第22节
在宇宙的中心 作者:吃素
正文 第22节
在宇宙的中心 作者:吃素
第22节
严恪己一回身,又想要骂关藏什么,刚一张嘴又闭上了,停了一会儿,问:“哭什么?”
关藏摇摇头,说:“不知道。”自己觉着奇怪似的,皱起眉头来,手指在眼睛底下抹了一下。泪水依然从他不解的眼睛里淌出来,滑过脸颊,带给他陌生的触感。
严恪己并不给他擦,问道:“难过吗?”
“不,一点也不,反而有点高兴。”
“神经病,”严恪己说,“哭几次就习惯了。”说完继续往前走,在路边打车:“哎,也别太习惯。”鼻血又往下淌,他不耐烦地抹去。“你高兴个屁啊。”
“因为——”关藏突然停住了脚步,“恪己,你害怕了。”
马千家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按了好几次才按中那个接听键,放在耳边似乎又不敢听。直到听见一声熟悉的“马叔”,他单手捂住了眼睛,又去捂住嘴,可没捂住自己的眼泪,也没捂住哭声。
在哭声里痛骂关藏,像个对着刚找回来的走丢孩子大发雷霆的父亲。
关藏发了烧。蜷缩在严恪己宿舍的小床上,脑门抵着他的脖子。被他骂:“你不是喜欢冷吗还感冒?”
关藏吃吃地笑:“爱丽丝和妈妈离去的时候,都像是睡着了似的,我也就当她们睡着了——幸好这里的冬天很长。让我能多看看她们。如果马叔和恪己先我而死,我也会这样做的。”
严恪己顿了顿:“我和他都还活着。死了的事,死了以后再说。”
“嗯,我懂了。”
“你马叔说,杀了你父亲的不是你。”
关藏笑了一声,“他希望是这样,认为应该是这样。恪己觉得呢?”
“我认为是你,我希望是你。”
关藏在喉咙里咕噜了一声,搂紧了他。
“想跟恪己做/爱。”说完去舔他的耳垂,被扯掉耳环而受伤的耳垂。吮出一丝血的味道来。他一边说“别他妈把感冒传染给我”,一边翻过身去,跟关藏接吻。
关藏又坐在马千家床边削苹果。马千家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咳了一声。谁也没问昨天发生了什么,沉默里充满不熟悉的亲昵,温柔的尴尬。
“脸怎么回事,严恪己打的?”
“他生气了。”
“生气了就打成这样?他人呢?”
关藏摸了摸红肿的嘴角,微微一笑:“感冒了,一会儿来。”削完苹果切成小块儿,cha上牙签,端给马千家。马千家刚把一块拿起来,又放下了,没看关藏,低声地问:“我以前总对你问这问那,你有什么想问马叔的吗?”
关藏说,“有啊。有一个一直想问的。”
“什么?”
“你为什么不追求我妈妈?”
马千家愣了几秒,开始吃苹果,一块接一块的吃。含糊不清地回答:“我是大夫,ji,ng神科的大夫……”
“爱丽丝没出生前,我曾经以为她是你的女儿。”
马千家差点让苹果噎着。“我、我、我是那种流——那种人吗?”
关藏笑了:“也是。马叔也说不出‘你就是天使’这种话,送礼只会送一款印花裙,现在还没老婆。”
“你是在埋汰我吗?”
“我在埋怨你。”关藏看着他,轻轻地说,“一直都在埋怨你。”马千家怔了一怔,继续吃苹果,吃得眼眶发热。
病房门“哗啦”一下被打开了,严恪己进来瓮声瓮气地说:“护士叫你去交住院费!”
病房每天扣得蛮多,之前缴得已经花完了。关藏应声拿起大衣,去一楼缴费。严恪己坐下,擤鼻涕擤得马千家直皱眉头,擤完了开始毫不客气吃水果。
“昨天,他都——干什么了?”马千家被严恪己瞪,明白什么似的老脸一红,“我不是说你俩!你想啥呢?!我说他跟他外公!”
严恪己“哦”了一声,“你只要知道什么都不会发生就行了。”
马千家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喜欢你,现在才有点明白。”
“整不明白儿子找为啥这么个对象,那不是正常的父母代沟吗?再说明白又怎么样,我可没说要跟你家关藏处一辈子,指不定哪天就分了。”
马千家很不乐意,又得忍着,“我以为你也很喜欢关藏。”
“我啥时候说不喜欢了?”严恪己反问道。
马千家跟他说不到一块儿去,两句话就不是一个方向了。生了一会儿气,又问:“你知道他那么多事,对他一点不害怕吗?”
“有什么可怕的,他弄不死我,我就弄死他。”严恪己又擤鼻涕,骂关藏“祸害人”。
马千家呼了一口气,突然说:“我怕过他。”
严恪己把卫生纸扔进垃圾桶,看马千家垂着头看碗里已经开始氧化的苹果。
“关藏十三岁的时候,十七岁的时候,很多时候,我都会怕他。”冷静地计划弑亲的关藏,黑暗中突然出现的关藏,任何境地都从不抱怨毫无恐惧的关藏。
“那你还在他身边,做着觉得会让他怨恨的事?”
“因为我更关心他,连同他妈妈那份爱。”马千家说,“十五年了,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他本该是一个情感充沛的孩子,也曾会害怕会哭泣会忧伤。他本不该变成这样的——”马千家看了看他,自嘲地说,“虽然不想承认,但你做到了很多我应该做到却没做到的事。”
“你做到了。”严恪己说:“我会去找他,就是因为你已经让他成为了一个情感充沛的人。”
马千家沉默了一会儿,噗地一声笑了:“所以你那个时候也不是真的想要五百万。”
“我想要啊,为啥不想要?给你五百万你不要吗?冲突吗?不冲突啊。”严恪己自顾自地翻起了关藏买的水果袋,翻出一盒车厘子:“我c,ao,这么贵!肯定好吃。”拆吧拆吧拿到卫生间洗了,抓了几粒分到马千家碗里。“你现在给我五百万,我还可以考虑离开他,就怕你家关藏不乐意!”
马千家不想跟他说话。拿了一粒车厘子吃了,皱眉:“你能把洗洁ji,ng冲干净吗?!”
第五十章
庄百心手指放在键盘上,半天没敲出一个字来。叹了口气,把电脑合上了。找个借口溜出去,找前同事吃饭。
“你天天找我吃饭,没活干了?还是要被开除了?”等着上烤r_ou_,同事往嘴里扔花生米。
“不想干活。”庄百心倒了一杯啤酒,先干下去半杯。
陈景原本还指着她能整出点东西,谁想到她一反常态,十分消极。气得直接在会上点名:“不让你查的时候你非要查,现在可以查了你又不想动,你要怎么着啊大小姐?”
“我也想这么问你呢,你要怎么着啊?不服气刘杨非要弄个大新闻出来的不是你吗?”前同事毫不客气地戳她痛处。
“什么是大新闻?”庄百心问,“我现在不知道了。”她又喝了半杯,“国际争端算,世界末日算,外星人入侵算,对吧。”
同事笑,听她一本正经地胡扯。
“反腐算,关静园和关达集团算,可关静园身边的一个女人被隐藏了一辈子,悄然无声地消失了,她的女儿也这样悄然无声地消失了,这就不算大新闻,这就不算个新闻——”庄百心突然抬头,“不是,这就不算个事儿,对吧。”
“你在纠结什么?新闻价值?念书的时候老师没教过你怎么判断吗?”
庄百心缓缓地摇摇头,“我觉得可怕的是,我曾经天然地认为这的确不算个大新闻,至少不算个能与关达集团比肩的大新闻——可我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为什么我们的社会决定了它不会是个大新闻?”
同事想了一会儿,摊开手:“所以你打算如何,突然觉醒,为那些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女性发声?”
“我没有觉醒,我在反省。”庄百心把刚上来的小牛排夹在烤盘里,死命地按,眼前升起一股子油烟来:“不光是女性,为自己曾经视而不见的所有一切。”
“大姐,没你这么烤r_ou_的。”把她手里的夹子抢回来,同事说,“那你不打算继续跟进关静园和关达了?”
庄百心自己也有些茫然:“老实讲我还没想好下一步怎么走,只是不管是作为记者还是作为一个公民,或者作为一个女性,我现在有更想搞清楚的东西。”
同事点点头,把牛排r_ou_翻面,烤得差不多了拿剪子剪开,夹到她盘子里:“有一个前辈曾经跟我说过,他说他一直把自己当做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庄百心噗嗤一笑,“你这前辈是谁的粉丝。”
同事也跟着微微一笑:“我当时也这个反应,然后他又说:重点不是莲花,是淤泥。最可怕的往往是我们习以为常的东西,甚至是滋养着我们的东西。”
庄百心微微挑眉,把r_ou_块放进嘴里。
“所以百心,你做好准备了吗?”
关静园委托的律师隔天就来了。跟关藏和马千家在房间里谈了两个小时,签了一堆文件。怕记者找上他俩,在律师建议下转了个私立医院,隐秘地搬过去了。
“跟你断绝关系了?”严恪己来了就是个吃,一边参观新病房一边吃李子,外国大李子,长得跟拳头一样大。“还有钱给我买貂吗?”
马千家不是好眼神瞅他,被他反呛:“你瞅啥?你家关藏答应我的!”
关藏笑一笑回答:“有的,我们一会儿就去买。”
“搁你这么花钱几个关达都花没了!”马千家就看不惯严恪己逮个空就要钱,“三十万都够买几个貂了?还让关藏花钱!你打算让关藏养一辈子啊?”
“不行呀?”严恪己可不生气,笑眯眯地,“我有这个本事呀,有能耐你让他别稀罕我呀?”把李子啃得满手都是果汁。
“关藏是马上要出国的!”
严恪己嘴巴停了,问:“什么时候?”
关藏拿过大衣穿上,在马千家要回答时打断了:“要么一起,要么不去——买衣服去啊恪己?”
马千家看着他叹了一口气,不说话了。严恪己几口把李子吃完了,洗洗手,给自己的平头上戴上一顶四十九块的雷锋帽保暖,回头跟马千家说:“那既然都要走了,不更得多花点?你放心吧马哥,我让他把裤衩都给我买成皮草的!”说完哈哈哈出门了。
出门就把脸一沉,“不搞异地恋,我也不会跟你出国,别异想天开。”
“那我就不走呗,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必要。”
关静园希望关藏远离这场风波,能走就马上走,哪怕马千家坐着轮椅也一起走,至于是找个学校念书还是混吃等死都无所谓,海外的资产足够关藏后半辈子开销。但无论关藏去不去,去哪里,以后做了什么,关达集团以及旗下任何子公司从此跟他不再有一毛钱的关系。
风险没有,利益也没有。
“你们关达市值有百亿吗?”
关藏摇摇头:“没了解过。”
严恪己嘬了下牙花子:“就算你外公倒了,关达一时半会儿也垮不了,算五十个亿吧,天呀,你都不要了啊?”
“与我想要的生活相比没什么意义。”
严恪己一言难尽地盯了他一会儿:“真佩服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也想说一次试试——你外公也是个人物,这样了还能给你留钱。”
“因为他爱我,爱他唯一的外孙,也爱他早逝的可怜女儿,甚至是疯了的外婆——只不过是用他的方式。”关藏淡淡地说,“他从不怕死,也不怕我。只怕被踢出那个花了一辈子努力去接近的中心,无论我杀了谁,即使他自己,他都会帮我掩盖。我外公这一生都不曾后悔,只会愤怒于我们竟然不懂他的辛苦和付出。如果不是这一次——”关藏顿了一下,又笑了,“他将始终不会明白,我们祖孙之间的关系是永远不能,也不会修复的。”
严恪己什么都没说。出了门,风夹着细雪扑面而来,他使劲儿地抽了一口气,说道:“真冷啊。是个买貂儿的好天气!”
这个季节,满大街都是皮草广告。严恪己大摇大摆地走进本地鼎鼎有名的洪兰夫人皮草商店,买了一件长到脚踝的外套,完了从帽子到围脖、暖手袋、小拎包,但凡带点毛的都买了,大包小裹地跟关藏回家,倒腾一堆裙子来试。
关藏整理自己的学习资料,严恪己两手拢着新外套的衣襟,盖得严严实实,舍不得脱似的,走过来探头看了两眼:“你以后就打算搞这个了吗,是真的有兴趣?”
“是啊。”关藏侧着头看他,“反正又不需要我赚钱,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吧。”
严恪己突然一笑,说:“你知道别人有多羡慕你吗,说你不知道攒了几辈子运气投了个好胎,生来就是金字塔顶尖儿上的人物!”
关藏咯咯地乐,问道:“恪己也羡慕吗?”
“羡慕啊!”严恪己抬腿一跨,坐到了关藏腿上,两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我羡慕你能找着我这样天仙一样的对象儿!”
手一松,衣襟敞开来,脖子上黑皮绳拴着的小心脏,衬得他光裸的躯体白皙发亮。
第五十一章
严恪己穿了一整身貂儿,特意在马千家面前嘚瑟。关藏待了一会儿先走了,去完学校又去找孔纪本。这一段时间关禁闭、私奔、照顾马千家,根本没去几天学校,加上他跟余复之间的恩怨,东宁助教的位置估摸着要留不住了。
“留不住留不住呗,换个别的学校不就完了吗?捐个楼直接给个讲师当当!”严恪己拿着小镜子涂口红,进来换药的护士忍不住拿眼角偷看他好几眼。
“你以为有钱什么学校都能进啊?再说关藏本来就很聪明,从小到大成绩都是顶尖,要不是他外公想把他放身边看着,他早就在名牌大学深造了!要我说,还不如高中毕业就出国,回都不用回来!”
“是啊,那也碰不着我这个败家娘们儿了,多好?”严恪己给自己化了个血红血红的嘴巴,看得马千家眼晕,皱着眉头看自己受伤的腿,低声说道:“我支持关藏出国,并不是因为你。
“就算媒体没把他以前的事情翻出来,他外公万一真倒了,他舅舅和外婆……是不会想要看见关藏在眼前的。不管是关静园迟迟不把关达交给关国良,还是关藏这回在医院做的事——总之,关藏走越远,对他越安全。”
严恪己把口红放进新买的小手包里,“走了,玩儿去了。”
年前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离小年没到一周了。香香姐带着野萍天天奔走于宿舍和新剧场之间,排练,编舞,忙得不亦乐乎。轮不着严恪己上台,他就在底下看着,看一会儿,没意思就走了。香香姐喊他赶紧给野萍把个人海报做出来,开业前一晚就要挂在外墙上。
给野萍得意的,仿佛开了光。
他晚上又去夜巴黎找小梦,小梦表演完请他喝了顿酒,说明天开始就不上台了,置办置办年货,早点回家过年。
“哎你知道不,大红哥要不干了!”
“为啥?”
“上回啤酒妹不挨敲了吗,老板带她上医院,回来就当上经理了。大红哥就说她肯定跟老板睡了,吵吵好几回,最后一次啤酒妹一声没吱,直接跟老板说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没度量,自己没当上经理,没整过一个女的,眼馋呗。”
“走之前我得正经请啤酒妹一顿饭。”过完年,她就跟对象去外地,有朋友在外面开酒吧,他们过去找个活儿干。“我对象说了,那边容易出名,好多歌手以前都是酒吧唱歌的,机会多。”小梦在扣自己斑驳的指甲片,似乎轻轻叹了口气。
“不好吗?你不乐意啊?”
“他能出什么名,就是不甘心呗。再说了,他出名了还能看上我啊?我也是不想干这行了,出去看看有没有别的门路,挣点钱就嫁人,生个孩子,稳稳当当过日子,不想折腾了。”小梦才二十,语气却老得似乎看破红尘。“你咋样,干啥去?我看你也不表演了,穿个貂四处晃荡。”
“你说我干点啥?”他笑着问。
“干点啥不行啊,你手里又不是没钱。做点小买卖,要不你就买个班儿上。就算你俩长久不了,自己够吃够喝就得了呗。”他不置可否,光是笑。小梦也并不管他听没听进去,一仰头把啤酒干了。
占着关藏的电脑,他蹲在椅子上,花几天时间把香香姐想要的海报和宣传图都做了,有时候关藏从后面路过能吓一跳:“哎呀。”
“你哎呀什么,这世上还有啥能惊着你啊?”
关藏端着个温热的咖啡杯,眼睛都离不开屏幕上穿着戏装的野萍:“萨满。”
“啥玩意?”关藏从笔记本调出视频给他看,把严恪己笑得从椅子上掉下来:“跳大神的呗?!你别说还挺像的!”
关藏桌上铺了一堆资料,在东宁对他的去留没做出决定之前,他也就闲着爱干什么干什么。严恪己问:“你外公既然想过让你继承关达,不应该让你读商科啊、经管啊什么的吗?”
“有啊,原本是打算高中毕业就申请国外的学校读金融。”关藏说,“不过出了‘杀人未遂’这件事,他觉得不能把我放出去,怕我一激动在国外杀个人捞不出来了。”说完了自己还哈哈笑。
关藏从小到大的教育经历并不是连续的,不算转学,十三岁和十七岁的两次事件,都休学了一年多,才被关静园允许重新接触学校和社会,同时也不得不放弃了让他参与关达事务的想法。只要平安不惹事,无论是想要教书还是继续深造,学什么都随他的意。
“恪己打算做什么?”关藏问。
他回到椅子上,“挣自己的钱,花别人的钱。没了。”
做完了海报给新姐,印完了他去拿,新姐问他联系学长没有,他一摸脑袋说,哎呀忘了,名片忘了放哪儿了。新姐叹了口气,也没说啥。
夹着易拉宝和海报,他站路边等车。前一阵子下雪太厚,车不好走,打车难如登天,等了半个小时都要冻成冰棍了,一个破旧小面包停在他面前,车身上写着某某食品公司。落下的车窗里是一张熟悉的脸:“美、美美姐,我、我送你一段儿。”
他瞪着眼睛上了车,问:“小豪!?你不去外地学汽修了吗?”
“我、我、我去了又跑回来了……你可别跟我叔、跟团长说呀!过了年儿,我自己跟他说!”
“为了灵灵吗?”
小豪的小眼睛眨巴眨巴,在后视镜里看他,紧张,还有些不好意思。“美美姐,你、你别笑话我,我想跟她过日子。我也挣钱,让她早点做手术,再回去求我老叔!”
他没笑,就是摇摇头。“灵灵有男朋友了。”小一个月了,朋友圈天天秀照片,昨晚上刚吃了烛光晚餐,喝昂贵的红酒,小豪不可能不知道。
小豪半天不吱声,等红灯了,才说:“我、我觉着她就是气我。一分手就处新对象……她,她不是那样的人。她可内向了。”
“你别管是不是气你,她也是有了啊。”
“那,那我就再追求她,反正,他俩也没结婚呢!”
“那你现在干啥呢,住哪儿啊?”
“我给食品公司送货,包吃住,一个月有两千五呢!”小豪很开心,一个月他能剩下一千七八,甚至两千,一年他能攒下两万,加上以前攒的钱,不出三年他就能让灵灵去泰国。“我都打听好了,先、先做下面,差、差不多十万就行了!”
小豪抹了下鼻子,脸冻得通红,好像感冒了,随意地用半指手套擦擦。黑色的羽绒服外面都是灰,搬货蹭上不少土;仪表台上放着他上一顿吃的盒饭,在塑料袋里漏出油汤,在暖气的烘烤下发出阵阵剩菜特有的熏味。
小豪长得不帅,眼睛有点小,脸上留着下不去的痘印;个子一米七出头,常年穿着印花与大logot恤和紧腿裤;不怎么爱说话,为了扮酷吸引灵灵,跟着视频学跳舞,可惜他在这方面一点没有香香姐的天分,好几天记不住一个动作。
他突然笑起来,问:“你多大了,够年龄结婚吗?”
“够!咋不够了!”小豪大声说,提到这个分外快乐,好像已经近在眼前了似的。他今年刚好二十二,“灵灵明年也、也够了!”
“得,红包姐给你们包个大的!”
小豪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哎!谢谢姐!”
拐个弯儿就到剧团宿舍了,小豪怕让人看见,严恪己就提前下了车,看着小面包喷着尾气,噗噗噗地开远了。
他回宿舍给灵灵发了消息,打了好多字儿,最后又删了,只说:“小豪对你是认真的。”发完就放下了。自从搬走,灵灵再也没跟他联系过。他看她的朋友圈,觉着不联系了也挺好。没想到灵灵回了个电话,他在这边喂喂了半天,才听见灵灵的声音。飘飘忽忽的,像虚实之间的幻听。
“美美……我好疼啊。”
第五十二章
灵灵的嗓子坏了。可能是哭的,严恪己见到她的模样,好像连体内的水分都被哭干了。哭不出来,便挤出笑。
她住在离工作酒店很远的女子公寓,y暗的楼梯里满是垃圾和杂物,小而逼仄的空间被分隔成好几个卧室,大多是上下铺。灵灵不敢合住,租了其中一个单间,面积也就只有原来宿舍的一半。
但依然被她打扫得很干净,墙面上贴了新的墙纸,每个开关都擦得一尘不染,套上可爱的开关保护套;开门外面就是公共客厅,怕走光,所以在单人床周围拉上了帘子,是她喜欢的少女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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