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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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常引 作者:卫十七娘

    正文 第37节

    太常引 作者:卫十七娘

    第37节

    【叁拾壹】清光应更多 太平四年一岁方除,圣天子李玚下敕曰:都城胜赏之地,唯有曲江。昔昭宗卫公于此察中书令君之鹤翥,可堪后世。今轩馆空置,心实怅然,故给予诸司闲地,任其营造。 此敕下到府司后,很快便由专人c,ao办妥当。等四月里再往曲江游逛时,已然可见莲红水碧侧兰径轩幽、桂白山青处松扉牗动。 这一年的进士科殿试由李玚钦点,状元正是宰相崔承祖的次子崔煦。崔煦今年已然二十又二,他加冠之后崔承祖为他取字景光。 崔承祖以门荫取仕,于文赋一道着实稀松平常。他原本为崔煦取名,是取“堂侄余庆,承煦绍宗”之意,不想崔煦竟有捷才且性子温平,因在楚王李泱身边读书,深为圣天子李玚所赏,实在是意外之想,遂将其字往景光之人煦若s,he上靠去。 放榜已毕,新科举子依旧例集宴曲江。傍晚苏椒来崔府寻崔煦,同他一起往曲江去。 苏椒是新科探花郎,祖籍在浙西,今已年逾不惑。他与崔煦科举时言谈甚欢,崔煦敬他品性高洁,二人遂结为忘年之交。 出门登车时崔煦颇有些腼然,向对面的苏椒致歉道:“某家中来客,一时实在不得脱身,倒教苏兄上门来寻。” 苏椒捻须笑道:“景光家里亲故繁多,不似某一介白身,某素所知,这又算得甚么。景光总是如此,今后可不必了。” 他说完见崔煦有些不解之色,笑意愈深,轻叹道:“景光宰相之子又文采风流,更要紧的是年少便为状元,满朝文武数来,便是司空谢子望也不得如此的。” 崔煦闻言,兀自垂眸一笑,落了车帘。 中书令谢子望今年过了四十,司空是在太平元年时晋的。到如今,他在那独秉国钧的位子上已然安稳妥帖地坐了十年。 十年前尚是承徽二年,太傅杨公赡因病殁。圣天子哀痛不已,亲选谥号文肃二字,追赠其为邶国公。此后朝堂安宁,再无二党相争之像,虽说河朔昭义等藩镇已渐成尾大不掉之势,好在襄王只弹压叛逆,未生异心。 此时崔煦于车内,闻见外面辘辘之声,轻轻叹了口气。 他瞒了苏椒。 方才他并未与来致贺的宾客周旋,而是与崔承祖在府内论衡。 崔承祖言己忧心谢洵权势愈大,恐其步冯昭辅之后,故在近年来与他渐渐疏远。崔煦却不以为然,只劝告父亲多忌惮藩镇些,少与谢沁往来才是。 “孺子年轻,不知世故。”崔承祖道,言毕见崔煦黯了的神色,知次子素来十分仰慕谢洵,遂仔细问他道,“你只感慕谢子望的手段才学,可知他的性子如何?” 崔煦果默然不语。 崔承祖长出了口气,望着次子,神色转为蔼然,和缓向他道:“他从前是禤卫公的学生。禤卫公尚好雅谑,可为嘉言,然则教出来的这个学生性狭非常,因私怨便禀告圣人,将已被左迁的姜翰罢免了——你可知道?” 崔煦认真道:“儿知道这事,可却听闻姜翰是自乞骸骨的。圣人准奏后,亦未听得他有怨怼之语。况且谢司空才学手段皆在其上,纵然真如阿爹所言,实在也无甚不可。” 崔承祖疑心自己听错了,诧异道:“甚么?” 这时管家来报,说苏椒来寻崔煦,教他往曲江饮宴,崔煦便没能答复崔承祖,只换了衣裳出门会友。 崔煦默默地想:纵使自己真答复了阿爹,阿爹亦不能理解,大抵还会说一句荒唐。 可他当真作如此想。 很快崔苏二人便到了曲江畔,崔煦下车与苏椒往宴上去。 这次集宴与宴俱是才英,写诗做赋皆是上上之辈,方才正在流觞,一见崔煦与苏椒已至,遂停了酒觞。末一个接了酒觞的人笑道:“状元郎与探花郎既都来了,咱们便入席罢。” 苏椒闻言大笑,上前向那人道:“接了酒觞却不作诗,便是耍赖了。” 那人名唤令狐逍,亦与苏椒崔煦相熟,故望着崔煦笑道:“今日谢司空在,某可不敢班门弄斧。” 此话一出,诸人俱笑,很快便另有人道:“令狐兄这样说,方才作诗的几位兄长可要恼的。” 崔煦却闻言一怔,忙问令狐逍道:“谢司空缘何在这里?” 令狐逍道:“何止谢司空,便是圣人亦在此处呢!” 苏椒笑道:“莫非圣人欲法先帝禤卫公,为谢司空寻一个绛纱弟子么?” 余人恍然。 卫国公禤仪于承徽五年亡故,至死亦只得谢洵一个弟子。而谢洵如今已过四十,门下仍无继承衣钵之人。 崔煦曾听闻圣天子李玚于中书门下取笑他道:“谢司空莫非要学禤卫公,再等一个谢子望么?” 谢洵但笑不答。 令狐逍遥遥一指:“圣人与谢司空在大雁塔前呢。” 正当诸举子顽笑时,忽有一个三十余岁模样、作鬟儿妆扮的女子上前来,向诸人见礼:“婢子萧韶,奉圣人之命来请崔二郎君。” 诸人虽未见过她,却已知这是紫宸殿的掌事,连忙回礼。 萧韶笑吟吟地道:“婢子微贱,当不起。崔二郎君请随婢子去罢。” 等三人离去后,苏椒方向周围人笑:“某说的如何——只不知崔二能否得谢司空青眼。” 另一人接口道:“自然是能的。听闻谢司空的二嫂嫂亦是出自清河崔氏。” 崔煦已久不见谢洵。 他少年时曾在谢洵面前有狼狈之迹,如今虽加冠,念及往事仍旧面绯。等萧韶将他带至李玚面前时,崔煦略一抬眼便看见在李玚身后背向他闲折柳枝的谢洵。 谢洵年轻时有绮艳之容,且风仪出众,如今望去亦未见年老之态,只仿佛比从前瘦了些。 崔煦暗自想道:大约是朝事烦难,只盼着他不要食少才好。 李玚一见崔煦便笑,回首拉了拉谢洵的衣袖道:“谢郎瞧瞧,这便是观音奴常常念叨的崔二哥哥,真正是谢家宝树。” 谢洵这才转过脸来,淡淡地道:“甚么谢家宝树,阿桢便是太不受训了。” 他一转面,崔煦便怔怔地看着他,仿佛没听出谢洵口中的冷淡,几乎觉得他仿佛并未老去,仍与十数年前的殊艳模样无甚差别。仔细一看才看出他两鬓已有些白了,于是心头凭空生出他少年观史,望见廉颇老矣一般的无限酸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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