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致命契合 作者:五笙
正文 第42节
致命契合 作者:五笙
第42节
窗户上水汽凝结,冰花纹理清晰,窗外是未化的雪,日光稀冷,盯得看久了,眼睛又疼又涩。 “江医生?” 江蘅转身,微微笑了下。 老院长放下手里的几叠设备预调单,看着江蘅。他的脸色不是很好,有点虚弱,整个人站在窗户y影下,一点ji,ng神也没有。老院长不由皱眉,关怀道:“身体不舒服?年节里总要忙些……这样,明天给你放个短假。吴医生正好明天要去趟江市处理医院的几起诉讼,你搭个便车,回趟家,好好休息。” 江蘅其实想拒绝的,但转念一想,这是一个能暂时摆脱钟简的机会,便点头笑着说了句:“谢谢院长。” 远远传来重型器械托运的声音,铁质滚轮划过坚硬地面,声音沉闷艰涩。 “陈家做事太ji,ng明,你看过了吧”,老院长抖了抖江蘅进门后交给他的设备预调单,虽然只粗粗看过几眼,但关键地方还是一眼就能看穿,老院长越想越有火气,“阳奉y违!” “呵!等着吧,看我不告诉钟聿,到时候两家拉下脸来,看陈家怎么收场!还想着把那个oga儿子送进钟家,做梦呢!” 突兀的几下敲门声。 “进来。” 小护士看样子是一路跑来,脸颊冻得通红,进来后缩手缩脚,开口倒利索:“院长,一个叫匡宗文的人说要见钟二少爷,现在就在您办公室。” 老院长惊讶地扬了扬眉,额头皱纹一下好几层,思索片刻后对小护士说道:“没事,你和外面的钟二少爷说声,他知道怎么办。” 小护士点了点头,出去传话了。 “好家伙!急火火来找钟二,估计这次的新闻是真的……”老院长喃喃自语,余光里看到江蘅若有所思,解释道:“匡宗文,钟家的老人了。虽然是做事的,但钟家上下都得叫他一声匡叔。跟在钟老爷子身边的日子比我还长。最懂那个老狐狸的心。” 江蘅不是很感兴趣,点了点头,“那陈家拖欠改换设备的事,这次可以直接和他——” 老院长抬手截住江蘅的话,“这事我来办”,停顿几秒后,隐隐感到有些不对:“找钟简不必这么大张旗鼓,他那么个大忙人……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院长办公室的门开着,里面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都是不认识的。 钟简靠着楼梯,听了会,隔了一阵窸窸窣窣,忽然传来声熟悉的,“你们先进去,我先和简二少说些话”。 钟简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抬脚一步跨了三层台阶,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办公室门前。 “匡叔。” 匡宗文正弯腰倒茶水,闻言转头,脸上已先有了笑意,盯着门口的人看了好一会,眉头接着就紧紧皱了起来,不由走近几步,把人拉到身前,嘴里忍不住念叨:“瘦了!我就知道!除夕夜你哥让我给你打电话,电话里我怎么嘱咐你的?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要是被你姜婶看到,有你受的!还不得被她念个——” “匡叔……”钟简心里一暖,他们是真心对他好。 匡宗文叹了口气,拉着钟简坐下,“这里伙食肯定好不到哪里去。你等着匡叔,等我回去就和你爸说。你最听话,上次电话里让你记得拜年,你可比谁都早!就连你那个哥哥——”说到这里,匡宗文敛了神色,微愠,“你哥最近太不像话了!” 钟简苦笑,心想,如果他们知道所有的真相,知道他们所有的关心都用错了人,他们应该也会想钟聿那样,拿走他的一切吧。 也不对。 钟简扯了扯嘴角,几乎自暴自弃,哪来的”一切”。 他什么都没有。 从知道所有真相的那刻起,钟简发现自己对什么都无所谓了。 谎言也好,欺骗也罢—— 又有什么关系? 他其实连愤怒的资格都没有。 匡宗文还在历数钟聿种钟的不像话,见钟简长久不作声,也察觉到了不对劲,问道:“小简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说着就要探钟简的额头。 钟简撇开,整理了下情绪,转头笑问:“还没问匡叔呢?这时候怎么有空来?我可记得每年都得忙到国外去!” 匡叔呵呵笑,走到冷了的茶水旁,一下倒了茶杯里的水,倒扣上杯子,然后直起身走到门边,关上了门。 “匡叔这次想托你帮个忙。” “你来了也有段日子了,有没有认识什么会办事的医生?” 钟简皱眉,“爸生病了?” 转念觉得不合常理,“江市里的名医一大堆,再不济,还有秦伯、顾家那——” 匡宗文忽然笑了笑,笑容让钟简觉得后背发凉。 “匡叔?” “你哥哥最近太不像话了。” 钟简觉得这句话从他进门开始就已经听了无数遍,但是每一遍和匡宗文现在说出口的这句相比,都显得太轻飘飘了。 “匡叔……” 钟简没了表情。 匡宗文拍了拍钟简的肩,“江市哪一家医院没有你哥的眼睛?” “鹭湾的医院虽然也不是完全不透风,但好就好在路途遥远,况且除夕的时候听你哥的意思,也不是很在意鹭湾。” 钟简忽然转头看向房间内紧闭的门。他在楼梯口听到,来的其实不止匡宗文一个人,还有一些人…… “爸要做什么?” 钟简明白了。 匡宗文赞许点头,“就一个小手术而已”。 第五十六章 钟简没有说话,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影子。 冬日里天黑得早,室内很快昏暗下来。头顶的照明灯有些年头了,陈旧的光晕像疲惫游走的散雾,连带着入目一切也变得模糊不清、摇摇曳曳。 匡宗文的声音似乎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你哥哥养了一个oga,本来这也没什么,养什么不是养?” 回头看了眼垂头不语,不知在想什么的钟简,语气如常道:“可是你哥不知分寸。私下成结不说,还要明娶那个oga,搞得陈家面子也没了。除夕晚上为这还和你父亲闹了矛盾,第二天连最重要的董事会也没出席,不知轻重……小简你说说?” 钟简没有应声。 入夜气温低了很多,匡宗文转身去敲暖气管,转身对钟简皱眉道:“这里的条件差成这样?每年集团拨给鹭湾的钱也不少了,敢情都喂了狗?等这件事办完,你就和叔回去!” 钟简忽然笑了笑,起身走到之前被匡宗文倒扣的水杯前,重新翻开,拿起一旁尚有余温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捏着水杯转身,靠上石灰白墙,垂眸看着微微荡漾的青色茶水。 “那也没必要动一个oga。” 钟简一口喝了茶,抬头笑得玩世不恭,“匡叔,你们这也太强盗了。一个oga而已,打发走不久好了?玩这么大阵仗?”说着眼角瞟了眼他进门后就一直关着的另一扇门。 “玩?” 匡宗文稍稍回头,望着钟简的眼似笑非笑,语气半是玩笑,半是严肃:“你哥可不是玩。小简,你知道你和你哥哪里不一样吗?” 钟简无所谓耸肩,勾起唇角,嘴里装着不耐烦:“匡叔,又来。” 匡宗文闻言笑容变得和蔼,目光却仍旧犀利。 “钟聿从来不会玩什么。钟家的每一桩生意,你哥出手了,那结果就是台面上的事。这次拿了你的股份也是。” “只要摆上了台面,对于你哥来说,就是板上钉钉。谁也cha不了手。” “那要是被我哥发现了怎么办?”钟简依旧笑嘻嘻,“你都知道,他拿了我的股份,我要是还和他对着干,帮你、帮老头子,我怎么办?” 匡宗文笑了一声,笑容宠爱,伸指点了点钟简,“你小子也ji,ng!眼里就只有你哥了?你父亲不会害你的。至于股份的事,你是钟家的人,少谁也不会少了你臭小子的!” “一个来路不明的oga,掀不了什么大浪。” “你哥昏了一次头,再有第二次,他就不姓钟了。” 说这话的时候,匡宗文的神色意味明显。 钟简知道他指什么。老头子已经下手了,钟聿再想做什么,那就真的是父子成仇了。 钟简几不可见地笑了笑,这些人怎么就那么笃定。 钟聿真的在意这个姓吗? 估计他比任何人都要痛恨这个姓。 拇指向后指了指,钟简看着匡宗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现在?” “帮叔找个会办事的医生。你父亲的意思是要切除腺体,毕竟成结这件事对钟聿也有影响,现在只有一方切除腺体,才能彻底消除生理上的影响。” 钟简点头表示知道了,看了眼手表,“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我给你找人”。 “只有一个小时。” 钟简错愕抬头。 匡宗文叹了口气,回身看着另一扇门,“小简,我们开到鹭湾花了一天的时间,这个时候,你哥肯定已经发现了。只要你哥发现了,一切就只是时间问题,多等一个小时都是风险。” 过了好一会,就在匡宗文皱眉转身,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钟简开口说道: “好。就一个小时。” 说完,钟简一把打开门走了出去。 起风了。 半开的铁窗发出别扭吱呀的声音,不远处有短暂喧嚷,还有人来回奔跑的声音,再远就是救护车闪烁的警示顶灯,又是一起人命急救。 钟简面无表情地看着来往人群,转身下楼,向着员工宿舍区走去。 风声大了些,前几夜散落的烟花碎屑,此刻都烂在了雪里,被扫到路边,堆成黑黑的石头一样的雕塑,无用的沉默。路灯照上漆黑一块,从里到外,密不透光,只等着太阳出来,化成一滩污水,也许最后还能留下深色的印子。 明亮的屋子里有人在,还不止一个。 笑声很浅很好听,另一个人说话的声音逐渐靠近门边。 钟简站在门口,抿了抿唇,制止了自己抬手敲门的动作,只是让自己站着。 “……那就说好了,明早九点,我来接你。” 干净爽朗的男声,伴随着开门的声音,钟简听到江蘅带着笑意说道:“不用,我直接去——” 江蘅看到了门口的钟简。 正饶有兴致地瞧着他和吴随因。 半边的神情隐在光线照不到的地方,另一边似乎和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嘴角弧度看上去是在笑,可视线上移,对上钟简的眼神,就会感受到其中的冷意和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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