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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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有禾事 作者:菠萝个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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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有禾事 作者:菠萝个蜜

    他秘而不宣的身份注定了不会有一个真正的母亲来宠溺他,他甚至不是皇家的血脉……又有谁会这样宠溺他?

    禾后寒抱了周婉灵坐回来,一边吩咐道:“把前些天从佳宝记买的甜点拿上来些。”

    周婉灵有一个方面与禾后寒特别相似,就是饮食口味,皆喜甜避辣。

    禾凝凝饶有趣味地看着周婉灵迅速地被一盘子软糕酥饼抓住了注意力,不禁笑道:“这馋嘴丫头。”

    禾后寒也笑:“无妨,佳宝记的吃食的确很好。”

    这时他脑海里又冒出明桥仰着脖子打量他的模样,禾后寒心里一紧,再也无法泰然自若,侧身对禾凝凝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做,你与灵儿好好休息罢,明早我叫罗祥送你们回去。”

    禾凝凝应了声:“你要注意身体,天这么冷,娘亲又不在,如今也没个人替你操心。”

    禾后寒笑了笑,道:“再过些天我就整二十六岁了,哪还用人照顾。”

    禾凝凝欲言又止,到底还是说道:“早晚会有个人的。”

    禾后寒不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去。

    暖意融融的厅堂里,周婉灵总算吃了个心满意足,抬头左顾右盼地找她舅舅,禾凝凝被她那茫然委屈的小模样逗笑了,在她脸蛋轻轻捏了一下道:“叫你就知道吃,看,舅舅不见了吧。”

    禾后寒在书房里,他先叫罗祥搬了个暖炉进来,这才坐下来,对罗祥道:“你可还记得前年江盛赠予我的别庄?”

    罗祥点头:“自然记得,就在蜂丘镇边上,依山傍水,雕栏玉柱,只此一家,江公子好大手笔!”他一边说着,一边啧啧叹道。

    禾后寒不理会他的感叹,又道:“你明日起早,就送小姐和小小姐去那处。”

    罗祥刚要张口问原因,就见禾后寒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他便把不解咽回了肚子,退下了。

    室内静悄悄的,昏暗中一簇微弱的烛火蓦地闪动起来。

    禾后寒将榴髓玉牌摸出来,摆在烛火上边温热。

    在等待宫里暗卫赶到的这功夫,禾后寒已经镇定心神,冷静下来了。

    他脑海里一瞬一瞬地跃出三年前他带着崇渊逃出宫的片段……他为崇渊挑好素衣艳鞋,为他描画妆容,他那时满眼都是少年天子绮丽得不似人间的面容,满心都是冒犯帝王的紧张……那时小皇帝轻轻地对他说:朕不视当不知,爱卿放宽心。

    如今他还可视若不见否?

    窗扉被轻扣两下,禾后寒脸上一瞬间就退却了种种复杂神色,凝声道:“进来。”

    两名暗卫无声无息地跃了进来,跪在地上行礼道:“参见大人。”

    禾后寒摆手叫他们起来,瞄了其中一人的脸,咦声问道:“今日当值的该是十六,为何你来了?”

    被禾后寒点名的那人回答道:“宫里今日一直在忙新入三个妃嫔的事情,人手不够,就轮到属下当差。”

    禾后寒听了这话,心里不禁一喜。

    他早料到今日宫中必定暗潮汹涌,皇上极有可能顾不上太子明桥那边,而他就可以趁机……趁机将明桥偷出来!

    对他而言……这说其实算不得登天难事,他位居丞相高位又身手了得,是皇宫里所有暗卫的统领,再说他兼任护国公,手中握有三块兵符分摊京城兵力,这样位高权重,深受皇帝器重宠信的大臣,他若想从宫里带出一个人送到宫外,可以说轻而易举。

    禾后寒是万事俱备……连东风都早已候好。

    他本来琢磨着得寻个借口把暗卫抽调开,又担心崇渊即便在大婚之时也不忘看顾明桥……如今看来宫中此时恐怕已是水深火热,波涛汹涌了……说话这暗卫本该是明桥所居燕祥宫当值的,但他却顶替了传话送信那暗卫的差事……此刻燕祥宫守卫便已空虚!

    禾后寒心中过了那阵大喜过望,隐隐地又冒出点说不清的愤懑来。

    他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说道:“你二人现在立刻去芳菲楼,本相心中有所怀疑,今夜恐怕要出大事。”

    那二人一丝犹豫都没有,应了是就转身跃出了窗户。

    禾后寒从前心中总对皇家暗卫的太过听话有不满,认为他们几十个人大男人都和石头人差不多,比起说没脑子还不如说满脑子只有戒律守则,常常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没有半点儿主见似的,这时他却暗自庆幸暗卫的这个特点,省了他解释糊弄的口舌。

    他又坐了一会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细节,利索地换上一件黑袍。他推开窗户,看着远处影影绰绰的宫城,悄然靠近。

    他无法预知到,这一夜的变故,将会远远超出任何人的预计。

    禾后寒的动作很轻,却又很快,他迅速将燕祥宫每扇门窗锁紧,接着在正殿里每个角落点上火苗,又把能燃烧的所有物件一一烧着,这之后他才缓缓步到太子床榻边上,低头看着躺在那儿的小小身影。

    明桥如今不过一岁多,可身为太子,他已经开始学习自立和习惯孤独。

    这会儿他正老老实实地一个人躺在那儿睡着,丝毫未察觉自己的命运即将再次迎来巨大的转变。

    禾后寒闻到了一点烧着东西的烟味……他弯□子,小心翼翼地将明桥抱在了怀中,这小太子要比他三岁的小侄女轻很多也小很多,可一样的柔软,一样的惹人爱怜,但一个让他满心爱怜无尽宠溺,一个却让他要死死咬住牙齿才不至于失态。

    他心神之中被两种激烈的情绪洗涤,一为夺回亲侄子的喜悦,一为对抗皇帝的战栗。要放在别的时候,叫他欺君、暗度陈仓、瞒天过海,他想都不会去想……可如今这些他把往日里想都不敢想的全做遍了。他求了江盛,用他难以启齿的方式,换回了一个条件,一个对方心甘情愿的条件……送明桥出京城,离这不属于他的皇宫远远的,也离他的亲人远远的。

    这一动,又要牵扯无数,免不得再起风波。

    可这是一条回不了头的路。

    他一早就知道。

    燕祥宫外,火光还未透出来,一切都看似平静,只一道漆漆黑影倏地掠过宫墙,潜进了静默无息的城巷。

    丞相有何恐(全)

    京城最多的就是巷子,七拐八绕,一不留神,走出来的就是另一个街口。

    禾后寒携裹着明桥,快速地穿过几条小道,终于看到了守在巷口的一辆马车。

    这个时辰,大街上早已没有行人来往,空荡荡寒冷的小巷里,一辆马车孤零零地停着。

    禾后寒悄无声息地摸过去,冷不丁开口道:“做什么的?”

    车前车后分别有一人,那二人忽听漆黑夜中传来这么一声低低问询,先是浑身一激灵,紧接着马上回过神来,其中一人立刻回道:“渡江过桥的。”

    这是禾后寒与江盛定下的暗号,可谓驴头不对马嘴,基本上没有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可能。禾后寒向前走了几步,将搂在怀中的明桥递了过去。

    那人刚接过来,就听明桥嗯嗯几声,醒了过来。他一路上被禾后寒裹挟着腾转挪移都睡得好好的,这会儿不知怎的却转醒了。

    几人俱是一惊,生怕明桥在这寂静深夜里哭闹不休,惹人来看,到时候他们再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带出城去,就要增加不少难度。

    却不料明桥只探出脑袋,地盯着禾后寒瞅了几眼,然后就迷迷糊糊地把眼睛闭上了,竟又睡了过去。

    禾后寒松了口气,悄声叮嘱道:“你们千万小心。”

    那人立刻应道:“您放心。”说完不再多言,抱着明桥跳上马车,那马车里竟然还有人,伸手就将明桥接了进去。在外边的两个人不作停留,立刻驾马离去,动作轻巧敏捷,一看便知训练有素。

    禾后寒站在原地目送那辆马车远去,心中忽喜忽悲……他并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片刻便收回了心思,一个闪身就隐入了漆漆巷口。

    他这时以为所有事已尘埃落定,再无变数。

    可这一夜的故事……其实才刚刚拉开序幕。

    禾后寒到家的时候,并未察觉到异样。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打算好好休息,以承受明日崇渊的勃然大怒亦或绝情手段。

    四周静悄悄的……

    静悄悄的,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禾后寒蓦地睁开双眼。

    他心里突地跳了一下。

    禾府地方不算大,前院后院加中厅,前院住杂役仆从,后院分为两部分,一大一小,大的是禾后寒父母当年住过的,他自己则住在小院。后来有了禾凝凝,姑娘家的总不好跟着哥哥住,禾府当年就把隔壁的院子买了下来,修筑一番给禾凝凝住了。因而禾凝凝所住之地确切来说并不是划在禾府地契里的,乍一看,也不知道后院那道小门后边还住着禾家的人。

    自禾凝凝出嫁后,这个小后院久无人住疏于打理,三年前珠华来到京城便先住在禾后寒隔壁,院子小,离得就近,夜深人静的时候,便能听到珠华较常人略微粗重的呼吸。按说武功练到一定程度便可闭息纳气,可禾后寒与珠华相识多年,知道她所习武功源自关外,于延年益寿一道较少讲究,更注重爆发力,使得人的心肺受到一定程度的损伤,让珠华入睡后的呼吸总显得有些重。后来禾后寒找人重新收拾了禾凝凝的闺房……才让珠华搬了过去。

    今日禾凝凝回来,带着女儿住回她原先的闺房……珠华便又在禾后寒隔壁借宿一夜。这么近的距离……他应该能听见珠华的呼吸,但是此时此刻,隔壁却安静得好似是一间空房子。

    禾后寒心里发凉,下意识地就想到了明桥……他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两者之间并无联系,也无相关的途径,他无疑是心神不宁,才胡乱猜想。

    可珠华深夜不在房内休息,偏偏又赶在这么个节骨眼上……不免让他心烦意乱。

    禾后寒从床上起来,悄悄走到正房门口,他驻足细细听了一会儿,越听越觉得是没有人在,便轻轻推开了门。

    这一看,禾后寒的心就凉了半截,脑子里轰的一声,一时简直不辨东西。

    入眼便是被外力破坏得一片狼藉的窗扉,显然刚刚发生了一场激战,他几乎可以想象那数人缠斗着的场景。

    禾后寒手指发抖,他忍不住使劲儿攥了攥拳头,并非因为珠华,珠华的人生不会永远平静,她可以在禾后寒这躲一时,却躲不过一世,她总有一天要去面对……禾凝凝则不同,她平凡极了,若是被追踪珠华的那些人发现了,多半要杀人灭口――与这间正房相连的后院,那正是禾凝凝与周婉灵下榻之所!

    他难以控制愈发高涨的恐惧,几步掠过去,心跳剧烈得让他几乎不能呼吸,他张嘴轻声唤道:“凝凝?”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在颤抖了,他咽了口唾沫,继续唤道:“灵儿?”

    一片死寂的黑暗……

    突然有个声音回应道:“哥哥!”

    禾后寒心头一松,就见禾凝凝从屋后跑了过来,她怀里还抱着周婉灵,那丫头睁大眼睛,嘴巴却闭得死死的。他连忙接过周婉灵,又上下打量了禾凝凝几眼,才勉强镇定下来,有种劫后余生的侥幸之感,道:“幸好你二人安然无恙。”

    禾凝凝惊魂未定地道:“我与灵儿正睡着,就听前院喧声大作,灵儿睡得死,我就偷偷摸过去瞧了瞧,离得有些远,我看得不太清楚,不过打头一人确是珠华大姐!她身后还跟着几个男人,很高大,但手里都拿着刀,我见他们不似良善,哥哥你又不见人影,只好先把灵儿唤醒,带着她躲到屋后去了。”她一口气说完,才稍稍定下心来,问道:“哥哥可知这是怎么回事?”

    禾后寒摇了摇头,转而道:“好在你机灵,也幸好你住得偏僻,才躲过这一劫。”

    禾凝凝后怕地道:“那些人凶神恶煞,很是吓人!”

    禾后寒稍作凝思,便道:“你二人快回屋里休息罢,这一夜安生待着,千万莫再走动。”说着将禾凝凝与周婉灵送回了小院,安抚了禾凝凝几句,又摸了摸周婉灵拧着眉头的小脸,才转身离去。

    他脸上自始至终也没流露出焦急慌乱,他所烦恼的都无法与人言说――对着至亲的妹妹也不能出口。

    禾家现在只有他一个男人,他是一家之主,是一朝丞相,他要担起一家重任,要扛得住朝局,他的行事不能有丝毫差池,一不小心,则满盘皆输。

    譬如此时此刻,他知道珠华有难,可他不能明目张胆地找禁卫军或者暗卫前去协助。

    不说别的,就说皇上随便问一句,爱卿昨夜调动京城禁卫军何用?他就得语塞,他能说什么?说去救友人,皇上再问,什么友人啊?到这儿,禾后寒就没法再多说一个字了,说一个姑娘,他动用禁军救一个姑娘,这得是什么关系啊?崇渊轻饶不了他,恐怕还要连累珠华。说是救命恩人,皇上肯定得瞧瞧这是什么人……可珠华又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抛头露面的。

    禾后寒不想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此时此刻便只能自己单身一人前去救珠华,他别无选择,珠华于他又相救之恩,他若置身事外,简直不义。

    禾后寒迈出禾府的那一步……皇宫里一名巡逻的侍卫正活动了一下困顿的脖子,眼角余光里乍然惊现一片火光,侍卫立刻精神起来,大喊着:“走水了!”

    与此同时,崇渊正从床榻边缓缓站起来,精雕细琢的五官被微弱的烛火抹上莫测的阴影,他轻轻地问跪在地上的暗卫,“他真的把太子抱走了?”

    那暗卫浑身一抖,感到嗓子眼好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堵住了,让他一时呼吸不畅,勉强开口回道:“是,燕祥宫起火后十三进去看了,里边已经没有人了。”

    崇渊听了,音色一冷,又道:“朕问你可是看到丞相去过?”

    那暗卫立刻回道:“禀圣上,属下并未亲眼看见,但正是因为如此,属下才敢断言是丞相来过。”他顿了顿,又加道:“今日宫中事务繁多,燕祥宫内只有一人守卫,后又顶替当值人手被丞相找去,只有属下及另外两人守在燕祥宫外。属下曾见识过丞相身手,因此敢断言,若不是丞相本人,绝不可能瞒过属下几人的眼睛。”

    崇渊默默地听着,眼睛里难以抑制地流露出一些神色,很复杂……半晌,他扬手吩咐道:“摆驾廷琮殿。”

    廷琮殿是皇帝私下里接见大臣的地方,与嘉毓殿不同,嘉毓殿常为小部分大臣同皇帝共同商谈要事所用,而廷琮殿就更多了一份神秘感,皇帝在里边接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都是不外传的。

    此时皇帝大半夜的要去廷琮殿,旁边伺候的人都敏锐地察觉出了一丝要出大事的味道。

    崇渊正要迈出殿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低柔的女声:“皇上,天冷,披件衣服再走吧。”语毕,一件厚软的外衣就披在了崇渊身上。

    崇渊回头,微微颌首,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大步离去。

    那女人只穿着一身单衣,立在门口,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一直目送着崇渊的御驾渐行渐远,长长的影子叠在盏盏昏黄的宫灯上。

    这时她身边一直陪站着的宫人出声道:“娘娘进去吧,门口风大。”

    她侧头瞟了那宫人一眼,神情有些怔忪地道:“他总在为一个人忙碌。”

    那宫人自然不敢接话,只是保持着微躬着身子的姿势,看起来谨慎又小心。

    殿里透出的微弱的火光打在她姣好的面容上,霍然是两个月前被封为德妃的李溪!

    谁能想到,在这几家明里暗里关注着这一夜的时候,崇渊留宿的既不是方副将长女方之檀,也不是郑御史次女郑伊柔,更不是刑部尚书杨守国的长女杨诗桦,而是宫女出身,毫无背景后台的德妃李溪。

    在外人眼里看来,这或许是皇上对德妃宠爱的表现,他在告诉新进宫的几位嫔妃,和她们背后所代表的势力:这宫里还是德妃最大。

    可只有当事人,尤其是为崇渊办事的李溪心中知晓,那少年天子看似扶持她的一举一动,都不过是为了其他的考量……为了另外的人罢了。

    即便如此……她也总忍不住陷进那天子偶尔展露的笑意里去,或者一个不经心的眼神,一个让人屏息凝神的侧脸。崇渊容姿艳绝几欲惑人心神,他才智超群,心思缜密,帝王手腕时而强硬时而温和,这天下不知有几人能逃出他的手心。

    李溪小时候曾经见过崇渊的生母,当真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足以灼烧人眼睛的美艳,让李溪多少年来也无法忘记。可红颜薄命,崇渊出生没多久她就染病去世了。

    李溪比崇渊大七岁,自从她姐姐死去将她独自一人留在宫中,她就早早地饱尝了人情冷暖,宫中险恶,后来因为崇渊指名要她伺候,她才能平安地长大,甚至坐到了德妃这个位置上。这其间许多年,李溪是看着崇渊长大……惊叹那小娃娃的容貌,一天天,一年年,那小娃娃越来越出色,容姿绮丽得简直不似人间所有,形貌肖似其母,风华才智却远胜其母。或许是自小因为没有生母的照料,在宫里这样的环境下……崇渊极快极早地成熟了起来,她看着他的眼神一点一点地变得不动声色,一点一点地沉淀下来……直到有一天――有一天,那小少年漫不经心地冲她一笑,眼睛里没有了一点幼时的懵懂和天真,可那突然就抓住了她整个心神,让她连呼吸都忘了……

    后来……她就开始为崇渊办事,那时她还是豆蔻年华,也曾有过一点少女的心思,可她牢牢记着分寸,不能僭越……日积月累,她暗地里不知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做得算是不错的,她成为了崇渊手下最好最听话的棋子。

    回忆让李溪的感官钝化在寒冷的冬夜里,她仍然立在门口,又想起七年前,那时她十六岁,崇渊十岁,他把吃完的碗筷摆到一边,突然侧着头,微微颌首,笑着道:“你服侍我好几年了,以后就一直跟着我吧,我不会亏待你。”

    她看着那小少年潋滟的眉眼,初露艳色的容姿,心脏猛地一跳,慌忙跪在地上,脸颊通红,嗫嚅着道:“奴婢,奴婢谢皇上赏识。”

    她就听那那小少年微微笑着呵了口气了,轻轻地道:“以后你可不能这么不善言辞。”

    那恍惚还是昨天的事。可现在她已经是当年那小少年的妃子了,是他的女人,也是他的棋子。

    李溪的记忆继续往前追溯,更久的过去,十几年了吧,她姐妹丧父丧母无亲无故的二人只好卖身进宫,当时姐姐对她说,妹妹我们以后就住在这大房子里了,姐姐把自己一辈子都卖进来了,有好多钱,等你到了年龄出宫的时候,姐姐就把这些钱都给你,你出去找个好人嫁了,要替姐姐好好过日子啊……

    她今年已经二十三,再过不久就到了出宫的年龄,可她恐怕这一生早已拴在了这深深的宫中,拴在了那偌大皇宫的主人身上。

    她嫁了……嫁给了全天下最最尊贵的人,她把自己的所有奉献给了那少年帝王,一点一点,如若鲸吞蚕食,终于一无所剩,连着一颗心,都不再是自己的了。

    李溪打了个哆嗦,关了门,一步一步走回床榻,殿里的烛火早已散尽,一如她不复天真的年华,或许有一天她会后悔,会痛恨命运带给她的苦难,可她现在只能饮鸩止渴。

    她坐在床边,全身上下却不见一丝松懈,李溪由崇渊一手带出来,心思手段都是过人,她知道……这一夜,还有一场戏在等着她。

    丞相有何愧(全)

    禾后寒取了离刃经过禾府前的第一条街时,皇宫里正迅速地赶来一批暗卫

    京城很大,条条巷巷四通八达,但禾后寒熟知珠华性格,她若逃跑,选择的一定是最宽阔的路。他循着丁点蛛丝马迹,很快就追踪到了珠华的去向。而他离得越近,心里就越发不安……珠华逃跑的这个方向,与带着明桥出京的一伙人的方向是相同的。

    此时夜深人静,人迹稀少,两方人相撞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都说想什么来什么,禾后寒隔着老远,就隐隐约约听到了铿锵的刀剑相碰的撞击声。他马上顿住脚步,收敛呼吸,轻轻靠了过去。

    黑漆漆的巷子,月光不甚明亮,让打斗的人影变得模糊而飘忽。

    禾后寒尽力分辨出了其中人影,珠华、五名皆手提大刀的高壮男子,旁边地面上还躺着一具尸体,看其体型绝非中原人。

    禾后寒心中发凉,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成真了――江盛派来接应明桥的马车正好被拦在路中间,那车上的三人已经被卷进了混乱的战局之中。他心中焦急万分,却不能这么冲出去,他快速地观察了那几名大汉的武功路数,心中有了底,才缓缓蓄力,握紧手中黑刀,猛然腾身跃了出去。

    禾后寒武功是很好的,以他如今的年龄所达到的成就,武林中能与其比肩者其实寥寥无几。可奇怪的是,他总是以小到不可思议的几率碰上太过诡异或者太过强悍的人,譬如江盛,又譬如崇渊。江盛天赋异禀,又得天独厚,早已集武功大成,崇渊修习皇家顶尖的秘籍,更乃世上罕见,禾后寒本是强手,遇上这二人却皆为强中之强,总被压下一头,不知是幸也不幸也。

    如今他在这无人小巷,面对的是几名杀气凛凛的彪形大汉,背后是年幼的侄子和身陷险境的红颜知己,他方可畅快淋漓地一展身手。

    月光极其黯淡,禾后寒身形又快,简直就如同鬼怪一样骤然出现,缠斗中的几人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皆是一愣,就听两声惨叫,两个大汉被接连砍翻在地。

    这一下,珠华看清了禾后寒的脸,大喜过望,呼道:“阿瑞!”

    一声过后,剩下的三名大汉立时将目标转向了禾后寒。若是中原人,或者江湖人,看到同伴被一刀斩杀,心中多为顿起胆怯退却之意。然而这几人却恰恰相反,似是杀红了眼,不要命地扑向他。

    禾后寒心中惊叹,手下却毫不留情,刀刀快如闪电,好似隐藏在黑暗中的怪兽,一口一口吞食人命。

    有他出手,本来僵持着得战局立时一面倒,可那几名大汉越挫越勇。其中一个被禾后寒断了左臂,神情狰狞着抡圆大刀,凶猛地袭过来。

    禾后寒举刀向前,直直接下这一击,两刀相撞,嗡鸣之声猛地炸开,让人牙齿发酸 。

    他看出那人已是强弩之末,提了一口气,臂上骤然发力,竟生生将那大汉推出一丈多远,他用力的角度很巧妙,那大汉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等着他的是禾后寒的最后一击。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崇渊派出的暗卫终于找到了这里。

    禾后寒猛地抬头,正瞟见几道黑影迅速地从屋脊划过,向这里飞奔而来。

    ╋╋╋

    他心中叫糟……来得太快了,他立刻回头大喊:“你们几个快走!”

    珠华一愣,问道:“你呢?”

    禾后寒费尽心思才将明桥偷了出来,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不知还要等多久才能再有。他无法容忍至此前功尽弃,只好镇定地对珠华解释道:“这些是我的人,你们现在不走,过会儿我反而为难。”

    珠华一听,自然不再犹豫,转身离去,一边护着明桥的三人也转身要走。

    然而皇家暗卫岂是白养的,几名暗卫迅速协调好位置,避开禾后寒所在,直奔明桥而去。

    禾后寒正紧紧盯着他们动作,立时做下判断,扭身一抬手腕,黑刀迎上前去,他对使力角度、方向的判断分析十分精准,这一劈下去角度刁钻,刚刚好让那暗卫失去平衡,向左侧踉跄了一大步……这一躲,就势必得让他左边的另一名暗卫将兵刃收回,以免误伤同伴,但只要这把兵器收回去,这几名暗卫构成的阵型就露出了破绽――禾后寒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以一刀劈开暗卫组成的追踪阵形,一击奏效。

    几名暗卫受挫,但认准了目标,狼狈了片刻便又继续追去。

    但这时珠华与带着明桥的几人已经离开了一段距离,身影藏进晦暗的夜色中,十分不好辨认。

    不等禾后寒松一口气,漆漆黑夜,无人小巷里,不知不觉又浮出了几个模糊的黑影,模糊,却迅速,有道道微弱的铁光忽闪着,寒入骨髓,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崇渊竟然派了这么多暗卫!

    皇家的暗卫大多留守在宫中,若无特殊情况,极少外派,但这时……禾后寒在心里略略一算,这几名暗卫刚刚被他拦下来,那边就立刻发觉赶了过来,这样的密度分布和联络速度,看起来竟似是有一半的暗卫都被遣了出来。

    禾后寒只觉后背寒气森森……刚刚宫中暗卫人手还忙不过来,这时却一下子空出这么多人……这绝不寻常,像是一个陷阱……为了抓谁……明桥现在在谁手上,谁就难逃一死。

    他强自镇定下来……他与江盛最近的联系是在半个月前,一个秘密的口信……江盛现今应已离开,但若是接应的人被抓住……供出江盛……禾后寒心下一凛,飞快地做出了决定。

    他运起轻功风息水,抢到暗卫们的前头,他速度比别人快,眨眼之间就追上了珠华几人,护着明桥的三人同珠华正奋力赶往城墙那边,禾后寒唤住他们,接着短暂的停顿,将明桥抱过来,一把塞进珠华手中,急切地道:“珠华姐!帮瑞声这一次!”

    珠华这时虽自顾不暇,但她相信禾后寒,只把明桥揽进了怀中,匆匆看了他一眼,继而头也不回地远去了。

    禾后寒又低声对那三人道:“如今演变成这个局面非我所愿,但若你们其中一人被抓住,其余人的行踪就会立刻败露,你们主子便会被定罪,我不敢冒这个险。到了这里,你们三人便与我无关了,能逃则逃,逃不出,我也会给你们……一个痛快。”

    说罢他转身离去,不再回头去看那三人。他心中并不好受,三年前他一怒之下曾险些要了江盛的命,如今又因一己之私断送了这三人的前程甚至活路,这债却要背到江盛身上。

    他欠江盛的……恐怕永远也说不清了。

    他身后很快传来打斗声,他刚刚看了那几人的武功,在那么多暗卫的包围下,绝无可能逃出生天。

    禾后寒心中不忍……但他还要掩护珠华逃走。

    而那最后一关,就是绕京城一圈的重石砌就的城墙。

    禾后寒知道江盛早已做好了准备……他便不慌乱,在奔行之中找到了被隐蔽起来的东西――一把攀墙索,银光簌簌的铁钩,粗长的麻绳,十分不起眼地散乱地堆在城墙边,耷拉在一堆箩筐里边。亏得禾后寒眼尖心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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