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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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有禾事 作者:菠萝个蜜

    分卷阅读27

    丞相有禾事 作者:菠萝个蜜

    ”

    禾后寒正开口接着上一句话:“她是江盛的女儿……”

    珠华和雁海似乎都错乱了一下。

    禾后寒也微微一愣。

    雁海突然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说:“我从前听到督军帐篷里……”他说到这儿一下子反应过来,立刻噤声。

    禾后寒霎时想起来。三年前在氏州边关无数个日夜……江盛总半夜偷偷摸进他帐篷……

    他一下子有点尴尬,面上又偏偏要做出若无其事来。

    珠华还在混乱着。

    这时他们一行正好到了金河深客栈,禾后寒如释重负,小心翼翼地点了下头,同珠华与雁海告别。

    他蹑手蹑脚地把江飞雪轻轻放在床上,江飞雪迷迷糊糊地在床上翻了个身,嘴里吧嗒着叫了一声:“爹……”

    禾后寒不说话,悄悄关了门出去。

    翌日。

    天还没大亮,禾后寒就听得外边吵吵闹闹个不休,好似城里所有的人都挑了今早出来遛弯,车轮声,马蹄声,嘶鸣声,都嵌进一片无边无际的人声鼎沸中。

    他慢吞吞坐了起来,浑身酸乏,好像还不如睡觉之前轻松,他洗了把脸,去隔壁唤江飞雪。

    两人下了二楼,昨日还坐的满当当的厅堂竟然一人也无。

    再向外看,大街上竟也是空荡荡的。

    禾后寒不禁愕然,掌柜的看见了他,连忙迎过来,解释道:“客官,客官,您这儿有个口信。”

    禾后寒领着江飞雪找了个桌子坐下,说:“先做些粥点来。”

    那掌柜对小二儿吩咐了一声,转头继续说:“惊流门给您留的口信――参加大会的人太多,大家都赶早要去占个好地儿,您办完私事要想看看比武,就找插黄蓝两色旗的地界,有位子。”

    禾后寒点了下头,摸出一小块碎银递给掌柜,道:“多谢。”

    那掌柜却连连推手道:“不能收,不能收,之前有人交待过了。”

    禾后寒瞅他一眼,收回来手。

    江飞雪蔫蔫儿地扒拉了两口,禾后寒看了她几眼,从包裹中摸出一个小药瓶,倒出几粒红黑色的小丸,放在江飞雪面前,道:“你昨天吃撑着了,涨肚,把这吃了,消食解腻。”

    江飞雪就着粥咽了下去,疑惑地问道:“爹,你怎么随身带着这种药?”

    禾后寒慢条斯理地舀了一勺白粥,道:“哪里是什么药,几颗山楂丸,佳宝记买的。”

    江飞雪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突然又问道:“爹,你怎么随身带着糖丸?”

    禾后寒顾左右而言他,先把包裹重新系好,又把离刃放好,才道:“飞雪,快吃,我们也得快点上祖华峰去。”

    江飞雪狐疑地瞟了他一眼。

    一个时辰后。

    祖华峰半山腰。

    深秋时节,漫山红枫,重重叠叠,在人眼前脚下无边无际地蔓延开来。苍青色的山道若隐若现,几声啾啾鸟鸣,随风盘旋而上,当真是世外桃源。

    禾后寒站在山道外沿向远处眺望,不禁有些心醉神迷。

    江飞雪却好似对这美景提不起兴致,她连跑带跳地往上走,好像这颇有些陡峭的山路是块铺开来的平地一般

    禾后寒心想,确实是江盛的女儿,早晨还无精打采,这么一会儿就又活蹦乱填了,果真是……精力旺盛。

    两人又爬了半天,禾后寒耳边隐隐听见头顶上传来呼呼咋咋的人声,有清脆的兵器相击之音,还有笑声,叫好声,热闹极了。

    江飞雪来了劲儿,本来额头泌出层细细的汗水,这会儿手一抹,几步蹿了上去。

    禾后寒从前未来过祖华峰,更没参加过武林大会,他一登上峰顶,面前豁然开朗一片修凿过的石板地,条条青砖,人力背上来,当真是工程浩大。

    旁边摆了几条板凳,坐了四五个人,面前一张四方桌,桌上一摞摞装订好的白纸。

    一短装打扮的年轻男子抬头看见禾后寒,挺热情地招呼道:“嗨!兄弟,哪个门派的?来登记一下。”

    禾后寒领着江飞雪,想了想,问道:“无门无派就不让进?”

    那人道:“无门无派,自报称号也可。”他说完狐疑地打量禾后寒一眼,道:“自成一家的大侠早都在樊城报名了,看你这样子是没报名,你又无门无派……你若并非比武者,单来参观要交银子的,你有信标没?”

    禾后寒心道信标是什么我都不知道。他略一思索,只好道:“我们是惊流门的。”

    旁边一人一下把头抬起来,他刚刚一直在奋笔疾书――誊写着什么,这会儿他打量禾后寒几眼,又瞅了瞅江飞雪,开口道:“今早惊流门钟堂主提过了,若有一书生样的男子和一个黄毛丫头来,就是惊流门的,你们过去吧。”

    禾后寒心中暗暗夸了钟子一句做事周密,就领着江飞雪向前去了。

    再往走了一段路,他转了个弯,人群的喧嚣声霎时清晰起来。

    一眼望去,满山满野的人。

    祖华峰顶早已依着山势修成数个分隔地,东一片,西一片,南一片,北一片,四个擂台架得高高的,底下各自聚集着人群。中间还有个一人多高的台子,又大又宽,飘着一杆红黄大旗,上书一个大字:主。可惜这主擂台上边现在还有没人。

    禾后寒扫了一圈,不由头疼,这叫他上哪里去找他师父师兄?

    江飞雪早已按捺不住,盯着一个擂台就要冲过去看,那上边有个顶着一头孔雀毛的女人,正在和个缠豹皮的男人对打――确实十分打眼,引人注意。

    禾后寒伸手一把揪住江飞雪领子,告诫道:“这里人太多,你莫乱跑。”

    江飞雪立刻拿一双桃花眼狠狠瞪他。

    禾后寒视若无睹,正琢磨着要不先去找钟子他们?就见一只黄色的鸟儿朝着他飞了过来,头顶正中一簇白毛,十分惹眼。

    禾后寒心中一喜,这不就是青山大师养的那只鸟儿?

    那鸟儿咕咕叫了几声,向着南边飞走了。

    禾后寒牵着江飞雪,跟着那鸟儿走了不大一会儿,就远远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青山大师永远一身灰布袍子,要多随便有多随便。他身边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着一身朴素干净的衣衫,他脚边蹲了一个四五岁的男童,不知在玩什么,正是荣嘉禄与明桥。

    禾后寒看着他们,心中翻腾不已,又雀跃又欢喜,却迈不出一步。

    江飞雪拉了他一把,喊了一嗓子:“爹!”

    那边黄毛鸟儿落在青山大师肩头,他转过身来,同禾后寒正好对上视线。

    禾后寒连忙几步过去,道:“徒儿见过师父。”说罢又将头转向荣嘉禄,他身上仿佛去掉了一层冰印,神色温柔,两人对视,只觉好似回到了十多年前还未出师的年少时光。

    禾后寒突然上前一步,用力抱了荣嘉禄一下,才哑着嗓子道:“师兄……”

    荣嘉禄一眼就看透他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师兄征战多年,如今终于能静下心来逍遥世外,我每日去去瀑布边看日出,在那竹林煮茶,总想起你小时候的事……”他说到这儿突然一顿,改口道:“这难道不比困于朝堂,担惊受怕来得好?”

    禾后寒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他师兄曾经是傲视沙场的大将军啊……

    荣嘉禄微微笑了一下,道:“我已功成名就,仍完好无缺地活着,如今你也安然无恙……我还要求什么?”

    禾后寒见他神色自如,透着一股淡然,便也不再多说,低下头去看明桥。

    明桥不到五岁,长得真像禾凝凝,双眼灵动,好奇地看着禾后寒。

    禾后寒刚想说点什么,只听明桥突然奶声奶气地张嘴问道:“你就是爹?”

    禾后寒刚摇了下头,站在他身后的江飞雪一嗓子先吼了出来:“哪来的奶娃!他才不是你爹!”

    青山大师与荣嘉禄俱是一愣。

    明桥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睁着眼睛看江飞雪,眼睛里一点一点漫出了水光。

    荣嘉禄咳嗽一声,弯下腰把明桥抱了起来,兜在臂弯哄了两声。

    禾后寒突然觉得他的神色有点似曾相识……好似多年以前……曾经也有一个小小少年,捂着淤青的小腿抽泣……然后另一个小少年轻轻说:不哭,不哭……

    青山大师突然开口道:“徒儿啊,这孩子长得与你像,性格也像,难不成真是你的私生子?”

    禾后寒立刻反应过来,江盛把明桥托付给青山大师时一定解释过缘由,所以他师父是知道的……青山大师这话的意思是在告诉他,荣嘉禄并不知道明桥的真实身份,他师兄并不知道皇帝和他……

    荣嘉禄也笑着说:“真是巧了,没想到这孩子不光长得像你,连性格也这么像。”

    明桥这时才敢怯怯地看向禾后寒。

    江飞雪仍在一边怒目而视。

    禾后寒伸手接过明桥,想了想,问道:“你叫乔之森?”这是青山大师信中提及的,明桥的新名字。

    明桥怯怯地点头。

    禾后寒又说:“我是你舅舅,你爹娘都在……但在你长大之前不能见他们,等你长大以后,你才能去见你爹娘……知道么?”

    明桥好像有点犹豫,小声问了句:“为什么?”

    禾后寒想了想,道:“因为你要好好学本事,长大才能让你爹娘开心。”他一边说着,一边心里有点犯愁,这只是敷衍之词……再过几年,就没法骗过明桥了。再说他同禾凝凝长得那么像,到时又要如何解释?

    荣嘉禄好似有些疑惑,找了机会问禾后寒:“你真是他舅舅?”

    禾后寒动作先于思考,他摇了摇头。

    荣嘉禄释然道:“我还奇怪……你只是安慰他吧。”

    禾后寒忍着内心的愧疚,脸上却露出笑来,道:“什么都瞒不过师兄。”

    荣嘉禄也笑了。

    丞相有何恙(全)

    临近晌午,四方擂台的周围终于消停了下来,紧紧簇拥成一堆的人群开始分散,或三五成群,或各小门派聚堆儿,红通通的山林里,像被哗啦啦撒进了一把棋子,盘面散乱,却洒脱随性。

    禾后寒同青山大师,荣嘉禄几人避开了呜呜泱泱的人群,找了偏僻地方坐下。

    江飞雪早晨没吃什么,闹了一上午现在又饿了,拽着禾后寒喊个不停。

    禾后寒并不打算看什么武林大会,江飞雪一闹他就想下山回去,他正想着怎么和青山大师说他要把明桥带回去,就见青山大师对他使了个眼色。

    禾后寒一点即通,随后跟了过去。

    青山大师瞥了他一眼,道:“老夫猜,你还是打算回去任人使唤?”

    禾后寒沉默着,半晌才开口道:“他是皇帝。”

    青山大师瞅了他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他一叹气,看起来就老了不少,青山大师道:“为师找你来,实在是你侄儿不能这样下去,他现在连爹娘是什么都闹不清,你得想想法子。”

    禾后寒慢慢说道:“徒儿这次来,就是打算把他带回去,等他长大些,就告诉他的身世。”

    青山大师立刻反问道:“你把他带回去?皇帝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禾后寒沉默:“……”

    青山大师有点不满地数落起来:“旁观者清,依老夫看,当今皇家对你一直算不得好,先皇一道致你大好年华就不能成家立室,只能为皇家卖命――野蛮;新皇刚登基,你就给人做牛做马毫无怨言――与你师兄都不得相认,你师兄小时候给你洗了多少衣服?你以为你熬到哪一天,就能娶妻生子合家团圆,青梅竹马把酒言欢?”

    青山大师歇了口气,好似没说够,继续道:“老夫当年就看出那小皇帝不是个好果子。你的壳又厚又滑,可他的眼睛比针还尖,早看透你了。你看看他拿什么算计你?你最重视什么,他就拿什么威胁你……一个明桥就耍得你团团转,到最后你还是顺了他的意了!依老夫看,他是把你看透了,一直使手段诈你!”

    禾后寒被青山大师说的有点发愣,他脑海里想起许多事,当年他偷走明桥……燕祥宫里一个守卫没有,难道真的只是巧合?若那晚没有空北族杀手来追杀珠华姐,明桥就会顺顺利利被江盛送出城了……

    当时那么多暗卫,多的奇怪……不像是为了带明桥回宫的架势,倒像是如临大敌……要对付谁?之后……皇帝知道了明桥没死……也并没有兴师动众去找回明桥。皇帝真的想让明桥做太子?

    后来皇帝又为什么让他远离京城,是因为他说的伤心……还是……为了让他去边关,去边关……皇帝知道那架武器,他知道……

    他的应对又有多少是崇渊猜到的?

    禾后寒越想越乱,只觉得钻进了一个死胡同,好似冥冥中被罩在一个碗里,供人观赏把玩……

    他攥了攥手指,指尖冰冷得发麻。

    青山大师见他这副模样,突然叹了口气,道:“也罢,这或许就是你的命。”他不再多说,背着手转身走了。

    禾后寒也跟着走了回去,荣嘉禄正翻出干粮来分给几人吃,江飞雪大口嚼着一个白面馒头,牙齿看起来比馒头还要白。

    禾后寒坐过去,对她说:“飞雪啊,吃完咱们就下山。”

    江飞雪立刻瞪起眼睛,狠狠咽下一口,大声道:“不,我要看比武大会!”她又更大声地强调了一句:“我不下山!”

    禾后寒不说话也不点头。

    荣嘉禄正把馒头掰成小块儿的递给明桥,这时接了话道:“瑞声,小孩子都爱玩,你不如在这儿多留几天,师兄和师父都不走。”

    禾后寒微微叹了口气,道:“师兄,她这样的性子是不能惯的”

    青山大师优哉游哉地在一边插嘴:“你小时候不也是被他宠着长大的。”

    禾后寒一下子哑然。

    江飞雪得意起来,一双桃花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禾后寒没什么胃口,荣嘉禄好似有些担心,问道:“瑞声,你怎的食欲这么差?”

    青山大师也疑惑地道:“奇怪,你从前一顿就能吃下一只鸡。”

    江飞雪抬头看他。

    禾后寒连忙解释道:“我近来有些疲乏,并无大碍。”

    荣嘉禄眼神一下子变了,他低声道:“怨当年师兄没护住你……”

    禾后寒立刻道:“若不是师兄,恐怕瑞声就要死在战场上了。”

    青山大师瞥了他俩一眼,道:“你们两个现在都活得好好的,做什么提那不开心的?”

    禾后寒顺着他说:“师父教训的是。”

    江飞雪突然拽了拽他的袖子,禾后寒低头,只见她脸色奇怪,一手揉着肚子,禾后寒问她:“闹肚子?”

    江飞雪连忙点头,可怜巴巴地仰头看他。

    禾后寒正琢磨着怎么办,他们几个都是男的,总不好跟着她去。

    青山大师突然说:“沿着那条小径走,看见红色的石头就左拐,走一炷香功夫就能看见一片茅房。”

    禾后寒听了,拉着江飞雪起来,道:“我一会儿再来找你们。”

    青山大师挥了挥手,道:“第一天都小打小闹的,明儿才有门派出来,也没什么好看的,你不用急。”

    禾后寒应了声,匆匆跟上了已经开始小跑的江飞雪。

    这天下午过的很快,江飞雪一直乱跑,哪里人多往哪钻,禾后寒便也跟在她后边四处走,反观明桥,一直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边,安静得像画上的小仙童。

    禾后寒心中终于有了一丝安慰。

    天边夕阳漫过山野的枫树林,比火红更热烈,比日光更耀眼,无边无际,层层叠叠,好似这世间统统被浓烈的枫叶红铺满了。

    江飞雪依然兴致勃勃,在下山的小路上蹦蹦跳跳地跑,她兴奋地回头喊:“爹,明天我还要来看!”

    禾后寒却感到一丝疲惫,却还是扬声道:“好――你跑慢些。”

    荣嘉禄怀里抱着明桥,明桥在他肩头睡得迷迷糊糊,口水流了一条黏在荣嘉禄衣领上。

    禾后寒在旁边看了,伸手过去擦了擦。

    荣嘉禄微微侧头对他笑了一下。

    次日。

    武林大会第二天。

    江飞雪早早就醒了过来,风风火火地砸禾后寒房门,一声快过一声,到最后简直把门板当做战鼓来擂了。

    禾后寒耳边嗡嗡直响,半天才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支着身子喊了一句:“飞雪,你消停些!”

    外边安静了一刻,紧接着响起一个响亮又清脆的声音:“爹,快起来,快起来!外边好些人都已经动身了!”

    禾后寒只觉得浑身无一处不酸痛,却不似跌打损伤的痛――而是全身每一根汗毛每一处皮肤都在隐隐作痛,他这时终于觉得点不对劲儿来,脱下上衣低头巡视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禾后寒重新穿好衣衫,拿起离刃负在背上,推开了房门。

    江飞雪霎时冲了过来,急切地道:“爹,我们现在就上山?”

    禾后寒瞅她一眼,道:“不吃饭了?”

    江飞雪笑嘻嘻地道:“荣叔那儿有吃,我吃他带的。”

    禾后寒见她心急难耐,自己也不饿,便牵了马带着江飞雪除了樊城往祖华峰而去。

    此时还是大早,天色微明,远方一道鱼肚白,影影绰绰擦亮了一片枫林。

    十一月,正是樊城周围温泉热起来的时候,人着一件单衫走在路上也不嫌冷,越往城外走,空气便渐渐凉下来,但湿气很大,深深吸一口气,牙齿都潮乎乎的。

    到了山下,就不能骑马了,禾后寒将马匹拴在一棵树上,做了个记号,才领着江飞雪上山。

    半个时辰后。

    今日好似比昨天还热闹,人也更多,呜呜泱泱地挤在一起,但气氛却比昨日紧张起来。

    禾后寒找到昨日与青山大师定好的地方,荣嘉禄似乎天生就有一种让稚童安心的力量,连江飞雪这样的也不过一日就与他混熟了,隔着老远看见他,就颠颠儿跑了过去。

    禾后寒慢吞吞地跟在后边,不见青山大师,不禁疑惑道:“师兄,师父哪里去了?”

    荣嘉禄正摸出一个还热着的包子递给江飞雪,一边道:“师父昨天下山时跟栖凤谷掌门叙旧去了,一夜未归。”

    禾后寒想了想,突然问道:“师兄……不知我又没有记错,栖凤谷掌门好像是个女人?”

    荣嘉禄看他,眼神中带了笑意,道:“你想说什么?”

    禾后寒顿了顿,开口道:“师兄,你今年三十有三了罢。”

    荣嘉禄恩了声。

    禾后寒继续说:“连师父都有相好的,师兄为何不找一个女子好好过日子?”

    荣嘉禄却反问道:“你不是也没有?”

    禾后寒立刻接道:“我自然是想的!可当今皇上不立后……师兄知道老皇帝的遗旨。”

    荣嘉禄摆了摆手,好像回避着什么,道:“瑞声,别说这个了吧,师兄自己也过得很好。”

    禾后寒沉默,半晌叹了口气,荣嘉禄现在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东西正是他苦苦追寻多久却不得的。

    江飞雪吃了包子,立刻蹿了出去,扫了一圈,朝北边擂台跑去,禾后寒对荣嘉禄苦笑一下,不多说,便紧紧跟了上去。

    到了跟前,他不禁一愣,那台子上站得是个熟人,一柄青红长枪,步伐矫捷,是雁海。

    禾后寒连忙在周围扫了一圈,珠华身形较中原女子较为高大,十分好找,禾后寒拉着江飞雪挪过去,唤了一声:“珠华姐。”

    珠华正紧紧盯着台上,听了声音回头来看,惊讶道:“阿瑞!你不是说不来参加比武?”

    禾后寒指了指江飞雪,说:“陪她来看。”

    珠华了然地点了下头,高兴地指着台上,说:“雁海昨天打赢了三场,今天和这个人夺第一,谁赢了就能和你们那什么三……七……比!”

    禾后寒想了想,问道:“三大门派,七大世家?”

    珠华点了点头,道:“对,叫什么z同?”

    禾后寒继续说:“雨山,z同,小丘仙;惊流万文东阁白门唐门南宫铁火燕。”他借着这功夫随处打量了一遍,照青山大师所说,今日该是各门各派争夺名次了……果不其然,各处擂台聚集的人群俱是做同样式同色衣着打扮。

    他把视线赚回来,台上除雁海的另一人看起来有点眼熟,禾后寒定睛一看,这不是昨天……和那孔雀女打擂台的男人?

    雁海当先抱拳道:“鄙人雁海,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那人两手手腕与小臂上皆缠了豹皮,浑身充满兽类的气息,眼角上挑,看起来既桀骜又凶蛮,他傲慢地道:“我叫卫尚。”这一句话后,他便不再多说,手里拄着一根狼牙棒,提起往擂台一放,整座楠木做的擂台竟微微晃了晃。

    珠华脸色一变,道:“阿瑞,他拿的武器叫什么?”

    不待禾后寒说话,旁边站着一人好事地凑过来,解说道:“豹钩棒!卫尚这小子今年可出了风头了,以前都没听说过这人,昨儿个他一棒就把彩屏娘娘打了个半死,诶呦那惨啊……都说他那棒子至少有百十来斤重!”

    台上两人这时已经交上了手,两人皆用长兵器,雁海的枪以灵活见长,卫尚的百斤狼牙棒则以霸道见长,各有各的优势,端看谁先抓到对方破绽。

    禾后寒见珠华面带紧张,想了想,宽慰道:“雁海的枪较轻,快过狼牙棒,他一定会先点到卫尚的死穴。”

    珠华仍是不放心,道:“阿瑞,你不知道这棒子的威力,雁海虽一时不落下风,但时间一长,细长的枪杆就会架不住重达百斤的力道,一个不小心被扫到……骨头都会断的!”

    禾后寒摇了摇头,道:“时间一长,百十来斤的狼牙棒……他的破绽会比雁海更多。”他刚说完,台上变故突生。

    卫尚大喝一声,双手把狼牙棒抡在头顶转了几圈,虎虎生风,台下众人齐齐惊呼,就见那庞然大物一下子被他甩飞了出去,那准头直直对着雁海而去。

    禾后寒心中一惊,按理说,像狼牙棒这么重的兵器基本击法有劈砸抡盖,断然没有飞射这一招,因为其外形巨大怪异,不够隐蔽轻敏,速度又没有飞镖一类快,很容易就可以躲开它的攻击……但这豹皮卫尚却使出这么一招,这不是自掘坟墓?

    禾后寒一时摸不到头脑,紧紧盯着擂台。

    雁海见那狼牙棒直直飞过来,立刻拧身左倾避开,眼见着那狼牙棒布满钩刺的棒头就要越过去――棒尾突然被一只手抓住。

    那手腕缠了豹皮,似是底下的肌肉脉络暴起发力,厚实的豹皮猛地隆起,禾后寒心中顿觉不妙――就见那百斤的狼牙棒如同一根木棍儿似的被摆了个方向,正对着雁海。

    狼牙棒好似一瞬间就威力大增,当得起“豹钩”一词,速度与力道俱是不可与刚才相提并论。

    珠华倒吸一口冷气,一时间台下众人都有点发愣。

    一片寂静中,卫尚单手持住棒尾,以横扫千军之势,重重砸向雁海,雁海刚刚大意只是侧开身子,这时避无可避,只好将青红长枪拦在胸前,腰身向后弯,试图缓冲一下。

    禾后寒心中突然一凉,他一下子大声喊出来:“不行!快躲!”

    雁海似是一惊,但来不及了。

    卫尚毫不手软,一根百十斤的铁棒重重砸在雁海胸口,雁海当即脸色一白,吐出口血来。

    珠华大叫一声,不管不顾地冲上台去,扶着雁海起来,叽里咕噜的说着空北族语,禾后寒听不懂,他把目光聚在卫尚身上。

    卫尚脸上毫无愧疚担忧之色,提着狼牙棒,骄傲,得意,蔑视地站在台上。

    一边做记录的人有些发愣,卫尚瞥他一眼,喝道:“看什么?还不把我的名字写上。”

    禾后寒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卫尚确实武力惊人,更有奇诡的招式,百十斤的狼牙棒在他手中竟轻如木柴,但他并非没有弱点……

    丞相有何望(全)

    北擂台卫尚胜出,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禾后寒昨天心思不在这上边,今天大会一开始就看见卫尚这样的新秀,脑子很灵光,会诱敌深入,武功更是诡异莫测……但他品德却是下下,下手太狠,又目中无人,总有一天要吃大亏。

    禾后寒一边帮珠华背着雁海往人少出走,一边心中暗暗琢磨着。

    江飞雪亦步亦趋地跟在后边,小声问道:“爹,他不会死吧?”

    珠华本来神色间就一直惊慌着,这时被江飞雪一说,顿时眼窝一红。

    禾后寒抬眼看了江飞雪一眼,道:“他会好起来。”

    江飞雪浑身一凛,好似硬生生吞下了一个冰块,她小心翼翼地闭紧了嘴巴。

    禾后寒将雁海平放在树下,三指依次搭在他手腕上,雁海这时面色惨白,双眼紧闭,呼吸十分微弱,看似虚弱已极。

    珠华强忍着泪水,紧紧盯着禾后寒的动作,禾后寒静了一会儿,微微松了口气,抬头对珠华说:“肺气较弱,内脏受了伤,但好在他反应及时,护住了心口……调养一年半载便无大碍。”

    珠华大大松了口气,本来一直憋着眼泪,这时放下心来,反而流了出来,她紧紧地握着雁海的手。

    雁海尽力平稳着呼吸,睁着眼睛看珠华,嘴唇上还黏着未干的血丝,他伤了肺部,不能说话,费力地牵起嘴角,对珠华笑了一下。

    禾后寒在一边看了一会儿,默默牵着江飞雪离开了。

    江飞雪这时才敢开口:“爹,不找人送他下山?”

    禾后寒四处张望,道:“下山路这么长,又抬着个人,得找两个武功底子不错的。”

    正说着,前边走过一个中年男子,龇牙咧嘴的,他左胳膊断了,被一副夹板牢牢固定在胸前,禾后寒立刻走上前去,问道:“这位兄台,请问您这夹板哪里找的?”

    那男子抬头打量他一眼,了然地道:“没参加过武林大会?”

    禾后寒听出点意思来,不禁心中一喜,道:“慕名而来,只是朋友意外受了伤……”

    那男子回身指了指,道:“那边有小丘仙的医者和雨山派的弟子,受伤要治的找小丘仙,要人帮的找雨山。”

    禾后寒连忙拱手道:“多谢兄台。”

    那人摆了摆手,又龇牙咧嘴地走了。

    雨山的弟子有一个特点,就是面容一发的白净秀气,再穿一身素净的衣服,个个儿都有一股出尘离世的淡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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