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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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抄 作者:殿前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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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抄 作者:殿前欢

    他去了哪里?”

    “铸剑。”

    “哦,是,他去铸剑。拿了青鸾的筋,还被你折断了,估计只能铸两把短剑。”白泽喃喃,将脸贴在桌边,过了一会,脸色便垮了下来。

    “对不起。”大约是毒酒喝得太多了,他看到青鸾仿似就在眼前,穿着天青色的袍子,不管看什么,都要歪一歪头。

    他们鸟族的,不管修行多久,都会保有一份天真,容易欢喜也容易悲苦,更喜欢唱歌。

    而青鸾的嗓子,即便放在鸟族,那也是出类拔萃艳惊四座的。

    他唱欢喜,那便是春花开尽烂漫迷离,他唱悲苦,则雪飞六月彻骨寒凉。

    “将来,如果我要死了,你得唱着歌,给我渡魂。”

    当年白泽初现人间,第一个见着的“人”便是青鸾,心里想的,却是如何去死。

    青鸾是个闲人,于是就闲闲应了一句“哦”。

    如果这也算一诺,那他为了守这一诺,付出的代价委实太大。

    因为白泽生就异能,能通天地之灵,知百兽晓奇缺,上神垂怜,便赐他不死之身。

    而他也不贪,跟上神交换的唯一条件,便是要青鸾陪他,日日听他唱歌。

    于是上神垂怜,也赐了青鸾一个不死之身。

    白泽天真,以为两人从此便天长地久,于是悉心悉意的,为上神们绘制白泽图。

    一千年,两千年……,时间恍若流水,渐渐的,白泽开始厌倦这所谓的长生。

    因为灵窍总在死生之际开启,他绘制白泽图越来越吃力,往往需要自尽,在死后重生那一刻,才能灵光乍现想起些什么。

    尝试过各种死法之后,他开始觉得累,觉得醒来是这般多余,每一次都要拼尽力气逼迫自己,才能勉强睁开眼睛。

    好在他还有青鸾。

    每一次他醒来,青鸾多数都会在他身边,歪着头,看着他的样子仍旧充满好奇。

    “你给我渡魂了么?”每一次,他都这么问。

    “渡了。”每一次,青鸾都很认真回答。

    “我没听到。”

    于是青鸾便会抱着他,再唱一遍渡魂的调子给他听。

    起先调子还有变化,渐渐的就开始固定了。

    悠远的调子,像微风沁入门帘,在斗室旋转,渐渐地便生出馨香。

    他们彼此拥着,白泽一次次死而复生,青鸾一遍又一遍唱着这渡魂调,从来不说,但都有一种越来越强的期望,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曲子有名,叫做春抄。

    青鸾说了,什么是春,是万般苏醒,是化雪融冰,是柳枝新绿,是不猜不忌,是不离不弃,是辗转千里,终究有你。

    “人的魂魄,最先去的不是往生河,而是最留恋欢喜的地方,所以死前都会觉得暖和,觉得跋涉千里,终于寻到了春天。”

    抱着白泽,青鸾说这些,往往便会有些向往。

    白泽多数不会说话。

    大约因为他是异类,所以每次死前,他并不会觉得暖和,无论青鸾怎么一遍又一遍唱着春抄,他都只觉得冷,觉得迷茫,就像赤着脚,站在一片无际的白水中央。

    这一些他不想告诉青鸾,他只会仰着头,要青鸾唱一些欢喜的歌。

    青鸾便唱,穿着天青色的衫子,枕着一碧如洗的天,脸颊光洁,连一根黑发也无,年年岁岁,这么一首又一首的,便给白泽唱了三千年。

    什么时候他不再化作兽型,白泽已经不记得了,只道他修为高深,以后永远都是这样了。

    二十多岁的模样,脸有点圆,鼻子微微上翘,他很喜欢。

    所以当有一天,他唐突见到他真身的时候,只感觉心突然悬空,旋即又坠入冰河。

    那是怎样一副模样。

    青鸾,传说中的神鸟,已经落尽羽毛,四肢僵硬,形容枯朽,立在那里,就像一具风化已久的干尸。

    原来他只是妖,而妖会老,会病,而那仁慈的上神赐予他的,就只是不死。

    活了三千年的鸟妖,得过世上几乎所有的绝症,老到枯朽石化,却仍化作他喜欢的样子,一日日的,给他唱那融冰化雪的春抄。

    “我这副模样你必定害怕。白泽,不是我非要陪你,只是我不知道,没有我你会怎样。”

    说这席话的时候,青鸾没有再化作人形。

    白泽当时痴了,说不出话也流不出泪,有那一刹仿佛灵魂抽离,不再是自己。

    “所幸我的声音没老。我做了一个碎片,如果我不在了,你可以拿它渡魂。这样,我也算说到做到,没有骗你。”

    又过半晌,青鸾又轻轻道,慢慢走了过去,虽然老迈枯朽,但仍歪着头,就像春日初见,那样微微惊异不尽缱绻地看着白泽。

    “青鸾,我一定实现你的心愿!”

    说到底,白泽已经没有任何凭靠,只好自己哄骗自己,大了舌头把这句话又说一遍,说完伸出手,去够莫涯跟前的水杯。

    杯子里面是空的,莫涯就提起茶壶,慢吞吞替他倒茶,一边轻声:“心愿,他有什么心愿?”

    白泽的确喝得很大了,端着个杯子,却找不到嘴,趴在桌边,乱糟糟地笑,“他的心愿,我不告诉你……,是逆天!”

    “要上面那些人知道,不是谁的命运,都是他们能一时兴起决定的!”旋即他又加了一句,茶杯终于找到了嘴,于是一气将茶水喝了个干净。

    “上面哪些人?”

    “你在套我的话,我知道。”白泽将杯子又推了过来,醉眼看他,青鸾一样歪着头:“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跳崖?”

    莫涯一怔,那口已经憋了许久的呼吸慢慢吐了出来,穿过腑腔,火烧一样地疼痛。

    “因为被椴会折辱?”

    “因为要对那绪撒那样一个谎?”

    “还是因为所有一切叠合,让你觉得活着是这样累,累到你莫涯也没法承受?”

    被这么一路问下来,莫涯就又慢慢吐口气,道:“是。那时候我只是不想活了,并没有想那么多。一时冲动和软弱,我到底还是肉身凡胎。”

    “那如果你已经累了千年呢?”白泽这一刻好似又清醒了,咄咄逼上来。

    “累了千年,是你还是青鸾?”

    “都是。”白泽一把捉住了他手:“我不怕告诉你,那种能够穿越时空的门是有的。叫做第八重门,当年太岁被封,貔貅死后的魂魄没法破灭,就被上神们送进了第八重门,转世成为左埂j乔囵皆谀巧让徘鞍阉唤了回来,可是他当时已经衰竭,出了些差错,所以没能唤回他的肉身,只召回了他的魂魄。”

    “那我呢?”

    “你们是怨侣,太岁和貔貅本来也是怨侣,你是太岁最最合适的肉身。”

    “而太岁被关在第九重门,所以你们就哄骗我,让和尚心甘情愿挖心开门。”

    “他本来就是月光王,和你生生世世纠葛,挖一颗心给你,还算少了。”

    “月光王?”

    白泽一愣,到了这关键的地方,却不再往下说了,松开他手,又回复醉态,起身,摇摇晃晃出门,“好了,该说的只有这些。你只需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了完成青鸾的心愿,这是你的宿命,没有一丝一毫偶然。”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是春,是万般苏醒,是化雪融冰,是柳枝新绿,是不猜不忌,是不离不弃,是辗转千里,终究有你。

    自己看着也很窝心,用这个做题目,春抄,多好的甜文哪哪哪哪……

    第四十六章

    已经过去一个时辰,白泽还在客栈后街的污水塘里打呼。

    国师站在窗口,犹豫了一会,还是走下楼去,打开了客栈后门。

    说到底他还是椴会的客人,要是椴会回来,看见他睡在污水塘子里面,会怪罪自己。

    “大人,主人说过,他要去至少五六天,我开了间房,您可以在房里等他。”弯腰到烂泥塘子里面扶人,他右臂伤口撕痛,忍不住哼了一声。

    白泽人醒了,酒却还没醒,爬起身来,见到自己一声泥污,不由十分嫌恶,将两只手在他身上擦来擦去。

    国师抿着唇,没有躲闪。

    “我不等他了,你告诉他,我给他青鸾的遗物,让他最好莫要辜负了我。”

    扶着国师的肩头,白泽还是摇摇晃晃的。

    “还有,你和他,都莫要再招惹那绪,这话,我是最后一遍说!”

    “主子的事,我也做不了主。”国师略略弯腰。

    “没错,他就是月光王,月光王的确曾经是三界战神。可是他已经没有了怒魄,而且现在的他连觉魂都没找到,根本就是凡人一个。我和他是故交,你们莫要再去招惹他,告诉你主子,千万别以为,我……呃……只是一个一心求死的废物。”

    说完这句,白泽又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的,孔雀蓝袍子拖着泥浆,真的便扬长而去。

    从潜龙渊回来,椴会带回一个匣子,但神情并不十分高兴。

    因为苗疆潮湿,国师右肩的伤口很疼,但还是挣扎过来,替椴会沏了杯茅山雪芽。

    椴会神情恹恹,捏了一会眉头,这才开口,道:“进来吧。”

    门外就进来一人,一个长相平凡的女人,独臂,穿着白衣,身上背着半人高一个看着很精细的器械。

    进门后她朝椴会微微颔首,就把身上东西卸了下来,在屋里悄无声息地架起。

    虽然国师不大懂行,但到最后,还是依稀看出那是个样式比较独特的梭织机。

    “这是天梭。”迎着他目光,那女人笑了一笑,很是和善:“我叫慧娘,织女族人。”

    “我叫费季丰。”不知为什么,国师有点眼热,低低看了椴会一眼。

    这是他的本名,说实在有些俗气,他只说给椴会一个人听过,只是不知椴会有没有过心。

    “跟着我的人在隔壁。”椴会的心情这时看来更差,不断碾着眉心:“但我还没想好,要不要把他的胳膊给你。”

    “他不在隔壁。”慧娘抬起了头,轻声慢语。

    “他就在这里。”这一句,她是对着国师,虽然姿色平常,但一双眸子却在流光,剪水盈盈。

    织女族先天残疾,需遇着有缘人献上手臂,才能在天梭机上织出也许一生只得一件的宝物。

    世上最难是缘,所以虽然要的是人家膀子,但织女族对有缘人总是满含情意,就好比织女真的遇见了牛郎。

    “是他?”

    半晌,椴会才会过意来,转眼间雪霁云开,看着国师,神色很是欢喜。

    “是。”慧娘低头,梭子拿在手里,微微颤抖。

    唯一不明白状况的就只有国师。

    “本来那根鸟筋,上面积着千年沉疴和怨气,再加上这里的巫术铸剑,是可以铸成一把奇剑的。但是这根鸟筋断了,虽然勉强铸成了两把短剑,但到底煞气受损。”椴会觉得自己很有耐心,居然对一个炮灰这样大动干戈解释,“所以我需要一个织女族的人,来给我用异材织成剑鞘,接驳和贯通这枚剑的灵气。”

    国师好似听懂了,又好似没听懂,不明白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于是有些迷蒙地看着椴会。

    “你曾说过,只要我需要,你什么都愿意献给我,对不对?”椴会于是单刀直入。

    “是。”到了这个时候,国师益发不能给自己退路,于是双眼热切看着椴会,低贱而痴迷。

    “那你肯定不会介意,再给我你的另一只手。”

    椴会轻声,在国师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拔剑,刃光雪亮,风一样轻声划过他左肩。

    甚至还没有觉得痛,只觉得那么一瞬的凉,国师最后一只手臂就离开了自己身体。

    在倒地之前,他看见那枚长剑举在自己头顶,上面甚至一点血污也没有沾到。

    自己献给椴会的宝剑,名叫离魂,果真削铁如泥离人魂魄。

    “主人。”他有些迷乱,才刚开了口,椴会就过来,连点他几处大穴,止住了他断臂上的鲜血。

    疼痛这时候才排山倒海,他脚步趔趄,很快就倒在椴会脚下。

    而椴会并没有看他,只弯腰捡起他的断臂,交给慧娘。

    慧娘有些颤抖,将断臂接上自己左肩,那些血肉似有魂魄,很快便嵌进她身体,经脉联通,只是一瞬,五指竟已能活动。

    “你放心,我一定会给沉疴织出剑鞘,能让两枚剑灵气贯通的剑鞘。”慧娘轻声,也不再看向国师,只看着自己手里的梭子,脸色潮红,显然期盼这天已久。

    “主人……”国师这时的意识居然还没涣散,只仰着头,双目赤红看着椴会。

    “你放心,等沉疴剑炼成,我会记得你。”

    终于,椴会的脚步停在了他跟前,对被自己削成旗杆的人表示有限的歉意。

    “主人会记得什么,记得我叫什么?!”国师嘶声。

    “你叫季丰。”

    椴会愣了一愣,没能想起他的姓,也用尽了最后的耐心,终于一扬衣摆弃他而去。

    “我姓费,叫费季丰!”

    国师嘶声,嗓子沙哑而炽烈,终于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昏倒在那台梭织机旁边。

    翌日午时,国师醒来,椴会一干人统统不见。

    国师脖子上挂了块硬邦邦的冷大饼,多数是椴会大发善心留下的。

    废国师撑了很久,好容易站起来,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外走。

    幸好门没锁,他用头顶开了门,出了屋子,没走多远,腿一软,又倒在院子里。

    站起了,走上几步,又摔倒,来回这么折腾了几次,他再没气力站起,人索性如蚕宝宝一样在地上蠕动。

    最后,他连蠕动的力气都没有,瘫在地上,再次昏了过去。

    不过,他没有死。命大。

    醒来时,正好天在下小雨,冰冷冷的。

    他动动唇,将雨水果腹,费力啃下一小口干饼,继续蠕动前行。身体一直在动,心却没有目标,伤口有热气,没啥温度的雨打在热血伤口上,腾升着极淡的血烟。

    痛到麻痹,国师想,走到哪里算哪里,死在哪里算哪里。

    也不知道,他走了多久,蠕了多远,终于他依稀听到脚步声,织女慧娘撑伞走来。用手扶起了他。

    国师睇了眼已经属于别人的手臂,径直向前走。

    “你这模样,不好好养伤,还想去哪里?”

    国师继续跌跌撞撞一路向前,只给慧娘一个万念俱灰背影。

    “你好歹说出个地方,我送你过去。”织女道。

    国师停步回头。

    伞下织女眉眼依旧委婉得不算太狠,却也透着一点好人的光。

    沉寂了好一阵,国师终于道:“衍云寺。”

    寒意的风扫过衍云寺外竹林,投送下一层冷露白霜。

    谛听在吃他热腾腾的油泼面。

    竹叶飒飒,高守大人在吐纳,玉树临风地练他的功夫。

    那绪为做灯笼在砍竹,边砍,边故作漫不经心道:“谛听,我还是想找莫涯谈谈。”

    “你苦还没吃够?”

    “不是。”

    “那你指望他对你说什么呢?”

    “你已经放下了,不是吗?再说,你现在还能赢椴会吗?”

    那绪眸光黯淡,不再说话,垂眸继续砍竹,却很不小心伤了中指。指上的血,自然滑落,落了地。

    三口茶时间,风吹竹动,乌云遮日,天立刻暗下。

    他们仨停下,都感应到这阵风里透着古怪。随后,竹林里多了一个人影,轮廓乍清乍浊,像鬼。谛听把碗筷递给高守,撩撩头发,化成兽形。

    高守凝神,江湖高手气焰冉冉挥洒。

    那绪也站直了身。而那鬼影,只匆匆望了那绪一眼,旋即神奇地消失。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我见过他。”那绪回忆道,那是在葛天族城下,与蜘蛛“黑寡妇”之战的时候。

    “我也觉得他很面熟。”高守歪歪脑袋。奇怪的是,那夜鏖战,他明明是偷摸进城的,应该没有与这位神秘人碰过面,为何他就是感觉他很面熟呢。尔后,高守很自然地想起来,那晚风华绝代的绸王问他最想要的是什么……

    等他回神,谛听已经冲他白了好几眼,没好气道:“没见过你就人来熟,是不是曾是五百记回眸中独少了今生最后一眼啦?”说完,气呼呼地迈出竹林。

    再二的高守也知道情况,马上去追谛听。

    他们的别扭,冲淡了那绪情绪的冲动,他埋头继续砍竹。这时候,就听谛听在外头唤他:“那绪快来,那个国师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国师都来了,月光王,你该觉醒了!!

    ps,亲们,中秋快乐~~~

    第四十七章

    国师果然来了,而且两只手都没有了。没有手的他,与其说像根没有旗帜的旗杆子,不如说是更像只没有了翅膀的苍蝇。

    人不仅来了,还带了位女子。那绪不动声色望了望那女肤色不同的左右手,心底已经明了几分,女子来自织女族。

    那绪捏紧竹篓的粗糙绳带,拾阶而上。

    落魄的国师,将目光投向他:“和尚,我来告诉你真相。”

    于是,国师把知道的,看到的,偷听到的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所谓的真相,其实并不难猜,也不难说。整件事情如徐徐的风,娓娓道来,就是白泽联合椴会设计坑了他们,那绪是月光王转世,需要他心甘情愿挖了他的心,破了咒,去打开第九门。如此,莫涯才能被门里太岁俯身,要天长地久和貔貅□。

    生不如死,也许是夸大了,但是确确实实莫涯为了救那绪,走到这一步。

    每一段狗血的情爱故事,都会有天真的主角来打动世人的心,只是谁都不会相信,这股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劲,会出现莫涯的身上。

    何苦,这么傻。

    那绪心口忽然闷痛,好似被锤了一下,生猛得紧。而后,心上的有根筋扯着,牵着,让这痛不增不减,就这么吊着,点点蔓延。灼情咒已除,这种无尽痛楚,又是从何而起。

    可能这一口气,在国师心底压抑得过久,等他说清道完,脑袋便是一歪,昏了过去。

    那言招呼其他僧人把他带进寺庙养伤。

    交代好这些,这位年轻的主持发觉,大伙的目光纷纷集中在了那绪身上。

    “我收拾下行李。”久久,那绪轻声道,声音略微带哑。人拾阶而上,准备跨进寺门。

    谛听咬牙,硬着头皮伸手想去劝,手迟疑悬在半空。

    高守大声道:“我知你要去救莫涯,就算你能打过貔貅,那太岁呢?”

    那绪止步,手扶门上:“我是月光王转世,不怕。”

    “你撒谎!你心里明明知道月光王的觉魂不在轮回之列,而是托付给王保管,不知所踪。最厉害的一魂不在体内,你空端着月光王身份,也要找椴会拼命送死吗?”谛听忍不住吼,苦口婆心地劝。

    “是啊,至少找到月光王的觉魂再走不迟。”高守积极应和。

    “觉魂,”那绪瞧瞧手指上的伤,“已经来过了。刚刚在竹林外,你们也见过了。”

    “那只是幻影。难道你想单单靠中指血,引来觉魂和椴会打吗?”

    那绪转过头,嘴角略略向上牵动:“有何不可?”

    仅此一句,就让谛听气得脸色发白。

    那言也过去拦住那绪的路,道:“我记得月光族在《白泽图》内也有记载,不如你再研究研究……”

    那绪摇摇头,截口道:“那是师父留下的,与其他不同,月光族的记载就是一副绸缎画卷,所以没列入白泽图册之内。这卷画残坏不堪,上头除了月光族三字外,再无其他。”

    那言环视周围,飞快将目光驻在慧娘身上:“也许织女能帮忙。”

    很快,那言将一卷画卷取出。经年的画卷,用料考究,织工也精巧,可惜正如是那绪所言,就是块残织断锦,根本没留下什么线索。

    伸手摩挲锦卷,织女却是爱不释手,眼露精光:“我可以试试。”

    唧唧复唧唧。

    织女当户织。

    渐渐断锦续上丝线,在织布机下,让画卷陆续出现了变化。有图有字,图文并茂。

    图与字介绍得都很明白,说天经地纬,在宇宙纵横间,月光族就是站在神魔交界点上的战神一族,能渡神,可杀魔。月光王的神器怒魄更是锐不可挡,连上神都对此武器也赞不绝口。

    织女继续,锦上出现了下一副图,瞧着好似长相俊美的月光王遇到太岁的那一段,大家凝神,大气都不敢出,都想在画中寻出真相。可惜这苗头还没显现完毕,织女手中飞速穿梭的梭子,突然断裂。

    所有的一切,截然而止。

    织女手握半梭,不胜唏嘘道:“织女各有本事,能织出的东西也属缘分天定,这画卷我只能织到这里,缘分已尽,后面的非我能力可为。”

    不闻机杼声,

    惟闻女叹息。

    又是一场空欢喜。

    局面相当郁闷,也相当寂静。

    那绪含笑,抬头望望天气:“天气不早,贫僧还有不少事要处理,先告退了。”

    是有不少事。

    一更天。

    那绪在昏黄灯下抄写经文。那嗔打呼噜,踢了被子,那绪搁下笔,过去帮小吃货盖好,回头又继续抄写。抄完书,他指腹摩挲那支上上签魂眼,然后将它藏入怀里,放在心口上。

    二更天。

    那绪走出屋子,抬头对房顶站哨的高守招招手道:“高大人,能下来一会吗?贫僧有话要说。”

    高守飘然落地,那绪递过去一大坨的纸:“这是做大灯笼图纸,材料我都准备在柴房里,蜡烛问贫僧的大师兄要。扎灯笼……若人手不够,只要你开口,寺里也会有人帮忙。请务必在元宵节赶回去,放给学堂的孩子们看。万一,大灯笼飞不上天,符纸我也写好了,帖在灯笼上就好。有劳了。”

    “好好好。”高守一一答应。

    这时,谛听从黑漆漆的角落别出来,不情不愿道:“莫涯去找椴会,我确实知道。”

    “我猜到了。”

    “那魂眼是莫涯的。”

    “我也猜到了。”

    “我没觉得我做错了。”

    “我知道。不怪你,谛听。”

    “伥说过觉魂在天不管,地不收的地方,我们只要找到觉魂,再计划营救也行得通啊。这点时间,莫涯绝对挨得住。”谛听吸气,再次劝导。

    “如此要找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三四年?”

    “你们收集心经也很多日头了。”谛听提醒。

    那绪摇摇头:“太久,是我等不及。”

    三更天。

    那绪来敲那言的门,把万佛寺的地契和一大串钥匙交给那言。

    那言推托:“我非那里的主持,帮你打点收拾可以,收不得。”

    那绪思忖片刻,摇手道:“师兄不肯收,可以给那嗔。衍云寺规矩多,料想那嗔大了,还是住不惯,到时候,烦劳师兄把这万佛寺交付于他。”

    “衣钵要交,你自己等他大了,自己交,师兄不代劳。”那言一眼坚决。

    “大师兄……”那绪无奈,把东西放下,“我会尽量回来。”

    在那绪离开屋子前,那言叹息道:“风流如薄纸,可圈可点,可失可弃。”

    “情爱是酴,不干不净,不死不休。大师兄,不是我不懂道理,是我不甘心,不甘心呐!”说到后头,那绪向那言叩首,“你就让当师弟再任性一次吧。”

    四更天。

    那绪收拾完行李,背上包裹,出门。

    小吃货不知何时下了床,裹住棉被偷偷跟着他。

    廊下,僧服衣摆微动,那言在一旁轻咳。

    被子落下,那嗔里面穿戴整齐,吃的那包抱在胸前。事迹败露,小吃货摸摸光头,道:“大师兄哦,咦,我怎么会在这里呢!难道我梦游了?好奇怪哦,怎么会这样呢!”

    “既然是梦醒了,那嗔回房继续去睡吧。”

    “哦。”那嗔瘪嘴,一路频频回头,直到那绪走得不见踪影,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想和师哥一起走!”

    那言过去,哄道:“那嗔听话,你那绪师兄了却了凡事,自然会回来的。”

    那嗔恸哭,声音很大很大:“你不懂,你不懂,你一点也不懂!”

    大师兄,不懂。他不懂,他们在一起会一起捉迷藏,他们在一起会一起修寺庙,他们在一起会变出许多许多好吃的。反正,会很欢乐。

    大师兄,一点也不懂。

    师哥就是师哥,哥哥就是哥哥。

    哭声震得月亮都痛,把树上的乌鸦都吓得离了巢,还不小心倾了自己的巢,巢里面的鸟蛋不幸笔笔直坠了下去。还好高守厉害,伸手一把接住了鸟蛋,施展轻功又轻松将蛋归巢。忽然他双目发直,大声叫道:“我知道觉魂在哪里了!”

    声音震得蛋都痛。

    “这双短剑,有个好名字,叫做沉疴。”

    马车辘辘向前,椴会把那把双剑拿了出来,给莫涯看。

    不知用什么材料织成的剑鞘,墨黑色,却又隐约透明,闪着莫测的微光。

    从剑鞘里□,剑却看起来平常,除了双剑嵌合的方式有些花巧,看起来就像一把,其余则很平常,连剑刃看起来也不特别锋利。

    莫涯靠在车厢,懒懒抬了下眼皮,算是给了他面子。

    “这把剑用了青鸾的鸟筋,融进苗人的阴炉,材料是深海玄铁,这种材料的特点是坚韧,绝不会折断,缺点是硬度不够,无论怎样铸造,都不会太锋利。”

    “我记得,你好像并不喜欢冷兵器。”莫涯略换了个姿势。

    “起先,我也并不喜欢你。”

    莫涯紧眯的眼迸出了几道寒光来,然而最终还是熬住,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再说。

    “如果你是剑,我就是淬打你的人,说起来,你应该感谢我。”椴会抚着那双剑,虽然剑锋并不锋利,但仍小心。

    “三千年沉疴的鸟妖尸骨,淬打出来的剑,割一道伤口,会怎样?”终于,莫涯拾起了兴趣。

    “会受诅咒,沉疴不起,连远古神兽也不例外。”

    “哦?”

    “但不是割一道伤口。”椴会低声,这次不再小心,手心掠过剑锋,划下并不太深一道伤口:“需要刺中他元神汇集之处,说穿了,就是命门。”

    “我的命门,自然不会让你知道。”他将手执高,将掌间伤口凑到莫涯口中:“但你的命门我很清楚,喝我血拆我皮肉,是不是你活着最后的目的?”

    莫涯不说话,那掌间的鲜血就穿过他牙缝,一丝丝渗进了他喉腔去。

    腥甜的滋味,仇人的鲜血,未必就比自己的要苦。

    而那厢椴会显然兴奋了起来,另只手掐着他的锁骨,似乎要嵌进他皮肉去。

    “在茹我血吃我肉之前,你起码要变强。”他道,受创的手下移,恶狠狠包覆住莫涯的臀部。

    “我就是你的未来,你的过去,你的现在。”

    热汗烫穿欲望,在被刺进那一刻,莫涯听到椴会这样说。

    夕阳微红,那马车迎着落日,载着他们的起伏,一路向前。

    最终,他没有反驳。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恢复。

    第四十八章

    莫涯。

    那绪念着这名字,一路毫无头绪,只是往前。

    谛听他们追上那绪他时,一向清心静修的和尚长了一嘴的燎泡。

    高守洋洋自得地将消息告诉了他,一行人毫不迟疑,赶往羽人山。

    山里一片烟霭。

    这消息,喜忧参半。知道觉魂在哪里,这自然是好事,然而悬棺放置羽人所居的山崖峭壁上,就是件麻烦事。

    那绪思忖片刻,还没开口,谛听就拉住高守胳膊毛遂自荐道:“我们陪你同去!”

    事实上,谛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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