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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下7摄氏度的疼痛 作者:鹤舞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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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下7摄氏度的疼痛 作者:鹤舞清风

    那场发生在医院里的护理医疗事故,就像是这一系列苦难的导火线,串联起来之后的三个月那暗无天日的痛楚。

    肖灏还记得那天是星期天,冬日的阳光暖洋洋的洒在身上,程越和他恰好轮休,肖灏忍不住想做一顿烛光晚宴,软磨硬泡带着程越去了超市买菜。

    买菜回来的路上程越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便要求肖灏调转车头往医院赶,原本挂在他脸上淡淡的笑容换上了紧蹙的眉头,肖灏隐约听到电话里面值班医生紧张的腔调,知道肯定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路上一手操/着方向盘,一手紧紧地握着程越瞬间冰凉的手想给他传递一点点的温暖。

    程越到了医院门口直接跳下了车。

    “阿越,我陪你。”

    “不用,你先回去,我去处理一下。”

    肖灏有点不放心,想尾随着程越进去,口袋里面的手机却开始不厌其烦的震动。

    后来,肖灏一直在想,如果,那天不接那个电话,不去赴约,或许就不会有后来的纠缠,也就不会有后来的追悔莫及。

    打来电话的人是李泽,通过听筒他听到他那边喧哗的吵闹声,李泽似乎喝了很多的酒,整个人已经有点意识不清。

    “阿灏,阿灏。。。为什么不等我?”

    “阿泽,等会给你打电话,我现在有事。”

    “阿灏。。。”

    李泽的话说到一半,肖灏便听到了那边玻璃碎裂的声音,然后手机被另一个人接起来。

    “您好,请问您是这位先生的朋友吗?您最好过来一下,这位先生醉的不省人事打翻了酒杯,手臂有点划伤。”

    “在哪?”

    “waitg吧。”

    肖灏有点停顿,那是过去的7年中他为了排遣寂寞最喜欢去的地方,也是a市最大的gay吧。

    迟疑地看了一眼程越的背影,肖灏最终还是收起手机向相反的方向走过去。

    肖灏赶到的时候,李泽大剌剌地歪倒在酒吧角落里的沙发里面,身上的白衬衣随意地敞开着扣子,原有的纯白早已经晕染出了微黄,褶皱地不想样子,挽起的袖口两只手臂都有不同程度的划伤,血已经凝固,却仍然看着有点触目惊心。

    肖灏看着如此颓废的李泽,心里面难受得紧。

    “先生,您来了就好了,这位先生已经在这里三天三夜了,喝醉了就睡,睡醒了就再喝,因为他是vip,我们又不好往出赶,您还是带他回去吧,在这样喝下去非得酒精中毒不可。”

    “你下去吧,这边我处理。”

    肖灏微微俯下身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李泽,他的睫毛很长,忽闪忽闪地,眼角湿润着竟是泪水的痕迹。

    有那么一刻,肖灏感觉到心里面微微的塌陷下去,只是,或许连他也不清楚,那个时候的难过早已经胜过于以往的心疼。

    找服务生要来了碘酒和纱布,给李泽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划伤还好不算严重,并不需要缝合,肖灏帮着他把外套穿好,又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罩在李泽的身上,抱着他出了酒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59章

    肖灏开着车把李泽送回了住处,再次走进原来两个人的家,肖灏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所有的摆设依旧是原来的模样,客厅留出来的一堵墙上还满满地挂着两个人曾经在一起的照片,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时光,究竟还是一去不复返了。

    把李泽放在卧室的床上,帮着他换上家居服打算离开,却不想那人迷糊之间竟是拉住了他的手,身上是灼人的温度,肖灏才发现李泽竟是发起了高烧。

    翻箱倒柜找出了退烧药和消炎药喂着李泽吞下,终究还是不放心,守在床边坐下来,想给程越拨个电话过去,没想到那人的手机却已经是关机,打到家里面也是无人接听,挂断电话才发现程越的短信。

    “今晚不回去了,医院有事,你自己早点休息。”

    想到程越下车的时候凝重的表情,肖灏眉头紧锁着很是担心,只是看着宽厚的大床里面李泽通红的脸颊,油然而生的恻隐之心终是让他放弃了挣扎。

    李泽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首先感到的是这几天已经逐渐习惯的宿醉后的头昏脑涨和喉咙里面如同冒烟般的干涸,一手揉着鬓角,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却触碰到了手臂上的伤口,刺刺地火辣辣地疼痛。

    苦笑着倒回床里面,眼睛鼓胀着有点酸涩,这般狼狈的自己这次又是被谁送回了家,想不到最后的最后,也不过是沦为酒精的奴隶而已。

    “你醒了?感觉好点没?”

    听到声音的刹那,李泽有点不敢置信顾不得手臂上的刺痛撑着身子就坐起来,然后便看到肖灏手里面端着冒着热气的粥走了进来。

    “阿灏。。。”

    “醒了就好,凌晨那会烧才退下去,我刚去厨房熬了点粥给你,喝点清淡的比较好。”

    “阿灏,这粥是你熬的?”

    “恩。”

    “你以前从来不干这些的。。。”

    “阿越胃不好,粥既清淡又好消化,我便开始学着鼓捣一些,不过手艺还是有待提高,你将就一下吧。”

    李泽看着眼前端着粥坐下来的人,提起那个人的时候眉眼间不自觉洋溢出来的幸福感和满足感,他只觉得,眼前这醉人的笑容,明晃晃地刺眼。如同针刺一样戳在他的心脏上,鲜血汩汩地流。

    他怎么都不愿意相信,7年前连厨房都不愿意进一下的肖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如今竟是甘愿下厨去研究菜谱,而且看着还是那般的甘之如饴。

    李泽的手死死地扣在床单里面,丝毫感觉不到因为过分用力又裂开的伤口有多疼,心脏处的那抹疼痛足以抵过千刀万剐的凌迟。

    “怎么,嫌我做得不好吃?”

    “没有,阿灏,你变了。”

    “是啊,时间总会改变很多的东西。”

    “也包括感情?”

    “阿泽,以后不要再干这种傻事。”

    “你还会心疼吗?”

    “作为朋友,我只是不忍心看你这个样子。”

    “朋友?阿灏,什么朋友?前任的恋人还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阿泽。。。”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是不是?”

    “对。”

    “你很爱他?”

    “对。”

    “有多爱?”

    “这条命都是他的。”

    “阿灏,你真残忍。”

    “我只是据实相告,阿泽,以后,好好的生活。”

    “你有见过失去另一半的白头翁独自生活的吗?”

    “阿泽,以前的你不是这样。”

    “什么样?咄咄逼人或者是落魄潦倒?”

    肖灏把碗放在床头柜上,收敛起自己的情绪。

    “既然你已经醒了我就先走了,手上的伤要记得换药。”

    说完肖灏便取过自己的外衣准备往外走。

    “阿灏,你难道都不问一问这7年以来我是怎么度过的吗?”

    “不想。”

    “阿灏,不要走。”

    眼看着肖灏要推门出去,李泽竟是下了床连滚带爬滚到了肖灏的脚边。

    “阿泽,不要这样。”

    “阿灏,再陪陪我,就一会好不好?”

    “先起来,伤口裂开了。”

    肖灏看着印象中那般温润爽朗的李泽,如今不顾一切的模样,说不出来的难受,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俯下身来把李泽扶起,重新抱起来把他放到床上,找出药箱帮着他重新清理了伤口。

    程越赶到医院的急诊室,里面已经乱作一团。

    上午接收了一位上消化道大出血的患者。值班的是刚刚结束实习期的年轻医生孙炜,检查的时候发现肝功能损害,做了b超发现肝脏肿块,于是便怀疑肝癌晚期,没有跟着做ct和afp检查。

    更让程越气愤的是孙炜在配血时对血型有疑问的情况下,依旧输血。他接到电话的时候病人已经出现了溶血反应、休克。

    “情况怎么样?”

    “已经输给盐水、肌注非那根。”

    “没用苏打?”

    “没。”

    程越盯着护士传过来的数据一脸凝重。

    “你既然对病人血型又疑问为什么不验清楚再输血?”

    “病人家属提了一句他的血型,我为了赶时间就没有验。”

    “胡闹,你知不知道输异形血就相当于是在草菅人命?”

    “院长,病人出现肾衰,电解质,酸碱平衡紊乱,已经休克。”

    “血压怎么样?“

    “一直在下降。”

    “愣着干什么,5毫克肾上腺素静推,再挂血浆。”

    程越话还没说完,小护士又尖叫起来。

    “院长,病人没有心跳了。”

    “心内注射再注射一次。”

    “还是没反应。”

    推开已经傻掉的孙炜,程越冲护士吼道

    “准备心脏除颤,250j。”

    “250j准备完毕。”

    “纾。 辈u酥刂氐卦以诩本却采稀

    “除颤失败。”

    “闪开,300j。”

    “300j准备完毕。”

    “闪开……300j再一次”

    “300j准备完毕”

    “闪开……”

    “院长,还是没有恢复心跳。”

    程越站在旁边愣了片刻,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心肺复苏!!快点。”说完整个人便箭步冲上去,找准胸廓的部位,开始cpr的循环,5个循环结束后,肾上腺素推注,重新除颤,心电监护上,依旧是室颤的波型。

    程越的心开始如坠冰窖,眼看着心电监护上面室颤的波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随着按压出来的几个颤波,而一放手,便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

    像是不愿意放弃,程越间续不断地按压了半个小时,最终的接过还是不可避免。

    “通知家属,患者抢救无效死亡,时间21:41。我去交待病情,孙炜先回去写医疗事故报告和死亡记录,最迟明天早上要交给我。”

    程越有点颓然地走出急诊室,还没等摘下口罩,等在外面的家属直直冲过来揪住了他的衣领。

    “我爸怎么会死?刚才不是说出血已经止住了吗,不是说马上可以送到病房了吗?”

    “对不起,是我们的疏忽,请节哀。”程越的手不由自主抚上了胃部,所有的紧张全部消散,那里面的疼痛却是开始如约而至,一只手紧紧抓着白大褂的口袋,有点干巴巴的和家属解释着,似乎并没有平息他们的愤怒和悲伤。

    “节哀?什么叫做请节哀?疏忽,是你们?”

    眼前的男人双目红肿,声音里面尽是带着颤音,微微发抖的手直接攥着程越的衣领把他甩在墙边。

    “你听着,这件事情,我们没完,你们所疏忽的,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我们会照医院的正常程序负责。”

    “不必,我会申请尸检。”

    “这个,我们会全力配合。”

    作者有话要说:

    ☆、第60章

    程越恍恍惚惚挪回到办公室,自从上次妈妈的事情之后,医院已经是很少发生这么明显失误的医疗事故了,刚刚听到有护士嘀咕,孙炜来值班的时候,身上带着明显的酒味。

    看那家属的气势,不像是善罢甘休的人,暗自思量了一会儿,程越开始拨打电话。

    “通知医院行政部,法律部,公关部、各科室主任还有值班医生一个小时后到5楼大会议室开会,不在医院的打家里电话通知今晚必须到。”

    一个小时之后,5楼的大会议室气氛凝重。

    程越绷紧了身体坐得笔直,腰腹紧紧贴着木质方桌的棱角,刚刚打过电话以后胃里面就是一阵强烈的痉挛,甚至一度不能直起腰身,稍微缓过一点来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找止疼药吃,竟是怎么都找不到。

    后来才记起,肖灏为了控制他疼得时候乱用止疼药都偷偷地藏了起来,最后不得已让急诊的护士送了一支6542过来,打过之后窝在沙发里面稍微眯了一会儿胃才逐渐消停了一会儿,刚坐到会议室不过才开了一个小时的会,那股沉睡的疼痛便又立马苏醒了过来,好长时间没有这么剧烈地疼过,让程越有点吃不消。

    “刚刚急诊发生的事情我已经让孙炜简单做了介绍,想必大家已经清楚,这是我们医院时隔7年发生的明显的医疗事故。刚刚已经有媒体打电话过来咨询此事,患者家属的情绪波动剧烈,所以,希望在做的诸位能够齐心协力。”

    程越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却是已经敛去了刚刚的颓然,显得铿锵有力。

    “即可启动医院危机应对机制,由我和行政部部长总体出面应对媒体,行政部,法律部,公关部全体跟进,危机公关的全体人员尤其要做好应对准备。会议结束以后,我希望各部门回去紧急召集本部门人员召开紧急会议,这几天辛苦大家站好各自的岗!”

    在座的人看到程越抿着嘴神情冷峻,却是一如既往的镇定,顿时有了精神。

    “医院的其他工作要照常进行,尤其是急诊和手术室那边保证不能再出差错,各科室做好自己的分内工作。”

    程越的略带苍白的脸庞在灯光下更显俊美,他环顾会议室一周,一双眼眸闪烁着少有的凛冽的光芒。

    “另外,我希望在座的各位对媒体能够谨言慎行。”

    近两个小时的紧急会议开完已经是凌晨三点多,本想给肖灏打个电话,抬手看了看表还是作罢,一个人顺着门诊楼往住院部的方向走,冷不防被后面的人拽了一下险些摔倒,忙了多半天连饭都顾不上吃,胃里却堵得心慌,连带着头都是晕晕沉沉。

    “老大,你没事儿吧?”

    “家文,你怎么来了?”

    “主任在手术室,值班室给我打的电话。”

    “那你还杵在这儿干嘛?回去准备一下给科室开会去。”

    “你又不舒服了?”

    “没有。”

    程越有点烦躁的甩开乔家文的手,一屁股坐在楼前面的台阶上。

    “家文,咱们医院有几年没出过这样的事故了?”

    “貌似从我进医院到现在就不曾发生过。”

    “你说孙炜那家伙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敢在值班的时候喝酒,这是玩忽职守啊!”

    “什么?你是说?”

    “我要是说出来,他这辈子连医生都当不成了,他的前途是要毁于一旦了。”

    “那小子毛毛躁躁的性格总有一天会吃亏,我到是没想到他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这么大的事情,医院准备怎么处分他?”

    “免职肯定是不可避免,只是,我担心家属那边会闹事。”

    “行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你还是回去休息休息为好,我担心你这个样子撑不下去。”

    程越不过在办公室里面小眯了一会儿,患者家属已经是将消息散步出去,得到消息的记着浩浩荡荡成批涌进医院,将医院门口围到水泄不通,甚至有人躲过了保安的围堵溜了进来。

    程越得到消息跑过去的时候,怎么都不会想到溜进来的人竟然是程瀚,也是,作为拥有医院一半继承权的二少爷,即使是保安,也是不好阻拦的。

    “阿瀚,你来干什么?”

    “采访。”

    “胡闹!”

    “程院长,这是我的记者证,我想就昨天晚上发生的医疗事故做个简单的了解。”

    程瀚丝毫不理会程越难以置信的悲痛,完全是公事公办的外交辞令,眼神犀利带着淡淡的挑衅。

    程越,我要你为妈妈的死付出代价。

    “阿瀚,这是妈妈留下来的东西,你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

    “错了,程院长,正因为是妈妈留下来的东西,我才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掉满锅汤。”

    “医疗事故是不可避免的,我们会尽快处理,明天医院会召开新闻发布会,而且患者家属已经申请了尸检,所以,在此之前,恕我无可奉告。”

    “程越,你不要告诉我,当年妈妈的死也是不可避免的,你凭什么不让我和爸爸看那份尸检报告?你凭什么自作主张去处理后续的事情?当年你和警方究竟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龌龊交易?”

    “我没有。”面对着程瀚的咄咄逼人,程越有点突如其来的无力感,当年的事情终究是一颗定时炸弹,任何时候都能被程越丢出来炸到他遍体鳞伤。

    “程越,你知道我看到医疗事故这四个字的时候有多刺眼吗?为什么要包庇何晨?为什么?你竟然允许这样的事情再一次在妈妈的医院发生,你根本碰不上妈妈的嘱托!”

    程瀚的话可谓是字字珠心,敲打在程越的心上一次比一次狠,果然是长大了吗?

    外面更多的记者涌进来,场面一度不能控制,程越只能联合公关部召开了紧急的新闻发布会。

    记者向来是喜欢深挖噱头的生物,尤其是程瀚提起当年的事情几度让程越有点措手不及,看来这么多年,程瀚竟然是没有放弃追查妈妈当年的死因,一些小小的蛛丝马迹加上少许的语言渲染,令各家媒体都开始疯狂起来。

    这些年医疗事故是悬每家医院头顶的一把利剑,加之最近全市医疗机构开始新一轮大整顿,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出现医疗事故绝对是首当其冲。

    好不容易结束了新闻发布会,程越甚至不能停歇联合法律部去与患者家属商谈赔偿事宜。

    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程越将赔偿抬到已经很可观的数目,却不料想患者家属看到程越如此爽快的态度,加之媒体的紧紧追踪,开始漫天要价。

    首次的商谈终究是不欢而散,患者家属最终扬言法庭上见。

    程越走出小会议室的门口已经是筋疲力尽,那种挥之不去的无力感悉数袭来,化作胃里面翻江倒海的疼痛,甚至不清楚自己怎么一步一步挪回到办公室里面。

    想给肖灏打个电话,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的温暖就像是最安定人心的镇定剂一样,让他觉得那才是自己撑下去的源泉。

    电话响了好久竟是无人接听的状态,程越连拨两次之后竟然已经是关机状态,这是不常有的事情,程越有点担心再把电话拨到家里,同样是无人接听的时候,程越有一刹那的慌乱,抬手看看腕上的手表,早上7点,往常这个时候,是肖灏正在准备早饭的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第61章

    两昼一夜的疲累就随着电话那头沉重的忙音排山倒海一般悉数袭来,程越放下电话,把胳膊垫在桌子上撑着额头趴下去,头脑昏沉地有些意识不清,额上又开始冒冷汗。

    内线电话一直不依不饶响个不停,程越头都没有往起抬,空出一只手来摸索电话的位置接起来。

    “院长,不好了,患者家属和孙医生发生冲突,家属方面人多势众,打伤我们几个护士。”

    “通知保安没?”

    “已经联系过了。”

    “我马上过去,让保安不管用何种方法控制住闹事的人,先把受伤的人送到急诊室处理。”

    “是,院长。”

    程越赶到的时候保安已经拉开了情绪失控的患者家属,孙炜被护在人群里面,鼻青脸肿,嘴角挂血。

    “怎么回事,我是这家医院的院长”

    “我们知道你是院长,也正准备找你呢,你说,为什么这个庸医还在医院上班?他治死了人不偿命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留他在医院?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个说法”程越抬头看过去,还是那个人,患者的儿子,歇斯底里的表情带着狰狞的恐怖。

    “你先别激动,医疗问题,无论得当还是适当,都要经过严格严谨的调查,当然,再次期间你们有权利向卫生局反映或者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但是,对于医疗医生的任免这是医院的内部问题,我们会自行处理,由不得外人插手。”程越回答得不卑不亢,即使这是医生的过错,但对方采用如此暴力的手段纠集一些社会闲杂人员前来闹事已经是严重影响到医院的正常工作秩序。

    “你们自己处理,留着他继续草菅人命,这就是你们处理问题的诚意吗?不要以为你们可以只手遮天。”

    “我们医院确实没有这样的能力,但是由于你们纠集人员闹事,我们医院也将保留对你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这不是威胁,我可以将我的院长任命书和相关医生的行医资格证复印件留给你,这件事,我们医院会实事求是给你一个说法,所以,现在请你先带着家属离开。”

    “我不会走,我的父亲尸骨未寒,我不能让这样的人继续留着草菅人命。”

    “那就请不要怪我不近人情,保安5分钟之内清场。”程越看着对方,眸子里面尽是犀利,对方深知院方不愿意将事情闹大,一边在这边讨价还价,另一边竟是通过各种传播途径把消息通知了媒体。刚刚没谈拢才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报社,电视,网络的记者一夜之间倾巢而动可见对方的居心。

    “我要告你们,我要向舆论揭发你们。”

    “既然这样,那么医院会等待法庭的传票,李先生,以后如若再来医院闹事,我也还是会公事公办。”

    “哼!那我们就法庭上见。”

    待闹事的人散去,程越安抚了一下孙炜,招呼着护士带着孙炜去急诊上药,自己慢吞吞跟在后面。

    “程先生,您的血还没止住呢,现在不能走。”

    程越还没走进急诊室,就听到有医生在喊,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程瀚手里面拿着纱布捂着鼻子,额角竟是贴着纱布。

    “阿瀚,你怎么了?”

    “不用你管。”程瀚脸色有点发白看都没看程越错开身子就要走。

    “怎么回事,你怎么受伤了?为什么不让医生帮你止血?”程越一把拉住程瀚,眼神里面的关心掩饰不住也不想掩饰,由不得让程瀚怔了一下,就像小时候,他屁颠屁颠跟在程越身后不好好走路摔倒了擦破手一样,程越总会急匆匆到处找医药箱帮他包扎,然后敲敲他的脑袋瓜埋怨他不好好走路。

    “不关你的事,而且,我也不想在这里看伤,我怕落得妈妈当年的下场。”

    “。。。”

    “程越,不要让我在看不起你的同时更恨你,这次的事情我会追查到底,甚至,包括为妈妈当年不明不白的死去讨个说法。”

    程瀚明明都感觉到自己的心一闪而过的温暖,嘴里面却依旧阻挡不住说着最恶毒的话,似乎看着他痛,他才会稍微又那么一刻淡忘妈妈倒在家里的那个午后,不过是额头有点轻微的碰伤,到了医院却是天人永隔的下场。

    开始从事记者这一行业以后,程瀚没少明察暗访,得到的线索却微乎其微,只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和爸爸看到的那份病例和抢救记录手术记录,甚至是公安机关的调查笔录都是经过修饰的。

    他还记得看到妈妈的脸被白布散上,他挥拳打过去,程越都没有还手,他不愿意相信一个完整无缺的人进了一趟手术室在出来的时候便已经没了呼吸,是他颤抖着手拨了报警的电话。

    程越眼睁睁看着程瀚坚决的背影离开,却突然无力,像是搁浅在沙滩上面的鱼,呼吸每一秒都觉得是徒劳的奢望。

    挣扎着做了两个连台手术,身体已经是前所未有的极限,突然相见肖灏,脱下白大褂拿了车钥匙就开始往家赶。

    几乎是飘着把车开了回来,胃里面的疼痛因为连日的疲惫又开始肆虐,程越趴在方向盘上好一会儿直不起腰来,冷汗瞬间出了一身。

    肖灏的电话还是关机,家里面冷冷清清肖灏竟是没有回来。

    程越把自己摔在卧室的床上,不忘了使出最后的力气拉起被子盖在身上,身体剧烈地疼,他慢慢地蜷缩起来,眼前尽是一片昏花,脑中却是不断地想起程瀚决绝又讥讽的声音。

    耳边一阵一阵的鸣音消散不去,意识渐渐模糊起来,他只觉得那样的难受,多么希望那个口口声声说着不离不弃的人现在就在身边,他可以强势地抱住他,告诉他,阿越,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

    第二天清晨醒过来胃里面的疼痛已经是变得麻木,貌似已经很久不再经历这样的疼痛,到卫生间里面冲完澡换过衣服便拿了车钥匙往出走。

    肖灏看着李泽喝过粥,吃过药,拿起挂在椅背上面的衣服起身准备走。

    “阿灏,再陪我一会儿。”李泽拉着肖灏的手臂不放松。

    “我还要去公司。”

    “我打听过了,你今天轮休。”

    “我要去医院看阿越。”肖灏慢慢地抽出来自己的手,把外套穿在身上。

    “阿灏,今天就当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陪我一天,过了今天以后,我可以如你所愿地消失。”

    “阿泽,你什么时候成了这样?”

    “怎样?不依不饶,斤斤计较,讨价还价吗?阿灏,是人都会变的,你不也是一样吗?”李泽迎着肖灏有点痛心的目光毫不避讳地看过去。

    “阿泽,好聚好散总好过于撕破脸皮。”

    “阿灏,只是最后一次让你陪我,这样的要求很奢侈吗?”

    “我只能待一上午。”

    “好!”

    肖灏坐在客厅里面翻看着茶几上面对方的杂志,李泽学的是家居设计,所有的杂志几乎都与此有关,很多年前,两个人还在一起的时候,总会窝在沙发前的羊毛毯上翻看这些杂志然后彼此交流,久而久之肖灏都成了半个室内设计的专家。

    再把书放回原位的时候,李泽已经换好家居服走了出来,顺手扔了一套米色的家居服给肖灏。

    “先把这个穿上吧,我还记得你不喜欢穿隔日的衣服,我打了电话给定做你衣服的那家店,等等会把衣服送过来。”

    肖灏不置可否,拿着衣服进了客卧,昨天帮忙照顾李泽,身上确实一身的酒味,甚至还残留着李泽的呕吐物,浑身不自在。

    李泽看着肖灏径直走进客卧,眼神里面微微失落,却是下一秒恢复如常,走到厨房旁边的酒柜前,挑了一瓶上好的百加得,然后从家居服的口袋里面掏出来一个小瓶子,小心翼翼地把里面的东西摇了摇然后开了封口倒进去。

    chapter88

    肖灏换好衣服再出来的时候,李泽已经收拾妥当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茶几上面放着那瓶刚刚开封的百加得,肖灏还记得,那是那一年他们在谢晖生日的时候溜进了他的酒窖里面偷偷顺出来的,两个人带回来以后一直都没有舍得喝,直到后来李泽不告而别,而他更不敢也不愿意面对这么一屋子满满的回忆艰难度日。

    肖灏有点懒散地靠在客卧打开的门框上,看着李泽将酒瓶里面的酒倒进高脚杯里面,透明的本身印着酒液棕黄的色泽,被窗外打进来的阳光照得微微反光。

    “阿灏,你还记不记得,这瓶酒是当初我们偷了谢晖的,你还说,要在咱们在一起三年的时候开盖庆祝。”

    “时间太久,不记得了。”肖灏脱开身子坐在客厅的躺椅上,语气平淡地回答。

    “阿灏,自从我上次回来,咱们还没有好好的喝一杯!更不用说你为我接风洗尘了。”李泽依旧温润如玉的笑着,自顾自一句一句说着话,竟是在努力忽略肖灏的淡漠的语气和不再宠溺的眼神。

    “阿泽,我等等要开车,这酒就不喝了。还有,我听酒吧的服务生说你这些日子饮酒频繁,为了你的身体,你也不要喝了。”

    “阿灏,我能理解为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我只是出于朋友的道义提醒你一下。”

    “朋友的道义?阿灏,这段感情里面,我以为,我占尽了你心里面的每一个角落,我以为就算是哪一天我死了,我的影子也都会刻在你的灵魂深处不消不散,终究是我太过自信了。你看,这世间的物是人非总是来得这么惨烈。”

    “阿泽,我们怨不了谁,有的时候缘分这个东西真的是不能抗拒的魔咒,只不过,你恰好早了一步。”而阿越,恰好不早不晚,肖灏在心里面默默补充道,竟然不自觉便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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