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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下7摄氏度的疼痛 作者:鹤舞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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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下7摄氏度的疼痛 作者:鹤舞清风

    面百转千回。

    程越采取的是局部麻醉,手术中他自己也注意到了他的情况,看着迟迟不敢再下手的严华冲眼神中满是乞求,一度让严华冲想要扔掉手中的注射器,他甚至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完成的手术,那个年轻的院长在最后一刻还对着他露出了感激的微笑最终昏睡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3 章

    严华冲刚刚从层流病房出来,身上的隔离服还没有脱下来,便有小护士急匆匆跑过来脸上的慌乱显而易见。

    “严医生,院长出现心跳紊乱伴随着呼吸困难。”

    “吸氧没?”

    “已经戴上氧气罩。”

    “血压,脉搏怎么样?”

    “血压上不去,脉搏微弱,意识还是没有恢复。”

    “准备急救,去血库调800l血浆。”

    已经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肖灏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气色虽然还是不大好,但是好在伤口愈合良好,没有出现红肿化脓的迹象,人也基本上能够下床走动。

    只是,这两天,却不知道为什么,肖灏总是莫名其妙的心慌慌寝食难安甚至晚上会被噩梦惊醒。

    今天刚刚从楼下的小花园散步回来,还没走进病房便又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慌胸闷,扶着墙不过靠了一会儿,浑身上下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最终被巡楼的护士发现搀扶着送回了病房。

    护士多少认识肖灏,知道他的身份非同一般,一出门就通知了冯之初。

    冯之初连着几天打电话给程越,那边都是语音提示留言到了这两天竟是完全关机,恼火之中便剩下了担心,那人素日里面虽然冷漠疏离,但是却从来没有不接电话或者关机的时候,特殊情况下也会找别人的手机给他回个电话,这样凭空没了音信却是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

    坐立不安之间就接到了护士打来的内线,急忙匆匆赶到肖灏的病房。

    “刚护士和我说你不舒服,怎么了?伤口疼还是头晕?”

    “没什么,就是突然之间有点心慌胸闷,现在已经好多了。”

    冯之初听了以后微微皱眉,从口袋里面拿出听诊器替肖灏简单的做了检查,然后回到床尾拿起给药牌细细的琢磨了一下。

    “心跳有点快,其他没什么问题,估计是你这两天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今天的药水是不是还没有挂?”

    “刚才吓了护士一跳,赶着通知你去了,还没挂。”肖灏系上病号服的口子慢慢的坐起来,今天胸口闷滞的状况时间持续的格外长,刚刚一顿折腾,说话竟然也显得少气无力的紧。

    “用药没有问题,我会交代护士把药水调慢一点滴。有什么状况按铃通知我,还有就是,你伤口已经长得差不多了,接下来的时间便是好好调养为主,补血补气,忌烟忌酒。过了今天,你随时可以办理出院手续。”

    “我知道了,谢谢。”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冯医生?阿越。。。”

    “他出差去了,我现在也联系不上他。”心里面本就焦急的厉害,冯之初这个时候听到肖灏提起程越,说话也略微带了点不耐烦和冷漠,想着那人走的那天打电话给他的时候断断续续的说话,短短的交代几句便要停顿好长一段时间,心里便更对肖灏充满了气恼,一时也不愿意再做让步,转过身子直直对上了他的眼睛。

    “那天走的时候脸色差的要死,胃痉挛频繁发作,低血糖症状加重。肖灏,你就是这么爱护他的?”

    “我们。。。”

    “你们怎么样?你送李泽来医院大庭广众之下慌慌张张,上演了多么感人至深的生死爱恋,你以为那不过是你本能的害怕失去的反应,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的那些疯狂看在别人的眼里却是另一番想法,这个医院有多少医护人员认识你,想必你自己心知肚明,程越就站在角落里面看着你对着每一个人歇斯底里的乞求去救活李泽,你知道后来站在她身边的实习护士怎么说的吗?那小姑娘作为一个旁观者都把你们俩的丰功伟绩看成了超脱一切世俗羁绊的伟大生死爱恋,对着程越说的眉飞色舞,感叹那样的爱情才是真爱。”

    “我当时是真的怕阿泽救不过来。”

    “确实,这个情有可原。那你自残又是几个意思?”

    “自残?”

    “难道不是自残吗?”

    “阿越是不是也觉得我卑鄙的想要用半条命留下他?”

    “肖灏,我一直认为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爷们,但是。。。罢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肖灏看着冯之初脸上浓浓的失望与不解,自嘲般弯弯嘴角。

    “阿越,是不是连你也不懂,是不是连你也不信我?所以,你才走的这般坚决?一个多星期,就算我是住在你的医院里,你怎么可以做到不闻不问甚至在这样的当口安排出差?

    我一直都不曾后悔我用这样愚蠢的手段逼着阿泽放弃,逼着我自己能够少一点愧疚,尽管这种方式幼稚又自私,可是,我却不希望我们未来的日子里面,因为阿泽的这件事情,造成彼此之间不能触碰的底线。

    阿越,我以为你会理解我,我以为你把一切听进去以后即使不能很快原谅我,也至少不至于躲起来不见我。我有时候真的怀疑,这两年多来的感情,是不是真的?”

    “送icu观察一晚上,密切关注他的心跳和呼吸,每个一个半小时测一次血压。另外,明天通知心血管科来进行会诊。”

    “知道了,严医生。”

    “还有,明天过去直接找马主任,先不要和冯主任说。”

    “好的。”

    严华冲摘下口罩,神情疲惫又无奈,感觉自己浑身也被抽干了所有的精力一般,抬起自己的双手,这一辈子,十指翻转间救人无数,可是,这次,却用这双手,唯一一次违背了救人的初衷。

    程越急救期间转醒过一次,只用那少许的清明叮嘱他,不要告诉任何人,不要请冯之初过来,不要愧疚。

    他的心思那般澄澈通透,怎么会不知道他心里面在想些什么,那样简单的三句话,把他冲动之下想要做的所有的事情轻飘飘便否决了回来,他做梦都想忘不掉程越最后努力的对着他微笑,吃力地用口型对他说他一定会撑下去。

    那一刻,严华冲竟然阻止不了自己,当着所有医生护士的面红了眼眶。

    程瀚的病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接下来的几天着重观察移植之后的排异反应,程以凡每次都只能站在层流病房外面看着监护屏幕或者是探视窗看看他每一天的进展,偶尔苏醒过来的时候还可以通过语音电话与他聊上几句。

    明显看着程瀚的情况一天比一天有了好转,程以凡心里面却像打了个死结。

    自从移植手术昨晚以后他就在没有见过程越,他原来的病房已经人去屋空,就像是所有的一切不曾发生过一样。

    程以凡去找过严华冲询问程越,那人一如既往不冷不热的语气,告知他程越临时接到出国考察的邀请,已经于手术后的第二天上午飞往美国。

    程以凡最近经常会梦到顾静颜那张温柔恬静的脸,停留在7年前风姿绰约的年纪,只是,最近的梦里面,竟是看不到她的笑容,那种哀泣的眼神总是让他下意识想到程越。

    明明知道,这辈子已经欠下了,不管对于妻子还是儿子,他或许算不上不是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从接手程氏以来,他便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事业上,对于妻儿的关心少之甚少,心中不是不愧疚,他甚至想着趁着程越回国的那一年接下顾静颜的负担,然后腾出时间来多陪一陪从不埋怨的妻子。

    只是,他不曾想到,他的弥补还未曾实施,顾静颜便与他阴阳相隔,从此再没有他想要弥补的机会。

    这么多年来,夜不能寐的时候便会胡思乱想,可是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他究竟不能谅解的是这个儿子,还是他多年来不愿承认的缺失。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4 章

    肖灏第二天便自行办理了出院手续,走的时候应该是有点心灰意冷和空空的寂寞,看着病房的走廊里面来来往往被陪护的病人,竟是突然之间倍感凄凉,他从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终有一天,会是他一个人孤单寥落的身影。

    带着简单的行装慢吞吞的向着电梯口走去,腹部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却总是会在他心绪波动的时候隐隐作痛,像是在嘲讽他所作的这一切多么的愚蠢,有多么的不值得。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肖灏看都没看一眼便漠然走了进去靠在里面的角落里面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所以在又下了一层之后蜂拥而入的人群同样没有引起他的注目,直到,李泽熟悉的腔调低哑无力中还伴随着愤怒响彻在电梯厢里,他才猛然抬起头。

    “盛誉晖,你放开我,我不要跟你回美国!”

    李泽坐在轮椅上,被一个年轻的护士推着,身旁两个人高马大孔武有力的男保镖各站一边,更重要的是他的手竟然被绑在了轮椅的扶手上动弹不得。

    “阿泽?”

    “阿灏?”

    两个人一高一低对视了良久,竟是不知再从何说起。李泽注视着肖灏一直虚搭在腹部的手,上面青紫的针孔还尤为明显。

    “你。。。你的伤怎么样了?”

    “哦,没什么大碍了。”

    肖灏有点不自在的把手放下来垂在身侧,薄薄的嘴唇紧紧抿了抿,还未再次开口,电梯的门已经打开。

    “mark、bill护送alisa和泽少爷上车,我随后就来。”

    “盛誉晖,你卑鄙无耻,放开我!”听到盛誉晖冰冷不容拒绝的声音,李泽瞬间又激动起来,两只手臂使劲浑身力气想要挣脱束缚却徒劳无益。

    “盛总,你这次又想干什么?不要忘了,这是在中国的领土上,还是收敛一点你在美国那种强势霸道的作风比较好。”肖灏明显看出了李泽的抵抗和排斥,上前一步拦住了推着轮椅准备现行离开的护士迎面对上了盛誉晖的脸。

    上次见他是在渡假村,匆忙赶到已经是晚上,在酒店昏黄的灯光下甚至看着对面人的脸都有点模糊,今天却是在明晃晃的阳光下,肖灏才发觉,眼前的人脸色竟然比坐在轮椅上的李泽都要苍白,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想必肖总还不清楚,阿泽早在七年前已经改为美国户籍,所以,我还是有这个权利带走我的人的。”

    “他在挣扎反抗你没有看见吗?”

    “哦?那是因为他很不乖,我害怕。。。再一不小心,让他重新躺进手术室里面,那样才是我最不愿意看见的。”

    盛誉晖身体站的笔直,神情中带着几丝冷冷的笑意,但是说起刚刚的话的时候眼底一闪而过的心痛却是刚刚被肖灏捕捉到。

    “盛誉晖,你说过你再也不会干涉我的事情,你这个小人!”

    “阿泽,你还真是不听话,我明明说的是,如果离开我你能够过得好,我便不再干涉,可是,你口口声声爱的这个男人不是在最后关头差点让你送了命吗?”

    “那是我自愿的!”

    “还真是不乖,你自愿做的每一件事情都需要经过我的允许,你是不是忘记了?mark,先带着泽少爷上车。”

    “是的,boss。”

    肖灏站在一边眼睁睁看着两个保镖和护士推着依然不懈挣扎的李泽向着停车位走去,他竟然没有迈开步子再去追。

    那个时候竟然会在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种感觉,眼前的男人是在用最强势最霸道的方式爱着他。

    “盛总似乎习惯了以侵略者的姿态占有一切。”

    “肖总可以这么认为,咳咳。。。不过,肖总不愿意珍惜的人,自然有人会在乎,我不过是以我的方式守护住自己在乎的免得让这一生徒留遗憾罢了,就是不知道,肖总你,可曾遗憾过。”

    “什么意思?”

    “你已经失去了阿泽,我以为你会懂!”

    盛誉晖弯起失了血色的唇朝着肖灏笑了笑,最终什么也没在说,转身的过程中身子不甚明显的略微晃了晃,身形依然挺得笔直,就那样一步一步消失在肖灏的视线中。

    肖灏开着车出了地下停车场,专程绕道医院的大门口,靠边停下摇下车窗看着进进出出的人脸上各异的表情,有悲有喜甚至无悲无喜各自穿梭在人海中消失不见。

    突然之间便心生了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

    不自在的从置物盒里面掏出许久不再触碰的烟,拿着打火机点上却没有抽,一点一点看着整支烟燃烧殆尽只剩下烟头,肖灏这才抬起头来把烟头弄灭,准备开车离开。

    调转车头的一瞬间,不知是否是错觉,肖灏竟然看到了程以凡一闪而逝的身影,伸手捏了捏眉心试图看得清明一点,那人早已经被人潮淹没。

    肖灏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怎么可能,那人的背影要苍老许多甚至带着几分隐约的落寞,怎么回事在商场上翻云覆雨未曾失了风度的程氏一把手?

    前脚办了出院手续,老太太的电话便紧跟着追过来,电话那边紧张中又小心翼翼地声音让肖灏第一次有点心酸。

    会突然后悔,做出这样的事情,竟然没有想到家里面那两个将近古稀之年的老人。

    老爷子还是部队上训兵的口气,命令也是一如既往的不容置喙,这次停在肖灏的耳朵里竟然没有了往日的不耐烦和不在意,应了一声回家去住才听到电话那边的人松了口气。

    果然,家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心底最柔软的存在。

    想到这里,肖灏还是不由自主想到了程越,如果刚才看到的人真的是程以凡,那会不会是他也重新寻回了那份温柔?

    住院这几天多多少少还是听到了医院的一些事情,程以凡亲自宴请政府官员,以高于市场价百分之五的价格将城东那片地买下来作为项目开发,并且工程完工以后,将会以前期的收益的百分之十捐给政府做慈善活动。患者家属那面也被他以更优渥的条件作了安抚,如若不是他们父子之间冰释前嫌,程以凡又如何会这样?

    他的阿越,或许,将来没有他,想必也一样能够活得轻松一点了。

    肖灏不由自主把车开回了公寓,却站在门口踟蹰着不敢开门,心里面忐忑不安的尤为厉害,害怕一开门的瞬间,便看到的是被程越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家里面再也没有属于他的味道。

    或许是真的胆怯,即使他心灰意冷,即使有太多的失望,他从心底却还是i不愿意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甚至会侥幸的想,这一切不过是异常荒唐的闹剧,而他们两个人还会想一个月以前并肩走在小区的公园里面享受着午后温暖的阳光,程越只不过是出了一趟远门,他只不过是做了一场噩梦。

    肖灏最终还是狼狈的开车离开,骗自己,只要不打开门,就可以认为,他的一切还在,所有的结局都没有改变。

    程越真正的苏醒过来是术后的第二天晚上,断断续续昏睡的时间已经接近50多个小时,严华冲层流病房和加护病房两头跑,提心吊胆的心情竟是前所未有,他知道他应该相信程越,却唯独说服不了自己。

    第二天再马主任的安排下给程越做了心脏的全面检查,因为供血不足引起的心跳紊乱十分明显,发展速度竟然超出了想象,整个人身体几乎虚弱到了极致,监护仪上数据微弱的跳动几次让他想要冲出病房去找程以凡。

    不过,程越终究没有欺骗他,他说他会努力好起来,他真的做到了。

    看着眼前努力睁开眼的人,尽量弯起嘴角对他报以笑容,氧气罩几乎已经覆盖了他的半张脸,那人却费力地抬起手来想要摘掉。

    严华冲心知他清醒过来要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按着他想要动的手先开了口。

    “程瀚手术后不到10个小时便苏醒过来,第二天可以自主呼吸,目前状况良好,放心吧,你们兄弟俩的匹配度极高,而且每天都有医生护士严密监测可能出现的排异反映和感染问题,不用担心。”

    “谢谢。。。”

    隔着氧气罩,程越的声音更是弱不可闻,严华冲还是根据口型看到了他想要表达的话。

    “真的额感谢我的话就赶紧好起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伤口疼吗?”

    “没。。。”程越发觉自己说话略显费力,胸口闷滞的状况从醒过来便一直若有似无的纠缠着,努力的摇摇头却引发了一阵眩晕,眼前忽明忽暗竟是又想昏昏欲睡,奈何伤口处深入骨髓的疼痛真的是让他连昏过去都不能安稳。

    “又不说实话,这种时候还要骗我,等等让护士给你加点止疼的药水,骨髓移植术后的疼痛我又不是不清楚。”

    严华冲对于程越逞强的性子这些日子算是领略到了,怕是这人也只有在昏睡中才会不由自主皱眉握拳低低□□出声。

    “我约了心血管科的马主任替你做了心脏方面的检查,目前来说,心脏供血不足你会有胸口闷滞呼吸困难的状况,但是所幸没有出现缺血性心肌病的征兆。但是,目前状况也不容乐观,你如今的造血功能只有平日里的一半,而且术后输血不是最佳选择,异体血毕竟代替不了自身的造血,所以,这段时间你还是要加强休养,不能过度劳累。”

    “麻烦了,严医生。”

    作者有话要说:  12

    ☆、第 85 章

    肖灏住在家里两个星期,老太太亲自下厨,各种补血补气的汤水轮着法做给他喝,一段时间下来,肖灏的脸色虽然没有回复以往的红润,却也不再像刚出院那两天苍白吓人。

    只是,大家明显感觉出来这人每天基本上是在强颜欢笑,除了朝九晚五的上班之外,其余的时间竟是一个人待在卧室里面出神发呆或者开着车出去一整个晚上不回来。

    老太太担心肖灏像多年前一样跑出去花天酒地硬是在某一天晚上逼着老爷子叫了警卫员开上车鬼鬼祟祟一路尾随着肖灏在珍格格城市里面兜兜转转,最后的落脚点却是他和程越原来的公寓门前。

    看着自己儿子夹着点燃的烟头一言不发沉默的站在车前望着楼顶那片漆黑的窗户沾上几个小时却不进去,老太太心酸的一直都在抹眼泪,老爷子神情严肃却一路沉默着没有说话。

    肖灏第二天早上回家换衣服的时候,老太太竟然一早便准备好了早餐守在客厅里,看到他便起身迎了上去。肖灏瞥到老太太微微泛红的眼眶心里面很不是滋味,扯出来一个自以为很开心的笑容拉着老太太进了餐厅。

    老爷子竟然已经盛好饭坐在主位上,一顿饭因了各怀心事的缘故吃得索然无味,肖灏上楼换好衣服刚从卧室出来便看到老爷子站在门口。

    “爸?”

    “和我到书房一趟。”

    肖灏进了书房轻车熟路的找到了老爷子放置茶叶的柜子,一眼便看到了之前程越托人买回来的明前龙井,神情略微的恍惚了一阵。

    “肖灏,在想什么?”

    “爸。。。没。。。没什么。”

    “阿越带过来的龙井总是要比别人的更有滋味,你看这芽芽直立,汤色清洌,幽香四溢。喝惯了茶叶的人都知道,这龙井尤以一芽一叶者为极品。”

    “爸,您叫我来不会是专门和我讨论茶叶的吧?”

    “你最近心不静,喝点茶可以凝神,来试一试这明前龙井的味道。”老爷子并未理会肖灏的问题,只是抬头示意了一下让他坐下来,然后专心致志的冲洗着茶具。

    “今天我老头子请你和三杯茶怎么样?”

    “爸专门突然之间这么有雅兴?”肖灏略显狐疑地看着老爷子手下行云流水的泡茶动作,在他眼前竟然摆了三个茶杯一一将茶水泡好递给他。

    “这三道茶,各有不同的含义,你试着品一品。”

    “不都是同样的水,同样的叶子吗?那不成茶杯还影响着茶的口味?”老爷子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眯着眼睛看着他将第一杯茶一饮而尽。

    “怎么样?”

    “有点苦。”

    “这第一道茶微苦,代表了人的前半生,充满了苦难挫折,继续喝下一杯。”

    肖灏不清楚老爷子突然之间这样的转性,但还是依言饮尽第二杯。

    “这杯不苦了,带着点甜。”

    “这第二道茶,代表的是人的后半生,伴随着甜蜜温馨。”

    “第三杯代表什么?”

    肖灏不等老爷子说话,端起第三个茶杯又想一饮而尽被老爷子抬手拦了下来。

    “这一杯慢慢品,第三道茶代表的是老年,回首往事感慨万千。”

    “一苦二甜三回味?”

    “总结的不错。”

    “爸?”

    “肖灏,你总结的便是今天我给你泡的这三道茶的名称,这人生也就如同品茶一般,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喝到每个人的口中自是又不同的见解,但是,只有懂得生活的人,才能在任何时候都能泡出来有味道的茶叶。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

    “感情和人生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可以等同的,先苦后甜再去慢慢品味这其中的滋味。两个根本没有交集的人走在一起慢慢磨合经历你们所认为的苦痛,然后总会有艳阳高照的时候,一切沉淀下来再去回忆,那其中的滋味便又是不一样的。你明明心里想着阿越却沉默着不去提及,让我们跟着噤若寒蝉。你是不是觉得,阿越这突然的消失不论是出于怨还是出于其他都是不应该?这些日子强颜欢笑不过是做给我和你妈看的表象,你自己心里面是不是怨着他紧?”

    “我。。。爸,我是有点怨他。不管他心里面怎么想,不管我怎么努力,他还是一直都没有真正的接纳我。”

    “为什么要这么说?”

    “这样的不告而别就像多年前一样,不管阿泽还是阿越,好像,我都守不住。”

    “我当初便和你说过,你决定了再爱,就不要后悔当时的选择,你既然认定了阿越,为什么现在又想着要退缩?我肖家的男儿,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没有一个像你这样颓废自残的。”

    “爸,您也觉得我是在自残吗?”

    “不光是我,在外人看来,都逃脱不了这样的看法。阿越这孩子倔强又骄傲,但是却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又何必选择这样极端的方式?不管阿泽是纠缠还是怎样,还是你自己处理的方式不对,所以,阿越的冷淡你应该是可以预料到的。想着你是更在意他有事情的时候并不曾想过与你去坦白着说出他的困境,所以你才觉得自己不受在乎的吧?”

    “我只是觉得有点累了。”

    “肖灏,人往往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就算是在爱情里面也是一样的,你这样怨他恼他,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遇到这样的事情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如果多扫一眼滚动播出的新闻或者是抽出时间浏览一下报纸,这些事情不难发现,不用说你没时间,你公司同样出了事情你选择的也是隐瞒,为什么你要对他要求对你坦诚?”

    “我想做他的依靠,我不想让他一个人扛着那么多。”

    “你自己做不到的却要求他做到,到真是有点欺负人。”

    “欺负人?”

    “自己好好想想,已经遗憾过一次,我和你妈只是不想看着你又沉沦着失去了自己。另外,如果想搬回去住就搬回去吧,我们补得了你的身体,却终究补不了你的心。”

    “程院长,我不建议你这么仓促出院。”严华冲拧着眉头看着手中的病历夹,护士刚刚从过来的验血单还夹在上面,各项指数仍然偏低甚至某些方面还不如程瀚检查下来的结果好。

    “养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我已经感觉好的差不多了。”程越的脸色依旧苍白的看不出多大的血色但还是面带笑意,费力地靠在床头还是显得疲软无力,是不是的头晕目眩如今倒成了家常便饭甚至还定时定点,被护士摆弄一番虽然没有消耗他的体力,却还是像是打了一场小型的战斗一般,说话的声音自然还是那般低哑无力。

    “程院长,我虽然只是专攻血液方面,但是基本的医疗常识还是懂的,我看了你的胃镜报告单,这段时间断断续续的出血没有止住,对于你的身体恢复有害无益,你这个时候出院,我不相信你在家休养会比在医院的效果好。”

    “这个您放心,我自己就是研究这方面的,我会注意的。你也听到了,老冯最近这段时间都快要把电话打爆了,我要是再不出现,说不定他就撂挑子走人了。咳咳。。。”

    彻底清醒过来以后便让护士拿了他的手机,刚开了机没两分钟一声一声的震动来电提醒便没有停下来过,大多数是冯之初的短信和电话,显然是被他接连几天杳无音信吓得不轻,最后一条短信跳出来那人竟然准备定飞机票去美国,程越当下不敢耽误让护士举着手机放在耳边和他通话勉强糊弄过去。

    那人也听出了他的声音暗哑无力,不能肯定他是因为出差累的还是胃病发作简单说了几句话便挂了电话,接下来的每一天,冯之初像是定点吃饭一样会打电话给程越,聊上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说一说医院的近况。程越心里面却是温暖了一阵,冯之初嘴上不说不问,却想用最迂回的方式关心着他在外是否一切安好。

    而肖灏。。。仿佛像是一场睡醒的梦,触手便是虚无。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6 章

    看着肖灏像是茅塞顿开一般甚至来不及说一声告别便冲出了书房,老爷子举起茶几上的茶杯放在鼻前嗅了嗅,满意的慢慢品尝着龙井也有的清香。

    肖灏,剩下的路,该怎么走,就看你能坚持到哪一步了。

    冯之初攥着手里的手机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程越终于完成出差任务要回国,竟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期盼过。

    手机刚收进口袋便听着走廊里面飞速的跑步声由远及近,冯之初下意识的回头看到肖灏跑来竟是满头满脸的汗。

    “冯医生,阿越。。。阿越。。。他在哪?”站在楼底下甚至连等电梯的功夫都不愿意浪费,肖灏硬是跑着楼梯爬上了10层,程越的办公室房门紧锁竟是没有人在的样子,径自下了一楼来到冯之初的办公室远远看到他出了门便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说话间自然带着几分气喘吁吁的奔波感。

    “出差了。”

    “他出差都已经有三个多月星期的时间的了,去干什么了?”

    “我不知道。”

    “他是不是故意躲着我不想见我所以才说是出差了?”肖灏跑得一顿口干舌燥,听着程越至今还没有回来,心里面不由得一阵心烦意乱,完全是下意识脱口而出。

    “程越不是那样的人。”连冯之初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对于肖灏,他是心存着抵触的,所以,难免说话的时候连腔调都带着不易察觉的冰冷。

    “他还有多久回来?”

    “他回来你打算怎样?”

    “挽回他。”

    冯之初最终还是没有告知肖灏程越的下落,但是那人临走以前坚定的眼神还是让他觉得自己做得有点过分了,只是,与程越通话的这段日子,除了刚开始问过他的受伤情况以后,那人再不提及肖灏。

    本想着排空了下午的时间去机场接机,程越却死活不让。远远看着程越拖着简单的行李向着他走过来,冯之初总是有一种错觉,那人竟是比出国前瘦了不知道有多少,就像是风中飘零的浮萍一般虚虚浮浮。

    “怎么还专程跑出来迎接我?”

    “这不是怕你出去时间长了不认识路。。。这才出去多长时间,又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

    “洋快餐吃不惯。”冯之初自然而然接过程越的行李,并肩和他朝着办公室走去。

    “对了,肖灏。。。今天上午来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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