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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候梦 作者:神君麻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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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候梦 作者:神君麻麻
他刚到河边,那鱼就从河里跳出来骂道,nitama要是再敢拿胡萝卜当鱼饵,我就……”
“噗。”
话还未说完,隆起的被子已是颤个不停,乔淮磨牙霍霍,“nitama要是再敢给小爷讲冷笑话,我就,我就信了你的邪!”
3.
一场高烧连烧了三日,似放了一把绵延天际的火,染红了浮云万里。乔淮只觉得这把火烧过了头,耳根和脸颊至今还是余温未散,一片绯红燥热。
是了,若不是这般,他至于做这剃头担子一头热的事吗?!
事情还要追溯回今日清早。
连奚照例把一碗黑糊糊的汤和一颗冰糖往桌案上一摆。西厢的众人发现,自从老连家的小子来了以后,这药竟有了销路,烫手的差事自然便都让他来代劳了。
“连奚,小爷我这些天手脚乏力,你不能趁人之危。”
“你倒是提醒了我,大夫交代过必要时多喝上几碗也是好的。”
“……”
“这是你逼我的。”
乔淮自诩做过最缺德的事,就是给踏足这间屋子的婆子丫鬟讲笑话,在此之前还没有人能抗住不笑的,每每得逞后再小题大作上一番,就没人顾得上那一碗命途多舛的药何去何从了。
于是这才有了方才的那番对话。
是他连奚笑点太高了还是自己拿不动刀了?!
他真的不在意连奚为什么就是不笑,笑起来又是个什么样子……
4.
夜里的老屋就如同那上了年岁的老人,总也睡不踏实,山风在砖瓦的缝隙间穿过,便能听闻几声低吟。
犹记得初来的时候,连奚常听几个婆子编织些深山老妖的故事来吓唬胆小的丫鬟小厮。可是今夜,这声音却是实实在在萦绕在耳畔。
“连,连奚……”
约莫是药效起来了,乔淮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眼帘也不受控制的想要阖起。可周身的热意几欲噬人,昏沉间只觉得无一处舒服,栖身在黑暗中的梦魇呼之欲出,似等着他乖乖就范。
朦胧的视线里,一道纤长的影子遮挡住了烛光,冰凉而干燥的手触上脸颊,少年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喟叹,两只手不安分的缠上来,贪凉的轻蹭着纾解的出口。
“我在这。”轻声的回应。
这个人的体温,好像不论什么时候,都要比他低上许多。
乔淮满足的阖上眼,只是眼皮下的瞳仁儿仍旧恻恻,连奚不由的抬手覆上那颤抖的睫毛,“别怕,我等你睡着再走。”
听到“走”字,少年倏的睁开眼睛,扇面一样的眼睫扫过手心。他扯下连奚的手,露出一双湿漉漉的杏目,“这几天,我都有好好喝药。”
“嗯。”
“那你,还嫌弃我么?”
“怎么突然这么说?”
“若不然,为什么你说……我们不是朋友。”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叫连奚怔愣了片刻,没想他把那天的话往心里去了,只是他们各自的解读似乎有些偏差。
半晌,他缓缓道,“我是怕你知道了会嫌弃我。”
“他们说,我生了一张阴阳脸,是不详之人。”
5.
连奚不会笑,也不会哭,他是被连老头在隆冬腊月的大雪天捡回来的。
镇上的人都知道连老头早年经营了一间纸马铺,卖的是那把鬼神寓形于纸、刻之于木的手艺,连带着也揽些帮人卜卦算命的活。
生意好的时候,镇上的傩戏班子还会专程请他帮忙雕刻各种神鬼面具。
有一日,连老头捡回了个小子。这孩子乍一眼看上去和普通人家的小孩子没甚分别,可只肖逗弄一二就会发现他总是木着张脸,不哭不笑亦不闹。
那模样,莫名就让人联想到那间阴暗的铺子里挂了满墙的脸壳子。
“阴阳脸”这个说法不胫而走,一来二去来铺子里看热闹的人倒是多了不少。
可后来,连老头的媳妇突生恶疾,好端端的一个人一夜之间说没就没了,这下吓坏了那帮来看热闹的人。
有人说都道连老头是这方圆十里最会算卦的,怎的连自己媳妇的命都破不了?看来不过是个装神弄鬼的神棍罢了。
有人说这是连老头捅破了天机,被不干净的东西给缠上了,把这孩子捡回来本就是为了还债的,都是命。
从那以后,老神棍的生意败落了,老连家的晦气坐实了。连老头不得已只能带着这个拖油瓶改行做起了木匠。而连奚打小就懂事的早,跟在爹左右,耳濡目染也把这手艺学了个**成。
烛台上的蜡烛已燃尽,夜色浓的化不开,将一切都包容了。
两个年岁相当的少年并肩仰卧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着。
“连奚,你的名字是你爹取的么?”
乔淮听他平淡的阐述着,眉头是越蹙越紧,只想说些什么赶走心头那一丝说不上的烦闷。
“嗯。我娘姓奚,连与奚合起来就成了我的名字。”
“哈,那你比我强些,你看我的名字是我娘起的,我们住在淮水边,还是就地取材呢。”
一只温热的手在黑暗里摸索,很快便被另一只微凉的手覆上。
“你爹……对你可好?”乔淮想到了乔府的那位,言辞间有些闪烁。
手收紧了些。
“嗯。若不是他,我也就冻死在雪地里了吧。爹说我的命的确硬,阎王爷都不愿收,从鬼门关走过这一遭能活下来便是福分了。”他还记得那天爹从集市打了一壶酒回来,也许是又听见了那些闲言蜚语,几杯酒下肚这才将过往种种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
“乔淮。”
又静默了一会,他忽然唤道。
少年顿觉心下漏了一拍。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念起自己的名字,竟觉得甚是好听。
“唔。”
“有时我挺羡慕你,哭笑皆随心意。”虽然总是摆出一副张牙舞爪的防备姿态,但是他大概不知道自己肆意的一笑看起来柔软的一塌糊涂。
为什么要忌讳笑与哭呢,这明明是人活着才有的福祉,这也是他从鬼门关回来所付出的代价。
爹和娘都待他如同几出。可是,娘走的时候,他甚至不能够替她掉一滴泪。时至今日,他都走不出这片阴霾,他是个不祥之人,不可相与不是么。
可是看着眼前的人,他却心生了奢求。
“乔淮。”
“嗯?”
乔淮窸窣翻了个身,这才发觉两人正面对着面,黑暗中指尖交缠,呼吸相闻。
“下回,能不能不要把那张纸符丢掉?那是镇宅用的,万一我不在,你就不会害怕了。”
6.
漫天大火已烧的干净,心头只余一簇火苗在徐徐燃之。
“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和我做朋友么?”
“……算是吧。”
这、这迟疑的语气是几个意思啊?!
小火苗明灭了一瞬。
两人面面相觑,空气一时有些凝滞。乔淮缩进被子里,打着哈哈转移话题,“那、那天,你在房里雕的是什么呀……”害他在门口喝了好一阵风。
“那天?”连奚想了想,“你说的约莫是纸马吧。”
雕些小物什是连奚闲暇时的一点兴趣,连老头雕纸马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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