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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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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曲只应人间有 作者:林船

    正文 第14节

    此曲只应人间有 作者:林船

    第14节

    “搬出去,不要住在鸿照驿。”又是那种无需质疑的命令语气。

    “为什么”唐雨霖其实已经从宋期雪的惊慌中猜到了答案,“南南辞也在这里么?”

    “是。”宋期雪并未否认,“我警告你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本来也是没有资格不甘心地,但唐雨霖还是颇有些不满:“为什么就算是不小心碰见了,又如何?我与南辞那么多年没有见面了,从朋友的角度来说,你也不应该阻止我们叙叙旧吧你是不是保护过度,或者说,占有欲过分强烈了些?”

    唐雨霖说得振振有词,宋期雪也由不耐烦变为紧张。

    在那种隐藏不下紧张的气氛之中,唐雨霖随着宋期雪视线的焦点回头,

    活泼纤细的少女,逆着风拨了下吹乱的刘海,呵气如幽兰,看上去沉敛大气:“期雪,这位是”

    纵使相逢应不识,不思量,自难忘。

    唐雨霖以为时间能冲淡一切,包括那份内疚。

    此时此刻,却觉得宋期雪不让自己见君南辞是对的。

    因为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足够坦然,却其实根本无法阻挡扑面而来的愧疚。

    整理的说辞,请求原谅的勇气,选择的担当。

    所有的所有,在之前的很多个日日夜夜里分明排练过无数遍的场景

    都在看见君南辞的那一秒,化为了无声。

    “南辞”叫出这个名字,已经耗尽了所有的气力。

    她还是那般澄澈无染,歪头疑惑地看她,连酒窝的深浅都刚刚好:“你就是小二哥说的贵客吗?鸿照驿住的还习惯吗?我看你与期雪似乎在争执?”

    俩个人都没有回答她。

    君南辞眨眼,跑过去拉宋期雪做赔罪状:“期雪是新人,若是有什么得罪的,还请客官大人有大量!”

    “南辞你在说什么”怎么会这般生疏客套了,“我我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的?对不起什么?”

    “我我我做了驸马”

    “哇,果然小二说得对,您是不仅是稀客,还是贵客啊。”

    “你你不怪我么?”

    “为什么要怪你?”

    “怪我这些年来都没有回来找过你”

    “找我?为什么要来找我,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吗?客人,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第一次见面?我们怎么可能是第一次见面呢?你你不记得我了?怎么可能”

    一激动,唐雨霖上前抓住了君南辞的手确认道:“我不可能认错人的,你也不可忘记我的,峤州湖畔,我说过要你许我终身的!”

    没料到君南辞却挣脱了她的钳制,躲到宋期雪后面,只露出半张脸,怯生生似是真得第一次见一样:“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客官放尊重点!”

    “我”唐雨霖也疑惑了,看向宋期雪,却从她寒霜般的面孔上找不到任何答案。

    君南辞也有些心虚,欠了欠身子,强行牵起宋期雪从另一条小道离开。

    ☆、负疚窃自首

    唐雨霖没追过来,宋期雪甩开了君南辞的手:“为什么不当面拆穿她?”

    “期雪”君南辞深沉地叹一口气,宋期雪那目光不知为何地让她有点不敢直视:“你还要气我到何时?我知道雨霖哥哥与沛寧公主的事情了,我刚刚那样,也只是怕她负疚。”

    “所以就拿失忆当借口?你以为唐雨霖会相信吗?”回想起转世以后,宋期雪也是真的不相信君南辞真的忘记了她,后来却又不得不信,“君南辞,不得不说,你的演技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不然呢,与她对峙?问她为何变心?求她回到我身边来?”君南辞一语双关,意外地严肃,“你觉得我应该那样做吗?”

    “不应该这样吗?你等了她那么久,最后却等来这样的结果,却还要忍辱负重,只是怕她难堪?”宋期雪发现自己其实根本不了解君南辞。

    蓄势的剑刃是该亲手插进梦中人的胸口了,颓然的君南辞,深深地呼吸,然后抛出了预留的台词:“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出来呢?因为你喜欢我,所以不甘心么?”

    “君南辞!”面前的君南辞,让宋期雪觉得陌生,“是,我是不甘心,而且我知道,唐雨霖也不会甘心的,你等着吧!”

    “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宋期雪,你能不能别管了。”君南辞小心翼翼地握回宋期雪的手,“我们俩个就只做朋友不好吗?”

    “不好!”宋期雪抽回手,“是,你比我想象中的还伟大,也比我想象中的喜欢她!但是我要告诉你,我也比你想象中的更投入这段感情,所以以后有这样的事情,还请不要再拿我当挡箭牌!”

    “宋期雪!”以前怎么没发现,宋期雪发起脾气来这么难伺候,君南辞无奈地看着那个远去飘渺的背影,“喂!”

    知道宋期雪消失了,沛寧公主才从拐角处走出来,她还有些理不清情绪,讷讷道:“这都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可能是是君南辞?”

    本应该烂在肚子里的话看来是瞒不住了,君南辞整了整外衫,难得严肃地开口:“是,早在我找你要龙鳞的那一天,你就该知道我不是普通人了,我来到人间的目的正是寻回龙鳞,而期雪下凡则是成为天人必经的历练,每个预备天人的命中都有情劫,可前世我竟不知道她命中的劫数竟然是我,害得她转世重修,今生之所以与唐雨霖结下姻缘,是因为怕她重蹈覆辙,在对我有念想。”

    “你不喜欢期雪姑娘?”沛寧的稀奇倒也不奇怪,毕竟宋期雪确实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沉闷了半响,又得出其他判断,“也不喜欢唐雨霖。”

    君南辞哀叹:“喜欢,又有什么用?若不是前世的那场误会,我也不会知道期雪是天纵之才,潜力修为远在我之上,她有成为天人之意思,假以时日定可以觉悟得道,而我只不过是个闲云野鹤,怎么也不该因为这份喜欢成为她的绊脚石。”

    沛寧想的很简单:“可刚才听宋姑娘的语气,她其实根本是不愿成为天人的啊,为什么俩个人的事情,你却擅自做决定呢?”

    “因为我们不能太自私。”君南辞嘴角勾勒无奈的笑,“一世一轮回,没有人能左右命运的轨迹,即使是天人也不例外。期雪害锦瑟姑娘长眠,虽是赎罪却打断了她的命理,按照规矩这份罪责不仅是本人,整个龙族也受到了牵连,龙王与人苟合犯错,终身不得所爱,阳寿法力已是所剩无几,这一世我重生为人,本以为可以带它回归正道,却不成想意外看到它身上的报应。龙王的阳寿要尽了,峤州已是久旱,灾民流窜生祸,如果龙王寿终正寝,龙族后继无人,这些灾厄便会蔓延到全国乃至整个凡人界。所以宋期雪必须承担这份只有她能胜任的位置,按初衷成为天人,这也是凡尘中的因理。”

    “这什么因理,蔁妃不是已经活过来了吗?为什么宋期雪还是要为这事情受苦?!”沛寧摇了摇头,“我不明白!”

    “期雪赎了前世滥杀无辜的罪,可却又犯下了更加不可饶恕的错。她把本应该死的人救活了。”君南辞望着东南的方向,“人间的事情就像是一团乱麻,牵一发而动全部,这也是我表达不了的复杂。”

    她想起了前世,其实她也是很惋惜杜沛寧和锦瑟的感情的,想做的事情却由宋期雪替她实现了。

    所以宋期雪现在所承受的一切,其实本该是报应在她身上的:“对了,沛寧,还没来得及问,你们此番来浣城是为何事呢?”

    君南辞是天人,沛寧对她的印象也改观了:“明着是调查鲍氏富商离奇惨案之事,暗地里,其实是替得了怪病的净唯寻药的。”

    “哦?这么快吗?”君南辞却好像是早已预料到了那般,“可是从北国带回来的病根?传染性极强的[疖]?”

    “你知道?那这病要如何才治地好?”沛寧已是急不可耐问道,“君南辞,你快救救净唯,她现在已经被隔离,那药物是从身上长起的,虽是速度极慢,却奇痒无比,太医们都说得了此病凶多吉少,虽是死不了,后期却要毁容。一个个闻风丧胆,还说定是有人故意在她身上动了手脚才会沾上这怪病!”

    天边的云不知何时消散了去,看透了一切却什么都做不了的人其实是最痛苦的。

    君南辞不愿再探究这个问题,转而移了话题:“那鲍氏惨案可有了眉目。”

    沛寧也知天机不可泄露,君南辞不愿说也勉强不得,只得如实相告了案情发展:“唐雨霖那个人怪腻歪的,看她样子是有几分把握的,我们才去了鲍府,那里只剩下个老太婆了,说起来她确实有点可疑,雨霖整理了连番死者与鲍家的关系,大多是鲍輝发迹之前的一些难兄难弟。再深一步调查,又牵扯到了十几年前的另一场命案。”

    “是太守梁枝烺上下几百口的灭门惨案么?”君南辞缓缓道,“当时梁府上下也如今日的鲍府一样,死状凄厉难以言述,就连时间也都是吻合的。”

    忽然,她幽幽地笑了,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笑别人:“冤有头债有主,到头来这也是报应呢!”

    “你想明白了吗?知道谁是凶手了?”沛寧急急地问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对面的梁寐歌不也姓梁么?难道是她?雨霖也说鲍輝的财源来得很离谱,怀疑是他勾结了山贼几番盗窃敛得的!莫非是当年老太守破了案,鲍辉一干人等恼羞成怒才杀了太守全家?我知道了,凶手就是幸存的梁家大小姐梁寐歌,她回来寻仇了!我这就告诉雨霖去!”

    君南辞守口如瓶,杜沛寧跑回了房,还没开口,唐雨霖却给了她答案:“古绮襄来找我自首了。”

    “你说谁?古绮襄?为什么是古绮襄?”沛寧瞪目结舌,“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说话间,有黑衣人撞开了紧闭的门,朝俩人狠狠刺来。

    唐雨霖不会武功,下意识地挡在沛寧前面,锋利的尖刀从胸口划过,衔接的长剑来得及时,潜伏已久的景兆蘋从衣柜后面出来,制止了这场蠢蠢欲动已久的暗杀。

    “小二?”杜沛寧不可置信地看着掀开面罩的武功高手,赫然正是入住鸿照驿接待自己的小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钦差大人饶命!老板娘是个好人,所有的责任都由我们来承担!”那小厮跪下哭诉道。

    是时候揭开谜底。

    而这里面的线索,却是唐雨霖都未曾猜到的。

    梁寐歌与太守因古绮襄一事大吵,梁寐歌负气出走,恰好那晚鲍輝一干人等化作乞丐混入梁府。

    接待他们的恰好是准备出门找梁寐歌回来的古绮襄。

    古绮襄是个结巴,也正是因此,夜色里匪徒没辨出她的容貌,使她成为落网之鱼。

    根据这一结巴特征,鲍輝一干人等为绝后患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逐渐杀光了浣城内所有吐字不清的适龄女童,手段之凄厉惨无人道。

    而跪在地上的小厮,正是被古绮襄所救的孩童之一。

    他本是穷苦人家的男孩,不慎牙牙学语之龄偶遇鲍輝,鲍輝夜长梦多,日夜挂念逃脱的小结巴,因而产生畸想,试图处置而后快,还好古绮襄及时出现。

    鲍輝也正是那时重逢一直暗自藏在危险中的古绮襄,并且生了色念。

    古绮襄因祸得福,在太守府惨案之后受刺激医好了口吃的坏习惯,梁寐歌误会她负气离去,古绮襄担忧她哪日查清真相又返回来鲁莽行事,故而从不解释,卧薪尝胆蓄势待发。

    直到梁寐歌回来,在对面创办了胡不归专门与鸿照驿作对,她也明白了俩人终是扯不断的孽缘,

    未免越陷越深,她终是踟躇不已。

    直到鲍輝看出端倪,以梁寐歌之命威胁古绮襄嫁给他,古绮襄才知道,不得不出手了。

    鲍輝凡事再小心翼翼,也不会想到的合欢酒里下了毒。

    一旦有了开头,复仇的事情就再也停不下来。

    罪恶的感觉折磨着古绮襄,同时也让她在梁寐歌面前越来越抬不起头来。

    ☆、识诡幡殉意

    “我想好了,人言可畏,鲍夫人四处宣扬我克夫,浣城早已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鸿照驿本打算卖出去的,但我舍不得,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下,你愿意收下这份礼物么?”胡不归最安静的一个包房里,丝毫没有此刻鸿照驿的嗜杀之气,从鲍府搬出来后就一直住在这里的古绮襄,缠着梁寐歌陪了自己那么久,知道终于到了告别的时刻。

    “何必在意他人怎么想,我相信你不会做那种事就好。”梁寐歌拨弄着琴弦,不大的房间里弥漫着离别的愁绪,“鸿照驿的老板娘若不是你,我这胡不归开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几日没有进食,古绮襄看起来疲惫不堪,却是倩笑了一番道:“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做那种事,万一人真的是我杀的呢?你还会不会理我?”

    “我太了解你了。”梁寐歌不再弹奏,“你宁愿自己受伤也要保护珍视的家人,是这样善良的女孩,怎么可能回去伤害别人。”

    古绮襄脸上的笑容淡去,她知道梁寐歌这是还在笃信太守府一事是古先生所为,这亲自酿的苦果,她古绮襄是不得不咽一辈子了:“你喜欢我,就是因为我的善良么?”

    双双沉默,梁寐歌苦笑:“最开始被你吸引,就是这种笨笨的傻气,到后来恨你,也是因为这可恶的光环。”

    “是嘛?所以你现在已经不喜欢我了,而是恨我了?”古绮襄也苦笑,“那我就更该离去,以免脏了你的视线。”

    很想出口留她,但太守府上上下下那么多冤魂,都让梁寐歌由不得自己再任性。

    更何况浣城的舆论压力很大,古绮襄离去或者是最好的选择:“是的,你早就该消失地无影无踪,我找不到你,也再不用因为做不到为家人报仇而无颜下九泉。”

    依靠着床沿勉强撑起无力的身体,梁寐歌看不到古绮襄走过她身边时候滑下的泪滴。

    这一走,等待她的就是昏暗的铜墙铁壁,哪怕终日见不到阳光,那似乎也算不得什么,最可惜的是,

    她以为被最爱的人切肤恨着就是折磨,其实最痛苦的事,根本就是那些年见不到她的煎熬。

    只盼她能安好。

    痛她一人承受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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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峤州的旱并没有因为几年前状元郎的还乡赈灾得到缓解,近几年反而愈演愈烈了。

    本就是多灾多难之地,屋漏偏逢连夜雨,有百姓纷纷传言是前辈之前听信姚元宝兄弟谗言惹怒了狐妖遭到报应,三五成群结队,约定好上山把狐妖与道士传说中的旧址休憩一新,后灾情并未得到缓解,又找不回赶走的道士,百姓无计可施,认为是狐妖不肯原谅他们拆散情侣所作所为,故而在一个雨夜绑上了姚氏兄弟,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作为祭祀烧死。

    冤死了一对兄弟之后,送海龙王童男童女的陋习也蔓延了开来。

    也许是终于感动了上天,峤州发生了一件轰动一时的怪事。

    月黑风高夜,那些被送去海底的小孩子们,纷纷都回魂了。

    回了家的孩子们说,海龙王不吃人,人生活在陆地上好好的,不要老往不合适的地方送。

    也是那日之后,峤州终于雷声大作,下了一场睽违已久的倾盆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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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久旱逢甘霖的峤州不一样,千里之外的蒙元又是一个艳阳天。

    濮阳微蹲在洗衣板上百无聊赖地玩着石子,经过的簌簌看不下去了,踢了她一脚说:“格格,听说锦国那边出现了龙,您就不好奇,不想去抽个热闹么?”

    “我为什么要好奇?”濮阳微头也不抬,换了一个手玩石子。

    簌簌大惊小怪道:“按照您的性格,锦国有什么好东西都要抢回来,听到这个消息,难道不应该立马跑过去把龙王给抢过来?改变一下困扰了我们蒙元几千年的缺水现状?”

    “我有那么闲吗?”濮阳微皱了皱眉头,捡起石头竖了起来。

    “您是不闲,您整天玩石头呢!”簌簌恨不得把濮阳微抬起来,这哪里还是那个叱咤风云的格格啊,明明就是个霜打的茄子。

    濮阳微一本正经地说:“玩石头也是门艺术”

    “不!我不接受!格格,不就是一个公主吗?人家在的时候也没看你多宝贝着,怎么前脚才走就害的您厌倦了打打杀杀?我们那个女中豪杰去哪里了?您可是我们蒙元的脊梁啊!您可不能歪!”簌簌抱头。

    簌簌还没答话,可汗濮阳氏夫妻依偎着走过来,可汗也是很直接地附和道:“是啊,你是我蒙元的格格,要什么姑娘家没有,姑娘家又不能生,出了这事你也能早日看清女人很难搞,赶紧收了这性子,找个中意的壮士嫁了,也好让我跟你额娘早日抱上外孙。”

    “呃”濮阳微这才扔了石头站起来行礼,“得了吧,你们就少操心我了好男女儿志在四方,簌簌说得对,我还是比较适合打打杀杀,女儿这就去参军,成亲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别以为骚扰南方她就会回来!”可汗生气了,“我还不了解你吗?对那个什么净唯念念不忘的,扭扭捏捏儿女情长哪里还有我蒙元汉子的痛快样子!”

    濮阳微不无委屈地,很没骨气地说:“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汉子”

    我不管!可汗怒发冲冠,“阿猫阿狗,男的女的,你给我赶紧地找个人把婚姻大事给完了!你也老大不小了!那要死的锦国公主有什么好的,我就不信我们大蒙元没比她好的女婿了!”

    濮阳氏狠狠掐了一下可汗,他这才住了口。

    为时已晚,濮阳微失了色的瞳孔刹那间亮了起来:“你说什么?!净唯怎么了?”

    “净唯得了[疖]”濮阳氏说出来这句话下了很大的决心,“消息才传过来,但应该也有一段时间了”

    濮阳微掉头就走,濮阳氏赶忙叫住她:“小微——你要去哪里?!”

    “屠龙!”那个英姿勃发的格格,好像又回来了。

    崇拜的簌簌赶忙跟上了脚步:“格格,等等我!我也去!”

    “这怪病流出自我们蒙元,传闻确实只有那龙筋骨可以医治的”可汗看了看濮阳氏,话里的意思更深了一层,“小微那孩子我最理解不过,净唯的事情瞒不了她多久的,若是耽误了病情,她定会恨我们一辈子的,你说出来也没有什么不妥”

    “可是剥了龙筋骨的龙,该怎么成活啊!”濮阳氏咬着唇,看着濮阳微远去的方向,“如果是小微找她要,她一定粉身碎骨也会给的”

    可汗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不会的,景龙那么厉害,只是一点治病的筋骨而已,要不了他的命的。”

    “不行,我要去阻止微儿!”濮阳氏慌得很,立马就要追去,纤细的手腕,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扼制住了。

    变了一个人的可汗,阴沉着脸,再也不掩饰一个作为君主极强的占有欲:“我早就猜到,你还是放不下她,什么选择我,其实不过是为了孩子顾全大局吧,景龙走后你哪一天没有在想他,龙就了不起吗?就可以破坏别人的家庭吗?既然你断地不够彻底,就让我来替你出手!”

    “你”濮阳氏终于明白了其中原委,“净唯身上的[疖]是你下的?!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你卑鄙!”

    “呵,没错,就是我。”可汗阴冷地笑了,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我们的女儿去铲除破坏我们家庭的罪魁祸首了,做父母的已经老了,干着急也帮不上忙,乖乖在家里安心等她凯旋归来就好!”

    看清了真相的濮阳氏,终于也知道了自己做出了多么错误的选择,她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那重重的钳制,只得愤然地拔下了簪子,狠狠插进了丈夫的肱三头里:“你给我放手!”

    “你以为你逃的掉吗?十六年前我关的住你,今天你一样逃不出这禁地,因为这里不是锦国,这是我蒙元的天下!”可汗猖狂地遏制她,丝毫不顾流血的臂膀,“我们之前的障碍终于要彻底除去了,你永远不会知道之前我尝试过多少次杀了她都以失败告终”

    “你关不住我的!”濮阳氏恶狠狠地盯着他的眼睛,“不能活着出去,我就死在这里!”

    “哼!”可汗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绳子把她五花大绑捆起来,再搬进了屋子里

    对不起景龙真的很对不起

    趁着可汗不注意,濮阳氏整个人都倒了下去,撞向方桌的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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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望的巨龙发出了最后的嘶吼,无所畏惧的勇士趁机穿破了它的喉咙。

    躲在悬崖上面观战的簌簌接过了战利品,没有了之前拍手叫好的激情。

    她有些忧伤地指着龙王眼眶的位置:“它也会哭耶”

    浑浑噩噩的濮阳微,也没想到屠戮竟会这么简单,从龙背上跳下来看了看,愣住了。

    总觉得很久以前见过它,而且是很熟悉的存在

    一定是想太多了吧

    闻讯的百姓哭天抢地,淹没了远在浣城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干嘛一副苦瓜脸,呶,刚得到的一线情报,净唯的病有救了!”沛寧甩了甩手里的信纸,“还有之前说的龙鳞,回宫以后也可以还你了。”

    闻言宋期雪奇怪地往这个方向望了一下,却见君南辞望着天,很愁苦的样子。

    合上了马车的帘子,唐雨霖,沛寧,宋期雪,景兆蘋,古绮襄等一行人往京城的方向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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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是龙王的时候,她不过是凡人,难产而死没有再回来。

    她转世为人,它受罚生生世世不得与之善终,每一次她都走地毫不犹豫。

    每一次它都没有挽留的资格,不管是身为景政,景龙还是其他。

    她总是在每一次的重遇的时候给她最美的期待,又更无情地扼杀。

    它每一次只能守护,守护久了也就成了习惯,唯独习惯不了她的移情别恋。

    那些遗忘的前世纷涌而来,她这才知道它承受的远比自己想象地多。

    凡人看不到的地方,渴盼重聚的灵魂终于突破了躯体的限制汇合,携手走向未知的彼岸

    但这绝不是最后一次见面,哪怕忘记了彼此,相信命运的红绳也会习惯性地将之捆绑在一起的。

    因为她还欠着它一万个对不起要还呢。

    作者有话要说:  至于龙王为什么那么容易挂掉

    因为想不出更好的方式让濮阳氏回到它身边了

    ☆、隐会系铃人

    并行的马车同时掀了帘子往外看。

    面朝的却不是同一个方向。

    君南辞意识到唐雨霖在看,迅速地收回了视线回了车厢里。

    窗帘风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纵鞭马上的宋期雪看不出那到底有没有动过,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恰巧捕捉到这个瞬间的古绮襄不再假寐,饶有兴趣地盯着君南辞看。

    “老板娘,您还有心情笑我,这一去,可是要坐牢的啊!”君南辞很郁闷地说,“您怎么就一点都不着急呢,莫非已经想好退路了?”

    古绮襄盈盈一笑:“钦差大人肯答应我把这事瞒着寐歌,我已经死而无憾了。”

    “呸呸呸,说什么死,多不吉利,当今圣上英明,待调查清楚事情真相,会还你清白的!”君南辞安抚道,“不过,你这一走了之,对太守府的事情又供认不讳,梁老板还不恨死你了,我真是搞不懂你的想法。”

    “寐歌是心思单纯的大小姐,她的手本就不该沾上鲜血,早在我决定替她做这一切的时候,就早已看到了这一天了。”古绮襄说着,也笑不出来了。

    君南辞渭然长叹:“你又何尝不是胆小怕事的深闺姑娘,就算是十恶不赦的歹徒,但用计去杀戮,你也一直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吧。”

    但还好,这一切的付出并没有白费。

    所有的所有都按照古绮襄计划在走着,到了尾声。

    她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梁寐歌恨她一辈子总比一辈子想着她不能开始新生活的好。

    坐在一边的君南辞,从龙王之死的哀痛中走出来,稍微阖着眼睛却能看到后续。

    或者说,不仅仅是梁寐歌和古绮襄的,她还看到了其他许多人的。

    她跟每一次一样,预知了一切等待着它们的发生。

    那些画面有欣慰有欢笑,不知怎么得,陀螺转到了边界,她的眼角忽然流下了泪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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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寐歌是在古绮襄走后的一个月后遇见郭子韬的。

    他比以前更胖,翠花挽着他的胳膊,俩人逗弄着一个小娃娃。

    根据体型梁寐歌一眼就认出了他们:“你们走在一起怎么着都好不可思议翠花你以前不是喜欢鹿娃”

    “喂喂喂!能不能别说了!孩子听着呢!”已为少妇的翠花没了年轻时候的大大咧咧,有些嗔怪道,“这人本就是会成长的,就拿你来说,我们也从来没想过,你还真的没把我们当朋友,这么多年来都不联系我们的!”

    梁寐歌笑:“我留在这浣城这么多年,也没见你们来找过我的。”

    “哼,你把话说的那么绝,现在又混得那么好,我们才不想被当成攀关系的假亲戚呢!”郭子韬的话酸地要死。

    梁寐歌也不是什么小姑娘了,讨好地一笑泯恩仇:“好啦,是我错了,这些年我也遭到报应了,满肚子报仇,你们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我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你没有跟箱子一起吗?!”翠花奇怪道,“我们虽是搬家去了城郊,也总听说鸿照驿和胡不归的逸事,都这么多年了,你们难道还没有在一起吗?”

    梁寐歌摇摇头:“你们还不知道吧绮襄的爹勾结匪徒杀我全家畏罪潜逃,虽然这一切与绮襄无关,但于情于理我们都不应该再藕断丝连”

    “你说什么?古先生吗?怎么可能?!”翠花暴跳如雷,“梁寐歌,你是傻子吗?城里的流言也信地吗?你不要告诉我你们家一出事你就消失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回来了,是找绮襄麻烦的?!”

    梁寐歌很不要脸地点头:“我寻遍了江湖,都没找到古先生的踪迹,后来听说他在一次大漠的旅行中被流匪所杀,不是死于我手,总觉得便宜了他,才回来找找绮襄算账。”

    “你这个呆瓜!”翠花不顾满街人的围观破口大骂,“我真为绮襄感到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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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怎么可能事情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要瞒着我到底是为什么

    飞身上马,连行囊都来不及收拾,梁寐歌追着车队的行踪毅然奔驰

    “你们家一出事,绮襄跟你哥的婚事也吹了,古先生担心牵扯到古家,让绮襄跟他一起连夜出逃,那晚绮襄受了很大的刺激,但却一直说着要等你回来,古先生气不过,都与她断绝父女关系了,古先生可能确实知道点什么,但绝对不是外人传的凶手啊,虽然不知道绮襄为什么要包庇维护凶手,但就凭你走后她买下鸿照驿,身边莺莺燕燕那么多都始终洁身自好,就知道她对你用情至深,我们这些局外人都看得明白,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她的手里攥着一张地契,梁寐歌怎么也没想到,承载了她们最美好回忆的鸿照驿,户主写的竟然是梁寐歌的名字。

    她曾想着就算不能亲手杀死古绮襄,也要搞垮她苦心经营的生意,却没想过,对手一直就只有自己。

    她发了疯地连夜赶路。

    终于在深不见底的牢狱里看见面黄肌瘦的她,酸涩的感觉溢满了胸腔,整个人也体力不支地瘫倒了下来。

    “寐歌!”承受不了残酷严刑逼供的古绮襄已经绝食多日,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坚固的栅栏挡住了她的去路,让她只能叫着她的名字却不能确认,眼睁睁看着守卫把梁寐歌架走。

    前来审讯的大人物,明黄的袍子动了动,似有些动容。

    楚天阔向前一步禀告:“此人乃是嫌疑犯的挚友,也正是古姑娘的杀机”

    “皇上,如您所见,鲍氏一干死有余辜,古梁二人的姐妹?之情感人至深,雨霖恳请皇额娘网开一面”唐雨霖也连忙求情。

    沛寧在一边还未来得及帮腔,杜剪蔁已是威严地开口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那些黑商确实该死,却不该由这样的方式死,若是放了她,将来朕如何堵悠悠众口?”

    “皇上”尾随的大部队也很是无奈。

    “传御医好生医治着,她醒了若是非要见她,传朕的口谕任何人不得阻拦。”杜剪蔁的话好像给了转圜的余地,人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帝王的宣判已经无无情地下达,“按锦朝律法第106条,大赦期前秋后问斩。”

    宣判过后的权利顶端摆架回了宫。

    “皇额娘怎么这么不懂得变通啊!”杜沛寧跺脚,“真是死脑筋!”

    唐雨霖叹气:“高处不胜寒,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才不管!她可是皇上,放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古老板都那么憔悴了,我一定要想个办法把她救出来!”杜沛寧说着拽了拽君南辞,“你不是天人吗?你快来想个法子?!”

    君南辞沉敛了片刻才说:“解铃还需系铃人。”

    闻言唐雨霖刚好也看过来,俩人对视在了一起。

    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杜沛寧也不说话了。

    这样看了半响,唐雨霖忽然绽开一个如沐春风般的笑:“明白了。”

    她们俩人好像从小就有这样不需要言语的默契,君南辞也会心一笑:“明白就好。”

    杜沛寧有点不爽:“明白什么啊,说出来大家一起明白不好吗?”

    “听闻峤州有壮士屠龙,旱灾初愈又发洪水,师傅挂念家乡,不日后我们三人可能又要回去了,你可有些口信要代为捎给伯父伯母的?”君南辞明明看出公主吃醋了,却是故意如此旁若无人说道。

    唐雨霖也没意识到卷进了初恋未满布置好的修罗场,想也没想答道:“不多住一段吗?京城我比较熟悉,忙完了这一阵可以带你跟期雪姑娘随处走走。”

    还真是不会见风使舵,以后可有得他受的了,君南辞眨眼:“我比较喜欢沛寧公主陪着。”

    “这这不太好吧?”唐雨霖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可母老虎已经发威了:“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峤州湖畔么?!京城这边本宫才是地主!一切由我说了算!”

    “呃好好好,你说了算”现在才知道哄正室是不是迟钝了点。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现在带你们去转转吧!驸马爷还有要事忙,就别跟着了!”是啊,现在才哄,晚了!

    那三个背影远了,楚天阔这才重重拍拍唐雨霖的肩:“驸马爷福寿安康!”

    “楚大人!”唐雨霖气结,“你也笑话我!”

    楚天阔扑哧一笑:“我可没时间笑话你,净唯的病还让我烦不过来呢!”

    说完挥手走了出去,把唐雨霖一人徒留在了原地。

    罢了也是活该,谁让她不懂得察言观色呢?没什么好可怜的!

    ☆、经年双未变

    衷心的太监宫女把杜剪蔁挡在了百合宫外:“净唯公主大病初愈,还请皇上留步,替大锦子民珍重龙体。”

    “朕不看就不看”杜剪蔁虽有气,但控制着没有发泄出来。

    夜深了,她也是不知怎么回事散步到了这里,也并无刻意探视的意思。

    这才要转身离去,端着木盆从门前走过的妇女发现了她,远远地叫她:“小皇上!”

    锦瑟穿着普通的宫女服装,干练的袖子挽起,看上去与平常百姓没什么不同,所以宫里人也总是不明白,余韵犹存的皇上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山野鄙妇,还藏着掖着,难道看上去很攻的皇上其实是个受,好“人妻”这一口?不不不,这哪里是小乔初嫁了,蔁妃根本就是个为子女操碎了心的老太婆,身上充满了母性的光辉啊。

    锦瑟醒过来之后,跟杜剪蔁二人总有些距离感,且不说杜剪蔁虽然苦苦守了她的“尸体”那么多年,锦瑟只是睡了一觉,醒过来却发现百合花开了,渣男皇帝死了,孩子成亲了,如花似玉的容貌老了,皇后篡了好几年位了,可分明宋期雪还站着那呢,时光都去哪了。

    怀着这种不适应,加之杜剪蔁还跟以前一样对她爱搭不理的,锦瑟也总是在想,一大把年纪了还想之前小姑娘一样粘上去做痴汉,被人看见了不好吧!更何况杜剪蔁现在是天之骄子,谁知道她后宫几千了,作为众嫔妃中毫不起眼的一员,她是不是该清楚自己的定位,乖乖等皇上心情好了翻牌呢?

    杜剪蔁也没想到锦瑟会叫住她,留在她映像里的,锦瑟醒过来之后一脸震惊,然后跟谁都很要好,唯独不怎么跟以前一样爱跟着她了。

    她想不出理由——难道是因为自己老了,这幅丑样子吓着她了?

    有些尴尬地端架子,不落痕迹整理了袍子:“嗯。。。哈!有你照顾净唯朕就放心了,貌似还有些奏折没批,再见!”

    “等等!”锦瑟看她要走,赶紧出声挽留,话未出口脚先动,然后同手同脚的运动残废,就这样把一整盆洗脸水泼在当今圣上的龙袍上。

    锦瑟整个人扑了上去试图给她拧干,很明显这样是无效的:“你你没事吧?”

    “你说呢?”她把湿了的刘海拨到一边,生气的样子一点都没变。

    很快就有实相的宫女把锦瑟带着一起跪下高呼:“皇上大人有大量!饶命啊!”

    看着拼命磕头没有一点骨气的小丫鬟,形象什么的好像都不怎么重要了

    呵,这幅懦弱样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女皇很威严也很心软地说了一句:“起来吧~~”

    锦瑟才站起来,宫外走进来一个太监:“启禀皇上,有一自称是外乡的平民求见,说为净唯公主取了龙筋骨来治病。”

    这么晚了来求见,也真是稀奇,杜剪蔁斜视到锦瑟焦急的表情,忙不迭道:“宣。”

    濮阳微真的拖着一个大布袋进来了。

    她做的男子打扮,脸上与龙王搏斗留下的伤口还没愈合,看上去英姿飒爽,簌簌跟在他后面,显然锦朝的深宫已经把她转晕了:“格哥!这一路走来我比晕车还晕啊,为什么这里就不能跟我们家乡一样建得方方正正的呢!”

    那带进来的官人见她们如此随便,呵斥道:“大胆,见了皇上还不下跪!”

    簌簌这才发现那个淋了一身水的就是传说中的女皇,可她还没来得及跪下,女皇就摆了摆手:“不必拘泥小姐,想必二位就是传闻中峤州屠龙的壮士了,也不知这龙筋骨的偏方是不是能救得了我家净唯,快快里边请吧!”

    言罢双方都不在客套,尤其是濮阳微冲在了最前面。

    又忙活了一阵子,把药材熬好喂下了,锦瑟悬着的心也算放下了:“小兄弟,我说你也喝口水吧,忙里忙外的辛苦你了,我来守着就好。”

    “是啊,贵妃说得对,格哥你都不眠不休赶了那么久路了”簌簌也呵欠连连地附和道。

    “你们去睡吧,我来守着。”濮阳微始终握着净唯的手,锦瑟虽觉得不合适但又意外地没有去阻止,“她喜欢安静,我一个人守着就好。”

    于是当娘的就这样跟簌簌一起被轰了出去。

    “簌簌姑娘,我带你去客房。”俩人在门口停了一下,锦瑟才反应过来。

    交代了一阵后,簌簌倒头就睡,锦瑟看着她安详的睡颜,替她掖好被子,再轻轻合上了门。

    漆黑的夜空上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锦瑟总觉得身边缺了点什么,但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

    好像是入夜时候还在的,夜深了就不见了。

    哎,这个丢三落四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呢?

    锦瑟干脆也不再想,徒步往卧室走去。

    房间里面还亮着烛光,锦瑟又确认了一遍自己没有走错房间,然后从那个摇曳的婀娜身姿里,她明白了原来她丢的根本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人。

    还裸露着背部的杜剪蔁知道有人进来了,也并没有避讳,回眸冲她面无表情地命令道:“过来。”

    锦瑟战战兢兢地过去了,又听见杜剪蔁继续说:“帮我穿衣服。”

    这本是锦瑟再熟悉不过的事情,隔了那么久,或许是因为紧张,未免有些尴尬。

    她不敢看她的脸,却很期盼她此时在看自己:“你你怎么在这里?”

    杜剪蔁的心情也很复杂,锦瑟的生疏,让她越来越笃信心内的想法:“我在这里,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是啊,对于杜剪蔁来说,俩个人独处百合宫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但对于锦瑟,不应该是不久前才夜夜笙歌的吗?

    “也不是”锦瑟埋着头替她系上腰带,从颈部以下的地方打量了一下,穿着自己衣服的杜剪蔁少了点贵气,身上那种摄人的光芒也收敛了些,这个人,现在是王。

    果然就算再怎么努力,在她面前也总逃不过卑微的存在,但还是不甘心放弃奔跑:“你今晚在这里睡吗?”

    怕被误会成贪慕虚荣的巴结,锦瑟又赶紧解释道:“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问一下而已”

    “只是湿着回去被看见不好,所以才借个地方换衣服的。”杜剪蔁也开始无谓地解释,“没想到你会这么见外,我走了,你睡吧。”

    等了十几年,我没有变,你却变了。

    杜剪蔁心中五味杂陈,却没有走出百合宫。

    好像根本就不是受意志控制地,锦瑟抓住了别起来的腰带的手没有松开。

    杜剪蔁以为是挂到桌子了,暗想真是失态,用了点想拽回来,却把锦瑟整个人给拽了过来贴上她的后背。

    杜剪蔁这才觉得重量不对了。

    没用的锦瑟已经开始开始哭了:“可不可以今晚在这里睡觉”

    杜剪蔁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那盆水泼感冒了,才会听到这些话:“就一晚我知道你很忙,但是我真的觉得好久没有见你,就一晚好吗?小姐,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讲,但是又不敢跟你讲!因为我怕你拒绝我,”

    “为什么不敢跟我讲?我怎么可能拒绝你?”杜剪蔁捂住她的手,回头,很温柔地环抱住她,“所以这些天躲我,不是因为讨厌我了吗?”

    “怎么可能!”锦瑟泪汪汪地,“锦瑟怎么可能讨厌小姐,锦瑟喜欢都还来不及呢!锦瑟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什么?杜剪蔁松了口气,也有些好奇她能说出什么理由。

    “我知道很多人喜欢你,我昏睡之前就是,太子,侯爷,他们一个个都比我好,更何况现在你成了皇上,后宫三千等着你去宠信,而我于你只不过是昨日黄花”锦瑟很委屈地说,“我怕现在的我,连万分之一都算不上了。”

    “你在怀疑我的忠诚吗?”杜剪蔁听见这话,竟有些恼,她把锦瑟的手提起,放在胸口的位置,异常认真地承诺:“我这里很小,只能分成一等份,非要在上面刻个名字的话,那就是你也只能是你。”

    “小姐”

    “你不信吗?你可知这些年我等的你多辛苦?”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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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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