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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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染帝京尘 作者:北宫伯玉

    正文 第3节

    非染帝京尘 作者:北宫伯玉

    第3节

    浴池中的人警惕的看着他们,什么也没说。

    赵寄尘走过去把门关上,笑道:“是我们唐突了。在下不过与公子偶遇,倾慕于公子,这才找上门来。”

    “你是刚才”

    赵寄尘笑得更灿烂:“如你所见。”

    “清泉承蒙厚爱,但我已经是左公子的人了。趁着他们还没发觉,你们还是走吧。”

    原来他叫做清泉,虞介心道,这个名字太过于普通,可配不上他的面容。

    赵寄尘轻笑,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左公子?左宁觞么?我想要的人,他敢不给?”

    清泉听他这般口气,只得暗自叹气,从浴池中站起身来:“公子见了我这身体,还看得上在下吗?”

    方才因为热气,看得不太分明,听他如此说来,两人细细看去。

    却发现他本应洁白无瑕的身体全是大大小小的伤痕,□□两处也被穿上了精致的银环。

    “原来左宁觞是个施虐成瘾的人,这倒是个奇闻。”虞介叹息,“这真是暴殄天物啊。”

    赵寄尘虽然隐约知晓有人爱好此道,但现下看来,他更多的是愤怒:“既然他如此对你,你不如跟了我。必然是不会受这种苦的。”

    一反常态的,清泉从一旁拿了毛巾擦拭满是伤痕的身体,拒绝了赵寄尘的提议。

    “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也不知道你们是否有那样的本事。若是有,我却也是不愿意离开的。”

    “却是为何?”

    “我活不了多久了。”清泉忽然开始剧烈咳嗽起来,从他的指缝中可见隐约的血丝。

    “那又如何?”赵寄尘道:“你若愿意跟我走,我可以为你寻遍这天下的名医。”

    虞介不由得咋舌,心中暗道,他这套风月里的手段,可真是

    许久,清泉才停止了咳嗽,缓缓说道:“不知二位愿意听听我的故事。”

    虞介道:“美人说的故事,自然是有兴趣的。”

    “我当年一心读书,只为求得一份功名,可怜科举前几日,我遇上了左宁觞。他强上了我,并把我囚禁起来。我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他就是不愿意放我出去。反抗的后果只有新一轮的施暴。后来他口气缓和了些,说要养我一辈子,我不愿意。然后他居然放我走了。他知道我爹是个喜欢赌,他借给我父亲很多很多的钱让我爹去赌。然后赔了个精光。左家我自然没法待,他说我父亲为了还债一定会把我卖到这种地方来,那个时候他再来找我。一切如他所料。”

    “你在这待了多久了?”虞介开口问道。

    “大概有五六年了,左宁觞每个月都会来几次。他特别喜欢玩帘子后头那些东西,我记得那些东西在我身体里的感觉。”

    赵寄尘上前掀开帘子,只见里头摆放着各种玉势,从大到小整齐的排列着。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鞭子,绳索念珠之类。

    虞介见得那些东西的尺寸,也不由得暗暗心惊。

    赵寄尘更是不解:“那你为何不肯跟我走?”

    清泉此时已然从浴池中出来,披了件长袍走了过来,随意拿起了柜上的一个玉势,温柔的抚摸着,声音却带走难以言喻的嘲讽:“你们只说我受尽了他的折磨,可是你们又怎么能知道我已经对这个折磨甘之如饴了呢?”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也。两人终于明白清泉的身子已经被左宁觞□□得再也离不开这些器具了。

    赵寄尘声音里有浓浓的惋惜感:“既是如此,那你还有什么心愿未曾了结,我可助你。”

    清泉在赵寄尘面前跪了下来:“家中唯有一老母无人照顾,望我死后公子可代照顾一二。”

    赵寄尘点头应了,却见他欲言又止,便说道:“你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清泉缓缓开口:“我知二位公子可怜我。两位既然敢担保从左宁觞手里救出我,那么一定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只是阁下今日能救我,明日能救其他人,可是这世间千千万万的可怜人,又有谁去拯救呢?饥荒的时候,我大哥死在了我们这些弟弟的腹中,我二哥活生生被饿死。两位若是有能力,就请多为天下苍生想一想罢。”

    虞介很是诧异,他居然能从一个小倌口里听到这样的一番话。他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明白。

    待两人从长春院偷偷出去的时候,虞介见赵寄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得调侃道:“怎么,小王爷真的看上清泉了?”

    赵寄尘一本正经的语气:“我只是有些感叹罢了。世事无常,那么漂亮的人,竟是这般的境遇。”

    虞介笑道:“小王爷居然也多愁善感起来了。不过也要多谢清泉了,因为他,我做了一个决定。”

    “决定?”赵寄尘疑惑道,“什么决定?”

    虞介神秘的笑了笑:“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决定,小王爷到时便知道了。”

    赵寄尘不屑的看他一眼:“你不告诉本王,本王也不想知道。”

    虞介见了他这副模样,心里更是好笑起来。?

    ☆、第七章

    ?  几日后,赵寄尘起身没多久,便觉这日子是越过越长了,遂从书柜上拿了基本神魔志怪的来看。

    他看了约摸小半个时辰,又觉得这故事无趣得紧。按理说现下是春日,他本该约上几个年轻漂亮得姑娘上野外踏青去,可惜现在在西京。

    赵寄尘想起这半年来的遭遇,却又没来由的感伤起来。

    他又去书柜上翻了半天,指望着能有些什么有趣的东西。这还真让他给翻着了,压在最里头的春闺秘话被他找了出来。

    大概是什么艳情话本罢,他打开一看,原是坊间流传的春宫图册。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仔细看去,才发现时一本龙阳的春宫图册。

    赵寄尘不由得咂舌,吴王府里竟然还有这种东西,也不知是哪个下人随手塞进来了。

    但是抱着一种好奇的心思,他还是看了下去。也不知是这画工太过细腻还是他心里有鬼,那画中人的模样他竟觉得有几分像虞介,同样的剑眉星目气宇轩昂。

    他在那啥的时候,大概也是这般模样吧。

    翻了几页,赵寄尘觉得脸有些红,便又把话本放了回去。

    话本虽然是放回去了,可是这脑海里想的东西,可就不由他自己控制了。

    脑海里竟然全是虞介,抱着竟然想他不如就去找他的想法,赵寄尘决定去找虞介。

    他看了看日子,想着虞介今天应该是休息,便径直朝他所居住的院子走去了。

    赵寄尘才到门口便被侍女给叫住了,“小王爷是要找虞大人吗?”

    赵寄尘点头:“他不在吗?”

    侍女有些疑惑:“虞大人,前几天就搬走了啊。”

    “搬走了?搬去哪儿了?”

    侍女答道:“虞大人说要与士兵们朝夕相处,所以搬到军营去了。”

    赵寄尘有些生气,他居然也不告诉自己一句。忽然他有想起了什么,细细询问了侍女虞介搬走的日子,这才醒悟,原来这就是虞介那天晚上跟他说下的决定。

    什么狗屁决定,军营有什么好的?赵寄尘抱着这种兴师问罪的心态,又去了军营。

    大军的驻扎地离西京并不太近,就算骑最快的马,也得一个多时辰。

    赵寄尘刚到军营,守卫见是他,虽不知他怎么转了性来军营转悠了,却也不敢怠慢,只恭敬的说道:“见过小王爷,不知小王爷为何事而来?”

    赵寄尘没好气的看着他:“你们虞介虞大人呢?”

    守卫立马反应过来:“虞大人前几日就搬来军营住了,小王爷请随我来。”

    此时刚好是吃午饭的时刻,赵寄尘掀开帐篷进去,就看见虞介正喝几位士兵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他示意守卫不要吵到他们,只在一旁听虞介说的什么。

    “虞大人,这京城可有什么好去处啊?”

    虞介心领神会的笑起来:“这好去处,自然是多。可是最好的,莫过于明雪楼。”

    几位士兵不约而同笑了起来:“这明雪楼有何特别之处啊?”

    “吃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明雪楼里的女人个个有武艺傍身,又说卖艺不卖身。京城里的各位大人看得见摸不着,这可不是最好的么?”

    众人纷纷点头:“原来如此。那大人可有幸结交其中一二啊?”

    虞介叹息:“我是没有那个福气。不过我给你们说,那个小王爷啊,据说和楼里的第一舞姬关系匪浅,也不知道”

    赵寄尘听到这里终于是憋不住了,咳嗽了两声。士兵们见是他,纷纷噤声。虞介倒是不慌不忙:“小王爷,好久不见。”

    赵寄尘冷哼一声,又觉得这军营里的味道实在难闻,皱眉道:“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虞介放下碗筷起身,一副您随意的模样。

    “好好的吴王府不住,待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虞介想了想,反问道:“我可不可以认为,小王爷这是想我了?”

    赵寄尘脑海里掠过那几页春宫图册,脸有些红,转身怒道:“谁跟你扯这些了?”

    虞介也不再逗他:“那小王爷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要跟这些下等人厮混在一起?”

    “下等人?”虞介对这个词语很是敏感,“你说这些士兵都是下等人?”

    赵寄尘完全没有理解他说错了什么:“难道不是吗?战争的时候,若是有必要,他们不是随时可以死吗?虞介,我是好心劝你少跟他们在一起,免得掉了身份。”

    “小王爷,他们为什么而死你想过吗?难道他们的生命在你的眼里就是一文不值的吗?”

    “并不是一文不值啊,不是会给死去的士兵家属送银两吗?”

    虞介此时算是彻底明白了赵寄尘的想法,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觉得自己必须要说点什么:“小王爷,若不是我恰好护送公主遇上了你。恐怕我在你眼里,永远都是一个随时都可以去死的炮灰罢了。”

    赵寄尘觉得虞介生气了,却完全搞不明白他在气什么:“你不一样,你不是先皇的儿子吗?”

    虞介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忍住没发火:“若是我什么都不是呢?什么都没有呢?”

    赵寄尘愣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虞介准备转身离开:“小王爷你还是走吧。这段时间你也不必再来找我了,我不想见你。”

    赵寄尘平白无故听虞介发了一通火,只听明白了这最后一句话,索性甩袖走了。说得本王有多稀罕你似的。他这样想着,决定下午去游湖散散心。

    此时已近晚春,湖畔柳絮纷飞如同漫天飞雪,赵寄尘上了画舫,随意点了壶酒,再唤了个姑娘做陪。

    那姑娘见他一身打扮心下已有计较,正想施展招数从他身上哄些钱财,谁知赵寄尘一心喝酒,却是不理会她。她自讨没趣,也只在旁陪着喝酒罢了。

    这艘画舫极为庞大,赵寄尘的位置靠着一旁的小隔间,正惆怅时,他却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声音。

    赵寄尘早年师从华山派的高人,内功和剑法虽是不济,但这听墙角的本事,倒是无师自通。

    “我教听闻有人在西京一带见到了虞介,望无常坞各位弟兄前去打探一番消息是否属实。若是真的,那我必然要为师傅报仇雪恨。”

    赵寄尘吓了一跳,正准备继续听下去,却感觉回话之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加上岸边风大,声音越发模糊了起来,只依稀听得左护法,虞介等字眼。

    他脑海里一时间转了千百个念头,最后决定立马回军营将此事告诉虞介。

    正当他起身一时,异变突生。

    两枚暗器直直奔向他风市、鹤顶两处穴位,赵寄尘见势不妙立马躲了过去,欲施展轻功离去。却听得后面传来的声音:“此人果然会武,快追,务必将他拿下。”

    赵寄尘这才醒悟暗器所指的两处穴位皆在脚上,并非致命的穴位,那些人只是想试探他会不会武功,自己本能反应躲开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但此时是逃命要紧,只可惜他内力不济大大影响了轻功,不过多时便被身后之人追上,他正想说些什么却感觉一股内力从玉枕穴涌入,不过一瞬他便失去了意识。

    醒转过来的赵寄尘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房间的凳子上,手脚皆被绳子紧紧捆住,似乎又被灌入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药剂,竟然丝毫不能发声。

    他瞪着眼前的人,那人见他醒转过来,连忙去通知上头的人了。

    赵寄尘等了不一会,便有三人推门进来,左边的人身形消瘦且非常的高,面无表情,依他的感觉,这人应当不是本地人。中间的人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满面笑容。而右边的人站的位置比这两人要靠后些,应该是中间那人的侍卫之类。

    “草民季双毫见过王爷,草民也是不得已才这样做,还请王爷多担待些。”中间那人笑容满面的说道,“这位是任柳疏任护法。”

    赵寄尘瞥了眼天色,腹中亦无饥饿之意,料想离自己被抓不过两个时辰而已。两个时辰之内,便把自己的身份底细摸得清清楚楚,会是什么人呢?”

    任柳疏冷冷的问道:“不知方才在画舫之上,小王爷听到了什么?”

    赵寄尘冷哼一声:“我若说我什么也没听到呢?”

    “那也无妨。”任柳疏依旧是面无表情,“我正愁没法找虞介,却有人依旧送上门来了。”

    一旁的季双毫抚掌而笑:“我们不知道为何王爷不在京城却在西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王爷竟然和虞介成了朋友。”

    赵寄尘露出一种你们大错特错的表情:“要用我来引出虞介?不好意思,你们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本王怎么会跟那样的人是朋友?”

    季双毫笑得愈发开心起来:“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说罢,也不再理会赵寄尘,只嘱咐手下严加看守。

    赵寄尘也不是傻子,他多少还是看得出来虞介对他的心思的。但是他毫不在意,对于他来说,从前的仰慕者中也不乏男子,何况虞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他仔细想了想,大约是虞介以前结下的仇家吧。知道自己是王爷还敢这么做的人,一定是有准备全身而退的人。这样说来,虞介来救自己的几率低得可怜。毕竟谁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呢,赵寄尘表示完全可以理解。他只恨自己一点用也没有。

    虽然这样想了,但是心中,依然有着一个微弱的希望,如果他真能来救我的话

    与此同时,吴王府偏门,一个小厮接到了一封莫名其妙的信,说是送给虞介虞大人的。他去问了问才知道虞介早在几天前就搬去军营住了,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时,他遇上了萧启。

    萧启见这小厮慌慌张张,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萧大人,属下方才接到一封书信,说是要交给虞大人。”

    萧启笑道:“我刚好要去军营一趟,我帮你给他吧。”

    “多谢大人。”

    萧启说要去军营,倒也没有别的事情,就是去看看杨子涯而已。他与虞介也不过是见面点头的交情罢了。

    虞介听说有人来找,还以为是赵寄尘,正想回绝掉,却发现来人竟是萧启,不由换了副面孔:“萧大人来找我所为何事?”

    萧启将信给他:“王府的小厮给了我一封信,说是给你的。”

    虞介一脸不解,只好打开信看了起来。

    这一看却是被吓得不轻,虞介有些慌乱的问萧启:“你下午见到赵寄尘了吗?”

    萧启虽是不解他的反应,摇了摇头:“小王爷出去玩个几天也是常事。怎么?莫非小王爷”

    虞介一把将信塞入了他怀中,去马棚牵了一匹马出来道:“萧大人看信便知,我先行一步。”

    萧启莫名其妙的打开信,信中所言赵寄尘被一个叫做无常坞的组织给抓了,若想要人,请虞介单独于某地一晤。某地说得晦涩不明,大概是有什么隐情。

    萧启倒吸了一口冷气,对于江湖之事他所知甚少,现今最好的法子,就是去找杨子涯。

    杨子涯看了信,倒是不慌不忙的说道:“信中所说他们见面的地方,大概只有虞介一个人知道。他现在走了,我也没法子。”

    萧启道:“虞介的意思,恐怕就是想自己单独去。只是这什么无常坞,是个什么组织?他们的目标显然是虞介,这里头又有什么故事?”

    杨子涯笑了笑说道:“无常坞是西京有名的地头蛇,其组织行踪诡秘,正邪莫辩。而至于目标为何是虞介,这倒又是一段故事了。”

    “无常坞与活跃于青、荆两州的坤天教所出同源,关系甚好。前些年虞介还在青城派之时,无意间杀了坤天教主唯一的儿子,这才”

    萧启点头:“原是江湖恩怨。虞介身份一事才是至关重要。”

    听萧启的语气竟是毫不担心虞介赵寄尘二人,他是因为无知;而杨子涯的不担心,则是因为他相信两人不会有危险。

    杨子涯忽然道:“我知你心细,不知道虞介与那赵寄尘,你可看出些什么来了吗?”

    萧启失笑:“虞大人的想法我略知一二,小王爷我是猜不出来了。”

    杨子涯许久未见萧启,此时见得他的笑容,不由有些心痒,轻声道:“明慎,我们多久没见了?”

    萧启心里咯噔一声正想往后退去,可是这军营里头并不宽敞,他退无可退,只得接受这忽如其来的深吻。

    一吻结束,他才皱眉道:“这是在军营里头。”

    杨子涯的手逐渐向下滑去:“无妨,你的声音只能让我听”?

    ☆、第八章

    ?  虞介在马上想了很多事情。他当然知道见面的地方是在哪里,西京城东二十里的桃花林中。

    其实这并非他第一次来西京,七年前,他还在青城派的时候就来过这儿。而且还在那桃花林中,杀了两个人。

    二师兄程闻洛修炼别派武学走火入魔失手杀了十余位师兄弟,掌门命他和大师兄薛无峥将程闻洛以及勾引他欺师叛道的妖女杀死。他与大师兄一路追他们到了西京,他不知道那位勾引二师兄的妖女是何许人也,但是他知道还有另外的人在追他们。

    程闻洛受了重伤,那妖女看似柔弱,使得却是无比阴毒的功夫,差点废了他的一双招子。他本有心留这两人一命,却与大师兄在怒极之下将二人斩于剑下。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那个妖女是个男人,也是坤天教教主唯一的儿子。

    虞介知道自己总要还这个账,可偏在这种时候不说,还把赵寄尘给搭了进去。

    南方不比北方的春稍晚,此时的桃花林中,桃花早已所剩无几,只余一地的花瓣暗自神伤。

    他刚进桃花林,便见着了无常坞的人:“不知哪位是任护法?”

    任柳疏道:“在下便是。”

    虞介看了一眼对方的人数,出去押着赵寄尘的两人之外,也不过五人而已。只带了这么些人,那必然是高手中的高手了。他在内心苦笑,所幸他并没有能全身而退的想法。

    赵寄尘看虞介的目光用四个字足以形容,难以置信。虞介居然一个人来救他了,他真的什么都不怕吗?

    当然不是,虞介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他只是强行命令冷静下来:“那这位想必就是无常坞的首领了?”

    季双毫笑得一脸开心:“在下季双毫。”

    虞介看向任疏柳,直截了当的说道:“这件事任护法想怎么解决?”

    “按教主的意思,自然是以命抵命。”

    “那么,我非死不可了?”

    “也不全是。”任疏柳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当年小公子与程闻洛私奔一事给本教带来了极大的困扰,教主仁慈,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众人这才看清那样东西,那是一个形状极其古怪的机关,任疏柳解释道:“这个机关由蜀中唐门所秘制,按下机括,会随机发射机关。里头有十枚梅花针,九枚是沾了毒的。十分之一的机会,虞大人不尝试下吗?”

    季双毫接口道:“如若你能在我们手里将王爷救走,那自然是不用尝试的了。”

    虞介没有片刻的犹豫:“我试。”

    赵寄尘要不是不能说话,早就骂出声来了。虞介这个白痴,这里头的十枚针,绝对是每根都沾了剧毒的,他居然去相信任疏柳的话。

    任疏柳愣了一下,随即示意他要按下机括。

    虞介不躲不避,看着针射入手臂之中。众人等了五分钟,虞介仍然如无事人一般开口道:“没想到我虞介也有运气这么好的一日。任护法,你该信守承诺吧。”

    任疏柳一言不发,示意手下把赵寄尘放了。虞介拉过赵寄尘,径直上了马,向西京城的方向疾奔而去。

    季双毫虽是笑着,眼中却毫无笑意:“任护法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任疏柳淡淡说道:“里面没有一根针是无毒的,你放心,虞介必死。”

    季双毫但笑不语,毕竟虞介的死活与他无关,他高兴的只是坤天教欠他的人情。

    赵寄尘在虞介怀中才终于安稳下来,问道:“你运气真的有这么好?”

    虞介挣扎着说了一句话:“你看我的腿。”

    赵寄尘这才闻到浓厚的血腥味,而虞介的裤子已然被鲜血浸了个透。

    毒性在针刺入后的一分钟左右开始发作,虞介为了让自己不出声,硬生生拿刀在自己的腿后方划了数刀。钻心刻骨的疼痛。

    赵寄尘慌乱起来:“你要不要紧,要不先下马包扎一下?”

    虞介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内心苦笑,这些伤算什么,要紧的是唐门的毒。他脑袋已经有些发晕,大概是失血过多吧。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西京城。

    意识开始渐渐模糊,虞介一个不稳就从马上摔了下去。赵寄尘连忙停住了马,下马扶起他,脸上有些泪痕,话也有些说不清楚:“你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以后再也不生你气了”

    虞介想笑,却没有了笑的力气,他只说出了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若我能活下来,王爷以身相许可好?”

    赵寄尘一边哭一边点头,可惜虞介再也听不到了。

    虞介单独去救赵寄尘一事,自然是传到了赵陵沧和冯梦幽那里,赵陵沧是气得说不出话来,冯梦幽只感叹这孩子别的不说,情深意重倒是真真的。

    萧启和杨子涯两人自然也是陪着吴王夫妇二人等虞介的消息,萧启还看见了上次时疫之时的陈木香,说是医术过人已在吴王府高就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木香才过来通报:“托王爷的服,虞大人算是活下来了。”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萧启料想这样的毒肯定是有什么后遗症的,问道:“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你但说无妨。”

    陈木香道:“虞大人的武功是废了,以后冬日也会极其畏寒。”

    赵陵沧点头:“这些都不是大事,你继续去照顾吧,他醒来你派人来通传一声便是。”

    陈木香点头应了。

    众人听得虞介无事,又已经折腾到大半夜了,也就各自回去休息了。

    让冯梦幽没有想到的是,赵寄尘居然没有陪在虞介身旁而是来找她了。

    她命侍女沏了壶茶,看着若有所思的赵寄尘,也大概猜出了他的来意:“小王爷有何事直言即可。”

    赵寄尘踌躇了一会,开口道:“我我要怎样才能帮他?”

    冯梦幽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道:“咱们先不说这事,不如谈谈那件更为重要的事情。”

    “更为重要的事情?”赵寄尘疑惑不解。

    冯梦幽在心中叹气:“若是我猜得不错,小王爷恐怕早已喜欢上虞介了吧。”

    赵寄尘的脸色变了几变,像是自问自答一般:“我喜欢他?不对,我怎么会喜欢男人。”

    冯梦幽挑眉:“你喜欢他并不在于他是不是男人,而是因为他就是他。”

    冯梦幽的话似乎让赵寄尘在一瞬间内想明白了很多东西,他虽然可能意识不到自己的感情,但是他至少不会逃避感情。

    不过刹那,赵寄尘的眼神里似乎多了几分坚定:“还请婶婶提点。”

    冯梦幽有片刻的失神,似乎是想起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她的声音依旧清脆好听:“小王爷,大家都在努力,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你若只是个冠有王爷称号的碌碌无为之辈,你凭什么与他并肩而立?”

    赵寄尘深吸一口气:“侄儿受教了。”

    冯梦幽点了点头:“那你应该做什么?怎么做?”

    赵寄尘咬牙:“我想重新习武。”

    冯梦幽愣了一下:“好,你想学什么?”

    “侄儿想学暗器。”

    “暗器?”冯梦幽不由得皱眉,“你年岁不小了,我记得你以前师从华山派,不如重新学华山的内功也好。”

    赵寄尘摇了摇头:“我之于暗器一道,也算是以前的一个执念了。”

    冯梦幽听他这样说,也不再劝,只说道:“人体一共720个穴位,你得记得滚瓜烂熟。然后再练暗器的准头,先是普通的草人,再是灵活动弹的机关木甲。大多数人从儿时便开始练习,到了二十多岁才算是小有所成。其中所受之苦更是无需分说。你可真的想通了?”

    赵寄尘苦笑:“我懒散了这许多年,也该够了。”

    冯梦幽再给他说了些修行的法子,赵寄尘便也告辞了。冯梦幽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对侍女说道:“把香掐了吧,我有些头疼。”

    窗外月光皎洁,冯梦幽安静的笑了起来,笑容凝结于嘴角如同一朵凄美的花。小王爷,但愿我能看到你蜕变的那一日。

    赵寄尘刚打开门,便闻到浓厚的中药味让他不由得掩鼻。抬眼看见醒来的虞介,他又惊又喜:“你醒了?我先去通报王爷。”

    “别”虞介的声音虚弱得很,“王爷方才已经来过了。”

    “哦。”赵寄尘方才才醒悟自己对虞介的心思,有些不好意思看他,目光也躲躲闪闪的。

    虞介很是奇怪:“小王爷今天怎么这么怕我,几个时辰前不是还说要以身相许的吗?”

    赵寄尘瞬间红了脸,他挪到床边坐下,强行给自己打气,说道:“不不就是以身相许吗?”

    虞介见他这个架势,忙道:“别我才刚醒,怕满足不了小王爷。”

    赵寄尘瞪他一眼:“谁会对一个病人有什么龌蹉的心思?”

    虞介但笑不语,赵寄尘有些尴尬,想了一会,他决定还是说出口:“虞介,你喜欢我吗?”

    虞介没有丝毫犹豫:“喜欢啊。”

    赵寄尘挣扎了半天才说出了那几个字:“我也喜欢你。”

    虞介见他这娇羞小媳妇的模样,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又牵扯到了伤口,他又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

    赵寄尘一脸担忧的凑上来:“你怎么了?没事吧?”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唇就被什么东西封住了。只是短短的片刻而已,这不是赵寄尘第一次跟人接吻,但这是第一个让他如此焦躁不安的吻。

    虞介看着他迷惑而带点羞涩的模样,觉得自己能见着赵寄尘这种样子,他都心满意足了,不愧是美人啊。

    想是这样想,他嘴上可不饶人:“有幸见得小王爷如二八少女见情郎一般的模样,我虞介受伤也是值了。”

    “你罢了,谁让你是病人。”赵寄尘愤愤不平的想道,哼,谁让我喜欢你。

    “等等”虞介忽然觉得脑袋没能反应过来,“你方才说,喜欢我?”

    赵寄尘要不是看在他是病人的面子上,早就打他了:“你是白痴吗?”

    “不是我”虞介有些语无伦次,“我对小王爷的真心天地可鉴。只是小王爷,就算屈居人下,你随便都能找到比我好很多的男人,怎么会”

    “对啊,”赵寄尘接口道,“我就是脑袋进了水才会喜欢上你这个傻子的。”

    这句话仿佛一记惊雷,在虞介心底炸开了花。你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你,这世间值得高兴的事不多,这个足以算一件。

    虞介此刻最恨的事情就是自己受了伤,喜欢的人都送上门来了,自己居然

    至于坤天教后来知道虞介未死气得直跺脚而策划另一场阴谋的事情,则是后话了。

    两人如蜜里调油般的过了半个月,虞介的伤该好的也好的差不多了。赵寄尘倒也开始一心修习暗器了。

    萧启见赵寄尘眉飞色舞的模样心知两人已互通心意,恶趣味的杨子涯还托人给虞介送去了什么助兴的药丸。

    但是这件事情并不能引起他的兴趣,萧启觉得有趣的是,赵寄尘这几日背穴位图简直如同疯魔,见人就盯着别人全身上下仔细看,就像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似的,看得那些小厮们心里直发毛。

    萧启先是觉得好笑,然后转念一想,大概每个人的一生中总会发生些什么重要的事情来让你改变罢。

    赵寄尘做了什么,冯梦幽也是知道的,她开始还能不动声色,可在知道不过短短一个月赵寄尘便能从各个角度将稻草人周身各个穴位准确命中的时候,她才有些动容。赵寄尘的坚持自然有他的道理,说不定,他真是一个施放暗器的天才呢。

    虞介偶尔从军营回吴王府顺路来看赵寄尘,开始还奇怪他怎么忽然转了性,后来则是看他如此用功,不由有些心疼起来。

    赵寄尘口中说无妨,实际上却是越发用功起来。

    转眼又过了一个多月,这一个月内倒也无甚大事发生,只有一件事情让虞介有些困扰。

    指挥使柴易因病去世了,这位置,该由谁来当才好呢?

    虞介特意去找萧启一同商量此事,此时萧启恰好与荀歌仇在谈论长短经里的内容,荀歌仇正欲出去避嫌,虞介却拦下了他:“这事荀老一同参议也好。”

    萧启微微一笑:“虞大人来找我,是为了指挥使的问题罢。”

    虞介点头:“正是如此,不知萧大人有何高见?”

    萧启转念一想,说道:“指挥同知殷君岳,指挥佥事寇瑜都可算是好人选了。”

    虞介道:“萧大人所想和我一样,只不过还漏了一人。”他看着萧启略带疑惑的眼神,继续说道,“同是指挥佥事的杨子涯。”

    萧启与荀歌仇交换了个眼神,笑道:“他与我关系密切,我自然是不能举荐的。何况他并无功绩可言,于指挥使一职,实在是不合适。”

    虞介听他这一番话,挑了挑眉:“在下心中已有人选,告辞了。”

    等了几日,指挥使的任命仍然没有公布,萧启有些纳闷,便去找了杨子涯。

    杨子涯见来的是萧启,还有些诧异,向他身后看了几眼。

    萧启笑道:“我一个人来的。莫非不是时候?杨大人另与佳人有约?”

    杨子涯见四下无人,扯过他的手:“军营里哪来什么佳人?美人倒是眼前就有一个。”

    萧启也不甩开,任由他拉着:“虞介没来找过你?”

    “他正要来找我,你刚好比他早来了一步。”杨子涯拉着他走到了帘子后头,“他待会就过来,你要是想知道,就待在这,恩?”

    萧启点了点头。

    果不多时,虞介便来找杨子涯了,两人先是例常的寒暄客套了一番,虞介这才进入正题:“杨大人对指挥使之位是如何看的?”

    杨子涯作沉吟状道:“在下有一个人要推荐。”

    “谁?”

    “指挥同知陆白昀。”

    虞介有些诧异:“据我所知,陆白昀在军中声评比不上殷君岳,武功比不过你,论战场上的经验也比不过寇瑜。而且,我记得你和他的关系并不好?”

    杨子涯淡然一笑:“私怨之说全是微不足道之事罢了。依虞大人所言,他的确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那是因为珠玉在侧,他的光芒才被掩盖了。殷君岳风评甚好可惜武技平平,我武功还看得过去却算是新来不久的难以服众,寇瑜临战经验丰富私下却品行不端。陆白昀的确没有太大的优点,但是他也没有太大的缺点啊。”

    虞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沉吟片刻,他才起身道:“受教了,告辞。”

    待虞介走远了,萧启才从帘子后走出来:“我印象里的杨大人,似乎并不是个心胸如此开阔的人啊。”

    杨子涯转身看他:“此话作何解?”

    萧启徐徐道来:“当年你为了讨秦语轻的欢心,与宁渔欢抢夺那七曜琉璃盏一事,可还记得清楚?”

    杨子涯笑道:“我还不是为了从秦语轻那里套得消息,再说了,那个时候年少。”

    萧启忽然感叹起来:“我们打小认识,可惜这么多年,倒是荒废了。”

    杨子涯在他脸上轻轻一吻:“只争朝夕便好。”?

    ☆、第九章

    ?  正是晴好的天气,吴王府中一大片荷叶在清风中摇曳,仿佛也给人带来了丝丝的清凉。

    可惜这大好的光景下,却暗藏了丝丝的紧张气氛。

    出事了。这是此刻回荡在冯梦幽脑海里的三个字,她开口唤冯南歌进来,声音似乎也有些颤抖:“你马上去找虞介过来。”

    蝉鸣声加重了虞介心中莫名其妙的焦躁感,而这种感觉在他去见冯梦幽时更甚。

    “出什么事了吗?”

    冯梦幽已经恢复到了往常的模样:“薛无峥,他出事了。”

    “大师兄?他怎么了?”

    “你先不要慌,他现在应该还没出事。”冯梦幽继续说道:“宁渔欢不知为何看上了薛无峥,想把他纳为男宠。薛无峥假意服从,却让宁渔欢再不能人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猜也猜得到了。”

    宁渔欢的父亲宁舟正当权,恐怕这不只是大师兄要出事,整个青城派上下恐怕都会

    “为什么宁渔欢会和大师兄搭上关系?”虞介问道。

    冯梦幽犹豫了片刻,说道:“据线报推测,很可能是坤天教的人。”

    虞介怒不可遏:“大师兄现下在哪里?”

    冯梦幽摇摇头:“行踪不明。”

    “那好,我明日,就去青城派走一趟。”

    冯梦幽被他这个决定吓了一跳:“你不能去,你知道你现下是什么身份吗?”

    “王妃,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必须去一趟。那个地方,实在是承载了太多回忆了。”

    冯梦幽知他在家中并不受宠,后来在青城派学艺一事,只得叹气:“你这些话,还是跟王爷说去吧。”

    虞介说道:“用不着跟王爷说了,王妃,我还想请你借几个无妄斋的高手予我。”

    冯梦幽只得答应下来:“让南歌也跟着你去吧。”

    虞介深深看她一眼,做了个拜别的手势:“多谢。”

    赵寄尘听虞介说了此事,表明自己现今天天修习暗器,已非吴下阿蒙。虞介无奈,只得让他跟着去了。

    而杨子涯武艺高强,自然是要一同前往的,萧启在一旁看他收拾行囊,说道:“不如让璟臣和你们一同去如何?”

    萧启口中的楚璟臣正是他的那个神出鬼没的侍卫,杨子涯听到这个名字,眼里闪过晦涩不明的光,他笑道:“他若是跟了我们一同去,那谁来保护你啊?何况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萧启想了想,这才说道:“我都忘了,往年这个时候,璟臣都要去拜祭一个他已逝的朋友。我们现下在西京,路途遥远,恐怕他还得耽搁许多天。”

    杨子涯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等我回来。”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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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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