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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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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为君顾 作者:生花梦

    正文 第12节

    但为君顾 作者:生花梦

    第12节

    陈慕之笑了笑,点头道:“是,其实我自己都忘了……我妈今早打电话告诉我的……”

    君顾一下子哑然了,甚至有点失措,拧了眉头道:“你、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都没有准备……”

    陈慕之笑着打断他:“准备什么啊?你都送了我礼物,还帮我做了菜。”

    君顾想起那一束意料之外的花和一顿家常便饭,更是觉得有些愧对陈慕之。

    他想两人认识也很久了,他竟然从未问过陈慕之的生日,以前也见过他的护照,也没有注意过上面的信息,陈慕之对他了解得不算少,他却对陈慕之所知甚少,也没有主动问过。

    君顾有些慌乱地看着那个小小的蛋糕,心里有些难受,他手足无措地道:“那个,我、我去加几个菜好不好,冰箱里有你爱吃的虾,不过应该买点更好的……还是要煮面呢?你、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可是今天太晚了怎么办……”

    陈慕之看着君顾自顾自地胡思乱想着,脸色都着急地微红,陈慕之一把抱住自说自话的人,轻而易举把人弄到了怀里,陈慕之凑过去,在君顾唇上吻了一下,君顾果然蓦地住了口。

    君顾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看着陈慕之,陈慕之笑得一脸无害:“好了,我已经要到礼物啦。”

    君顾脸色更不自在了,陈慕之从背后搂着君顾,拿打火机点燃了那只蜡烛,而后那双修长的手,就在君顾身前,虔诚地合了起来,陈慕之从后抱着君顾,认真地许了愿。

    陈慕之倾身吹灭了蜡烛,微弱的气流滑过君顾耳畔,他怔怔地望着那根点燃又熄灭的蜡烛,望着陈慕之郑重地合十又紧握的双手,一时有些迷茫。

    陈慕之难得地孩子气,在他耳边撒娇一样说:“你知道我许了什么愿吗?”

    君顾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哎,你当然不知道啦。”陈慕之摊手笑了笑。

    陈慕之放开了君顾,自己又端正地坐回位置上,他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随后才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无奈地笑了笑:“不过如果连你都不知道,恐怕这世上就没有别人知道了。”

    ☆、但愿人长久

    两个人气氛微妙的吃完饭,棉花还在无所顾忌哼哧哼哧地埋头吃着,陈慕之收了碗到厨房洗,君顾也进去帮忙。

    两人收拾好已经快要十点了,窗外明月高升,陈慕之站在窗子旁边看了许久,月光流辉静静倾泻,窗口微风习习,入夜的城市远比白天要寂静空旷,空气中也好像有若有似无的瓜果香,陈慕之想着些什么,一时有点出神。

    君顾洗了澡,擦着头发进了屋子,看见的就是陈慕之凭窗发呆的样子。陈慕之沉默安静的时候,脸部线条绷得很紧,从侧面看轮廓分明,像是一刀一刀精细雕刻出的塑像一样,不动声色的英俊。

    君顾走近了,打断了陈慕之的思考:“慕之,水挺热了,你去洗澡吧。”

    陈慕之回过神来,拿了床边的衣服,笑道:“嗯,我这就去。”

    陈慕之刚起身,电话就响了,是店里的电话,楼上楼下各有一台。

    君顾接接了电话,江淮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君顾,中秋快乐啊!”

    君顾笑道:“嗯,谢谢,你也是。好不容易回家,和家人好好聚聚吧。”

    陈慕之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杵在这儿有点多余,就拿着衣服进了隔壁的浴室。

    陈慕之冲完澡出来的时候头发滴着水,看见君顾坐床上看书,他问道:“是江淮吗?聊完了?”

    “嗯。”君顾起身合了书道:“他也让我向你问好。他说在家里呆着不自在,想回来,他父母不同意。”

    陈慕之坐到床边,看着君顾,陈慕之犹豫许久问道:“君顾,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和江淮,是一样的?”

    君顾有点不太理解他的意思,微微皱了眉道:“我不太懂……”

    陈慕之一下子感到很挫败,他勉强笑了笑,揉了揉君顾还有湿意的头发,低声道:“睡吧,今天不早了,明天要早起开店呢。”

    君顾看着陈慕之略显疲累的躺下,一滴水珠顺着鬓角的头发滑到他脸上,君顾伸出手,蹭了陈慕之的脸。

    陈慕之回过头,君顾忽然由着一种本能抱住了他,在他耳边干涩却认真的说:“生日快乐。”

    陈慕之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胸前压着一个人,他感到胸口热腾腾的,好像有一股蒸汽要冲出来一样,陈慕之搂着君顾的后脑,深深吻住了他。

    不似巷角里那个隐秘的亲吻,现在这个吻完全放开了,两个人变化着姿势,唇舌纠缠,热情像是要点燃彼此一样,口腔里尽是彼此的味道,激烈的交缠和亲吻让两人气息都很是不稳,嘴唇都有些发痛发热,两人逐渐放满了速度,陈慕之小心翼翼地舔舐着君顾的舌头和嘴唇,动作轻柔地像是羽毛拂过。

    君顾一开始还能撑起自己的身体,到了后来只能倒在陈慕之怀里,这样漫长激情又细致地亲吻让他面红耳赤,陈慕之睁着眼睛,眼里好像有着笑意,君顾羞得不敢直视。

    中秋晚夜,明月当空,万物静寂,狭小却温馨整洁的小屋里,两个人交缠、拥抱、接吻,这样的气氛令人意乱情迷,像是醉了一般微醺,两个人都无暇顾及其他,脑子像是混乱的,但看着对方的眼神却无比清明。

    陈慕之一把掀过被子,将两人覆盖起来,刚才已经蹭的凌乱的单薄衣衫很快除去,感受到陈慕之身上炽热的体温的时候,君顾紧张地绷紧了脚趾,却留恋一样将头埋进了陈慕之健壮温热的胸膛。

    一切都顺理成章,和谐美满地有些不可思议,君顾觉得很奇怪,这次陈慕之进到自己身体里面的时候,他好像不再感到惶惑无助,那种被炽贙热有力的东西塞满的感觉,竟然让他前所未有的安心。

    ……

    到到凌晨的时候,两人才大汗淋漓地停下来,君顾已经快要晕过去了,君顾腰腹上和被子床单里都是白糊糊的液体,一团凌乱,君顾迷迷糊糊地感觉到陈慕之留在里面的东西淌了出来,濡贙湿了他的腿根和床单,这种事情简直有些突破他的底线,他从这样的放纵和满足里,觉得又羞又怕,简直不敢承认刚才那场放肆而欢愉的情/事发生在他身上。

    身体前所未有的疲累发软,手指都动不了了,但是却奇怪地感到满足和充实,他以前是对这种事情很淡然,甚至是厌恶的,而现在的状态,让他既迷茫又害怕。

    陈慕之依旧从身后抱着他,把他紧紧地圈在怀里,一下一下抚摸着他被狠狠满足过得身体,平复着喘息道:“累不累?都怪我……不过宝贝儿,你的身体也太敏感了些,居然泄了那么多次。也不是我控制不住,都怪你今天这么热情,简直要化了我……”

    君顾听着陈慕之说这些没羞没躁的话,耳朵根都红透了,想要挣脱陈慕之的怀抱,没想到被揽着腰抱得更紧,身体好些有意识一样依恋陈慕之的皮肤,竟然也毫不抵触地磨蹭地更紧,君顾无奈极了,只能把头深深地埋了起来。

    陈慕之也不急着洗澡,拿被子盖着两人,耳鬓厮贙磨地说这话:“宝贝儿,亦棠和我说你对这种事儿不太喜欢,甚至有心理阴影……抱歉宝贝儿,我以前不知道,和你做的时候可能没有注意到你的心意。其实我有时候很笨的,你难过、你不想做就一定要和我说,我憋死都不会强迫你的。我最怕你难过了,这比剁了我都难受……”

    君顾浑身发软,感觉整个人都被榨干了,两个人这样黏黏糊糊地抱在一起,肌肤相亲,汗水交融,偏偏陈慕之还要把话说得这么暧昧,君顾哑着嗓子小声道:“你别叫我宝贝儿……这也太……”

    陈慕之想了想,试探性地叫了声:“媳妇儿?”

    君顾也没想到陈慕之插科打诨起来能这么腻歪难缠,他叹气道:“哎……你真是在美国长大的吗?”

    陈慕之眨了眨眼,把君顾翻了过来面对面抱着,挑眉道:“难不成要叫honey?难道你觉得歪果仁会更开放一点吗?是不是我太含蓄了?”

    “……”君顾真的是没力气了,只能苦笑着摇头。

    陈慕之又搂着君顾情不自禁地吻了吻,然后抱他去浴室冲洗,这房子浴室狭小,也没有浴缸,两个人挤进去几乎是胸膛贴着胸膛,不过亏得陈慕之抱着君顾,否则他也真是站不住了。

    两个人黏糊腻歪地冲过澡,上床睡觉前君顾才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犹豫着问道:“今天去看电影的时候,听一个女孩子说,你帮我挡了很久的风。”

    陈慕之看着君顾冲完澡以后发红的皮肤和胸口腰腹斑斑点点的痕迹,心猿意马道:“……这种事,不是我该做的么?我身体好着呢,吹吹风不碍事……”

    君顾笑了一下,两人裹了一张被子在床上躺下来,君顾突然倾身抬起头去吻陈慕之,陈慕之愣了一下没有动作,君顾一反常态地没有离开,而是贴合着陈慕之的嘴唇斯磨舔吻,舌头怯生生地伸进去勾上陈慕之的舌头,小心翼翼地交缠舔舐,温柔又细致。

    君顾离开的时候缩回身子,垂下眼帘,虽然面上故作镇定,眼神却不敢直视陈慕之,从陈慕之的角度只看得到他轻微颤动的睫毛。

    陈慕之后知后觉地绽开一个笑容,不可置信地舔着自己的嘴唇回味道:“天啊……宝贝儿,你的吻技有进步,我真要被你俘获了……”

    “……”君顾被他说得无言以对,想了半天闭着眼睛笑了一下,叹道:“也是多亏了你……”

    陈慕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的君顾居然也会开玩笑了,陈慕之狠狠地在君顾额头亲了一口,抱着君顾轻轻揉捏他酸软的腰,小声道:“睡吧。”

    君顾点了点头,两个人相互搂抱着并不见得有多舒服,可是这种温暖的感觉却让人安心又充实。

    作者有话要说:  粗长得楼主都要感动哭了。。。为了炖肉不被和谐我容易么/(ㄒoㄒ)/~~。你们还忍心不留下爪印吗?【因为晋江和谐这里只放删减版喝点肉汤就好。。。。想吃肉块儿的移步贴吧==!

    ☆、故人

    第二天店铺重新营业,顾客也就是零星几个,中午吃饭的时候陈慕之想找手机,这才想起来昨天没电关机了,一直在楼上充电。

    陈慕之这些日子基本处于失联状态,业务手机根本没带,私人手机接不接得到电话也全靠缘分。

    陈慕之给手机充了些电开机的时候,短信提示音就响个不停,陈慕之一看,大多都是昨天发来祝自己生日快乐的,号码大多是亲朋好友,也有两三个不认识。

    陈慕之还有点小感动,拿着手机大致浏览了一下,感叹道:“哎,别说,还真有人能记着我生日,这些人倒是够义气。”

    君顾停下筷子,笑了一下,有些羡慕地看着陈慕之说道:“你人也好,朋友也多,去到哪里都有人惦记着,真好。”

    陈慕之抬头看君顾,一下子又有些心有戚戚的感觉。

    君顾也是很好的人,可惜总是孤独,他没什么亲朋好友,唯一的唐鉴,也是个薄情寡义的人。

    陈慕之放下手机,搂了君顾道:“以后你有我。”

    陈慕之下午的时候用店里的电脑收了几份邮件,他的邮箱长时间没登陆,一上来邮件就爆炸了,陈慕之看得嘴角都抽抽,无奈之下只挑了昨天他父母和美国曾经研究组的同事发来的贺卡和短片。

    附上的视频都制作很用心,画质精美,拍摄也很仔细,曾经熟悉的面孔在跃然于屏幕上向他祝福和问好,配的背景音乐也很柔美怀旧。

    君顾也坐过来看,陈慕之父母发过来的视频是两人极地探险之旅,在绚丽罕见的极光里,陈父陈母一身风尘衣着厚重,却挡不住眉宇间的兴奋,他们指着背后的极光,在猎猎风声里兴奋地说这话,大部分话音都被强风吹散了,听不真切,但是还是能清楚地听到一句“慕之!你还好吗?”

    画面交错,很多陈父陈母在中东一些山区和沙漠行走的场景,更多地是他们在美国的家,陈母指着陈慕之房间里的小饰品和陈慕之小时候用过的东西开心地回忆着一家人为数不多的团聚时光。

    陈慕之同事发来的视频也很用心,大多是高大热情的白种人,一帮人搞怪又很有活力,时而在草地上撒泼打滚挤眉弄眼,时而又穿着白大褂面容严肃地研究讨论,有派对、酒吧、学校、医院的场景,这些大多是陈慕之以前最熟悉的地方。

    视频剪辑地很好,画面交错之间尽是以前的回忆,莫名地让人怀念和感动。

    君顾看着视频里活力四射的年轻人,他们的生活看起来激情而富有色彩,玩起来总是花样百出,但认真工作的时候又特别的专注和认真,他们的日子无端地让人羡慕。

    君顾笑着问:“你以前也是这样的吗?”

    陈慕之拖着下巴想了想道:“也差不多,不过我没他们那么逗比啦,我那时候还挺高冷的。”

    君顾被他煞有介事的表情逗笑,而后又看了一眼视频,纽约的繁华夜景交错其中,君顾问道:“你在美国的日子多好,现在这样,不觉得空虚无聊吗?”

    “呃……”陈慕之卡壳了,的确,现在的日子一度是他没有想过的,毕竟当繁忙成为一种习惯而且能带来金钱和成就的时候,任何人都会把繁忙定义为有意义而充实的日子,而像他现在这样,无一例外地被理解为虚度人生。

    陈慕之想了想,而后说道:“我现在放弃了工作,也放弃了自己前十几年一直追求的信念和人生,有时候是会觉得若有所失……”陈慕之顿了一下,而后笑道:“但我还是觉得值得。因为有你,我觉得自己很完整。”

    陈慕之露出了一个有点苦恼的表情,竟然还有些羞涩地说道:“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都没料到,原来我是这么没出息的人……”

    君顾心里猛地一跳,而后竟感觉到一种空洞地无措感。

    他前半生都在委曲求全地追逐一些感情上的施舍,总是无助绝望地祈求别人回头看他一眼。

    而唯有陈慕之,舍下了世人都汲汲以求的东西,追在他的身后,并没有怨言,只要他不经意地回头,陈慕之眼里都是疲惫却深情的笑意。

    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在他心中发酵,比以往都要强烈,他握紧了拳头,佯装平静地注视着屏幕。

    陈慕之表达完心意,出奇地有点害羞,他拿过一旁的水杯掩饰地喝着,结果刚喝了几口,视频就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画面本来是几个同事在教堂前的草地上围城了一圈每个人象征性地对陈慕之说几句生日祝福,可等到一圈人都说完的时候,所有人齐刷刷地露出了不怀好意地笑容看向了摄像机。

    然后就看见一帮人朝着镜头的方向奔过来,一阵嘈杂,摄像师好像被人拽着推搡着,画面晃动不稳,等到屏幕一黑,别人抢了摄像机,镜头前就只剩了一个人。

    陈慕之一口水喷了出来,四目相对,竟然是温祺。

    ☆、昨日今朝

    温祺好像没怎么变,快四年没见过了,他还是那副温文儒雅的样子,他理了理被同事拽得有些凌乱的白衬衫,低着头,额前刘海盖过了眼睛。

    温祺捏了捏袖口,而后在周围的起哄声里犹豫着对着摄像头抬起了头,脸色有点窘迫微红,他裂开嘴角苦笑了一下,而后站直身体,神情平和温柔地对着镜头,淡淡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陈慕之被水呛了一下,捂着胸口咳嗽,脸色诡异得很。

    君顾也愣住了,他是见过温祺的照片的,在崔亦棠家里,那个几乎所有的照片里都和陈慕之形影不离的俊雅男子。

    君顾喉咙发紧,莫名地心里抽了一下。

    陈慕之倒吸一口凉气,早知道这帮人哪里有那么重情重义,那时候共事的时候能记着他生日的也就那么寥寥几个,现在时过境迁了还能惦记着又是发短信又是贺卡视频的,原来是温祺组织的,怪不得。

    这几年他和温祺真的是一点联系都没有,久别之后,以这样的形式再见,他心里也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怪怪的。

    他现在没那么意气用事了,也没了对温祺的埋怨和微妙恨意,四年的时间让他看开了不少事,现在骤然看见温祺为他庆生的视频,也还是感动的,毕竟也算是自己那几年没有白白掏心掏肺地对他。

    陈慕之叹了一口气,屏幕上浮现了一张淡蓝色的贺卡,上面写着“arthur, we are waitg for your return ”

    看着渐黑的屏幕,君顾扯出一个笑:“你英文名叫亚瑟啊。”

    “嗯。”陈慕之退出了邮箱,边想边开玩笑说:“在美国大多同学和同事都叫我arthur啦,主要因为他们叫我中文名太难听了。”

    ……

    江淮不在,店里的生意依旧照常经营着,陈慕之和君顾每天琐碎的事情也很多。

    君顾常常望着陈慕之忙进忙出的身影,看他屈居在这一间小铺面,做着繁杂的体力工作而汗流浃背,也要时刻对着些颐指气使的顾客和颜悦色,他觉得有一种不真实感。

    他觉得这样的生活埋没了陈慕之,他也侮辱了陈慕之。

    君顾从古玩商处弄回了几本古书,他买了成套的工具,准备把这些书都修复起来。

    修复古籍补口大约在2以内,很考验眼力和下手的仔细精准度,更是要耐得住性子,君顾有时候做一上午,就觉得看字都是重影的。

    陈慕之有一次偶然来帮忙,没想到做得倒是比君顾还要好,只是和他简单说了工序,陈慕之一双巧手就应对自如,颇有熟手大师的风范。

    陈慕之倒是觉得轻而易举,他最高记录连上开颅手术52个小时都没倒下,人脑神经的精密度可比这略显残破的古籍复杂多了,危险性和责任也更高,他的心理素质和下手的精准度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君顾对此也是叹为观止,还开玩笑道:“我买这个书的时候,商家和我说如果能修好,他愿意十倍价格回购,但是修一本书可不容易,一个熟手要修上整整一两个月。”

    陈慕之放下手里的针锥,揉了揉眼睛笑道:“那这么说我靠着这一技之长,以后也能养家糊口?”

    君顾站起来道陈慕之身后给他揉太阳穴,陈慕之舒服地哼了一声,君顾笑道:“是啊,你那么聪明,做什么都成的。”

    这话听得陈慕之受用极了,一把拉过君顾的胳膊,把人拽到自己腿上,面对面抱着,君顾愣了一下,就要往开挣,陈慕之死死扣住君顾的腰,撒娇道:“别闹嘛,再给我按按头,好晕的。”

    君顾犹豫着抬手按了两下,盯着不远处的玻璃门,觉得不妥:“不行,你放开我,小心有人进来……”

    陈慕之把人搂更紧了,不由分说道:“哪有人啊……”

    ☆、重操旧业→_→

    江淮中秋时候就说想回b市,转眼都国庆节假期都快放完了,他那边还是没什么音讯,君顾给他打电话也总是关机。

    一天清晨大早,店里的座机就响了,君顾迷迷糊糊地起身接通,就听江淮说:“君顾!我刚从家里跑出来,马上就要登机了,我十点半就能到b市机场,你要是没事,接接我吧!我跑出来太急忘带钱了,刚才到机场打了个车,现在浑身就剩五块钱了!”

    君顾揉揉头发,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点头应着:“哦,好,接你,几点?”

    江淮又嘱咐了一番,到点儿登机了,这才挂了电话。

    君顾也挂了电话,看着被吵醒的陈慕之,无奈道:“江淮回来了,让我十点半去接机。”

    陈慕之撇了撇嘴,心想这混小子一回来,自己的好日子又该到头了。不能随心所欲地和君顾腻歪着这样那样,真是要人血命了。

    陈慕之陪着君顾一起去接机,果然江淮出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头发也乱糟糟的,看到两人的时候眼睛一下冒了光,扑上来一下子就抱住了君顾,欣喜道:“我胡汉三终于又回来了!”

    陈慕之狠狠地掰着江淮熊抱的手,前不久他还能忍气吞声,现在江淮这么明目张胆占他的人的便宜,陈慕之不把江淮两条胳膊卸着玩就算是最大的仁慈了。

    陈慕之把江淮掰开,站到两人中间,皮笑肉不笑地做出一副兄长的和蔼笑貌,低头拍着江淮肩膀道:“回来啦?饿不饿啊?我们去吃个饭,帮你接风洗尘?”

    江淮奇怪地打量着陈慕之,总觉得他和自己走前不一样了。以前身上多少有点任劳任深沉多愁的小媳妇气质,现在怎么浑身上下一股子让他觉得不详的腹黑大尾巴狼的味道。

    江淮立刻警觉,戒备地盯着陈慕之道:“你、你这么道貌岸然地是打什么注意?你你……你躲一边去你太高了挡我阳光了,我要走君顾旁边……”

    三人出了航站楼等出租的时候,江淮就跟软了骨头一样往君顾身上靠,还又是搭肩搂腰地占便宜。陈慕之脸一黑,揪住江淮后脖领子扯开,笑得阴测测地:“老板,我看那边好像有一辆空车,你过去拦一下。”

    江淮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就听了陈慕之地话赶紧跑上去拦车和司机搭讪。

    陈慕之趁机皱了眉头,一脸不悦地看着君顾,酸溜溜地说:“我这还没死呢,你就由着别人占便宜。你都不考虑我的感受……”

    君顾一愣,脸有些涨红了,解释道:“我不是……你也知道江淮,他就是那个样子,他没别的意思……”

    陈慕之打蛇随棍上,撇嘴道:“我觉得心里可难受了……”

    君顾睁大眼看着陈慕之,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可是看他一副认真又神伤的表情,心里也不由有些内疚道:“你别……我……”

    陈慕之看着君顾无措地样子,心里其实已经好受多了,只不过脸上还是要撑一撑。江淮恰好转过身来和他俩挥手示意:“上车!”

    江淮非要和君顾一起坐,陈慕之怎能让他如愿,于是硬是坐到了两人中间,三个大男人挤在后座,司机不由建议道:“你们可以来个人坐前面……”

    三人面色尴尬,君顾看着陈慕之长身长腿地坐在中间挤得难受,于是苦笑道:“那我坐前面吧。”

    于是后排只剩下江淮和陈慕之大眼瞪小眼相看两厌地坐在一起。

    将近中午,三个人打算先去吃个饭,为了避免堵车还让司机饶了外环一条交通比较流畅的路。

    可是没成想,走了没多久这路就堵了,这条路修得很宽,车流量也不算大,还没有测速照相,平时能开到100迈,可是今天偏偏就堵上了。

    司机觉得奇怪,结果没几分钟就听到了警笛,八成是出了交通事故了,江淮坐不住了,开门道:“我先下去看看!”

    陈慕之也觉得奇怪,隐约可见前方有不少人围着,本来也没想凑热闹,可是江淮很快就回来了,一副心有余悸地样子叹气道:“哎,太可怜了,我都不忍心看,好像是路中间有个啤酒瓶,一辆车跑得太快把酒瓶碾爆了,碎片直接炸进了路边一个小孩儿脑袋里,他妈妈抱着他哭得那叫一个惨。”

    江淮叹气道:“警察来了,救护车还在路上,也不知道小孩子还救不救的回来。”

    陈慕之一皱眉,出于一种本能就开了车门跑了出去,江淮愣了一下,冲着陈慕之的背影道:“喂!你中邪了啊!”

    君顾赶紧掏了五十块递给司机,道歉道:“不好意思,车就不坐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君顾下了车和江淮一起往事故现场走,到了以后君顾一看,果然也有种于心不忍的感觉,周围围观的有两个小女孩都哭了。

    那个抱着孩子痛哭的女人身边倒着一辆旧自行车,衣着看起来也算得上寒酸了,小孩子脑袋上鲜血直流,稚嫩的身体抽/搐着,君顾心也跟着紧了起来,母子两人身上的无助和悲伤让他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

    陈慕之先找警察问清了情况,他走回那个女人身边,声音镇定道:“女士,你冷静一下,先把孩子放下来。”

    那女人摇着头哭得凶猛,对陈慕之的话毫无反应。

    陈慕之拉住她的手腕,厉声道:“你这样抱他这么紧是给他施加外力压迫!你再晃他,要是伤害到了脑神经不死也残了!”

    那女人被陈慕之这么一吓,立刻惊恐地松了手,陈慕之接过孩子,将他放地上躺平,一边小心查看伤势,一边说道:“你放心,我是医生。初步看起来玻璃碎片伤得不是很深,医治及时会没事的。你先冷静下来。”

    陈慕之对待病人和工作的时候总是沉稳可靠的一个人,一言一行都掷地有声,莫名地就让人觉得信赖和可以依靠。

    那个母亲小声哭泣着说:“医生,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陈慕之拿出手机,给秘书室打了个电话,直截了当道:“我是陈慕之,今天医院手术日程满吗?我这里有个病人急救,三楼普通手术室现在有空着的吗?”

    “嗯?……预约?!你问我是谁?!”陈慕之万万没想到,这总共走了三个月,医院就有新人不认识自己了,这简直是人走茶凉。

    陈慕之忍着脾气道:“你叫徐宁接电话。”

    电话那么换了人,陈慕之耐着脾气又把刚才的话重说了一遍。徐秘书长大惊小怪道:“欧巴!院长……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大家多想你,你怎么了吗出什么事了?……”

    陈慕之一面对着鲜血横流的惨状,一面听着电话那边逗比说话,心情复杂道:“说来话长,我正好遇到一起事故。帮我安排一个手术室,最快半小时后到,可能要做开颅手术,尽快准备一下。”

    现场气氛严肃,媒体记者都来了一些,还在旁边拍照,那个母亲捂着脸想躲,记者还拼命找角度,陈慕之有点厌恶地看了那记者一眼。

    救护车很快挤了进来,医护人员抬着担架,陈慕之配合着把孩子抬上了救护车,拉了孩子的母亲一起上来,解释道:“就近送洪武医院。”

    医护人员是来自市急救中心的,解释道:“先生,洪武医院是私立会员制医院,没有身份认证是不能就医的。我们可以就近送往五院。”

    陈慕之解释道:“我是洪武医院的医生,已经安排好了手术事宜,听我的。”

    救护车很快启动,人命关天的大事,陈慕之脑子一时紧张竟然忘了君顾和江淮,等到救护车走到半途他才想起来,赶紧给君顾打电话。

    君顾让他放心,说是他和江淮也在往洪武医院赶。

    ☆、困局

    陈慕之到的时候手术室已经备妥,他进门的时候不少人都很惊喜,不过状况紧急,没有太多寒暄,陈慕之直截了当道:“推进手术室,持续供氧,头部固定沙袋小心拿掉。”

    徐秘书抬头问道:“刘子清医生现在有空,安排他上手术吗?”

    陈慕之想了想,看了看跟着推车一路小跑衣着寒酸的女人,叹气道:“不用了,我亲自上。费用你们不要报给病人家属,我来承担。”

    陈慕之赶了电梯火速换了衣服进了手术室,照明灯晃得他神思恍惚了一下,他看着自己抬着手套的手,护士在他眼前摊开了整套的手术钳和手术刀。

    想他昨天此时还和君顾在店里修书,今天却又上到了手术台上。

    君顾和江淮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亮着灯关着门的手术室和外面满脸泪痕的女人,江淮后知后觉地问道:“陈慕之还真是个医生?!”

    君顾看了一眼手术室,点了点头。

    江淮撇嘴道:“哼,早知道这小子来路不明心术不正。看他那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买个菜都不知道多钱一斤,就知道他来我那小店是居心不纯。”

    君顾坐了下来,试着安慰那个失魂落魄的女人,他低声道:“您不要太担心。陈慕之……嗯,就是那个医生,他很厉害的,也是很好的人,手术会成功的。”

    女人转过头,她脸颊有些消瘦,头发蓬乱,但是五官很清丽,年纪也不大,她满脸的泪痕,几乎是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君顾道:“是吗?真的吗?”

    君顾安慰了她一会儿,又出去买了些饭分给江淮和那个女人,江淮饿了乖乖地吃了起来,那个女人没什么胃口,一直失神地盯着手术室的门。

    江淮吃饱了,打了个嗝,盯着“手术中”的指示灯,不由得有些热血沸腾地说道:“当个医生就是好啊,治病救人,感觉手里握着的就是别人生死和希望啊。最亲的人都只能隔在门外束手无策,只有他们才能和命运抗衡。”

    江淮略微遗憾道:“要是我当初也挣点气好好学习就好了,说不定也能当个好医生,我爸妈也不会说我整天招摇撞骗游手好闲了。”

    君顾揉了揉他的头发,安慰道:“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路,你身上也有很多别人没有的优点。”

    君顾和江淮等着,本来冷清的走廊却渐渐热闹了起来,有好多年轻的医生护士徘徊在附近,窃窃私语道:“诶?听说陈医生回来了?”

    “是啊,听徐秘书说是见义勇为救了个人,直接抬手术室了,据说还是记陈医生账呢。”

    “啧!不说急救手术室、器材和设备、住院和医药费,就说陈医生的手术费多贵啊,来个一次不得兜出去百八十万?”

    “所以说我们陈医生还是好心!这种身材好学历高技术强财产多人品好的大帅比,真是闪瞎眼了,老天保佑他快回来吧!”

    江淮直起耳朵听,听得是又好气又好笑,抛了个媚眼给旁边的小护士,露出颗可爱的虎牙,笑问道:“诶?听你说你们陈医生哪哪都好,他没什么缺点啊?”

    几个小护士看着江淮,被这意料之外的问话打断,脸一红,清了清嗓子假装望天。

    但是几个人心里默默地想了想,陈医生有时候太躁郁了会黑化,变得毒舌易怒又会摔杯子和档案夹,这时候看见他都得顺着墙边儿走。

    不过总体来说,这还是一个骨灰级的来自美国的男神。可能最大最致命的缺点就是,他不喜欢女人,简直是白瞎了。

    君顾也有意无意地听着她们的对话,觉得她们说得真是有道理。她们不说他还意识不太到,陈慕之竟然是这样好到不切实际的人。

    手术进行了很久,江淮都靠在君顾肩膀上睡着了,君顾也有些困,刚刚打了个盹,就听见旁边“蹭”地一声,那个女人跌跌撞撞地站起来。

    君顾也回过神来,身子一动,江淮头枕空了,也清醒了过来,三个人都站了起来,看着几个人拉开了手术室的门,几个医生和护士一脸解脱地摘掉口罩走了出来。陈慕之从给她擦汗的护士手里拿过帕子,摘掉了手术帽擦了擦汗,朝着那个女人有点疲惫地笑了一下,宽慰道:“脱离危险了,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不会有大碍的。”

    那个女人腿一软,“扑通”一下就给陈慕之跪了下来,拽着陈慕之的白大褂哭道:“谢谢,谢谢,医生……”

    陈慕之赶紧示意身边的人搭把手把她扶起来,病床已经推了出来,陈慕之说道:“都是我该做的。你可以去看一眼病人,不过不要吵到他,他需要静休。”

    几个护士和那个女人推着病人下楼到病房去了,楼道周围挤了不少医生护士,“哗”地开始鼓掌和喝彩,开心地叫道:“陈医生,欢迎你回来!”

    陈慕之又擦了一下额角的汗,而后抬起头来,温柔而冷静的目光,穿越周围所有的人,看向不远处的君顾。

    君顾也抬头看他,周围的一切身影和欢呼都显得模糊遥远,他们感到欣慰,也感到迷茫,心上的共振在噪杂的人声中依旧强烈地让人发慌。

    他们不约而同地对彼此笑了一下,那是一种夹杂着内疚和苦涩的甜蜜。

    陈慕之心里清楚,他到底还是无法彻底放下他十几年的追求和使命,可他明明知道君顾想要的其实是那个和他守在小屋里朝夕相对平凡厮守的人。

    君顾心里也知道,尽管他那么希望陈慕之只是一个平凡的小人物,和他一起困于厨房、沙发和被窝,他们缩在狭小的世界里,两个人一条狗,擦拭文物修补古书,安静地相守。可是,陈慕之偏偏有逃不开的责任,正如逃不开的荣耀,他不该被埋于暗室同自己一起腐化,陈慕之生来就是要用自己的光华感染世界的那种人。

    陈慕之一生中短短的几个小时,就能够拯救他人的生命,给绝望的人带来希望,君顾实在想不出来什么理由,要去阻止他,要他放弃。

    这世上大多数人都在寻找生存的意义,然而大多数人都遍寻不着。君顾唯一肯定的就是,陈慕之这样的人,不必寻找,所谓的意义就追逐在他身后。

    任何人都不应去破坏和阻挠。

    ☆、闪瞎眼

    陈慕之和医院的人们打了招呼,看了刚刚做完手术的小孩,整理了手术记录,等他都弄妥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医院的几个医生和护士说要请他吃饭,替他接风洗尘。

    陈慕之想到君顾和江淮还在等他,就婉言谢绝了,说以后来日方长,过几天他好好请大家一次。

    陈慕之换了衣服,江淮已经趴在他办公室沙发上已经睡了两觉了,一看见陈慕之换了便装,就喊着饿。

    三个人到了附近的饭店吃饭,开了一个小包间,江淮摆出一副黄世仁的嘴脸道:“嘿,我说你可骗得我苦啊?你老这是微服私访体验民情来了?你丫个土豪,就带我来这个档次的饭店啊?不请我去盘古大观一趟啊?”

    陈慕之拍了拍江淮的头,笑道:“你又想多了。有这个吃就不错了。我的信用卡几个月前全部让我自己冻结了,说实话,我现在着实分无身文。”

    正说着话,服务生上菜了,是一个党参炖乌鸡的砂锅,为了隔热砂锅下面垫了一个紫砂的盘子,服务生端的时候没端稳,盘子一倾斜,一锅汤眼看就要翻在桌子上,离得最近的君顾赶紧伸手扶了一下。

    君顾也是下意识的动作,砂锅是稳住了,可是滚烫的锅边和溢出来的汤水一下子把烧得红了,君顾倒吸了一口气,把手缩了回来。

    陈慕之反应过来,蹭地一下子站起来拉过君顾的手,几个手指头和手掌都泛着红,陈慕之心急地不得了,对着服务员抑制着怒气说:“有淡盐水吗?拿点来,帮我出去买瓶烫伤油。”

    服务员连声道歉,赶紧跑出去拿东西了。

    陈慕之回头问君顾:“疼不疼?我给你吹吹……”

    陈慕之皱着眉头一脸心疼地捧着君顾的手吹起,君顾刚才没觉得多疼,现在却觉得被陈慕之握着的手变得滚烫,他红着脸看了一旁目瞪口呆的江淮一眼,尴尬地挣扎着往出抽手:“我、我没什么事,不严重……”

    江淮本来也挺担心君顾的烫伤,可是被陈慕之的过激反应一刺激,江淮对着这两个人抱以奇怪的目光,左右看了他们好几眼,才戳着筷子闷闷不乐地说:“我感觉自己好多余,我心都要碎了……”

    服务员很快拿来了淡盐水、牙膏和烫伤药,解释道:“这些都是店里常备的,实在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陈慕之抿着嘴不做声,接过了东西给君顾清洗烫伤的地方,又上好了药。

    君顾对着服务员摇头道:“没事的,不怪你,可以理解,以后小心一点就好了。”

    服务员千恩万谢地出去了,君顾看着被涂了清凉的药膏的手,对陈慕之说:“没事儿的,你看你都快把人家小姑娘吓到了。”

    陈慕之撇了撇嘴收拾了药膏放置在一边,伸出手捏了君顾鼻子一下道:“就你烂好人。”

    “艹!”江淮掩面痛喝一声:“你们是要闪瞎我狗眼吗?!我不就是半个月不在吗?怎么一切都和说好的不一样了!”

    陈慕之和君顾心虚地对望了一眼,对着江淮无所谓地笑了一下,安慰道:“没什么不一样的,你想多了。”

    江淮莫名地感到一肚子的悲愤,用沉痛又谴责的目光盯着两人,和服务生要来了半打啤酒,启开一瓶“咕咚咕咚”地先灌下了半瓶,半真半假地拍着桌子道:“这都什么事啊?为什么我就那么命苦啊?陈慕之你也太好命了吧!”

    陈慕之按着额头,有点疲于应付,苦笑着倒了些酒,和江淮碰了杯,喝了一口道:“我怎么了啊?你总爱挑我刺,我是招你惹你啊?”

    江淮委屈地看了君顾一眼,又灌了不少酒,抱怨道:“亏得我惦记着你们,离家出走跑出来。我可是从二楼窗户跳下来的,你们知道我多不容易吗?”

    “我爸妈和我奶奶简直够了,轮番给我洗脑,说到动情处,我爸就开始抡拐杖,我妈和我奶奶就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

    君顾劝道:“少喝点酒,吃点菜。你家里的人都是为你好,你试着理解他们吧。”

    江淮不依不挠道:“我才不要他们所谓的为我好呢,他们哪点为我好了?!他们就是独断专裁,什么都要替我安排,就非要把我限制在他们身边儿,做我不喜欢做的事!”

    江淮边喝酒边喋喋不休的抱怨,君顾在一旁唉声叹气地劝着,陈慕之坐在那静静地看着他。

    看江淮已经有点醉了,陈慕之劈手夺过他手里新开的酒,没好气道:“差不多就行了!你这家伙真是被惯坏了!你这种人啊,幼稚又任性,要是不靠你父母的话,你早就饿死了!我好命?那我最起码全靠着自己念出了博士,工作了六年,我父母一年365天,都没有30天是和我在一起的。”

    “你要是真有本事,真有你自己说得狗屁理想,那你去实现啊,你要是能做到让你的父母满意,他们才不会阻拦你!他们是怕你一事无成、怕你迟早有一天在社会上吃大亏。他们奋斗那么久,不还是为了你吗?父母亲人从小待你那么好,他们老了,难道求你陪伴在他们身边很过分吗?!”

    江淮被陈慕之一顿吼,立马瞪大了眼睛,等到反应过来,才拧起了眉头,眼波烁烁,露出一脸委屈又愤恨的表情。

    陈慕之看着他的表情,推了他毛绒绒的头发一下,又气又笑道:“你呀,就是女朋友换得勤,开一些旁门左道的心眼。你也该收收心,认真点生活了。”

    江淮更委屈了,抱着陈慕之推他头的手差点一口咬上去,愤恨道:“让你说的,我都没什么优点吗?!”

    君顾打断两人的争执,叹气道:“有的有的。你这个人热情又正直,阳光,有活力,有感染力,嗯,总之也很多优点……”

    江淮小孩子一样,一下没那么生气了,得意地瞟了陈慕之一眼,又喝了一口酒,叹道:“哎,还是君顾好呀。算我没白为了你,跑回来这一趟。”

    君顾不解地问:“为了我?”

    江淮点点头,扒拉着碗里的菜道:“哎,我爸身体不太好了,我妈和奶奶也确实特别疼我,想让我回去。b市肯定是呆不久了,说不定这次离家出走,我爸还会派人把我逮回去呢。我想呢,我也不能不明不白地走,好歹也在b市混了这么多年,总该有始有终。”

    江淮正色道:“君顾,我想过了,我的店铺就交给你了。主要的货源和主顾,我也会都和他们打招呼。这几天我们就去把手续办了。你好好干……我相信你,嗯……就是b市的房租实在贵,我预付到了明年6月。以后对你可能压力有点大,其实这一行也不很景气,别看店面不小货也多,除去房租水电燃气,其实赚头也不那么大……”

    江淮遗憾道:“我也是靠我父母最先给的那笔钱才撑下来的,这几年虽然开始盈利,也不那么可观。”江淮想了想道:“不过还是比打工强多了。最起码在b市过个小康日子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而且也不会太忙。”

    君顾有些意外,皱眉道:“你这样决定会不会太草率了……我没什么经验的,可能也做不好……”

    江淮撇嘴道:“诶!你跟我还客气?反正这店以后和我也无缘了,我在b市也呆不了多久了。其实能托付给你,我还是挺开心的……”

    ☆、愿意为你

    江淮带着君顾去工商局变更办理了营业执照,b市行政部门效率还是够快,换发的执照半个月就下来了,江淮心上的一块石头也算是落地了。

    江淮也抓紧时间带着君顾赶了不少应酬,以前生意上经常往来的大主顾都请着吃了饭,又和君顾在店里把重要的货都核对了一遍,要紧的注意事项能说得也都说了。

    陈慕之一直以来对于经商上的事不太感兴趣,对于古董文物器皿这些东西的行情市场更是不太了解,君顾每天和江淮忙得够呛,店里整顿期间也不做生意了,君顾催着他回医院上班。

    陈慕之知道君顾也是为了他好,而且他留在店里却是显得束手束脚又多余。陈慕之回了医院,先去和陆宸沈皓还有秦沐川见了个面。

    沈皓笑得别有深意问他是不是得偿所愿把人弄到手了。

    秦沐川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嫌他没出息,为了个男人那么埋汰自己。

    陆宸倒是没说什么,但他对陆宸还是有点感激和歉疚。

    陆宸既帮他找到了君顾,又容忍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陈慕之的背景和学历,自然走哪都不成问题,向来是别人求他没有他求别人,崔亦棠医院的院长现在对他还不死心,他是有任性的资本。

    可是放在别人身上陈慕之也觉得无所谓,陆宸就不一样了。毕竟陆宸这样看起来冷面冷心的大财阀,除了能容忍沈皓的任性,很难想象他还能容忍别的什么人任性。

    陈慕之无奈道:“哎,老板,其实我真的不太能胜任院长,我现在的状态,没办法全身心投在医院上面。听说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吴副院代职,每天工作14个小时,周六日有时都不休息。”陈慕之苦笑了一下:“我自认做不到那么敬业,或许……我也做不长久。”

    陆宸扣了扣桌子,声线清冷道:“能力不够,自然要努力来补。而你不需要。我这里之所以为你虚位以待,我是欣赏你的能力,你很聪明。而且,你既不爱钱财又不好名利,这本身就是难得一见的气质。”

    陆宸喝了口酒,嘴角翘了一下道:“……说实话,像你的家庭出身,还能够拿到那样的教育背景,有现在这样成就和品性,实属难得。”

    陈慕之牙都有点酸了,双手合十给陆宸拜了两下,苦笑道:“好好好,能让你这么说,我也是无憾了。我也觉得自己挺好的,您心里清楚就行了,再夸下去小皓子待会要扑上来咬我两口了。”

    沈皓露出一颗虎牙,拿舌头舔了一下,笑得阴测测地道:“放心,他再夸下去,我先咬死他。”

    秦沐川捂着腮帮子,痛苦地哼了一声:“啧,酸死了。”

    江淮安排这些“后事”的时候倒挺有点风度,一板一眼地挺能扛事儿,动作也干碎利落,等到换发的营业执照拿下来的时候,店里的事也都整顿完了,江淮把能交待的都交待给君顾也,也算是终于放下心来。

    陈慕之倒是有些心不在焉,他现在前所未有地迷茫,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使劲儿,一般说他这个年龄的男人,不外乎是事业和应酬,可是他也不能全身心地投入,他吃过一次亏,有点怕了。

    看似缺乏安全感的是君顾,可是其实是陈慕之。陈慕之现在做什么事情都撒不开手脚,因为他觉得他的后方不安定,他总是怕自己太忙,不能那么照顾和陪伴君顾,等到他一转身的时候,君顾就不会在原地等着他了,就像上次一样。

    他并没有做错什么,或许太在乎一个人本身就是种错。

    他周六日尽量都陪着君顾,哪怕只是呆在君顾身边睡觉、和他一起吃饭、聊天、看电视,都是好的。

    这段时间君顾和江淮忙,他就尽量上班早退,回到店里做饭,他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虽然君顾会提醒他以事业为重,可是他知道,君顾吃他做的饭的时候,总是会笑,所以他虚心认错,屡教不改,像是猪油蒙心一样没救了,第二天继续迟到早退。他觉得他真是对不起陆宸的信任,也对不起医院努力的其他人。

    而且事情大有越来越乱的趋势,陈慕之父母不再四处走了,可能年龄大了又闲了下来,感到寂寞了,三天两头旁敲侧击地问陈慕之什么时候准备回美国。陈慕之觉得这个问题简直不能想,他要是说一辈子不回去了,他父母得有多难过,可是如果回美国的话,君顾会和他一起吗?

    这些问题陈慕之又没办法和君顾讲,他有时难免觉得压得他沉重。可是君顾这段时间心情还不错,感觉整个人都轻快了一些,不论怎样,只要君顾是轻松安稳的,他愿意不辞代价地维护。

    江淮安顿好b市的所有事,就给家里打了电话,一接电话他妈就哭着骂他,说他不孝,他从二楼窗户跳下去离家出走,他奶奶又气又急本来身子底也不太好,加上血压升高,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提起江淮就流泪。他爸气得也在病床上躺了好几天,开始还叫嚷着要找到他打断他的腿,这几天没那么大脾气了可总是很黯然。

    江淮这下子是真的急了,订了隔天的机票就要赶回家了,临走之前他见了以前b市的一帮朋友,退了他租的公寓,回了店里和君顾陈慕之吃最后一顿饭。

    晚上吃完饭,君顾在厨房刷碗,陈慕之看江淮难得神色沉重,想想此次一别再见也难了,就劝道:“别不开心,回了家,好好管公司的事。不要让家人失望,多陪陪他们,而且,你也会有更多新朋友的,你多年轻啊。”

    江淮竟然没和陈慕之唱反调,他喝了口被子里残余的红酒,叹道:“这边的事都安顿好了,我也放心了。其实回去也挺好的,这次我这么一闹,我爸倒是松口不让我取那个相亲的公主病了,我也答应开始进公司学习了,大家各退一步,以后陪在家人身边,也挺好的。”

    陈慕之拍了拍江淮的头,笑得挺欣慰的样子。

    江淮打量着陈慕之,看他头发有些长了,眯起眼睛笑得时候额发和漆黑的睫毛都蹭在一起,脸颊边上有一个梨涡,他穿着一件竖领的米白毛衣,显得阳光又温柔

    江淮不服道:“好了,我承认你是挺好的。我以后说不定能比你强呢?咳,总之……你以后,可要好好对君顾……”

    陈慕之削他头一下,挑眉道:“这还用你说?”

    “哼。”江淮揉了揉头,不服道:“你等着我逆袭吧,等我成了霸道总裁,掌一方经济命脉天凉王破的时候,我可要回来让你看看,我比你强!”

    陈慕之不愿与他争,笑着应付道:“好好好,我就等着霸道总裁来敲门了,你可别让我等太久。”

    ☆、告别

    江淮走那天陈慕之医院有事,君顾去送江淮,到了机场的时候离安检还剩半小时。

    江淮两手空空地跑回b市,回家时候特地买了一套新的西装,他平时休闲运动的衣服穿惯了,穿起正装来显得成熟稳重多了。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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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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