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掌温 作者:锦风
正文 第20节
掌温 作者:锦风
第20节
“糟了,严大小姐怎么在,快去救人。”黑车副驾驶男子正想向前冲,却被司机拉下,“救什么救,你去救她们就看到我们脸了,boss要知道我们伤害了严大小姐,我们还有活命吗?快走!”
“可是。”
“可是什么!快走!”司机战战兢兢的上了车,快速驶离了现场。
两人就这样悬挂在了悬崖峭壁,身下就是翻着浪花的海面,叶萧然受到两人体重的压力,手上的力量渐渐耗损,手心也被铁链磨出了血。
“你快放手!”严文钦低头看了一眼海面抬头焦急的说,叶萧然只是摇头,“文钦,听着,你抓紧我,顺着我的身体爬上去。”
严文钦红着眼睛用力的摇头,她做不到!
“快!我快抓不住了。”叶萧然吃力的拽着她,手臂青筋暴露,脸也涨的通红,但她依然坚持不放手。
“萧然,你快放开你我,不然我们就得一起死,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能够醒来再看到你,我已经很知足了!我求你放手!”她的语气几乎接近哀求,但叶萧然却依然不依。
严文钦望着叶萧然,忽然嘴唇轻启,扬起一抹笑意。她满满抬起另一只手,抚上叶萧然。
她想掰开叶萧然抓着自己的手,多耗一分钟,叶萧然的体力就损耗一分,她爬上去的几率就更小。
“对不起萧然,连累你了,如果不是我跟着你,或许今天你就可以脱身。如果还有来生,我还想认识你,不管以什么身份。”说话间严文钦正在艰难的掰开叶萧然的手指。
叶萧然咬紧牙关拼命摇头,她身体已经麻木,没有了一丝力气,却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浸出眼眶,眼泪从她脸颊滴落在了严文钦的脸上。
“严文钦,这辈子,下辈子,你都别想逃开我。你想跳下去是吗?我成全你!”说完她松开了那只抓着铁链的手。
严文钦还未来得及组织,两人身体就同时的迅速落下,两人相视而望,十指紧紧相扣。
叶萧然嘴角露出的笑意,轻柔美丽,妩媚动人,偏偏夕阳在这个时候透过山的侧身,穿过她的发丝,将光芒绽放在了她的脸上,如落日下海上的波光,温暖着她的心。她好似看到了她曾经的微笑,好似看到了曾经两个相互依偎的身影。
巨大的冲力让严文钦渐渐失去了知觉,但她却清楚的看到叶萧然正向自己靠来,脑海忽然像电影放映般,一幕幕闪现,她想要挣扎想要叫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眼睛也无力睁开,慢慢的失去了知觉。叶萧然始终没有松开手,落入海里她还保持片刻的清醒,深蓝色的海水里面透着的微光,她拉着严文钦的手边有些重,发现严文钦正在往下沉,她双脚用力蹬去,游到了严文钦的身边。
她伸手揽住她的腰,拥到怀里,将嘴靠向了她的唇,向她口中送氧气的同时,她努力往海面游去。
“咳咳~”终于拖着严文钦浮上海面,叶萧然用力的呼吸几口气,手脚不停划着让身体保持飘浮的状态,眼睛却四处搜寻可以上岸的地方。
冰凉刺骨的海水让她的身体已经渐渐麻木,她发现严文钦的嘴唇渐紫,越发的担忧。她经历过多次生死,真的丢了性命也无妨,但她不能让严文钦出事,一定不能!但是海水这么难冷,再找不到上岸的地方,她们不被淹死也会被冻死。
她一只手撑着凹凸不平的岩石作为支撑点,另一只手始终紧紧的拖着严文钦,两只脚用力的瞪着向前游去。
“我不会让你出事的。”叶萧然说着把自己的唇贴上严文钦的嘴,给她传送丝丝温度,她原本就擦伤的手被泡在了海水里,早已疼的没有了知觉,她唯一能够感觉到的是严文钦冰凉的身体。
她坚持游了几十米远,终于看到了一处平地,她用尽全身力气先把严文钦托起,自己迅速从海里爬上岸,“没事的,文钦,我们没事了。”她有些颤抖的把严文钦抱上岸,把她的身体放平,给她做了几次胸外压,又把她扶起用力拍打她的后背。
“快醒过来!醒过来!”叶萧然每拍打一次,心就疼一分。
十几下之后,终于听到一阵猛咳声,“咳咳~咳咳~”严文钦吐出了几口水。
“文钦,文钦,没事了,太好了。”叶萧然激动的把严文钦紧紧拥在怀里,发丝上的水侵进眼里,分不清是海水还是泪水,她满眼的热液顺着脸颊流下。
严文钦有些无力的靠在叶萧然怀中,微微抬起头,伸出手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水,自己却双眼湿润,“我说过,我们要生死同行。”严文钦嘴唇冻得发白,说话间声音还带着颤抖。
叶萧然却低头不可思议的望着她,严文钦双手抚摸着她的脸,拨开她鬓角被浸湿的发丝,伸手轻抚她的额头,至眉间,落在脸上。
“文钦,你”叶萧然双手握住严文钦的手腕,有些紧张又有些期盼。
严文钦用力的点头,但她却深深低下了头,她哽咽着喉咙口,红着眼眶,表情痛苦,“对不起,萧然,落槌的那一刻,我真的”
她话还未说完,就感觉被叶萧然紧紧的拉住,双唇感到一阵温热。她闭上眼睛感觉到她唇齿之间充满了寒意,舌尖上的温润,却让她们忘记了身体上的寒冷。
两个身影紧紧拥吻,夕阳的余晖落在她们身上,为这海平面的黄昏勾勒起一副美好的画卷,两颗心,被彼此伤的千疮百孔,终于再次慢慢的靠近。?
☆、紧紧相依
? 严文钦的脸色煞白,额头微烫,四肢无力,身体忽冷忽热,有些颤抖的蜷缩着。叶萧然全然不顾自己身体的冰冷,将床上的被子紧紧裹着她。
“你快把湿衣服脱下。”齐扉拿着一件毛毯走了进来,叶萧然接过,转身却给严文钦盖上。
齐扉望着她,不语。叶萧然解开上衣,将外衣一件一件的脱下,慢慢的靠近严文钦,把身体的热度传递给她,严文钦只感觉到一个温热的怀抱将自己拥住,她转过身,贪恋的抱住叶萧然,渐渐的放松了自己的身体。
“没事的。”叶萧然环住严文钦的身体,把她紧紧拥在怀里。双手不断的来回搓擦她的身体,不经意间抬头却发现齐扉正望着自己。
齐扉只是低眉凝眸,深深看了叶萧然一眼,后退了几步,转身走了出去。
海上的风,掀起阵阵浪花,漾起一波又一波涟漪,晃动着游艇。当初叶萧然执意调开身边人,独自出行,夏晔怕她遇到危险也无人知晓,便偷偷在她车上装了摄像头,并且连接到了阿麦的电脑上。在监控到车在盘山公路遇险时,齐扉立刻联系夏晔赶到事出地点,当刑侦大队赶到现场时,只看到已经被撞的破烂不堪的车却不见叶萧然和严文钦二人,也并未发现肇事者。
根据悬崖边滑落的痕迹,夏晔有种不好的预感,两个人掉下悬崖的可能性相当大。她看着车横在路中间,急刹留下的车轮印,足以证明当时有多惊险。她倒吸一口凉气,正准备召集人下海搜救,齐扉却早已准备好了一艘游艇。
这家私人游艇会所本就属于新业集团旗下,快速调出来使用并不难。茫茫海域,她们只能顺着坠海的地点四处寻觅。
齐扉最清楚,只要抢救及时,落海不会致死。可是她遇难时,并非寒天,更有人等着施救,这二人在寒冬腊月里坠海实在危险。从这么高的地方摔落,且不说水性如何,光这从上面到海面的高度引起的冲力也会致人昏迷,何况这冰冷的海水,没有一点温度,冷的像冰窖地狱。
天色渐晚,眼看黄昏就要没入海平线,峭壁已经遮住了半边霞光。这二人体力不支,如果没有遇险,就只可能游泳至附近。
“齐扉,那边好像有人,你慢点。”夏晔一直仔细勘察的前方,由齐扉驾驶,“左转。”她拿着望远镜指挥着齐扉,将焦距拉近,放大影像。
“是她们!是枭姐。”
一路上一直没有半点笑意的齐扉,听到这句话终于舒出一口气。
当她们顺利找到二人时,严文钦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脑瘤手术之后,严文钦元气大伤,身体也大不如从前。她落海时受到巨大冲击,脑部强烈的刺激使得她恢复了记忆,但同时她也无力抵抗寒气入体,很快就病倒了。
如果靠岸开车回市区还有很远,齐扉当机立断决定走海路,不但能够缩短三分之一的路程,还能让严文钦得到照顾,游艇上面卧室、厨房什么都有,总好过于在车上颠簸。
齐扉走到厨房,翻了翻冰箱,找到一些冰块还有一些食材,她用毛巾包裹着冰块,又煮了一杯生姜茶送到卧室。
她轻轻敲了敲门,并没有得到回应,她只得自己打开门,发现叶萧然抱着严文钦也已睡去。她动作轻柔,放慢脚步,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吵到她们。但当她走近床边时,叶萧然还是睁开了眼,她从来都浅眠无法安然入睡,何况惊险刚过,严文钦又身体不适,她更加无法安心睡去。
齐扉看着严文钦一眼,“这个给她敷着。”叶萧然接过冰袋,把严文钦慢慢放平,她已经沉睡过去,身体已经不再颤抖,叶萧然缓缓抽出自己手臂,将冰袋给严文钦敷上。
转头之间,齐扉的的手心探了上来,紧紧贴着她的额头,悉心的感受温度,“嗯,还好没有发烧,把这个喝了。”说话间齐扉将姜茶递到叶萧然眼前。
“这都有?”叶萧然刚想伸手接过姜茶。”啥都有。“齐扉却没有把杯子直接交到她手上,而是转了个方向,自己的手拿着杯身,将杯子的把手对着叶萧然,说:“当心烫。”
叶萧然接过姜茶停顿了几秒,又抬眼看向齐扉,她正俯身把严文钦被角拉紧,无微不至的细腻让叶萧然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出一身汗应该没事,救护车我都安排好了,还有半个小时到港口,别担心。”
“有你在,我放心。”叶萧然笃定的说着,齐扉抬起双眼,两人相视而望,最终叶萧然低下头,喝了那杯姜茶,没有再直视齐扉。
齐扉的嘴角却始终含着不太明显的笑意,望着她。
“你先陪她,我看看夏晔去。”齐扉接过叶萧然手中的杯子,再次离开了房间。
她望着手中的杯子有些出神,抬眼远眺,西边的晚霞只剩下一道淡黄的光束,眨眼看去,分不清是日落还是朝阳。
海面的风也渐渐变凉,海岸线边的灯火忽远忽近,星星点点的光亮像远处天际挂着的几颗闪耀的行星。
走到游艇驾驶室,夏晔依然很专注,“你游艇开的不错啊。”齐扉端了一杯水,“歇会吧,我来。”
“现在知道我们狗仔队有多不容易了吧,为了追新闻,十八般武艺样样都得会。”夏晔乐此不疲的说道,齐扉却是拉着她,自己扶着方向盘,“叫你歇会就歇会,哪来那么多废话。”说完把水杯强行放在夏晔手里,自己亲自驾驶。
“哎,你这女人,能不能温柔点,亏你长了这么一张美人脸。”夏晔端着手中水假意埋怨着,齐扉却只是笑而不语。
她原本一身黑色休闲装束,带着帽子和口罩,没人能够认出。此刻的她披散着一头长发,海风扬起发丝,飘逸有力。她剑眉出挑,英气逼人,驾驶技术一流,穿梭在海面上只有无尽的英姿飒爽。
夏晔从未对叶萧然以外的人花痴过,但这一刻她忽然发现齐扉原来也这么养眼。对一个人的偏见足以蒙蔽自己的双眼。以往只觉得齐扉助纣为虐,一心追求自身利益,徒有其表,心却狭隘。但自从知道了她长期隐忍着自己,倾尽全力的是为叶萧然之后,她给人的所有的感觉就变了。
“哎,齐扉,谢谢你啊~”夏晔端着茶杯边喝边说,齐扉转头看了她一眼,“一杯水而已。”
“我不是为这杯水道谢,我是为了曾经你救过我,还有对枭姐的帮助。”夏晔没有忘记以前她被阿虎几兄弟追捕的情景,她知道救她的那个人就是齐扉。
“你我目的一样,没什么可谢的。”齐扉语气十分淡然,脸上的表情也难得的严肃,要换做平日,她对夏晔就只有调侃。
“对不起~”夏晔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的音量却降低了很多,伴随着一阵浪花飞起,淹没了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来的一句话。
齐扉好像并没有听见,夏晔有些挣扎,对不起这三个字对她来说,说出来并不容易,但她却一直想跟齐扉说,只是每次见面都来去匆匆,齐扉又神神秘秘,没有时间交流,很难得有现在这样的机会。
算了,没听到就没听到吧,反正我说了,夏晔在心里悻悻想着。
“不用道歉,不知者无罪。”原来她听到了,还很清楚的知道夏晔为什么说出那三个字。
她的智慧和胸怀让夏晔惭愧,她一直以为只要时刻跟着叶萧然,保护她,不求回报的付出就是最好的方式。可当齐扉出现后,她就知道她错了,守候的方式还可以是那样,她不知道齐扉为什么能够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和付出,她只知道,比起她,还有严文钦,她渺小的就如这大海里的一滴水。
那么不起眼,所做的事情那么不值一提。
海浪翻晃着游艇,夏晔深深呼出一口气,迎着海风吹着,不再说话。
良久,齐扉开口了,“你帮我安排一下,我想见苏弘。”
“不行。”夏晔十分诧异,“你现在可是个死人,不可以曝光,太危险了。”她当即拒绝了她的要求。
齐扉早就料到夏晔会如此,褪去刚刚严肃的表情,嘴角挂起笑意,“哟,你这是担心我?”
“我”夏晔想不加思索的就想回答是,却又觉得哪里不对,话锋一转,“我只是担心你破坏枭姐的计划。”
“你知道她什么计划?”齐扉反问,夏晔被问的语塞,竟也无言以对。这段时间除了偶尔能够出力,她真的不知道叶萧然要做什么,就连苏弘忽然被抓,她都觉得突然。
想到此,夏晔又反问:“难道你知道?”
“不难猜。”
“是什么?”
“不要问了,知道的越少,越安全。你到底给不给我安排?”齐扉似乎去意已决,而她一定是那种坚定执着的人,要做什么事情,恐怕谁也阻挡不了。夏晔只得说:“我问问”
“不用问,也不要让她知道。”齐扉打断了她想说的话。
“为什么啊?”夏晔没想到齐扉是想瞒着叶萧然去做这件事,她不敢轻易应允。
“她不会同意的。”
“那我也不能同意。”
齐扉收起笑意,深深叹了一口气,故意让夏晔感觉到她的惆怅和烦扰,夏晔见齐扉这般,又有些不忍,少有看到她这般无奈过。她放下杯子,凑到她旁边,“你知道吗?当初我们都以为你死了,枭姐像疯了一样,恨不得全世界给你陪葬,把严文钦也恨到了骨子里,还真有点恐怖,想想都后怕。”
夏晔边说边看着她,齐扉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的变化,她控制情绪和深藏不露的心思,真是丝毫也输严文钦。
这帮女人都快成精了,一个比一个深沉,让人看不懂,对于夏晔这种性格活泼,时而热情,时而冲动,时而惆怅的人来说,永远无法理解她们的世界。可她分明能够感觉到齐扉所做的每一个决定,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叶萧然。
齐扉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目视前方,眼底透露出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幽深,竟让夏晔涌起一阵心疼。齐扉的心远的就像看不到边际的大海,没有人了解,没有人能够看到,她把自己蒙上了一层白纱,如夜晚升起的薄雾,似远似近,朦胧不可知。哪怕此刻站在她的身边,也会觉得她只是一个站在云端的人,没有人能够触及。
夏晔见齐扉沉默着,无法预测她的心情,又接着说:“要是你因为这样暴露身份,遇到危险,枭姐一定会杀了我的。”
这句话终于让齐扉放松了嘴角,“放心,她舍不得杀你。”连说话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我也舍不得连累你啊。”说话间她竟调戏起来夏晔来。
画风转的太快,让夏晔猝不及防。都说女人善变,还有比齐扉变得更快的吗?夏晔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抚了抚自己有些微热的脸,不想再理她。
最终夏晔还是心软了,好像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拒绝齐扉,她总能说到她无言以对。谁叫人家口才好,她根本无理由拒绝,只能答应安排她见苏弘,她没想到,有天她也会做出瞒着叶萧然的事情来。这齐扉到底有什么魔力,她也不知道,但她心里却对齐扉有着一份深深的信任感。就像她相信叶萧然一样。
她能做的不多,哪怕只能做一个助力器,她也愿意。
游艇到岸时,齐扉就走了。她带上了头盔,骑上了一辆摩托车,夏晔望着她,齐扉笑着向她竖起一个离别的手势,“再联系~”说话间她拉动油门,车子发出一阵轰鸣声,这一声真是又熟悉又深远,夏晔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只剩下了齐扉的背影和这漫漫黑夜。“再见~”夏晔有些愣愣的挥手,竟然还有些惆怅的。
严文钦被送到医院检查并没有大碍,体温也有所下降,人也渐渐的苏醒。夏晔把两人从医院送到了严文钦的家里,望着二人又再次安然无恙的走在一起,夏晔深深的叹了口气,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和释然。
枭姐,只要你平安就好。
叶萧然扶着严文钦走到电梯处,就在电梯门即将关上时,严文钦忽然拦下了,把叶萧然从电梯中拖了出来,夹着丝丝虚弱的声音说:“我们走楼梯。”
叶萧然会意的笑了笑,“我已经没事了。”说完拉着严文钦从容的走进电梯。
关上门,严文钦依然有些不放心的看向叶萧然,她却只是轻松自如的对着她微笑。其实这并不难想明白,如果她不能克服幽闭恐惧症的障碍,又怎么能够度过监狱那段暗无天日的生活。
每每想到梦境中的叶萧然那么痛苦,那么恐惧的独自面对黑暗,她就心痛的快要窒息。无数次,她都流着泪醒来。她身处牢笼十几个月,是她亲手把自己最爱的送了进去,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过于残忍,对自己,对叶萧然都是。
她曾还遗失了这段如此重要的记忆,抛下她一个人,独自活在回忆和痛苦中。这次大难不死,让她恢复了记忆,真的让她庆幸。尽管掺杂着痛苦和泪水,尽管她知道又将面临亲情和爱情,法律和人情的痛苦抉择,她却宁可明白的活着,也不想逃开。
“很晚了,早点休息。”叶萧然扶着有些失神的严文钦走到卧室,眼睛却注视到床头放着那对手镯。
严文钦拿在手中仔细端详起来,心中满满的是那个小镇的回忆,如果可以,她真想与叶萧然在那里隐世避居,抛开所有的凡尘俗扰,平淡的守着自己的小幸福,细水长流到白头。
可她知道,她做不到,叶萧然也做不到。
“原想就这么死心,抛开一切,到头来却发现,心早已不是自己的。”她说完又把手镯放回盒子中。
“对不起,文钦。“叶萧然眼神有些哀伤,她握住她的双手,严文钦反手紧紧的与她十指相扣,望着她。
“我知道说再多次这句话都无用,可这却是我最想对你说的一句话。我太傻了,竟真的相信你会对付我,害死齐扉。多少个日月,我都是靠着对你的仇恨活过来的,可我很清楚,我对你的恨与对苏弘的恨根本不同。我恨苏弘想整垮苏家,我恨你更多的却是痛,越恨你就越想你,越想你就越恨自己,错信了你。”说到这些犹如回到了那些生不如死的岁月,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现在想起却都是对严文钦的不舍和心疼。
“要说对不起,难道不是应该我对你说吗”严文钦扣着叶萧然的手又加重了力量。她抬眼仔细端看她的脸。
她抽出自己的手,轻触她的发丝,脑海中好似看到了她入狱第一天被剪发的场景,心中一阵疼,触及到她的眉心,滑到她的脸颊,指尖轻点她的唇。藏在心底的眷恋,倾泻而出,她靠向叶萧然,鼻尖贴着她的侧脸,嘴唇靠近她的耳边。
“我一直都相信,牢狱之灾后,你一定会浴火重生。先生也好,苏家也罢,就算是严家,我都可以把他们绳之于法。我只想你平安的活着,好过于你成为众矢之的,随时成为他们的目标。”严文钦的语气轻柔,发出的声音都是只有气流声,叶萧然只感觉耳边阵阵微热,那好似有着轻喘之气的感觉,让她的全身都放松下来,很久没有的舒适感涌上心头。
严文钦的手轻轻抚着叶萧然的脸,叶萧然闭了闭双眼,微微叹口气,伸手环住严文钦,紧紧抱住她,“这件事我们一起做,是死是生,我再也不会放开你。”
“我爱你~”叶萧然说着轻吻她的脸,却见严文钦眼眶布满了泪水。
她笑容中含着泪,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她说出了这句话。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隐忍,那份克制许久的爱,那份思念成疾的爱情,最终都释怀了在三个字中。
至此,生与死,笑与哭。她们都不再只是自己,两颗心紧紧相连,再也不会分开。?
☆、步步为营
? 近来,全国公民都在热议一件大事。中央高管机构里面将选举一名新的领导人,几名候选人均有强大的背景,其中一人便是严公的得意门生。他军人出生,从军后再从政,不畏强权,铁腕作风一直是严文钦的榜样。他不涉及派系争斗,多年来始终保持中立,不管是先生和周晖哪方拉拢他,都没有成功。
他叫许志远,曾担任过市、省级重要官职,后因为政绩突出被调到中央。他生平最憎恶贪官污吏,如果他能够上任,全国势必将会掀起“反贪”风,这样一来,多少人的利益将受损,也昭示着,竞选之路的坎坷,太多人不希望他上位,阻碍重重,又没有直接靠山,靠什么打败其他竞争对手?
但是他的上位,将会是铲除先生一个最好的契机。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如果他不抓个人出来烧一烧,怎么给那些人立威。
所谓师出必有名,罪名也必须大,才能彻底消灭。
b市,严家大宅
严老太公坐在书房里面,看着近日来的报刊杂志,无不是对这次选举的关注,全民都在猜测谁将竞选成功。
他带着老花镜,报纸对着灯光,斜着身体靠在椅子上。他捋着下颚的胡须,满头白发却是精神抖擞。一阵敲门声响起,“进来。”严公把报纸又翻了一面,没有抬头。
“爷爷。”听到是严文钦温和的声音,严公放下报纸,摘下眼镜,脸上立刻露出了慈祥的笑意。
严文钦笑着端着一杯热茶走近,“这么晚了,爷爷该休息了。”说着把茶放在他桌旁,不经意间瞟了一眼桌上的报纸,没有说话。这些都是她特别放在这里,为的就是让严公看到。
“你怎么还没休息呢?”严公端起茶放在鼻尖,茶香扑鼻,是他喜欢的味道,他嘴角始终扬着笑意,自从严文钦恢复记忆后,看到孙女再次这么健康,他说不出的开心。
“我这不是难得回来,想多陪陪爷爷嘛,没打扰到您吧。”严文钦欲引导严公自己开口,自己对选举的事却是只字不提。
严公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用手点了点桌上的报纸,“现在的媒体真是夸张,还没有开始选举,一个一个妄自揣测,那些人的政绩超群,志远呢?竟然对志远只字未提。”严公脸上褪去笑意。
话题成功的引到选举事件,严文钦拿起报纸翻了翻,“这些报道多半都是人为安排的,爷爷你就看看好了,何必动气呢。”严文钦哄孩子似得,给严公捏起了肩。
严公这才慢慢舒缓开哨,微微闭着眼睛享受,许志远好歹是他的门生,是他带出来的徒弟,当初他被调到中央,还来问过自己,该注意些什么。他只送了他八个字,“以民为本,无愧于心。”
不管是中亚集团还是严国栋,商界、政界,老太公都从未涉足其中,从未出面替两个儿子做过什么,至于私底下哪些人看在自己的面子如何协助两个儿子在仕途和商界,那他也不会多问。如今许志远选举,他依然不想牵涉其中,不想动用自己那稳固的关系网,以他的地位,写一封举荐信,或者在选举大会上面出现,私底下走几个重要官员,有何难?
“对了文钦,说起来志远算是你的半个师父吧?”老太公像是想起什么,头略转向后方,拍了拍严文钦的手。
严文钦站在严公身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却依旧不动声色,保持手上按摩的动作,“是啊,刚上任法官的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官场那套,还是许老师指导的。”
“嗯,选举的事,你怎么看?”
严文钦听到此话,这才慢慢停下手上的动作,走到严公跟前,说:“于公于私,我都希望老师能够竞选上。”
“恩,不过其他几个参选人也不差。”
“是这样,所以结局如何,也非人为所能掌控,只是希望老师能够平安度过。”严文钦说着叹了一口气。
“平安?那些人还敢动志远不成。”严公说完忽然站起了身,严文钦望着严公不语,但脸上的担忧却让严公看在了眼里。
对于仅此一次的谈话机会,严文钦不能说的多,严公纵横战场官场几十年,对于这些敏感的事情向来通晓,她旁敲侧击想让严公出手协助许志远选举成败也就在此一举。她知道她不能左右严公的决定,但能够产生丝丝的影响力。
严公也是不表明心迹,他这等人,即使有什么想法和重大决定,也不会轻易让人知晓。
“派几个人暗中保护志远。”严公留下这句话,便走开了。
严文钦了然于心的笑了笑,点点头。
看守所的铁门再次被打开,经过数日的关押,苏弘已是憔悴不堪。对于从出生就过着富庶生活,从未体验过贫穷疾苦的他来说,多待里面一分,就痛苦一分。
他曾与叶萧然约定,他助力她削弱先生的势力,离间下面的官员对先生的信任,但叶萧然必须想办法让他减轻刑罚。在警局被抓住的刘东不是先生派去的人,而是傍着苏式集团,瞒着先生开小灶的官员。
对于梁天来说,折了苏家或许还能有第二个,他自身的利益不会受到巨大影响,但是对他们来说几乎是把整个身价都投在了苏式的股票里面,每年靠着苏弘的分红分一杯羹。更让他们忧心的是,每一笔进账苏弘那里都有记录,这些年收受贿赂,没少捞好处,他们又怎么能对苏弘坐视不理。被抓住的警局内应刘东很快就招供,警方根据名单逮捕了几名官员,一线追查下去,就查到了先生,但是因为他身居要职,a市本地警方根本没有权利更加不敢把他叫来问话。
说到底,靠着几个人的控词,谁敢动这么大的官。即使有着所谓的一些证据,也无法撼动他这种身居要职的人。除非,上面更高官员有意想铲除他,这个时机,可遇不可求,只等大选看许志远能够顺利竞选成功。
因苏弘的身份特殊,一直被单独关押,等待提审。他被关在看守所之后,来看望他的人不在少数,每次都是秘密会面,会面记录也被警局抹的干干净净。
所以今天当他听到有人要见自己时,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只是很机械的被带进了一个封闭的小房间。他双手带着手铐,坐在桌子边上,桌子对面放着一张椅子,他抬头看了看,房间里面没有摄像头,他自嘲的笑了笑,这次又会是谁呢?
他被许敏亲自带进来,待他坐下后,许敏就走了出去。苏弘一直奇怪,这个许敏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虽知道叶萧然在警局也有人脉,但许敏这种手段强硬,雷厉风行的作风,根本不像一个只是用钱买通办事的人。
叶萧然当真是有点本事,她手下的每个人都能力不凡,对她忠心不二,有时候想想自己栽在她手上,真的不想认命也不行。若没有那么多是是非非,把她留在身边,也许现在的苏式今天不会亚于中亚。
不一会,“哐当”铁门被打开,苏弘听到两个脚步声,夏晔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苏弘不知道谁要见自己,他也不想问。他烦透了,前前后后很多个律师来找自己,有说要保释的,有说要减刑的,还有威胁让他不要随便乱说,更夸张的还有让他把苏式集团事情安排好,不要影响了某些人利益。
所谓树倒猢狲散,大难临头各自飞,说的就是这样的现状了吧。
真是可悲,这个时候,竟没有一个人真心想帮自己,每个人都想的是自己利益受到影响。如果他一无所有或者就出了意外死去,恐怕连个心疼他的人都没有。
不,他还有女儿梓菱,她最爱的女儿,怎么会不管不问自己呢?在这暗无天日的看守所里面,每天都靠想着女儿度过这艰难的日子。但他还是忍不住的伤感起来,父亲死了,母亲走了,爱人没有,就连曾经他有些许动心的齐扉也被他亲手害死了。
也许这就是报应吧,他做了那么多坏事,活该有今天。他有些颓废的抬起头,看到一个帽檐压的很低,带着口罩,几乎看不到脸的人坐在自己对面。
夏晔退了出去,守在门口,小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人,许敏也已经安排好,今天没有任何人可以接近这个小房间。
那人慢慢抬起头,望着苏弘的眼睛里面透着一股魔力,苏弘只觉得从她的身形到眼神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既然来见我,还弄的这么神秘做什么?”苏弘有些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她拉了拉椅子,靠近了苏弘半分,抬起手下缓缓摘下自己的口罩。
当她的脸真真切切的出现在苏弘眼前时,“你!”苏弘大惊失色的从椅子上面站起身,后退了几步,慌乱的想要找出口,但很快又冷静下来。他转头仔细打量着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真的是齐扉,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眼前,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忽然他想想起了什么,向她平坦的肚子看过去。
“孩子没了。”齐扉淡定自若的望着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一点感□□彩。
此刻的她是冷漠的,从他与她相识以来,她总是笑容满面的周旋于各个场合,应酬场上她应对自如,面对苏弘对她美色的贪恋,她也游刃有余,每件事总能把握好分寸。即使曾经觉得她那么傲视万物,也从未感觉到她那颗心是那么的冰冷。
苏弘心中一沉,心中堵的难受,有种说不出的心疼感涌上心头,不知道是心疼那个被自己害死没有出世的孩子,还是不舍齐扉曾经遭受的那些折磨。
他慢慢走近齐扉,依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明明亲眼看到她中枪被扔下海,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苏弘伸出手,扶住齐扉的双肩,触摸到了这个曾经让她沉醉此时又是那么的熟悉的身体,他才真的相信她还活着,她真的没死。
他一阵窃喜,说不出的激动,一把抱住齐扉,“太好了,你还活着。”
小房间的门上有块透明的玻璃,可以观察到里面情况,夏晔怕齐扉有危险,时刻关注着。当他看到苏弘抱着齐扉时,从腰间抽出警棍就想往里面冲。
“你干嘛。”许敏一把拉住了她,说话间夏晔已经抽出了警棍,“我齐扉有危险。”许敏伸头探了探里面情况,“人家只是见到旧情人没死,开心的,你激动个什么劲?”
“我,我,哎呀许姐你不知道,苏弘就一变态,你不知道当初他怎么虐待齐扉的?”夏晔说话间依然很焦急。
“在我们眼皮底下,他能做什么?”许敏依旧很淡定,夏晔深深呼出一口气,只好作罢,别过头不想看那个场景。
也不知道为什么,何时何地见到苏弘,她都气不打一处来。想想觉得惋惜,他这种败家子,做尽坏事的人,凭什么前后拥有过叶萧然跟齐扉两人。一个为她生下了女儿,却受尽非人的折磨,一个怀着他的孩子,却是受尽了虐待。
他真是死一万次也不足以平息他的罪孽,也不知道齐扉到底来见他做什么?
当初处死齐扉的时候,苏弘也在场,这个怂货如果当初对齐扉有半点情意,也不至于齐扉遭受那么大的罪。再次抬眼,看到齐扉已经推开了苏弘,夏晔这才心里舒服些,重新站好却发现许敏正在眯着眼睛对自己笑。
那股笑意分明就是嘲笑,夏晔假装没有看到,继续站军姿似得守在门口。
两人见面时间很短,二十分钟后齐扉走了出来,带上了口罩,她冲夏晔点点头,夏晔带着她,走了侧门,把她送到了警局外。
齐扉跨上摩托车,戴上黑色的皮手套,夏晔有些局促不安,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说什么都显得多余,显得刻意。
“你这就走了?”憋屈了半天,夏晔终于说出了一句废话。
齐扉望着她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笑着说:“难道要在警局请我喝茶?”说话间她已经戴上了头盔,拧开钥匙,发动了油门。
她再次抬起头,望着夏晔,那双眼柔情中透着淡然,平静中透着深邃。
夏晔见她车子已经转了方向,忙向前跨了一步。问:“那什么时候再见?”
齐扉右手转动着油门,左手握紧刹车,摩托发出了忽响忽暗的轰鸣声,她怔了怔,转头看向夏晔,“没事还是不要见了。”
“哦,好吧~”夏晔一腔热情像被人浇了一身凉水,有些不是滋味。
“谢谢你。”留下这淡淡的三个字,齐扉再次消失在了夏晔的视线里面。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你干脆改名叫齐飞得了。”依旧是那个背影,一直到没有了她的身影,夏晔才转过头。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不见就不见,有啥了不起得。夏晔耸耸肩,调整好自己不在常态的情绪,大步流星的走回警局。
叶萧然渺山遇险事件连累严文钦一起受难,大难不死却也没有瞒住家里,严国栋借此事与先生针锋相对多次,与此同时,也暗中把一些官员从pe投资抽离,转至中亚投资旗下。他要建一个新的投资王国,他们将取梁天的位置而代之。
这件事,梁天还真的百口莫辩,原本苏忠想要除掉叶萧然,他没有加以阻止却也没有真的授意他具体怎么做。谁知道他在入狱之前就安排了人在叶萧然车上做了手脚,偏偏沈威有些心中不平派人去给叶萧然一个教训,也为了让人误以为叶萧然真的跟周晖决裂了。双方都没有想到严文钦会在出事那天坐在叶萧然的车里。
不管对严家还是周晖,严文钦的地位都是举足轻重的,所谓弄巧成拙恐怕也就是这样了。但梁天依然觉得严家就算真的不开心,以为此事是他不顾严文钦安危,故意为之,他也料定严家不敢离开他这座大山。
如今他腹背受敌,比起当年他涉及的那笔赃款,如今的形式更加严峻,但他依然觉得自己可以只手遮天,当年他可以找到人为他顶罪,创造出苏式今天。今天他照样可以摆平这些人,他的地位谁都不可撼动。
就在先生想着如何防止严家叛变时,苏弘却被保释了出来。苏弘出来第一时间就召开了苏式集团董事局会议,安排好公司各项事情。pe集团因涉及商业犯罪,已被关闭,苏式集团的股票近日来连连下跌,随着他被保释似乎又看到了希望,股价再次慢慢回升。
所有人都以为苏弘一定会被无罪释放,凭借他背后强大的商业王国和对社会的影响力,那些小事情找人替罪或者暗箱操作,有何难?
苏弘忽然被释放让先生大喜,否则中亚集团还以为先生非他们不可,他原本已经准备放弃苏家,让别人来掌舵苏式集团,来制衡中亚集团,没想到苏弘自己倒是争气。被关押那么多天也没有闲着,调动了不少关系和资金,才让自己能够缓和这件事。
为了安顿股民的心,为了让媒体息事宁人,苏式集团召开了一次记者招待会。
“苏式集团旗下的各大产业会正常运营”
“pe投资集团将不复存在,涉及到股民的资金将会返还到每个人账户”
招待会现场,问题层出不穷,苏弘耐心的回答每个问题,却也是应对从容,像一个经验老手,一看便知做足了准备。
“你是如何说服他的?”严文钦握着遥控器关了电视,掉头望着正在忙碌的叶萧然。
只见她挽着头发,带着围裙,正在摆放桌上的碗筷,“我只是给了他时间考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
“说不定啊,人家对你余情未了,想早点出狱过一家三口的生活。”严文钦故意带着酸味,从沙发上起身,走到餐桌旁。
她俯身看了这一桌丰盛的菜,“真没想到,堂堂夜枭,竟还做的这么一桌子好菜。”说话间叶萧然端着一碗汤走了出来,看了严文钦一眼,摘下围裙,说:“今天的菜都不用放醋。”
“我可不爱吃酸。”严文钦白了她一眼。
“我爱吃呀。”叶萧然笑着望着她,严文钦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菜,向叶萧然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叶萧然也是笑意浓浓,她端起饭碗,望着严文钦笑而不语。这种久违的幸福太难得,距上一次像这般安心的一起用餐还是在严文钦家中那次。这些年她一直紧绷着自己,从未想过如此平淡的生活,竟可以让她那么知足。
她仇恨了这么多年,在黑暗中行走了这么多年,终于遇到了那盏灯火,她不知道应不应该庆幸当初自己的算计。如若不是她刻意接近,如果不是她之间这么多的误会和爱恨纠葛,或许就没有现在如此让人贪恋的点滴时光。
正值风口浪尖时候,她们并不能时刻在一起,毕竟严文钦的身份与她依然是对立的。她好不容易再次取得父亲和叔父的信任,不能半途而废。
她为叶萧然铺了许多路,每一步都不能错。大选在即,严公也已经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许志远上位几乎是没有悬念的。
“齐扉去京都了吗?”严文钦问。
“嗯,总要有个可靠的人在那里候着,等大选结果一出,得有个能引火的人。”提到齐扉,叶萧然总对她有种挥之不去的愧疚感。
“齐扉去过警局找苏弘,你知道吗?”
叶萧然抬眼,放下手中筷子,脸上没有了笑意,“没想到夏晔也开始敢瞒着我做事了。”
“虽有些风险,但也立竿见影了不是么?虽说苏弘的软肋是你与孩子,但毕竟他这贪婪自私的本性,不会真的就甘愿听你安排。齐扉倒是个不错的□□,而且我想她没有把握也不会去见他。”严文钦细细分析着,字里行间都透着对齐扉的信任和能力的肯定。
叶萧然点点头,“这些人啊,越来越喜欢擅自做主,她们瞒着我做的事还少么?”说话间抬眼望着严文钦,严文钦却是领会到了她话里的意思,放下筷子,挂起了笑意,“还在怪我拉齐扉入伙呢?”
“我哪敢。齐扉向来有自己想法和主见,最喜欢先斩后奏。”叶萧然提起齐扉,眼神中竟透着些许黯然。
严文钦站起身,走到叶萧然身边,轻抚她的肩头,说:“没有齐扉,事情也不会进展这么顺利,这次她去京都,我想让一个人前去协助她。”
“谁?”
“许敏。”
“为什么是她?”叶萧然有些疑惑,对于许敏的身份,她没有调查过,因为是严文钦的人,她从未怀疑过她的身份。
严文钦却轻舒一口气,笑了笑,勾着叶萧然的脖子,调侃的挑起她的下巴,“你猜。”
叶萧然轻笑,握住她的指尖,一个用力,把她揽在自己怀里,轻轻嗅着她身上的香气。靠近她的耳边,“许敏难道是许志远的女儿?”
“聪明如你。”严文钦轻点她的鼻尖
“我说你,到底留了多少后招。”叶萧然有些迷醉的望着严文钦,正想吻上去,却被严文钦闪过,“没多少,吃饭!”说完推开叶萧然又走回自己的座位。
“好好好,吃饭,吃完饭看我怎么收拾你。”?
☆、万事俱备
? 大选已经进入了倒计时阶段,看似平静的京都,却潜藏着无数的险恶。
在高保安配置的官员住宅小区里面,明里暗里有许多眼睛盯着,特殊时期,作为候选人之一的许志远成了中央重点保护对象。派系争斗,政见不合者,多不胜数,所有的候选人可能都有政敌,人身安全自然需要更加注意。
已经半夜时分,许家大门忽然开启,两个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其中一人压低着帽檐,穿着一身黑衣看不清脸,另一人的五官却清晰可见。那是许志远的独女许敏,她四处看了看,说“我给你安排了车,你先回去,注意安全。”
“嗯”她扶了扶帽檐,只是点点头。
转头一辆黑色的车已经停在了自己身边,她又看了许敏一眼,两人默契般点点头。
她留下的证据和材料,足以许致远查出梁天这些年来中饱私囊,利用职务之便贪污受贿以及用不法手段募集资金等罪名。其金额之庞大,牵涉的官商人员之多,令人惊叹,只等他一上任,便采取行动,一举铲除这帮人。
“去哪啊?齐律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齐扉原本托着额头,有些疲惫的靠着车座,并未注意司机是谁。听到声音,她抬起头,才看清带着帽子,看似像男子身形的司机是夏晔。
“怎么又是你?”
“怎么说话呢?满口的嫌弃。”夏晔有点郁闷的哀怨起来。
好不容易请求叶萧然同意自己过来保护她,却冷不丁的得到这个反应。
“怎么哪哪都有你呢?”齐扉说话间嘴角已经泛起了微笑。
“对,我就是阴魂不散。”见她依然这般,夏晔索性厚起脸皮。
齐扉笑了笑,摘下头上的帽子,一头长发倾泻而下,借着车窗外有些微弱的月光,衬托的她那张精美的脸,竟有着丝丝的漠然。她虽在笑,她虽看起来随和,却总让人感到一道深深的距离感。
她将帽子放好,取出一副黑框眼镜戴到了脸上,随后看了一眼后车镜。
夏晔忍不住转头多看了她两眼,怎么以前没觉得她这么养眼呢,怎么以前没觉得她气质这么好呢?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耐看型美女?不过细细想来,她以前眼中只有叶萧然,又哪里注视过别人。
“哎齐扉,我们先回宾馆,明天回a市,ok不?”夏晔边开着车边问,齐扉却还在看着后视镜,“谁跟你们?”
“我跟你啊。我可是带着任务来的,枭姐让我务必带着你安全回到a市,你在我在,你亡我”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夏晔忙闭嘴,把嘴唇憋进嘴里,用手拍了拍自己,“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齐扉却丝毫也不在意,拨了拨边角的长发,嘴角扬着一抹笑意,转头看向夏晔,问:“叙旧完了?”
“啊?”夏晔没有反应过来。
“开这么久,没发现自己被跟踪了吗?”她语气平淡,说话间瞟了一眼后视镜,一辆汽车还,两辆摩托车正在紧随她们。
从小区出来,她们就被人盯上了,只是敌友难分,无法判断。她早就料定,只要见了许致远,就会有危险,但是她没想到夏晔会跟过来。
“kao,我真大意。”骂了一句,夏晔利索的换到提速挡,加大了油门。
但是身后那辆车,紧追不舍。夏晔不停的绕圈,想甩掉那辆车,却发现并不容易。
“往人少的地方开。”齐扉发出指示。
“不是应该往人多地方开更好?就算我们下了车,也好藏身。”夏晔有些不解。
“那样会有无辜的人受伤。”
夏晔顿时觉得惭愧,点点头,往偏远的方向驶去。可她很明白,开的越远,就越危险。除非跟踪的人对她们没有恶意。
“他们也未必是敌。”齐扉冷静判断,始终保持车距,不紧不慢,到了偏僻地方也并没有什么举措。
“这下真的不知道是敌是友了。”夏晔有些愣愣的望着前方,马路上横着两辆车。
齐扉抬起眼,看着前方车上的人已经下了车,几个人拦在路中央,就像一道路障,在这漆黑的夜里,借着微弱的路灯,就像是暗夜里的爪牙,在无边的黑暗中蔓延。
前有路障,后有追兵,纵使再小心行踪,还是没能躲过。
“怎么办?”夏晔刹车,等待齐扉指示,眼看前面几人已经往自己这里挪过来。
“倒车!”齐扉当机立断,快要撞上后面车辆时,“停车。”一个急刹车,后边车上也下来了几个人。
齐扉正欲打开车门,却被夏晔拉着,“你做什么?”
“不下去,怎么知道是什么人?更加分不清敌友。你待车上别动。”她再次扣下帽子,打开车门,凛冽的站在夜风中。
寒风吹起了她风衣的衣角,两边车灯分别打着远光,两边人都慢慢的向自己这里挪进。齐扉冷静自如的不断的观察两边情况,夏晔坐在车里望着她,手心出了一把汗。她不断地看着前面人,又从后车镜看着后面人。
这时候摩托车上下来一个人,他的脸慢慢的映入到车镜中。不好!夏晔心道,忙打开车门,走到齐扉身边,手摸在了自己的配枪上面。幸好她是正式警察,配有枪支,并且经过特训和学习,加上她原本的天赋和领悟力,现在的身手和枪法已经跟正规警察无异。
“你竟然没死!”
“阿虎~”夏晔太熟悉这个声音和这个身形了,她想拔出枪先发制人,手却被齐扉死死按住。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齐扉只是冷笑一声。
“你们去许致远家中做什么?”阿虎开始询问,夏晔轻嗤一声,“你觉得我们会告诉你吗?”说话间她瞪着齐扉,很费解她为什么不让自己把枪。
阿虎的表情有些阴冷,这个时候另一个方向的几人也靠向了这里,“喂,你们两个,去许致远家做什么?”
齐扉向前后人看了看,笑了笑,说:“就算是警局,例行公事盘问也要公民在自愿的前提之下,如果怀疑我们作奸犯科想带走我们,尽管可以出示相关文件,请我们去警局喝茶。如果不是,我的人生自由,不需要向各位交代吧。”齐扉异常的冷静。
她始终处变不惊,淡定自若。她故意说出刚刚那几句话,想试探两边情况。
这几句话就像提醒了他们一般,那边人说:“那麻烦你们跟我们走一趟。政府相关文件,明天自会让你看到。”
“我们还没说话,几时轮到你们带人了。”阿虎兄弟面露凶光,杀气尽显。
“在京都,我们说了算。”说完几人簇拥而上。
阿虎几兄弟哪里肯依,齐扉一把抓住夏晔后退了几步,两边人就扭打了起来。夏晔正有些意兴阑珊的准备坐山观虎斗,齐扉却忽然拎着她,迅速上了车,调了头亲自驾车离去。
“站住!”阿虎喝了一声,快速的爬上摩托车,拉紧油门就追了上去。
摩托车的速度极快,很快就追上了齐扉的车,她已经把速度拉到了130码,却依然甩不开他。
阿虎骑车靠近车窗,想要超车拦截,齐扉却巧妙的挡住了他。他往前,齐扉就移动车身夹着他无法超越。眼看往市区方向越来越近,如果出现什么意外,恐怕会惹出麻烦。
“真是阴魂不散,撞他。”夏晔咬咬牙,齐扉握着方向盘的手正在犹豫。
“齐大小姐,我们没有时间跟他纠缠了!”
齐扉望了一眼阿虎,脚上的油门又加重了,阿虎丝毫也没有减速,正想接近,齐扉却急打方向盘,忽然一个急刹车,阿虎闪躲不及,纵身一跃,摩托车撞上了车尾,他自己重重的摔了出去。
夏晔惊魂未定的望着齐扉,摸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呼吸的说:“大律师,能不能下次提前支会一声,会吓死人的。”
“哪有时间支会你。”齐扉白了一眼夏晔,解开安全带,看了一眼已经撞烂的摩托车,又走到阿虎身边。
他头破血流的倒在路边,重伤使得他只能躺着,留着微弱的气息,睁着眼睛望着齐扉。却见一个枪口对向了自己,他无力恐惧,也无力抵抗,“对不起,不能留你了。”夏晔把枪对向了他的心脏处。
“你做什么?”齐扉一把拉开夏晔,拦下她。
“他看到你脸了,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当初严文钦得先生命令灭口齐扉,阿虎也知晓,只是现在阿虎出现在这里,还并未作出威胁她们的事,已经落到这般田地,无法辨别他现在究竟为谁做事。但是夏晔绝不能让齐扉没死的消息传开,那实在危险,也会影响严文钦这么久的卧底计划。
想到此,夏晔坚定的解开枪的保险,齐扉却依然不松手,夏晔急了,“齐扉,我是为你好。”
“他未必就是来害我们的。”
“怎么不是,当初抓我,陷害枭姐,帮助严国梁害死小唐,他哪样不沾边?”夏晔语气有些激动。
齐扉却始终冷静自如,她看了夏晔一眼,问:“你杀过人吗?”
“没有。”
“你敢杀人吗?”
“有什么不敢的?”
“你知道杀人的后果吗?”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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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