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鼠猫]红衣白影 作者:幽若雪
正文 第25节
[鼠猫]红衣白影 作者:幽若雪
第25节
展昭靠在冰冷的墙上,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他身上的棍伤本来就没好,全是凭着一口气硬撑着,看着赵翎等他说话,便淡淡的笑了笑:“万岁才是真的洞察秋毫……”
“怎么讲?”
展昭沉默了,他想到假的八贤王,想到梁王,想到襄阳王和庞太师,很多事万岁明明早就知道,却要他去查……
“展昭?”
赵翎秀气的眸子让展昭想到那个一直在找却至今音信全无的人,那个人同赵翎有些相似的眸子相似的天真,臂上的刀伤狠狠地疼了一下,展昭咬了咬牙。
“是不是伤口又疼了?”赵翎看到他左臂上的血,可是久居宫闱未曾见过打打杀杀,是以瑟瑟缩缩的不敢去触碰。
展昭将她的怕尽收眼底,微笑安慰道:“一点小伤不碍事。”
赵翎抽了抽鼻子,“你骗人,伤口明明还在流血。”
展昭又是一笑,淡淡的,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不知白玉堂现在怎么样了……
☆、求平安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脑袋浆糊了……啊啊啊啊……
白玉堂倒下去之前出手致命的一剑,最后一个黑衣人也陪着倒了下去,脖子上多了一个醒目的血窟窿。
不留下一个活口,他白玉堂做到了。
可代价……
白玉堂看着伤痕累累的自己,颇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大意之下他弄丢了猫儿,这身伤便是代价。
抹了下唇角血渍,简单处理了身上几处大的伤口,抬起头,还好不远处马车还在,有马车就还能回得去……
借助剑身支撑地面的力量,白玉堂好不容易挪到马车旁边,马躲了躲被白玉堂不客气的一把扯了马缰,人爬上马车驾马却已经有些费力了。剑高高地撩起牟足了劲抽在马臀上,马吃痛嘶鸣,拼命的朝原路跑起来,颠簸的白玉堂身上的伤一阵紧似一阵的痛,拉紧缰绳的手越来越感觉到吃力,无数树影在眼前飞掠疾走,白玉堂脑中一阵恍惚,力不从心的倒在马车上。
没有驾车的人,马却还在跑着,黑色的马车,黑色的马,引人注目的黑色。
很多人注意到这辆马车,有人窃窃私语有人好奇的窥视,可看到躺在马车上垂死的白衣人时都嘘了声,带有血腥味的热闹最好别看,甚至有多远躲多远的好。
这世上偏偏有不怕麻烦的人,一道清丽的身影跃上马车,利落的自白玉堂手中抄过缰绳,一声娇吪,马车又在女子驾驭下飞快的跑了起来。
粉巾遮面,旁人看去也只见一双明丽灵动的眼睛。
马车驶进一条深窄的巷子,巷子尽头是一户简陋农家,马车便停在这家院落门口。女子当先下马,扶下白玉堂踉跄进了院内屋子,将白玉堂安置在床上长吁口气拍了拍手,如释重负的去了面纱露出带有任性味道的笑。
“方芷诺……?”白玉堂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便看到她的小得意,头脑中有些模糊不知道怎么就来了这里。见到这丫头总还有一丝亲切,毕竟不是敌人。展昭把她弄丢了心底的愧疚还在,自己倒是误打误撞遇上了,“方丫头……这些日子,你跑去哪了?”
方芷诺瞪了他一眼,“你有那么好心关心我?白老鼠,你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副狼狈相?”
“展昭?”白玉堂已经迫不及待的支起身子。
方芷诺急了,“喂!能不能安分点,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搬上床噯。”
白玉堂没心思问前后始末,“方丫头你能不能少说两句没用的……展昭很可能出事了。”白玉堂用了很可能这三个字,他不想事情的结局是自己想的那么糟。
“我知道他出事了,”方芷诺一副不用你来告诉的态度,唇抿得紧紧的,“凭你现在的样子能救他?”
“我……”,他确实不能,可总不能让他什么都不做。
“我什么我,老实待着我去把那辆马车处理掉。”方芷诺毫不客气的把白玉堂重新按倒在床上,自己转身出了门,不一会功夫方芷诺急急的折回来,扶起白玉堂就走,白玉堂身上的伤被扯着钻心的疼,紧紧蹙了下眉头,脑子里有些莫名其妙,他颇感无奈的看着方芷诺:“方丫头,出事了?”
方芷诺白了她一眼:“你猪脑袋,马车不见了呆在这里等死吗?”
“马车不见了?”是回去报信了?
方芷诺突然停住步子,“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不啰里八嗦?”
白玉堂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简洁明了的提问:“去哪?”
方芷诺没好气的也丢下短短两个字:“领赏!”
“领赏?”白玉堂不解。
方芷诺摆了个蹩脚夸张的笑脸,“嘿嘿,你难道不知道么,现在满大街张贴的都是捉拿你和展昭的告示,你居然还敢驾着辆那么引人注目的破马车招摇过市,真是服了你了。”
白玉堂想起展昭说到模仿自己去太师府行刺的那个人,借刀杀人?展昭也被牵扯进来了,好个一箭双雕。可自己一路走来倒也安好。
方芷诺道:“不用想了,官差几次大半夜里贴上去的告示第二天早晨全都不翼而飞,大街上像闹了鬼一样。”方芷诺笑笑:“不用想了,分布最广帮众最多,首屈一指当属丐帮。”
白玉堂道:“丐帮从不替人做事?”
方芷诺道:“夜鹰有恩于丐帮,你说这事情夜鹰出面丐帮帮是不要帮?”
白玉堂明白后摇头苦笑:“我其实什么也没干。”
方芷诺白了一眼:“我当然知道你什么都没干,你如果真的去行刺庞太师才是蠢到家了。”
白玉堂不再说话,确切的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方芷诺身形瘦小跟赵翎很相似搀扶着他也很费力气,“丫头,我自己能走。”白玉堂看出她的力不从心,再者被一个女人这么架着他说不出的别扭。
方芷诺没给他好脸色,“白老鼠,要人扶你还要挑对象?”
被窥破心思的白玉堂难掩一丝囧意:“方姑娘,你能不能别左一个白老鼠右一个白老鼠……”
方芷诺学着他的语气:“你左一个猫儿右一个猫儿叫的可是顺口的很呢?”
女人真的好麻烦,白玉堂彻底无语。
“我带你去胡记酒坊。”方芷诺是直性子,不想说的时候倔强得很,可想说的时候你不高兴听她还是会说。
“胡记酒坊,你带我去送死吗……”白玉堂钝钝的自言自语,他是伤了身子可是没伤到脑子,还没忘胡子是李元昊的人,而且记得展昭被抓去驿馆他一再追问无果还把胡子打了个半死,现在方芷诺居然要带他去胡记酒坊,白玉堂想自己是不是脑袋锈掉了居然还在跟她走。
“胡记酒坊有夜鹰的人,很多事只有他能摆平。”方芷诺好心解释。
白玉堂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方芷诺:“你跟暗月宫走的很近?”
方芷诺冷了他一眼:“不是我,是胡子,他喜欢暗月宫里那个叫洛城的孩子,那孩子是练武奇才耶,夜鹰和胡子都在教他。”
白玉堂想了想:“丫头,暗月宫的人,你最好离得远一点。”
“你放心,为了展昭我不会害你的。”
这句话里明显有气,白玉堂却听出别样味道,醋意十足……
多说多错,在这小女人面前白玉堂识趣的闭上嘴巴。
小院的后山有座佛龛,香火不旺盛却也有稀稀落落的人出入,方芷诺谨慎的四下里张望,发现没有可疑的人跟来才扶白玉堂进了佛寺,白玉堂很想知道来这里做什么,可是被女人用话语噎住的滋味并不好受。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话用在这里似乎不错,白玉堂识时务的选择闭嘴。
方芷诺扶白玉堂在一个蒲团上跪下,其实白玉堂不相信佛会有时间和精力顾忌到芸芸众生中的每一位倒霉蛋,可冥冥中因着展昭又相信慈悲的力量,是以方芷诺跪,他便也跪下来,虔诚的合十双手只为展昭求一世平安……
方芷诺忽然起身去抽签,签注满满,若众生中只取一瓢的姻缘,她看也不看顺手抽出一支递给解签僧人。
“敢问施主所求为何?”
“求平安。”
老僧目光指了指伤重的白玉堂。
“老和尚你好啰嗦,”语出便觉失礼,忙嘿嘿干笑两声作为掩饰。
老僧摇了摇头将签文打开,也无心与这丫头做计较。签文书:龙盘伏虎,玉落嵩山,宿命系金,方换始安。
方芷诺凑过头,前三句她读不懂,只读懂最后几个字却也只是表面意思,“这说的是什么?”
老僧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女施主这只签……”
方芷诺抢道:“这只签怎么了?那人可还有救?”
白玉堂睁开眼见老僧踌躇着低头默念“阿弥陀佛”,心底无端一空。
方芷诺有些不耐烦:“哎呀你不要总念阿弥陀佛,你倒是告诉我呀。”
白玉堂的心越收越紧,那僧人的语气和态度已然说明凶多吉少的结果,只这丫头不愿承认罢了。自己才刚刚从鬼门关把他带出来,他却又要回去了么!白玉堂捂住胸口闷闷的咳。
方芷诺顾不得再追问老僧,忙上去扶住他,“喂,你没事吧?”费了很大力气止住咳嗽,白玉堂闷声闷气回答道:“放心吧,死不了。”
方芷诺少有的竟然没有出言相讥,白玉堂有些纳闷的抬头见她虽扶着自己却心不在焉的四下里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你约了人在这里?”
方芷诺“嗯”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没出现。
白玉堂看着她的一脸茫然。方芷诺径自揣测的摇了摇头:“她说过一定要我带你来这里等的。”
白玉堂满头黑线,“你就这么轻易的把我给卖了?”
“噗”的一笑,方芷诺拳头不轻不重砸在白玉堂肩膀上,“臭老鼠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如果不是那绿衣姑娘我怎么可能在这儿这么轻易的救到你。”
白玉堂听了她的话若有所思,“绿衣姑娘……会不会是纤儿?”觉察到那丫头匪夷所思的眼神,白玉堂讪讪的扭头看她,见她睁大了眼睛正待发作,“哈,好你个白老鼠,整天只想着朝三暮四……”
“方芷诺!你能不能别这么神经!”白玉堂简直没办法和她愉快的相处下去,走进他心里的除了那只猫就再没有第二个人,方芷诺却如此腹诽。
转念间方芷诺却乖乖的低下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白玉堂不觉多看了一眼,“对不起,我一时口无遮拦……”
“白老鼠……”方芷诺抬起头笑的有些不自然,久久的注视让白玉堂生硬的别开脸以为自己身后当真站了什么人。
什么人都没有,他转过头一脸费解的看方芷诺。
方芷诺依然笑着,笑意微苦却只是淡淡的,虽是对着白玉堂却更像是自言自语:“你知道么,我曾经追问过他到底喜欢什么人,”白玉堂忽然绷紧了神经,似盼似了然。
方芷诺恍惚的笑,依依目光有些涩涩的不甘:“他心里选择的人是你,我输了,一点机会都没有……”
看着她强笑低头,白玉堂突然有什么东西哽咽在喉,说不出一句话,他自然明白方芷诺话里的“他”指的是谁。猫儿选的是他,这答案虽两心昭然,但这份情由沉稳矜持的展昭于方芷诺面前亲口肯定,白玉堂竟然被震撼,感动的想哭,心底一个强烈的念头想把展昭紧紧拥进怀里并告诉他,这辈子他白玉堂能得这份爱,再无所憾……
解签老僧一句“阿弥陀佛”,方芷诺和白玉堂抬眼,便都看见了那个笑意明媚清亮的绿衣女子。
☆、人外有人
“师傅,”绿衣女子秀目扫过白玉堂身上的伤便跃进来扶,不论是神情还是举动都那般亲昵自然:“你的伤怎么样?”
“皮外伤,没事。”白玉堂笑的依然轻松。看到他笑,纤儿也弯了弯眼睛,她心中的白玉堂确实很难跌倒。
她叫他师傅?看着他们言语那般熟悉方芷诺有点摸不着头脑,白玉堂居然真的收了徒弟?
白玉堂看到她却没看到霍千竹,“纤儿,你小叔呢,没事吧?”
纤儿笑着摇头,“小叔说他还有重要的事,让我先来找你们。”
“你小叔是谁?你又是谁?”方芷诺闷不住想把关系搞清楚。
纤儿淡淡的笑,眉眼弯弯,“方姐姐,我叫纤儿,我和小叔跟师傅和展大哥都是朋友,我们自然也是朋友。”声音清脆,与世无争的甜美。
方芷诺干笑两声看了眼白玉堂:“你可爱的师傅现在没事了,可展昭怎么办?”
纤儿收了笑容,认真的看白玉堂:“小叔说会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说完目光转向解签僧人,“大师,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我们去了胡记酒坊。”
她本是单纯想如果真的黑衣人寻来老僧说了去向便能免去一死,白玉堂却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那些人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错过一个,这丫头还真是天真。
可是胡记酒坊?白玉堂不解,怎么又是胡记酒坊?
纤儿弯了弯新月般的眼:“是啊,因为夜鹰在那里。”
“又是夜鹰。”白玉堂说不出来这种感觉,这个名字似乎很友善,又似乎很危险。
解签僧人低头默念佛陀,手指以惯有的频率在一粒粒念珠上捻过,郑重而虔诚。
纤儿说完老僧的头微微侧了侧,微不可见的耳动之举被白玉堂留意眼底,只见他拇指默然扣在一枚念珠上便再没有动,沉声道:“姑娘好意老僧心领,只是那些人,怕是已经来了。”
白玉堂握紧剑柄敛心感知脚步声由远及近,杀气也慢慢凝聚,升腾。
纤儿快步扶住白玉堂拉了拉方芷诺衣袖:“师傅方姐姐,你们快躲一躲,他们追来了。”
白玉堂别有深意的看了眼读签老僧,收回眼光落在纤儿身上,低声道:“纤儿,带大师和方丫头从后门走。”
纤儿不依:“那怎么行你还受着伤?”
白玉堂咬牙道:“你师父还没那么不争气,快走。”
方芷诺一把扯过白玉堂:“你这样子还想保护别人?带纤儿走!”
提到方芷诺这个女人,她对展昭的感情白玉堂只有摇头苦笑,方芷诺的任性白玉堂虽有不耐却也不讨厌,他知道因着展昭这丫头对自己说话总是阴阳怪气冷嘲热讽,心思却并不坏,只是活的太任性太真实。
这份感情别说她争无可争,就算自己不爱展昭,私心里也觉得她和展昭不太合适。这姑娘的性子太直接,久而久之展昭温吞压抑的性子一定会委屈。
自己难道不任性?白玉堂转念□□,自己不是正在学着以他适应的方式来懂他爱他么?
白玉堂既然爱了,就不会让!
十个方芷诺也不行。
大敌当前她能站出来,白玉堂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但无辜的牺牲白玉堂不忍。看她冒冒失失粗枝大叶,说的好听些雷厉风行不拘小节,倒也有几分男孩子的豪气干云,白玉堂笑笑:“方丫头,你这朋友五爷交下了。”
方芷诺一愣,这白玉堂放荡不羁大而化之丝毫没有展昭的温润细腻,“哼”了一声,“我才不喜欢!”
“你喜不喜欢是你的事,丫头,你轻功好待会帮我照顾纤儿。”白玉堂郑重其辞的托付语气不再与她说笑,他知道人已到近前,想走也走不了了。
风动,携风走进来一个人,仿佛是被风吹进来的,可他进来后却感觉风更冷了。
杀气可以使人心变冷。
零星的闲杂人看到他手里的刀都逃也似的消失,只留白玉堂三人和那读签老僧。
欺霜赛雪的冰冷刀锋,赛雪风。
依旧一个人,一口刀,像催命鬼一样站在庙门口,甚至挡住大部分映射进来的阳光。
白玉堂忽略赛雪风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侧首对读签僧人道:“大师为何还要在此逗留?”
老僧睁开眼语气不卑不亢:“福兮祸兮何所依,这里是我佛慈悲的清净地,要走的不是老僧应该是各位施主才是。”
白玉堂将他细细打量过后点了点头,丢下一句认同的话:“大师说的没错。”
赛雪风依然面无表情,也没有动,仿佛他的生命中除了杀人便没有什么事值得他动。
纤儿怯生生看着赛雪风那张千年石刻般阴冷的脸,不禁皱眉,小叔怎么会失算呢,他明明说白玉堂不会有事的?
方芷诺没她那份神游天外的心思,因为她认得赛雪风的刀,夺命断魂刀。她还知道这口刀有个传说,每次用它杀人的时候都要焚香祭拜,因为请出断魂刀必定有死人。胡子脸上那道深深的刀疤赫然醒目,就是这口刀所致,而自己的师傅百转医仙莫风也几次差点死在这口断魂刀下,中间牵扯多少人死了多少人记不清了,这个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赛雪风已经横刀拦住白玉堂向外挪动的步子:“我已让你多活了七个月,这一次可没那么简单脱身!”
白玉堂瞥了眼黯淡的刀身:“这里不是你死我活的地方,我们出去。”
赛雪风的刀未动分毫,“在哪杀人我说了算!”
白玉堂没有动,只是冷眼看着他的刀:“我既然已经答应便不会在这里动手。”
赛雪风冷笑:“那是你的事。”
白玉堂眼里突然有了笑意:“好,杀了我放他们走。”
“你不提的时候我本没想杀他们,可是你说了,所以她们也必须死!”赛雪风冷冷的看了眼纤儿方芷诺,最后目光落在垂目的读签老僧身上,仿佛眼里看到的都是死人。
方芷诺冒失的冲上去:“赛雪风,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赛雪风饶有兴趣的瞥了眼方芷诺:“王法?它就是王法!”他倏的抽刀,刀光冷了白玉堂的目光,下一瞬,刀锋立刃,在白玉堂肩头狠狠压下去,白玉堂踉跄撤身,冷峻苍白的面容上遍寻负痛之色:“我说过不会在这里动手!”
方芷诺咬了咬唇:“那不是王法,那是诅咒!”
“师傅,”纤儿动容。
“纤丫头。”白玉堂只来得及喊出这三个字,挂着血珠的刀已破风向纤儿颈项削去。
她不该叫白玉堂“师傅”,所有与白玉堂有关的人都必须死……
血洇湿白玉堂的肩,断魂刀刀身定在纤儿身前三寸之处无法再进送一分,时间仿若定格一般。白玉堂的手死死握住刀刃,血一滴滴落地,落在身边散落的蒲团上,纤儿惊得一身冷汗。
血,终染了佛堂……
“阿弥陀佛……”老僧在最不恰当的时候念了一句佛陀,白玉堂钢牙绷挫,力沉掌刃,断喝一声截断断魂刀的去势。赛雪风眼中是微不可见的诧异,能截住他的断魂刀的人已不多见,逼他的刀改势的人更是屈指可数,更何况白玉堂已然受伤。
第一次白玉堂落在他手上时体内余毒未清,这一次却不得不将白玉堂重做考量。
一个失血过多的人能有多大造化?能死在他断魂刀下未尝不是幸事。
赛雪风从来如此武断,他杀人从来没有失败过,除非他觉得这个人还没到死的时候……
白玉堂啐了口血沫,唇畔的血星用拇指抹过,目光冷冷的锁住赛雪风的刀,赛雪风来对付自己,那展昭面对的是谁……
缓而低沉的漠诵不合时宜的响起在赛雪风挥出第二刀之前,“善在,念在,菩提在,心误,念误,慈悲误。施主身上杀孽太重,回头是岸!”
白玉堂目光未动冷然一笑:“大师,你的慈悲心怕是用错地方。”
读签老僧苦笑:“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音颜循循善诱,那笑颜望去竟似往生之人。
赛雪风眼风依旧定在白玉堂身上,傲冷孤高的语气:“讲到慈悲,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一些。”
老僧知道赛雪风是在对自己说话,惋惜的摇了摇头,一声沉重的慨然叹息,赛雪风终究未懂他的意思。
音落,断魂刀起,杀意浓烈如墨笼罩在白玉堂额间。赛雪风从来没有这么费话的杀一个人,他觉得今天这些人耽搁了他太多的时间,所以都得死。
既然死在寺庙,他可以慈悲些一刀结束。
赛雪风的刀挥出去之后便后悔了,因为白玉堂竟然没有动,出乎意料的没有回避没有反击,连面部表情都还保留着方才他看老僧一眼时的宽慰和坦然。
一闪而逝的危险迅速蹿遍赛雪风周身每段神经,然而赛雪风只懂得挥刀杀人的道理,却从来没有练习过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收刀。
方芷诺听到的传说是真的,断魂刀一旦出手就一定会有死人,这口刀像是承载了一个神秘的诅咒从来没有例外过。
所以这一次也同样不会例外。
纤儿和方芷诺的惊愕表情被忽略,老僧的扼腕叹息被忽略,赛雪风眼中从来只有要杀之人。
念珠在老僧方才扣定的那一颗上断开,赛雪风的刀势只行了一半便堪堪生硬的嘎然而止。握刀的手依然青筋凸起,依然偏执狠绝,却毫无生气,他眼中还满是质疑,老僧已走到近前,“佛想渡你,你却不认佛,又能怪谁……”
随着老僧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地,赛雪风的身体也跟着歪倒下去,身后大穴皆念珠深钉,与方才不同的是他合上那双来自于地狱的眼睛,身上竟少了许多戾气。
纤儿向前探了探身,老僧道:“他并没有死,只是无法面对褪去血腥的自己。”
方芷诺如梦初醒般,“你究竟是谁?”
方芷诺的冒失加上剑伤的疼痛让白玉堂狠狠的皱了皱眉:“他是昔日少林寺的掌门惠普禅师。”
“你怎么知道?”
疼痛让白玉堂闭目忍了忍,接道:“当年武林各大门派都有心除去赛雪风,可赛雪风却在江湖上消失了,与他一同销声匿迹的还有少林主持惠普禅师。”
老僧漠然坐定面无表情,方芷诺疑道:“即便年纪相符,又怎么就能确定?”
白玉堂勉强一笑:“惠普禅师修习的是达摩祖师留下的金刚掌,所以手的骨节因着常年苦练掌法而略显粗大凸起,而且惠普禅师的右耳耳垂有颗痣,乍看去像个耳洞。”他看老僧的表情似笑非笑。
方芷诺睁大眼睛:“你怎么会知道?”
纤儿抚掌笑道:“师傅你好厉害。”
白玉堂抿了抿嘴唇,居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呃,这些……是猫儿说的。”与展昭一同被南宫博囚在山中那晚,面对入墙的掌印,展昭同他说了很多,而展昭说过的话白玉堂都会听得很认真。
“展昭?”
“是展大哥……”
白玉堂无奈的撇开这两个眼睛睁得一般大的丫头,“前辈你看……能不能借内院让我处理下伤口。”
老僧笑笑:“施主请随我来。”
☆、被困
夜鹰派人去查展昭的下落,回来的人却告诉他一无所获。
夜鹰习惯性的抚了抚手指,“严青,你来天香国色多久了?”声音平平缓缓却透着一股蹿骨的凉意。
严青的头垂的不能再低,“老板,属下……来有半年有余。”
夜鹰抬头笑了笑:“是七个月一十二天。”
严青突然感觉到腿软。
夜鹰道:“严青,我的规矩你来这里的第一天便有人告诉你,我最厌恶的就是吃里扒外……”话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七落已经走进来了,就是七落一直在跟踪严青,发现他跟李元昊的人有来往。
严青愤愤不平的盯着七落:“为什么!”
七落没有说话。
夜鹰优雅的笑了笑:“我做事没有为什么,给你个机会,告诉我展昭在哪可以不杀你。”
严青咬了咬牙:“不知道。”
夜鹰又笑了:“是么……”看来需要他来帮严青想一想,夜鹰走到严青面前低头便看见严青鼻尖上的冷汗,他轻轻松松的抬起手缓缓放在严青肩头,严青竟紧张的抖如筛糠。
夜鹰依旧微笑,悠悠道:“这么紧张干什么?”
严青听话的放松了身体,可是就在他心里刚刚卸去警惕表现得尽量平静时,便听得夜鹰五根手指在自己耳侧一根根大力攥握的格格脆响。夜鹰优雅的收回手,严青却崩溃的差点栽下去。
七落皱了皱眉,自己曾经的背叛夜鹰居然可以不追究。严青冷汗淋漓突然抬起头,目光如炬,探手,反击。
他的动作本来很快,却也只来得及将手探入怀中。夜鹰没有去阻止那只取暗器的手,而是直接“喀嚓”一声捏碎了他的肩胛骨。俯身看着瘫软在地疼的缩成一团的严青,不紧不慢的语气:“严青,不是我没有给你机会……七落,拖出去!”
七落动手,严青突然紧缩挣扎而起跪在夜鹰脚下,“老板,属下知道错了,求你给我条生路,求你……”
夜鹰对这举动丝毫不觉意外,静静的看着他说完。
“七十里外的云岭坡北走有……嵩山,脚下有座庭院,展昭和一个女子就是,就是被关在庭院下面的暗道里。”瑟缩说完,面色惨白。
夜鹰问七落:“听明白了吗?”
七落道:“是!”
夜鹰看了看严青,仔仔细细的看,然后冷笑唤道:“七落。”
七落就在身边。
夜鹰道:“带人过去,包围那庭院无论什么情况不许动手。”
“是,”七落有不解,却只回答了一个字,夜鹰满意的笑笑,审视的目光重又落回到严青身上。
严青不明所以的脸上写满疑问。
“严青,你的戏演的太过了。”
严青愕然抬头。
夜鹰道:“不要用那么无辜的表情看我,你是李元昊的人不会有错。”
“老板,属下刚才说的话,句句属实……”
夜鹰微笑:“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而且我也知道这些话是李元昊有意让你告诉我的。”
“……”
夜鹰道:“我之前走到你面前时你那么紧张,刚才告诉我之后我又到你面前,你的反应却太平静了,我可以理解为你为了让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而眼神中找不到半分畏惧,这前后的反差,未免太大。”
“属下只是说了你想要听的。”
“严青,依李元昊对我的了解,他一定会猜到我不会轻易入局,所以他才会牺牲你,让你来陪我完成这引君入瓮的游戏。”
严青面上青一阵白一阵。
“我会去嵩山,你也带句话给李元昊,告诉他若是再敢动展昭我有本事让他潜伏在大宋的人一个一个的消失!滚!”
严青活了下来,心里却不是滋味。消息确实是李元昊要他故意透漏给夜鹰的,只是如今才想明白李元昊的算计早已经将自己的命算计了进去。他摸了摸疼的麻木的肩胛骨,知道疼说明自己真真切切的活着。
展昭和赵翎被关在潮湿黑冷的密室已经三天,展昭身上的伤一直未经处理已有些溃烂,一直发着烧。
三天里只是有固定的人定时从通风口里送入食物,便再也没有出现过第二个人。
每天送入食物的时间很固定,而这个人的身高只有墙面上及肩的通风口那么高,每次送饭都可以看见他的头正在通风口处。而通风口,也就是这暗牢唯一通向外面的空间,也只有头那么大。
展昭和赵翎被关进来的时候李元昊从外面控制着这面墙的机关,关进来之后墙面归位,任展昭搜索遍这暗室的每一个角落也没有找到机关。
展昭能感觉到这个地下密室很大,设有机关埋伏,似乎是遗留下来曾经闭关修炼的地方。
赵翎已有些精神恍惚,送进来的饭食赵翎起初还能听展昭的话勉强逼自己吞下去,却又无法忍受的吐出来,再后来干脆不吃了,三天下来已是一副昏昏欲睡的状态,展昭看在眼里心急如焚。
他靠不得别人,想不到谁会来救自己,就连最初说万岁会来救赵翎这善意的谎言都在时间一分一秒的熬练中崩溃瓦解。原以为李元昊会进一步动作,李元昊却根本未曾出现过。
究竟把赵翎和自己囚禁在这里做什么,展昭已经无心去想,烧的恍惚的大脑只挖空心思在想怎么救赵翎逃出去。
看到对面的小人儿蜷缩着昏睡,展昭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盖在瑟瑟发抖的赵翎身上,刚直起身,便一阵天旋地转栽倒在地。还有意识,还没有完全晕厥,所以倒在地上的展昭突然精神起来,那地面下面竟有脚步声……
有脚步声,便有人。
虽然他早已发现地面下是空的,却始终找不到突破口。脚步声就像点燃希望的灯,展昭又一次试着用巨阙撬开地面砖层,黑暗里摸索很久却依然找不到裂缝。看了眼无精打采的赵翎,展昭咬了咬牙。每一处地面都有回音,难道自己和赵翎关在一个悬空的空间里?
展昭的手臂又渗出新鲜血液,冷汗与汗水分不清了,展昭颓然而坐,强迫自己静下心。无形的网,网住了多少人,力不从心的感觉已若蝼蚁啃噬般慢慢扩大,自无力麻木的受伤左臂扩大到全身。救赵翎时倘若力拼至死李元昊众多死士之下伤重的自己仍然救不下赵翎,故作疏忽失了一招被他掌握在手里,自己却也轻而易举进了他的巢地,只是,这森严壁垒自己如何绝地反击?还是一开始自己这步棋,就走错了……
计算不出赵翎睡了多长时间了,展昭来到她跟前轻轻推了推:“公主,不能再睡了,醒醒。”
赵翎禁闭着双眼毫无反应。
展昭加了些力,“公主?”
毫无反应的赵翎让展昭心里一凉,莫不是她身体撑不过去……不敢再想,“公主!公主你醒醒!”
赵翎随着他推动的方向动了动,展昭紧张的看她缓缓睁开眼,“展……昭……”
展昭扯了一抹笑:“我在。”
赵翎弱弱的笑:“展昭……我,可能回不去了……”
“不要胡说!”
赵翎看了看他额间的冷汗知道他又在努力寻找出口,“你的伤,又出血了,怎么办……”
展昭有意无意看了眼伤处,回答道:“你不用担心,没事。”
赵翎苍白的笑,若有所悟的喃喃道:“展昭,你知道么,我现在很想再见一见白玉堂……”
展昭整个人僵住。
赵翎不明白他的失神,只淡淡的梦呓般自语:“从小长到大,身边那么那么多的人,只有他肯叫我丫头……”她痴痴笑着,头脑中是那人潇洒的白衣白马,“他是那么自由,那么潇洒……我知道,……我留不住他……”
“公主,我们一定可以出去,你……也一定会再见到他。”展昭心底苦涩,赵翎喜欢他,是啊,他身上与生俱来的无畏潇洒便像生着魔力般吸引着从来不知自由为何物的人,自己何曾不想见白玉堂,可那人身在何处是安是危?
展昭无力考量,赵翎的话不轻不重的拨动着他的心弦,余音不断。
玉堂,你在哪……
通风口的铁窗又一次被人拉开,重复着几日来惯有的动作,“吃饭!”简短粗重的两个字,暮霭般昏暗沉沉的一双眼。在通风口用绳子递进两个干馒头扭头走人。
展昭起身过去拿了馒头,将看起来软一些干净一点的那个递给赵翎,“公主,多少吃一点,听话。”
赵翎看了看,突然眼圈泛红:“展昭,我吃不下。”
展昭突然拉起她手腕,将馒头塞给她:“公主你听着,不想死就把它吃下去。”
赵翎委屈的看着展昭严肃的眼睛,她知道他是为她好,可是她真的吃不下,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展昭却强压着心底的不忍别开脸啃着手里又冷又硬的馒头。
眼泪滴落在馒头上。赵翎吸了吸鼻子收回目光,下了很大决心学着展昭的样子咬了一小口,馒头好噎,她在嘴里嚼了半天才艰难咽下去,抬头看时,展昭根本不理她,往前凑了凑:“展昭,你跟白玉堂都是江湖中人,你,给我讲讲他的事,好不好。”
馒头还未下咽,展昭停住动作,似乎想了很久才点了点头,“好,你听话吃完馒头,我给你讲。”
“好。”赵翎笑着反手抹了把眼泪。
馒头也只吃了一小部分,每天都是干冷的馒头,连水都没有,赵翎觉得身上没有一丝力气,可她靠在墙角不依不饶的缠着展昭:“展昭,你说给我听吧,不然我又要睡着了。”
展昭眉目泛起一丝柔色,轻轻道:“好……”
点点滴滴回忆着,从开封府盗三宝陷空岛困御猫开始,展昭眼前浮现出的是那人风流不羁的含笑眉眼。赵翎静静的听着,合眼靠上展昭肩膀,干裂的唇角挂着一湾笑:“展昭,能活的像白玉堂,真好……”
他是自由的,飞扬的,与生俱来的气节别无二致的风骨,展昭犹记得梅染苍寒的季节,那人一身白衣荡剑如雪……
高手相较一招便可定生死,展昭不是大意而是必须顾全赵翎,白玉堂若是知道自己又一次如此不爱惜自己怕是又要勃然大怒了吧。
无力苦笑,白老鼠,猫儿好想你……
没有你的天下,何来浮华。
☆、清风寨
寺庙后院果真有内院,这里只是寺内僧人出入很少来外人,老僧交代小和尚帮忙将赛雪风搀扶进来安置,同时与白玉堂进了另一间屋子。
去了衣衫,白玉堂健实的臂膀和胸口上一道道新鲜外翻的口子赫赫在目,老僧只看了一眼,从柜子里取出干净棉纱和药,还有一套干净的衣服。
白玉堂处理伤口的动作很熟练,他经常做这种事,因为展昭经常受伤。
白玉堂赶去胡记酒坊时,胡子还在埋头在酒窖里酿酒,他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无聊和焦虑时都会做这件事,用这件事打发时间掩饰焦虑。方芷诺无奈的找了他一圈之后跟在白玉堂身边,纤儿更是乖乖的站在白玉堂身侧。
小叔告诉他要听白玉堂的话,所以她很乖很听话。
左右两边绝色俏佳人,中间的白玉堂轩眉朗目泰然自若,倒让在座的人眼前一亮。
胡记酒坊不算太大的地方里已然客满,却没有一个人是来喝酒的。
他们都在等人,等白玉堂,是夜鹰让他们在这里等的所以白玉堂不来他们没有人离开。
白玉堂打量一番,只见年幼年老屠夫公子形形□□的人,配着刀枪剑戟各式各样的兵器。方芷诺之前便告诉他,这些人都是夜鹰安排在这里专门等他的,美其名曰,任他调遣。
白玉堂心里却有数,表面上如此,事实上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在场的每个人都不是息事宁人的主儿。
可如果夜鹰在这,白玉堂还是很想对他说声谢谢,即便夜鹰根本不在乎这谢字,更不是为了这个字。
白玉堂一抱拳开门见山:“今日白玉堂有幸得见各位,白某有一事相求。”
近前的桌位上一身材颀长面若冠玉,身背紧背低头花装弩的年轻人起身回礼:“见过白五爷,当年在下漕运的生意与陷空岛冲突,卢岛主非但不与计较,还仗义相助帮在下铲平障碍,段无邪欠陷空岛一个人情。”
白玉堂颔首,眼里是肃静的神情:“我大哥生性好打抱不平,区区小事段兄弟不必放在心上。”
角落里一个唇角歪歪的邋遢小子起身,“五爷可还记得我?”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歪的颇有喜感,邋遢归邋遢却并不烦人,白玉堂一眼便认出他来,“六指张杰”。
这个代号并不是说此人真的长了六根指头,而是他偷东西从来不会失手,曾经禁不住江湖人吹捧与蒋平竞技,却被蒋平神不知鬼不觉摸走怀里的五两雪花银。事后好不介怀竟然一笑置之成了朋友。
“白五爷,还有我。”张杰身边一个懒散的人似乎才睡醒。
白玉堂笑了,“懒人丁当?”
丁当笑了起来,“白五爷还记得我。”
白玉堂抚了抚下额头,“你懒的出奇,我怎么会不记得?”
这个人非常懒,以至于什么事都不愿多费一点力气,不愿意费力气便只能费脑子,他脑子里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让白玉堂非常感兴趣,就像那年冬天,这个人懒得走路,于是将靴底巧妙的加了冰刀,还有白玉堂在陷空岛雪影居的摇椅也是从他那打赌赢来的战利品。
没有一一介绍,很多都是白玉堂早些年相识或者听说过的人,看得出夜鹰颇费了心思,而这些人最后都在一年之内归顺了清风寨成了江湖上人人忌惮的组织,原本都是亦正亦邪没一个省油的灯,跟了黑风后倒是安分多了。
白玉堂注意到一个饮茶的人,这个人饮茶很特别,不是直接就饮,而是就着一根细草茎不时的吸一口颇为享受这饮的乐趣。白玉堂虽然不认识,却看见他一眼之后便直觉这个人大有来头。
白玉堂朝他拱了拱手,“这位可是清风寨的黑大当家。”
黑风悠闲的饮了口茶,虽懒洋洋却不漏规矩的站起身抱拳一礼:“在下前来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锦毛鼠的名号如雷贯耳,久仰,久仰。”
白玉堂并不喜欢这种浮夸的客套,看得出黑风也心不在焉,似乎也并不喜欢,白玉堂就近的桌子上利落拍开一坛酒的封泥,斟满三大碗,一口气饮尽将碗底面向黑龙一亮,“白玉堂让诸位久等,自罚三碗。”
不醉不归是远近闻名的烈性酒,白玉堂身有剑伤本不该沾,可他知道黑风这些人夜鹰能做的也只是将自己引荐,其他的只能靠自己,能做的他尽量去做,多一个人相助救展昭赵翎的力量就大些,总比多个敌人好些。
成不了朋友用也不至于多一个敌人。
酒的浓烈辛辣在喉间胸腔烧成一段火线,飞蹿上眉睫,白玉堂不动声色的捏紧了拳头,压下。
黑风余光扫过他身上处理过的伤,将茶碗推向一旁,旁边有人已递上酒碗,斟满。
黑风话不多说,端起就喝,酒溢蜿蜒而下,顺着脖子淌进衣领,一连干了三碗一亮碗底,才抬头看白玉堂。
白玉堂笑笑:“黑大当家的意思……”
黑风看了看周边兄弟,也不兜圈子:“我清风寨兄弟来见你是卖夜鹰面子,但你白玉堂值不值得,我却还在考虑。”
白玉堂笑容不减,“不知黑大当家考虑的怎么样。”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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