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西游]贫僧玄奘 作者:络弋
正文 第14节
[西游]贫僧玄奘 作者:络弋
第14节
我轻咳一声，想要从猴子身上爬下来，被他一把拉住。
那猴子笑得牙齿闪亮亮的：“师傅你且说。”
我趴在他身上，双手交叉托着下巴，组织了一下措辞：“小四说他想家了。”
猴子扯住我的袖子，里里外外翻了翻，什么没翻到以后干脆拉着我的袖子盖住自己的脸，继续躺着睡大觉。
我怒了，手上冰蚕丝一甩直接将这货裹成粽子吊树上，逼问道：“你陪不陪我去？”
猴子扭了扭身子从冰蚕丝里脱了出来，笑道：“师傅怎这般小家子气，三两句不称心意便动起手来。”
我凉凉地看着他。
这猴子却仿佛来了劲般接着道：“就连这兵器也跟姑娘家绣花的线似的。”
我听到此处五指一张，千万条丝线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猴子嘿嘿一笑，脚下腾云，直冲九霄。
我双手大张，冰蚕丝千丝万缕紧追而止。
那猴子躲了两躲，停在空中，抡起金箍棒笑道：“师傅这是要陪我练练？”
我瞥他一眼，收了丝线，掰了枝桃花，横在身前：“来吧。”
“师傅，你拿个树枝顶个什么用？”那猴子嘻嘻笑道。
“你只管过来。”我道
猴子哈哈大笑，驾云直扑而来，举起金箍棒当头就劈。
这猴子，半点不留情面。
那棒子挟着风声当空砸来，当真是打在身上骨裂身塌的架势。
我扭身一躲，手上树枝冲着猴子的面门刺了过去。
他不以为意手上金箍棒往右一打。
这树枝跟他那定海神针自然不能比，但两者相交却正中我下怀。
一层薄霜瞬间缠满了花枝又漫上了猴子的金箍棒。
悟空直觉不好，却又不愿丢掉棒子。
那层薄霜瞬间沿着他的胳膊漫上了脸颊，将只猴子活生生冻成了个冰雕。
我丢掉被打断的树枝，笑道：“服不服。”
猴子嘿嘿笑着给我捏肩：“师傅，老孙之前一时失言，失言！你给我解了吧。”
我笑看他：“你这泼猴，总是这般口无遮拦欺软怕硬。”
他倒也不恼，整只猴子掉在我身上不下来：“师傅你不就好这口吗。”
……什么鬼！
你给我解释清楚了，谁好这口来着！
我怒目瞪着他。
“嘿嘿，”那猴子在我身上蹭来蹭去扯着嗓子直叫唤，“师傅给我解了吧。”叫得跟吊丧似的。
我一巴掌按住他的脸：“真闹腾。”
他吊在我脖子上，作娇羞状：“师傅，我美吗？”
我嗤笑道：“美死个人了。”
那猴子似是不太高兴，竟摇身变成个女子模样，扭着身子在我身上蹭来蹭去，一边伸手扯我的衣服，一边道：“长老来嘛。”
我吓得倒退数步，指着他手直抖：“……你这猢狲！”尽胡闹！
他满面娇羞的靠过来：“长老跑什么。”
他这一副女子模样，真是让人推也推不得打也打不得，逃又逃不了，退也退不开。
可若是任他这么胡来，我着实是承受不住。
“你给我站那别动！”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你一个猴子能不能别整天这么闹腾。
“长老。”他停在原地拧着帕子欲语还休地盯着我看。
……得，还玩上瘾了。
我冷着一张脸，努力跟这不定时抽风的猴子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
“长老。”他掐着嗓子扑了上来。
我急忙躲开。
他扑了个空，整个人扑到树干上，抬起头来又恼又怒地盯着我：“长老。”
卧槽！咱能不能别玩了。
“长老怎不能明白奴家痴心一片。”他微垂着脑袋娇滴滴地说着，又要扑将上来。
我浑身发麻，推开两步，整了整衣服，立掌就要念紧箍咒。
那猴子一阵风似的扑上来，要捂我的嘴。
“师傅！莫念！”他用那副女子面孔泫然欲泣地看着我。
我一脑门官司地瞪着他。
他嘻嘻一笑，又变回真身，嘴里道：“师傅果然还是喜欢我这样的。”
我听得暗暗磨牙，恨不能把这猴子吊起来狠抽一顿。
那猴子正得瑟，忽又打了个寒战：“师傅，你这是什么法术。”
我跳进水帘洞里，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看了看跟进来的悟空一眼：“你不妨猜猜。”
那猴子蹦到桌子上，伸手抢了我的杯子，一口将茶喝下肚去，嘴里道：“好茶！好茶！”
我无法，只得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谁知又被那猴子抢了过去。
那猴子端着杯子，摇头晃脑：“猜什么，师傅你说。”
我教他气笑了：“说什么？”
他看了看我，又看一眼杯子，单手一撑跳下桌子，端着杯子递到我面前来，嘴里殷勤道：“师傅，来来来，喝茶，喝茶。”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这猢狲！
这分明是我倒的茶，他抢了不算，还拿来跟我献宝！
“悟空啊。”我叹道。
“嗯？师傅？”猴子凑得越发近了。
我劈手夺过他手里的茶杯，眉对眉眼对眼地瞪着他：“你上辈子是强盗吧。”
那猴子嘿嘿一笑，拿起茶壶对着嘴灌了一大口：“师傅你说什么？”
“……”为什么我这么想把这只猴子丢出去呢。
这猴子得瑟了一会，又贴着我蹭，嘴里胡言乱语：“师傅，我冷。”
“……”废话！你浑身都结霜了不冷才有鬼。
“师傅，我不会是快死了吧。”他摆出一副绝望的表情。
“……”玩够了吗？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伸手给他散了寒气。
猴子瞬间精神了，连毛发都亮了几分：“师傅大恩大德，弟子无以为报。”
“师傅若不嫌弃，徒儿愿以身相许。”他扒着我的大腿，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我挺嫌弃的。
他没事找事地闹腾了一会，才又正常了些。
猴子趴在我腿上道：“师傅若真要去，弟子也不拦着。”
我摸了摸他的毛脑袋，心想：“你拦也拦不住啊。”
“亲我一下，我就跟师傅去。”猴子说着冲我露出一口闪亮的小白牙。
我默默揉了一把猴子脑袋，只觉得觉得一道霹雳横空劈过。
虽说我这人挺不在乎外貌的吧……但你这一脸毛，你说让我怎么下嘴。
我按了按额角，觉得有些头疼：“悟空啊。”
猴子攀着我的肩膀坐在我腿上，一张毛脸就凑过来了。
“……”我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我这猴子在椅子上拉拉扯扯了，冷不防一个重心不稳，椅子向下一扳。我整个人躺倒在地上，猴子跨坐在我身上。
猴子嘻嘻一笑，一张脸贴了下来。
“师傅，我想起来了，那和尚大概是这个样子！”小四按这个画卷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世界在这一刻静止了。
“……”我说，这算是个什么事呢。
我把猴子推开，整了整自己散开的衣服，刚想跟小四说上几句话，就见猴子暴跳起来。
“谁准你进来的！”悟空说着，抡起金箍棒就要跟小四讲讲道理。
小四手上画卷一丢，撒丫子就跑，嘴里尖叫道：“师傅救命啊！我不是故意的！”
猴子闻得此言，愈发恼了：“呔！师傅也是你叫的！”
“师兄饶命啊！师傅救命啊！”小四显然已经神志不清了。
“谁是你师兄！”猴子跟在后面紧追不放。
我哭笑不得，也不管他们，自顾自整了整衣服，捡起那副被丢在地上的画。展开来看。
唔……
这衣服，这佛珠，这脸……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
☆、第42章 坟墓
我不知道世界上其他人对面自己的死亡会是什么态度，但我自己是真的无法以平和的心态来面对这件事。
说句真心话，我很怕自己一个把持不住杀上灵山跟佛祖干架。但就目前这种状况，去找佛祖互殴与找死无异。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乐意等待时机的人，平时横行惯了，只是如今身边有这么个比我还冲动的猴子，做事就得长点心了。
只能暂且忍着，跟佛祖的那本账回头再算不迟。
但在这之前，我还得找一找三宝的魂魄和真身。想到这里，我轻舒一口气，揉了揉三宝的脑袋。
它如今的这具身体虽跟普通猴子有点差别，但要真说起来也好不了多少。撑死算是个初开灵智的灵猴，能活个百八十年便是顶了天了。
这么一想我就不开心极了。
我死了也就罢了，怎么我的猴子下场也这么惨。
一想到这我就不开心不开心不开心。
小四的傀儡做得一塌糊涂，作画的本事倒是很不错。他给我的那幅画一眼就能看出是那和尚根本就是金蝉子那个秃驴。
啧啧啧，金蝉子这货刨了我的坟，拿了我的头骨给我巫族后人，还引诱我去跟佛祖干架，怎么看都居心叵测啊。
不过现下我找不到他，还是先跟着小四去他老家看看。
三宝趴在我脑袋上，扒拉我最近新长出来的头发。
这小家伙玩归玩，手劲还控制不住，时不时扯得我头皮生疼。
这酸爽，这让我很想把自己再次剃成光头。
不过想想还是作罢，我又不想继续当和尚剃什么头。
小四在前面领路，猴子在后面断后。
其实没有断后的必要，这猴子根本就是不高兴了。
咳，真说起来，这事是我不对……但是身为一个审美还算正常的男人，去亲一张毛乎乎的脸，下不了嘴多正常。
然后这猴子就跟我闹上了，到现在都不跟我说一句话。
我揉了揉额角，跟着小四继续往前走，不时回头看猴子一眼，那家伙就在树枝上蹦来跳去，压根就不看我。
我拨开花木，提着衣服下摆往前走。这一带多年未有人迹，草木茂盛，行走艰难。
小四这家伙虽然把自己弄了个人不人鬼不鬼，但要说起来，那实力依旧是不够看，无法腾云只能步行，连着我们也只能跟着他走山路。
猴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伸出一只手来帮我拨开旁边横生的树枝。
我微微愣了一下，正准备说些什么。
那猴子倒是满脸不耐烦：“师傅你快些。”
我无法，只得闷头往前走，心里只道：这猴子太别扭了些。
前方豁然开阔起来，是一处平地。
隐隐可见曾经是个村落。
只是如今已经荒凉破败，渺无人烟。
小四在村口的一处房屋前停留了好久。
这房子破得不成样子，屋顶几乎被掀没了，墙壁也倒了一大半，剩下的那一半还爬满了乱七八糟地藤蔓。
时间当真是这世上最无情的东西，你曾经珍惜的怀念的不屑的轻蔑的所有的一切，都终将在岁月的消磨之下变得一无所有。
我看了小四一眼，估摸着这应该是他以前的房子，如今站在这发呆想来应当是触景生情。
我可没那个时间跟他在这里闲站着，于是又看了他一眼，率先就要往里走。
“师傅，慢着慢着！”小四急急把我拉住。
我低头看着他手，那双因为刚刚拉树枝扯藤蔓弄得脏兮兮的手，有种想把这小子剁了冲动。
小四像是被刺了一下，急急松手，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悟空一眼，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师傅，这、这、这不是我的房子！”结巴了半天，他就甩出这么一句。
我凉凉地瞅他一眼，一巴掌拍上他的后脑勺：“不是你的房子你在这发什么呆，脑抽了不成？”
他让我打了一个趔趄，却是笑了，伸手道：“师傅随我来。”
猴子在一旁哼了哼，似乎是不满意小四叫我师傅。
这房子比刚刚那房子好不了多少，也是破得一塌糊涂，到处生满了杂草藤蔓，要是大半夜的过来，估计跟进了鬼屋差不多。
说句实在话，我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坟墓会在哪里。
毕竟么，人都死了，死了葬在哪里，当然不是死人需要关心的，关心也没用啊。
但据小四所说，他在这里遇到金蝉子是偶遇，对方一开始根本就懒得搭理他的模样。
我估摸着，我那坟墓很有可能就在这附近。
虽然我很怀疑就算找到了墓地，骨头估计也不剩几块了，但是，咱总得想去看看不是，毕竟自己的尸身。
现在我身上的骨头就头骨是原装的，其他都是小四东拼西的，这么一想突然觉得好心酸啊。
手骨是我从那洞里拿出来的，现在被我挂在腰间。虽然我是很想把这手骨装回来，但我总不能把自己现在的手砍了吧。
我站在房屋中央，闭上眼睛，睁开灵目。
整个废弃的村子里弥漫着一股子死沉沉地灵气。
这样异样庞大又低沉的灵气显然是来自死者的，我皱起了眉头，开始仔细搜寻起来。
源头，源头在哪里？
找不到。
我皱紧了眉头。
太庞大太低沉了了，几乎无法感知到这些灵气的流动……
等等，在这里。
无数暗沉沉的灵气都是从这传出来的……我的目光缓缓凝聚到门口的那棵树上。
是了，就是这里。
“我问你，这树是何年何月栽种的？”还未等我开口，悟空就发问了。
“树？”小四站在树边跟睁眼瞎似的左右张望，“哪有什么树？”
猴子显然有些不耐烦：“你左手边那棵，两人方才合抱得过来的。”
“师兄，你莫要诓我，这哪有什么树。”他说着一边张望一边直直朝那棵树走了过去，然后整个人穿过来了。
那树就像是水中倒影一般，明明在那却任他来来回回穿了三两下，无论如何也碰不到。
猴子倒是起了兴趣，他绕着那树转了三两圈，伸手一摸，竟也是摸了个空。
猴子嘻嘻冷笑三声，竟发起性来，抄起金箍棒对着那树就是一棒子下去。
……打空了。
竟有此等奇事。
我伸手按上地面，手心抽出一道冰蚕丝贴着地对准那棵树就延伸了过去。冰蚕丝穿过那棵树一直延伸到远方，跟那块地方根本就没有树一般。
但是我能够明显感觉到，冰蚕丝在穿过那棵树时发生的力量波动。
这是一个叠加的空间。而且是一个布了阵的叠加空间。
叠加空间便是我们常说的一花一世界。而阵法的作用，是将这空间入口隐藏起来。
这阵法用得极是巧妙，他只将这空间入口藏了起来，且未曾挡住。
如此一来，就算有人发现了这棵树，在阵法不熟的情况下，多半是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
我忍不住乐了，布阵的人着实有些意思。
手上冰蚕丝钻入土中，找着阵心，挖出那块灵石。
霎时间一股灵木的清新气味弥漫开来。
小四倒是吓了一跳，抖着手道：“这、这、这树打哪冒出来的？”
树下有一个极小的门。
我径直走了过去，推开那扇门，回头看向大得吓人的小四和悟空：“都进来吧。”
“师、师傅，你怎变得这般小了？”小四一张脸凑了过来。
依我此时的大小看，他那张脸大得小人，简直快盖住半个天空了。
我笑道：“你过来就知道了。”
“师、师傅，”小四结结巴巴道，“我可没有你跟师兄这般任意变大变小的本事。”
我失笑：“不需要什么本事，你过来便是。”
小四还准备说什么，被悟空一脚踹了过来。
猴子踹了人还不耐烦地站在那那抱怨：“这呆子，比八戒还啰嗦！”
我失笑：“你还不过来？”
小四晕晕乎乎地爬起来，看了我一眼：“师傅你怎又变大了。”他说着又一看悟空，吓得连退数步：“师兄怎变得这般大了。”
我忍不住笑了，从这看，悟空着实大得离谱，跟巨人也差不多了，绝对一脚踩下来能把我二人踩得尸骨无存。
我大笑，指指头顶：“你不妨看看这树。”
小四当真抬头看头顶这树，这一看就跟被雷惊了的鸭子似的，呆站在哪里一动不动：“这树……都快捅破天了吧。”
这话虽然听起来蠢了点，却是不夸张的。
从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向上看去，这树直冲云霄，枝叶繁茂遮天蔽日。
“师傅，这是个什么树？”那猴子一边问一边走过来，只一步便瞬间缩小了一半，随着他越走越近，看起来越来越小。
待他走到我们面前来时，便和我们一般大小了。
我笑：“不知道。”
“师傅也不知道。”那猴子显然不信。
我不知道有什么稀奇的，我耸了耸肩，这世上花草树木那么多，没道理我都得认识啊。
“师兄这是变小了？”小四傻乎乎的问，显然他的脑子显然已经不太好使了。
我笑着摇摇头：“是空间不同。”
☆、第43章 三宝
打开门走进黑漆漆的树洞，谁知还没走上两步整个人就掉下去了。
世界骤然亮起，底下是蜿蜒的河流和高大的山川，风从底下吹来，云层自我身旁掠过。
我在空中调转姿势向上看去，我们竟是从一根树枝朝下的虫洞掉里出来的。
那根树枝干得像是垂死者的胳膊，乌漆漆地支愣着。
我掉在一块宽大的叶子上，漆黑柔软的叶片立刻裹住我的身子，那腐烂潮湿的气味刺激着我脆弱的神经。
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从叶片里爬起来，整个人顺着草茎滑了下去，眼瞅着快掉进一块泥沼里，被旁边吊着藤蔓荡过的猴子一把接住。
我抱着猴子大乐，正准备说什么，忽然什么漆黑的东西从旁边掉下去了。
扭头一看，正见着小四一头撞上草叶又滚落到泥沼里。
我轻咳一声，让猴子放我下来，用冰蚕丝把快被淹到脖子的小四拉了出来。
小四一身泥水地趴在地上，趴了好一会才晃晃悠悠地爬起来，怒视瞪着我跟猴子。
“师兄你偏心。”他一脸泥地控诉着，整个人跟个泥猴似的。
猴子完全无视他，搀着我就要走，口里道：“师傅慢些。”
“你这猴子——”我哭笑不得，这欺负人也欺负得太明显了些。
小四气呼呼地爬起来，嘴里直嘀咕：“师傅师兄都会法术，就我是凡人，就我倒霉！”
猴子压根就不理他，只对我道：“师傅，这地方不对劲。”
确实不对劲。
目之所及，都是些枯树烂草，毫无生气地竖在那里或者斜倒在地上。
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股沉沉的死气。
小四突然尖叫一声手脚并用地爬过来，拽着我的裤腿往我身后缩、
我奇怪地低头看着他：“怎么了？”
他摇着头不说话，指着那处草叶茂盛的地方奋力地尖叫着。
我见他这幅模样，有些心里痒痒，兴奋地朝着他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拨开草叶往外一看，成片的骷髅泡在泥沼里，跟骷髅集体泡澡似的。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四，你好歹也是个做傀儡的，这玩意有什么好怕的。”
“师、师傅……”小四抖抖索索道，“这骷髅满地的，谁不怕啊。”
悟空贴着草叶飞出老远，绕了一大圈之后回来道：“师傅，此地方圆百里都是尸骨泥沼，不见人烟。”
我闻得此言，问道：“草木皆死？”
猴子点头道：“至今未见得活物。”
我托着下巴苦思冥想，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死地？
正这时，一排白幽幽的精灵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飘飘悠悠踩着满沼泽的骷髅往远方走去。
为首的精灵是个女子，身姿袅娜，容貌清丽，却凝着一身的血怨之气，她那半透明的白色躯体上，无数狰狞的骷髅在挣扎咆哮。
我瞅着有趣，抬脚就跟着就上去了。
猴子三两步跳到我身边。
可怜小四不想走却又不敢留，四处张望了好一会，只得认命跟上。
我们跟着那些白幽幽的精灵进了一处林子，一路走来，周遭越发的阴冷湿寒。
三宝冻得不行，直往我怀里钻。
小四搓着胳膊欲哭无泪道：“师傅，咱们回去吧。”
我想了想道：“你留在这里吧，我跟悟空过去看看。”
小四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他委委屈屈地缩在一棵大树底下，盯着我的表情跟盯着负心汉似的。
我无视他继续跟着那一队幽灵。
周遭越来越冷了。
地面开始结霜、结冰、到最后干脆是厚厚的积雪。
我们跟着一队幽灵行走在一望无际的雪地里，这是一座高山，我们正走在山腰上，不知道这些幽灵的目的地会在哪里。
突然，排在末尾的幽灵回头看了我们一眼，他的脸瞬间扭曲了。
一声凄厉地尖叫在整个空间里回荡，所有的幽灵齐刷刷地回过头来看着我们。
上千双白莹莹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我们，那样冰冷的凝视，几乎能将人拖进地狱。
幽灵们在瞬间凝聚起来，他们厮打挣扎着，最终合为一体。
我看着眼前头顶青天脚踩大地的白色怪物，握紧了手上的冰蚕丝。
这人形的怪物张开举手一巴掌拍了下来。
我皱紧了眉头，纵身一跃，翻身跳出了怪物的攻击范围。
悟空抡着金箍棒就冲上去了，跟那怪物打得不可开交。
我盯着那块被怪物一巴掌劈裂的土地看了一会，走过去将冰雪拂开。
底下是一片被冻得结结实实的皮毛。
我面色沉了下来，脚手并用将冰雪又拂开一块，依旧是皮毛。
这里也是。
这里也是。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拂开十几片冰雪后，我近乎慌然失措地站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来。
突然，一块巨大的阴影出现在我的头顶。
我微微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块阴影就狠狠地砸了下来。
我整个人陷在冰雪中，底下是冻得梆硬的皮毛，四周是冷得刺骨的冰雪，头顶——头顶是个臭脚丫子。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冷着一张脸，手一张一合，将踩着我的脑袋的臭脚丫子切成了上千块。
凄厉的叫声在山谷中持续响起。
我冷着一张脸将这怪物切片，有些精灵挣扎着脱离整体逃散出去，有些则被我切成了白色的半透明影子落在地上不停地扭动。
那些半透明的影子扭动了一会也不再挣扎，渐渐消散在地上。
“哦？哦？哦？”那猴子看着不时脱离主体的精灵满是幸灾乐祸，“这大家伙看上去威风，竟如此不堪一击。“
我慢条斯理地将这怪物切了个粉碎。
这些精灵临死时的尖锐叫声震得整座山都在晃动，冰雪簌簌落下。
我沉着一张脸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
猴子似乎意识到什么，站在我身边不再说话。
等雪崩停止后，我们看清了这座山的全貌。
这是一只大得过了份的猴子尸体。
我抖着手摸了摸这猴子凝着冰雪的皮毛，一股怒意在胸腔奔涌。
“惊鸿，你来了。”男人盘腿坐在尸体的胳膊上，手里拎着穿佛珠，笑得一派温和。
我冷笑一声手上冰蚕丝冲着他就切了过去。
金蝉子笑着退了数丈：“惊鸿，我帮你守墓守了这许多年，你便如此对我？”
“三宝是怎么死的？”我冷声道。
“自然不是我干的，”那秃驴道，“我跟只猴子过不去干嘛。”
我抱臂目光冷冽地看着他。
那秃驴笑着摆摆手：“我也是怕了你了。”
“找个地方咱们坐下慢慢聊？”他笑看我。
三宝突然从我的怀里钻了出来，急吼吼的跳下地去。
我一惊想要追，又想到金蝉子在这里，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大和尚微微一笑，率先追了上去，回头看我道：“咱们边走边说吧。”
我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追着三宝进了尸骸的内部。
“惊鸿，你可知道孙悟空的来历。”这和尚突然开口。
我没空听他扯这些有的没有，只回道：“石头里蹦出来的。”
“这凭空蹦出来的一个猴子，怎会有这般大的本事？”那和尚又道。
我皱眉，停了步子，不知这和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傲来国花果山上那块仙石可塑形体，历来垂涎着无数，”和尚笑道，“惊鸿，我帮了你，你得谢我才是。”
我听得毛骨悚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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