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赠你暖光 作者:叶木四
正文 第13节
赠你暖光 作者:叶木四
第13节
马晓宇唉声叹气问莫桐,“你说,是不是我这话说过火了?我告你,当初我都想劈了他们。”
“问题是你搞明白他们是干嘛在一起的吗?”
马晓宇似乎冷静下来一些,摇了摇头却问,“要是有一个男人老往邵乾身上蹭,还一声连一声的叫哥哥,你生气不生气?”
莫桐抬手一劈,“老子阉了他!”
“对嘛。”
两个人同时沉默,好半天莫桐说:“你这个弟弟估计真有毛病。喜欢抢别人的东西是病,得治啊。”
很多人说,遭遇巨大打击的时候需要一场冬眠式的睡眠。所以早起以后马晓宇表示要死在床上,莫桐也并不觉得奇怪。只是买好了早餐拉了凳子放在床头,还给他倒了一杯水,拍着他的肩叮嘱,千万不要尝试自杀,他的那个陶瓷杯可贵了。
起先莫桐也不觉得这世界上到处都是奇葩,有一个何东就够污染社会大环境了,可马晓天趾高气昂地出现在他的煎饼铺子的时候,莫桐忽然觉得,原来不是没有奇葩,而是他们都隐藏得太深了。莫桐那双眼睛,根本不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
马晓天说:“马晓宇呢?”
莫桐第一眼就觉得他和马晓宇有几分相似,眉眼的地方,可气质却完全的不同。
“不知道,你有什么事吗?回头我若是遇见他可以转达。”
马晓天嗤笑一声,“我就是看他还活着吗。”
“哦。”莫桐恍然大悟的样子,“那估计你要失望了,昨天你走以后他冲你竖中指来着,还说要努力健身,活到你入土为安。”
莫桐敲敲旁边的铁皮桶,“你买煎饼吗?玉米面还是白面?”
“你告诉他,我会好好活着。”
“我要是转告他,你会买煎饼吗?玉米面还是白面?要不要加肉松?”
“你可真逗。”
“谢谢。”莫桐很诚恳,“你要买煎饼吗?”
马晓天不说话了,莫桐叹口气,“你又不买站在这里说了啊,我和你很熟吗?”
马晓天腮帮抽动了一下,咬咬牙转身走了。莫桐叹口气,觉得这人简直是无药可医了。真不知道这喜欢女人的男人怎么就能为了和别人作对转而喜欢男人呢?不是心理扭曲又是什么?
咋舌的时候又忽然想起来自己方才说了脏话,吐吐舌头暗示自己——我是个有文化、有内涵、有素质的人。
马晓天刚走邵乾就来了,莫桐也不打开一旁的木板让他进去,只一面打着面糊一面问:“你要买煎饼吗?玉米面还是白面?加不加火腿?”
邵乾敲敲木板示意他躲开自己好进去,莫桐撇了下嘴说:“你不买站在这儿干屁事啊,我和你很熟吗?”
邵乾额角抽了抽,盯着神经兮兮的莫桐看。莫桐满不在乎的模样扫了他一眼,那姿势,再叼上一根红塔山,活脱脱就是一街道小痞子。邵乾这边青筋直抽抽,那边莫桐扫了几次,憋不住就哈哈大笑。
早上人尚且不多呢,邵乾进去就在莫桐腰上摸了一把,刚才还十分嚣张的莫桐瞬间就安稳了。邵乾这一把摸得挺有技术的,在外人看来顶多也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可因为他们那种亲密的关系,莫桐反而被他蹭那一下就面红耳赤。邵乾对付同学伙伴都不怎么在行,但潜意识就把莫桐当自己老婆。再不在行,管一下自己婆娘还不在话下。
莫桐看着邵乾接过手里的活儿搅开始面糊就在心底忏悔呢,能不能有点出息了?
邵安和孙敏还过来看了一会儿他们卖煎饼,还一人吃了一个,孙敏觉得挺好吃的。邵安说他还是觉得自己给她们家糊灶台的时候吃的那俩好吃,听完孙敏就笑了。
莫桐赶他们出去溜达,中午忙完闲下来的时候就觉得这生活每天这么重复着,简单却也幸福。坐在里面晒太阳的时候就忽然想起来,家里还挺着一个呢。摊了个煎饼正准备送过去呢,就看见马晓宇毛驴似的弯腰搬着一摞书出现在视线里。走到铺子的时候把手里的专业书籍往上面一堆,大冷天的都出汗了,敲着那摞淘回来的二手书说:“哥哥决定了,考个研玩玩儿。”
这下可把莫桐给惊着了。那时候本科生就稀罕了,出去就能找个很好的工作,招研究生的学校也不多。这要真读个研究生出来,那不更衬得王彪是个文盲了吗?
马晓宇想法还是很独到的,他说:“妈的,老子男人被抢,考个大学还被人狗皮膏药一样跟着。老子要考研,要考博,我就不信了。马晓天那个枣核儿脑袋撑死一百的智商能比得上老子爱因斯坦般的脑容量。”
莫桐挺不想打击他的,“晓宇哥,你学分儿修够了吗?不是上学期还挂了一科得补考吗?”
马晓宇愣了一下,抢过去木铲子敲着盆吼:“老子那是没考,没考你懂吗?老子是系草,你懂吗?老子要是想拿奖学金一准能拿,你确定你懂吗?”
莫桐眨眨眼,表示自己懂了。虽然挂科的人根本没有资格参选奖学金,但人家都说了那是人家不想考,咱也不能从门缝里看人对吗?我们要勇于相信,每一株蔫儿了吧唧的绿苗都有成长为参天大树的一天。我们还是祖国花朵的时候,语文老师都这么告诉过我们了,怎么可以质疑老师的话呢?
不过不管说什么,莫桐还是很受益的。他本来英语就挺好的,马晓宇又是英语专业,二外德语。之前马晓宇只知道他成绩不上不下,但没想到确实有两把刷子。俩人在一个温暖的午后一人捧着一本英文原著蹲在巴掌大的煎饼铺子里聊天的时候莫桐才知道,马晓宇当初考进来的时候是外语系英语方向第一名。
莫桐问:“你考了研到底想干什么?”
马晓宇靶了靶头发说:“不管干什么,都比现在什么都不干强。吃别人的嘴软,拿别人的手短。倒不如花自己的钱过得舒舒服服的,到时候随便一亮相,也不至于让人瞧不起。”
马晓宇的神色很正经,带着不可说的忧郁。莫桐拍拍他的肩说:“没人看不起你。”
“我不能看不起我自己。”马晓宇扭头看着他笑,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到时候哥们也弄个省级翻译员当当,跟着省长同进同出同桌吃饭,看那个王彪还给谁脸色看。”
莫桐觉得这只是他一个缓解状态的梦想,却不料真的有实现的一天。若干年后莫桐靠在邵乾怀里,窝在沙发里踩着金毛看电视,在省长接见外国来宾时看见站在一旁的马晓宇时都愣了一下。当然,这都是后话。
邵安和孙敏回去那天两个人都去车站送了,邵乾说:“哥,你要是准备在县里干,得想想嫂子,她在市里工作呢。”
邵安当然想过,只不过一没人脉二没金钱,在市里真不好混。孙敏倒是看得开,笑着拍他,嘴里说:“你操心还挺多的。放心吧,你哥要是在县里干出名堂,我不会调过去吗?在哪儿教书都一个样儿。”
那哪儿能一样呢?环境上差的就不止一星半点。
邵乾抿抿唇还是说:“哥,你也别太拼。过日子呢,别总让嫂子一个人。赶紧在市里给嫂子买个房,钱不够了我这儿有。”
孙敏直说他管得宽,眼睛却有些湿润了。两个人上了火车,直到火车离开,邵乾还站在站台上。
邵乾说:“我哥压力大,总觉得对不起孙敏姐。”
“没谁对不起谁,你和你哥一样,总喜欢想太多。”莫桐安慰。
“我哥就是因为觉得对不起孙敏姐,才更不容易满足。我怕他为了做生意,结了婚和没结婚一样,还扔孙敏姐一个人在市里。那些乱糟糟的事又让她一个人担着。”
莫桐站在他身边忽然就觉得自己比之孙敏有点渺小了,末了咬咬牙说:“你想去干什么就去干呗,我在家里给你看着摊子。回头挣了大钱,也能帮帮你哥。”
邵乾扭头看见莫桐有点撅的嘴,就给笑了。
邵乾确实还是往外跑了,这次走得时间长。天还没彻底冷的时候就走了,等天下大雪的时候也没回来。倒是来了两封信,第一封信邮戳还是广东那边,第二封信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黑龙江了。莫桐搞不懂他在做什么,并且邵乾跟着何东出去以后,就不大和莫桐说生意上的事儿。
莫桐要像孙敏一样做个好内助啊,唉,心里都能憋出疙瘩了,却愣是咬牙不问。马晓宇还真是开始学霸养成了,莫桐也不敢叫他帮忙了,现在人家大清早就起来晨读,晚上据说能学到十二点,基本没出过校门。反正是,从一个游手好闲的社会渣滓,一下子就变成了五好青年。
莫桐听说他报了本校一个有名教授的研究生,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最近忙着考研的同时,还帮着老教授做文学研究。莫桐也实在是闲得狠了,又没有电话可以聊天,没事就拾马晓宇看过的书看,来来回回倒是有了那么点心得,也没有刚看英文全本时的磕巴了。并且还爱上了看书,揣摩人家俚语文字间的趣味,倒真转移了不少放在邵乾身上的心思。
读书可以让人豁然开朗,这道理十分适用在莫桐身上。起先他想起邵乾是和何东一起出去的,就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现在倒好了,吃了睡睡了吃,胃口奇好,还技术熟练到做煎饼的时候不妨碍瞟着旁边的英文看人家主人公贫嘴逗乐。
莫桐倒是想开了,可怜邵乾从广东往北方倒腾第二趟货的时候就出了点岔子。俩人其实做的真不是什么正当生意,从广东倒腾一批电子产品到北方,再从北方通过不是那么合法的渠道运回去一批钢材,一来一回利润就是几倍不止。
邵乾也是胆子大了性子也急了,见市面上皮包公司倒腾货物的比比皆是,便也想着放开手搏一把。在这种什么都没有走上正规的年代,要找出几个正正当当快速发家的,还真不容易。可这次半天运钢材回去的时候,就被警察给截了。
何东和邵乾在后面一辆车车顶上睡着呢,前面司机一看见警察就给跑了。黑暗里应该是成功跑掉了,邵乾听见了警察放枪,才觉得这次估计要栽。俩人都没敢出声,都躺在上面挺尸。估计那几个警察也是没摸清情况,不知道上面还有人。一个会开车的钻进去开车,其他几个就骑着自行车在前面开道。
经过一片树林的时候俩人愣是从车顶跳了下来,凑着黑暗钻进了树林里。也得亏那卡车实在是破旧,声音响得狠,才让两个人顺利逃了。
那一夜过得真是提心吊胆,也不敢一直藏着,等车子走远了就赶紧拔腿往反方向跑,偷偷摸摸买了车票就溜了。这一笔损失不小,几乎用掉了前两趟挣来的大半。两个人都懊恼的很,却都没敢再回去那个城市。
俩人回去广州呆了一星期,也没敢再接着倒腾下去。最后何东说:“要不咱们卖酒吧,现在高仿的酒很多。”
邵乾头有点大了,摆手说:“不了,我回去呀,继续做我的生意。”
何东嗤他,“你就是没胆量。”
“是啊,我家里还有人等呢。”
这话真把何东郁闷到了,顶气愤地摁灭了烟,分了这几趟赚来的钱就各奔东西。
当然邵乾一个人住在旅馆就尽想莫桐了,想着好在这次运气好。他当初之所以愿意干这个,还是潜意识觉得这不算犯法,虽然手续有点不齐全,但毕竟是有买有卖的公平买卖。就因为手续不齐全,才有的赚。可假酒就不行了,那是害人的东西。
邵乾在心里盘算这一个多月挣的钱,盘算家里头能有多少进账,最后决定回去先在比较繁华的地方租个办公楼,最起码把公司像模像样的搞起来。手续啥的,唉,先挂着再跑吧。在国内,最怕的就是办手续。
这次回去邵乾没空手回去,又批了几大包的皮衣、夹克衫和牛仔裤。回去的时候都马晓宇都考试过了,学校也放假了,大雪下得很厚,并且已经隐约有了过年的迹象。邵乾雇了辆三轮车把货拉到家的时候,莫桐正和马晓宇头抵着头趴在灯光下磕着瓜子看呢。一人一本,全英的。马晓宇还说:“要不你明年参加高考吧,就考我这学校,回头留校做个老师。省得邵乾把你甩了的时候你养活不了自己。”
莫桐说:“我知道你这是羡慕嫉妒恨呢,我现在和邵乾可和谐了。”
“那是啊,也不知道谁被人捅了疼得牙都歪了。”
莫桐挺生气的,用书砸他:“咱能翻页不?再说了,我们俩的私生活用得着你惦记吗?”
马晓宇叹息,正准备再刺激刺激他的时候,就听见门响,接着邵乾就进来了。
莫桐愣愣地看着门口,很快就甜甜地笑了。也没起身,还跪坐在床上。马晓宇看见他那甜腻腻的笑就有点腻味,把手往胳肢窝一塞说:“嘚,小别胜新婚。我去找旅馆住。”
俩人都不拦他,走到门口马晓宇又折回来冲邵乾伸手:“给房钱啊。”
邵乾给了他一张,顺口说:“进了一批好皮衣,明天你来挑一件。”
马晓宇瞬间就乐了,其实挺想立马就从邵乾拖进来的打包的编织袋里翻检来着,可看着邵乾那灰头土脸嘴唇干裂的样儿确实够惨烈的,也就不搀和了。很仁义地关门走了。
马晓宇唱着beyoung的《真的爱你》出了门,因为天冷还袖着手夹着脖子,晃悠着去学校附近的小旅馆时就给刺青男截住了。刺青男也挺冷的,同样袖着手夹着脖子,跺着脚说:“你咋又出来了大半夜的,可别跑出去乱开房啊,小心彪哥劈了你。”
“哟。”马晓宇夹着脖子挑眉毛,“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搁这儿冻冰棍儿呢。”
“还不都你害的,你说你放假不回家瞎逛游啥呀。要不你去找彪哥和好得了。小龙前几天吵吵着找你玩儿呢差点被他爹给揍了。”
马晓宇绕过他去开房,刺青男就哆嗦着在一旁要了电话打电话,眼看着马晓宇进去了赶紧跑回家取暖去了。大冷天儿的,这不竟折腾人吗?
马晓宇被窝还没暖热忽呢,房门就被打开了。要说这管店的人还真不靠谱,拿着钥匙乱开人家的房门。王彪走进来站在床边儿的时候马晓宇也没惊讶,就摆摆手说:“嗨哥们儿,挡着光了。”
王彪往一边儿挪了挪说:“不是考过试了吗?”
“我现在是五好青年了,还为社会主义的发展做贡献,怎么能懈怠了学习。”
王彪心情似乎反而好了一些,笑了一声脱鞋就坐床上了。马晓宇往里挪,一脸嫌弃的,“嘿,咱俩很熟吗?”
王彪看着他揪在一块的眉眼就给笑了,摸了摸他的头说:“闹多久脾气?要不是出去做生意,早摆平你了。”
王彪说着靠过来要抱,马晓宇却被点着似的蹦了起来,一面用手砸墙一面叫:“我他妈认真的!你要是和马晓天不干不净就别来找老子!老子总有一天能干过你们俩,比你们有钱比你们穿得好吃得好住的好,再找个男人也比你好!当初谁他妈的给我说屁股擦干净了就只有我了,我操,当我傻啊!老子不靠你照样活,活得越发光彩了!”
王彪就那么看着他,等他喊完了问:“说完了?”
“没!”马晓宇困兽似的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瞪着王彪,扯着嗓子吼:“老子不想和你说了!出去请关门,谢谢您啦!”
王彪站起来真要走,马晓宇眼睛瞬间就湿了。这一段时间憋着的那股劲儿,说散就散了。他腿软,心也疼,若不是靠着墙,估计早就摔倒了。
王彪走了两步说:“你脾气也该改改了,我说过的话也不是白说的,你好像都没放心里。现在和你说这些,就是瞧着……马晓天的奖学金了,我赞助的那一笔。他说是你弟,请吃饭来着,还说要给小龙补课。后来我出差了,才听人说你们俩那破事儿。我也就是看在你面子上吃了顿饭,我让你冷静一下,原来你都想这么明白了?成了,都废话,我走了。”
马晓宇瞪着王彪的背影,等他伸手去开门的时候猛地就跑了过去从背后抱住了,把人掰过来咬上去的时候满脸都是湿润的。他说:“你别走了,我怕了还不成。我就是怕了,他什么都要抢走,连你都要抢走。你答应过要好好和我处,不能让你走。”
马晓宇都说了什么估计自己也不知道了,全部的力气都用在缠住王彪上。刚才那个一脸冰冷似乎对王彪的到来毫无感觉的人,此刻像是要燃烧了一样疯狂的抱他亲他蹭他,甚至是蹲下身疯了似的扒他的裤子,把曾经让自己神魂颠倒的东西含在嘴里。
王彪哆嗦了一下抱住马晓宇的头,这夜便彻底乱了。
莫桐那边反而温情许多。虽然邵乾回来之前还专门去洗了澡理了发,可心情不好总要带几分在脸上,因为一路上风给吹的,头发乱哄哄的,整个人便显得有些颓废。莫桐下床给简单煮了个鸡蛋面,无非是把面煮熟了扔进了俩菜叶打个荷包蛋,但邵乾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邵乾吃面的时候莫桐就趴在他背上说这一段时间自己都干了什么,读了多少本书,攒了多少钱,还替他去看了当初教他们摊饼的老太太。
邵乾吃完简单洗漱了就和莫桐抱着裹在被窝里说悄悄话,外面大雪铺地,屋里也不暖活,被窝里却因为多了个人而暖烘烘的。莫桐把脚蜷在他腿弯问:“是不是有什么事不开心?”
邵乾叹口气说,“最后一趟赔了点钱。”
“那有什么,再赚呗。”
“我以后不准备出去跑了。”
莫桐高兴地叫了一声,就翻身骑在他身上了。
旅馆那边做得翻天覆地,马晓宇似乎把缠人的功夫都用上了,毫无忌惮地呻吟尖叫,最后无可奈何的王彪发了狠,用毛巾勒住他的嘴反剪了手捆住,把人压在床沿上干得他浑身抽搐神志不清。
这边却是另一番景象,两个人钻在被窝里嘻嘻闹闹,互相探索着对方的敏感带,研究着可以让彼此更舒服更有快感的姿势和速度。
时不时听见被窝里闷闷的声音说:“再深点……啊呜……”
“别,别弄了,受不住。”
”哥!哥!啊……让我死了吧……”大雪初晴的夜,月亮早不知躲到那里去了。偶有几颗星,羞涩似得不敢直视,不停眨着眼睛,挂在空中随着爪眼轻摆动。
64赠你暖光
这算是两个人在一起后过得最闲适的一个年。
眼看就要过年,邵乾也没准备再做什么,只等着来年再下手。这段时间且当成陪老婆了。两个人没事儿干,便基本都窝在家里。白天用煤炉做饭的时候会多烧一块,让屋里暖和些。如果外面天气好,地面的积雪又不至于化成泥水流淌成河,两个人也会出去逛街。逛街,也就是在街上逛逛而已,达到了逛街的最高境界。当然,其实有更暖和的方法——抱在被窝里做爱。
腊月二十八,两个人也买了副对子贴了,想着回去襄城一趟。除了刚出来时给家里打过一次电话,莫桐基本没有再和家里联系过。他也知道,自己不出现对于他的那双父母来说,可能是最好的结果。明白归明白,但看到别人家的儿子和父母平肩走在街上的时候,就总有些说不清的酸楚。
俩人打包准备回家,还没商量好具体回襄城,还是回了襄城立马就回南堤(村),马晓宇就哭丧着脸来了。
邵乾正好要去煎饼铺看看,留他们俩在家交流,省得马晓宇还没开口说话就总拿眼瞟他。
邵乾一走马晓宇就说了:“男人呐,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莫桐不敢苟同,“我觉得我和邵乾都挺好的。”
“唉。”马晓宇叹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莫桐想着这是哪个小伙儿这么幸运让马晓宇上心了还这么在意,就听见马晓宇说:“我就是贱。之前就有所觉,现在更加这么觉得了。”
这反省多么深刻彻底?莫桐惊讶地看着马晓宇,心思在心底走了个来回,还是觉得这事儿吧,八成和王彪有关。果真马晓宇接着就说:“就那天我去旅馆住,遇见王彪,然后就和他睡了。”
莫桐其实想说,是被干了吧。
马晓宇说:“我就是犯贱,我原本不是这样想的。”
马晓宇在屋子里绕了一圈儿,从馍筐里摸出仅剩的半个硬馒头,端了个小板凳坐在火炉旁开始烤馍馍。也多亏他们早上没把火给熄了,就是想着回头问问马晓宇有没有地方住,借他暂住一下。说实话大过年的一个人,也怪冷清的。
“我原本想的可好了。等我成了厉害人物,凭自己本事买一栋比他那间还要大的别墅,一定要和他并肩。并肩你懂吗?就是不要想现在这样,总犯贱。”马晓宇用火钳子桶煤球窟窿,捣得尘灰乱飞,语气里带着浓重的自我厌恶和无奈,“你都不知道那天……我也不知道。就觉得离开他要活不了了。可他肯定不是这么认为的,他肯定想,你看,一个大学生,还不是跟狗似的腆着脸让我这个板凳腿儿(初中)没毕业的人操?”
“这话重了,他肯定不是这么想的。可能是有钱人养出的毛病,高贵惯了。”
“要是对一个人真上心,肯定不会那样。”
“你这是怎么了?”莫桐推他的肩膀,马晓宇就顺着他的力气轻轻地晃。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今天一大早醒来,发现自己在那间别墅里真他妈的格格不入。不是他的家,是另外一间。我有时候都忍不住想,除了过去做爱,他平时把那里当做家了吗?我知道不该这么乱响,他忙,他是挣大钱的人,每天跟在他屁股后头拍马屁的人比整个校园的学生都多。可那是过日子吗?那就是搭个伴儿。”马晓宇皱皱鼻子,很不是滋味地看了莫桐一眼,“虽然邵乾也不是什么好选择,但有时候还真挺羡慕你的。你本来就比他见识多,就可以高姿态,不必像我现在这么……低三下四的。”
人容易冲动,一冲动做了什么事情,自然就容易后悔。马晓宇这种冲动起来能把天捅个窟窿的脾性,自然有很多后悔的时候。你看眼下,他就后悔了。本来想好的自我提升计划,只坚持到那个男人忙完出现在他面前而已。说白了,就是没有安全感。从小没了妈,爹不亲后娘不爱,还有一个时时和自己做对的异母弟弟。过多了一个人在外面孤独流浪毫无温暖的日子,一旦握住一丝温暖,就怎么也舍不得放手,甚至是渴求更多。可是生活啊,总是这样的,你越是在意,越是急切的索取,那就越是安稳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你挣扎苦恼。马晓宇知道自己应该挣脱出来,就去做自己。可,真难啊。
莫桐说:“你不用这么说。自己的身份还不是自己给的?你把自己看高了自然就高了,你若是把自己看轻了,那别人又凭什么看高了你?”
马晓宇愣愣地看着面前红通通的煤球,莫桐说:“你就这张脸能看了,别想不开烧一脸马蜂窝啊。”
马晓宇就给笑了,翻了翻一面焦黄的馒头说:“道理都懂,就是做起来难。我和王彪,和你和邵乾,不一样。不过也是,我若是看轻了自己,王彪那货就对我更不上心了。有时候真想,要不分手算了。可是太麻烦又太疼。好吧,得让我想想。”
马晓宇这一想就想到襄城去了。人家说了,要想从里到外的改变自己,就要到偏僻的地方去,最好找一处断崖,面壁思过个把月。当初欧阳锋自己住一个山头,先练成了绝世神功。莫桐挺无语的,说你能比得上欧阳锋一根脚指头,也不至于被王彪玩儿得找不着北了。
反正他背着包随行了,走之前还挺尽一个现任男朋友的本分,给王彪去了个电话,说出去玩一段时间。
其实马晓宇生活中太少人可以关注,也太少事情可以做,便觉得王彪就是他唯一可以消耗时间和感情的地方。离开一段时间也好,能让自己冷静,也能顺便摆明自己旅馆那次表现是冲动的态度。好吧,虽然他自己都不信。
邵安没有让孙敏跟着自己回县里去,他想来想去,还是不愿意让孙敏为了自己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也应该先去干出一番事业来,才有底气让妻子从市区挪到县城去。是的,已经是妻子了,邵安至今想起来都觉得生活果真是厚待他。他这样一个平凡的人,竟然有一个这么漂亮又善良的妻子。
有合作的伙伴见过孙敏,就会玩笑说:“邵安你走的什么狗屎运?娶了个那么好看的老婆,还是吃公粮(国家饭碗)的。”
邵安就会笑,别人说什么,他就点头承认什么。可不就是运气好嘛。
邵安去看过邵乾后回去,领了证很快人就去了县里,几个有想法的人凑在一起,凑了一大笔钱,又贷了笔钱,尝试着做起重。本来县里就有很多类似的小工厂,他们几个人一合计就挂了个“晟远”的牌,有人专跑合同有人专门去下面的小厂联系各种零配件。小部件小零配单件看起来不起眼,搞起单子来利润却很大。也就短短一个多月,几个人就拉了几单上万的单子。
过年乡里工厂也放假,邵安他们自然也应景的放假。听说弟弟要回来,自然是把家里布制得更好一些。
如今邵安两口子住的地方,是离孙敏工作的幼儿园比较近的一个老旧小区,租的两室一厅。老式房子,“室”和“厅”都小的很。他们俩没想到的是,欢欢喜喜迎接弟弟呢,迎来的确是三个大男人。这挺让邵安呕心的,他倒是希望弟弟能领个女孩子回来,不管啥样儿的。
不过马晓宇挺有眼力见儿的,也就是来瞅瞅邵安家里地方大小,要是真容得下他,他自然不会住外面去。他想着邵安也是很早就开始打工的人了,最近听说又很有起色,又娶了个很好的老婆,最起码住的地方应该很体面。结果见到了,才发现也就是一个普通得不同再普通的双职工家庭那样的住宿,还是工资不高的双职工,并且,还是租来的。
马晓宇吃过饭就出去在附近找了间小旅馆,背着个褪色严重的包游览襄城美景去了。莫桐也有些心不在焉。中午吃饭的时候孙敏就问了,说莫桐你不回家看看爸妈吗?下午又频频冲邵乾使眼色,意思不言而喻。
莫桐说回,可现在出来了,却怎么都迈不出脚去。
襄城这两年其实变化不大,只不过是中心那条街拓宽了一下。邵乾送莫桐下楼,却也并不和他一起过去。越是家里越是要小心,更何况莫桐之前还有那些传言,他不敢去把传言坐实了。虽然那传言就是真实的。他只能买好礼品把人送上公交车。
有时候生活就是这么无奈,要考虑家里的人,要考虑周围的人的眼光,要考虑所有事实上与自己的生活不相干的事情。
莫桐走在熟悉的街上,徘徊了很久才敢走进自家所在的那个小区。很不幸,刚靠近小区就遇见了熟人,之前一位挺喜欢夸他的阿姨。那阿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才认出来,追了两步问:“桐桐什么时候回来的?唉呀,这孩子真是的,一走就两年,我们还都以为出事了。”
莫桐搞不懂她的关心是真是假,因为当初自己被谣言包围的时候,这位烫头发的阿姨也说过,“唉,就是看着长大也看不到心呐,谁知道有一天那么优秀的孩子能不成材呢?哎哟,别真再和别人说的那样,有什么不好的病。”
莫桐点点头说:“梁阿姨好。”
“回来就不走了吧?这两年过年都是只有你爸妈,也够凄凉的。”
莫桐愣了一下,笑着说:“都忘给梁阿姨拜年了,梁阿姨新年好。”
“唉呀你这孩子,赶紧回家去吧。”
莫桐都给忘了,今天是年三十儿呢。怪不得晚饭没做好孙敏就一直给邵乾打眼色,让他赶自己回家去。莫桐不会曲解孙敏的意思,她只不过是想让莫桐年三十儿回去,好少受一些父母的冷脸。大抵全天下的父母,在这一刻心都是最柔软的时候吧。
一群小孩子甩着滴滴金从里面跑出来,莫桐都不认得这群孩子了,只从其中两个人脸上找出了点熟悉感。变化太快,每个人都在成长。莫桐深吸了口气,拎着手里的水果袋子和一箱干果上了楼。
敲了好一会儿门,才听见张雪英笑着的声音说:“来了来了,这是谁拜年呐,这么早。”
等门一开,母子俩个都愣了。张雪英是看见门外的人愣了,莫桐是看见开门的人脸上快速褪去的笑愣了。
到底还是莫桐先开口,他往前递了递手里的礼物,勉强笑了笑说:“妈,新年好。”
张雪英紧闭的嘴唇抖了抖,并没有把门开得更大,就隔着一道门问:“你改了吗?”
莫桐挫败地收回手,看了下楼道里,注意到没有行人才说:“妈,我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台湾那边都有相关的出版的,美国那边也承认……”
“你活在美国还是活在台湾?你要是不改,就别进这道门。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用了多少时间才摆脱邻居那些眼光?你爸才四十岁,正式该升职的时候,就因为你,明升暗降,这辈子就只能在文化局做个有名头没实权的部长。”
莫桐不想听这些,他想了很多可能,唯独没想到张雪英见到他是这样的话。莫桐在过来的路上设想过见面的场景,他宁愿张雪英拿着擀面杖劈头盖脸一顿打然后抱头痛哭,也好过见面就说,都是因为你,我们这个家才没有了未来。
他把礼物放在门口,尽量真诚地说:“妈,新年快乐,也祝爸,新年快乐。”
一直安静的室内传出莫良玉的声音,他吼着说:“讲什么快乐!有你这样的儿子我怎么快乐!”
莫桐转身跑下来,努力深呼吸,还是没能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方才见到的那个梁阿姨不知什么时候又折回来了,莫桐躲避不及被看个正着。梁阿姨拉着他的手说:“唉呀,大过年的别难过。你多回来跑跑,让你爸妈发泄发泄就好了。小孩子,多受点委屈没什么。哪有爹妈不心疼孩子的?”
莫桐胡乱的点头,从梁阿姨不知真假的关心里挣脱出来。他现在都怕了,人心最是难测。你一帆风顺的时候,总有人等着瞧你载坑。你在坑里的时候,总有人站在坑边伸出手说,来吧来吧,我拉你一把。可等你真的要爬出去的时候,他或许又后悔了,怕你过得比自己好,假装不小心就放了手,再一次摔得粉身碎骨。
天渐渐黑了,越来越多的小炮声传来。年夜饭很快就要开始了,莫桐甚至能听见谁家的电视传来的巨大的拜年声。电视里倪萍用饱满热情的声音说着辞旧迎新祝福的话。难得有这样一个整个市区都活跃亮堂起来的时候,莫桐走在鞭炮声嬉闹声交杂的街上却觉得格外凄凉。
这么早,路上却已经基本没有行人了。有电视的都回家团圆看电视去了,没有电视的,带着家人去厂里或者邻居家里找电视也要看。今天的公交车也停得早,想必也是回家团聚去了。
莫桐沿着空荡荡的街道走了很久,看着远离小区后越来越觉陌生的街道,竟不知道该再往哪里走。莫桐站在那里四下里看,墙根的地方还有裹着泥土的积雪没有化尽,因为天冷,早就重新冻上了。他站在那里转身往后看,街道在两旁人家的灯光中像一个没有尽头黑洞,延伸到远方。再转过身来,看见有一个人影往这边走。不知道是谁家的家人,想必是工作到很晚,要急急忙忙的回家去。
莫桐愣愣地站在那里,像个迷路的孩子。直到那个黑影走进了牵住他的手,茫茫然地跟着走了几步,才慢慢醒觉过来,抽了下鼻子问:“邵乾?”
“怎么没坐公交车回来?我在站牌等你好久。”
“没车了。”
“减了几班,我算了算,应该还有。”
“唔,没等到。”
邵乾没再说什么,努力把一侧的肩膀往里缩,袖子垂下来,把莫桐冰凉的手拽进去取暖,带着他一步步往前走。
离邵安所住的那个小区不远的时候,邵乾终于开口说:“慢慢来,别难过,他们终有一天会知道,咱们都没错。”
莫桐点头,邵乾听见他低声说:“我知道,我只有你了。”
邵乾心里紧缩了一下,疼得厉害。他真想把这个人拥在怀里,抱紧他说,没关系,只有我也没关系。可他能做的,就只是把那只手攥得更紧些,更紧些。
邵安家里年夜饭早就做好了,几个凉掉容易结块的肉菜用碗扣着。孙敏站在窗户上往下看,等看见他们回来,连忙去客厅把碗拿开,一面招呼邵安下饺子。
邵乾在静谧得只有两个人脚步声的楼道里,伸手搂了下莫桐的腰。推门进去,邵安正好端着两盘热气腾腾的饺子从阳台走到客厅(阳台做厨房),扭头说:“赶紧关门,外面还是这么冷。”
邵乾笑了笑,推着莫桐进去,随手关门,大声说:“新年快乐!”
65赠你暖光
一家人加上马晓宇,这个年过得温暖而祥和。发生了那么多事,彼此都是幸福的,便是最好的结局。
过了年就要各自忙碌了,邵安过了初六就回了县里,邵乾也先回去了。因为学校没有开学,莫桐回去没有什么事情干,他估计又要忙上一段。干脆让他回老家同马晓宇一起去大堤上玩。
过了年就开始有了点春的气息,这边流动的黄河水是不会大面积结冰的,中间波光粼粼的地方便有一群一群的小野鸭钻上钻下。俩人一人一个背包,装上水和买的烧饼,沿着黄河大堤走了一段就下了河提。都是沙土,弄得满鞋子都是。
莫桐因为父母态度的事,心里总是有些不开展(开心),马晓宇说:“亲情是相互的。有时候说父母不能接受同性恋,倒不如说他们也是自私的。你看,他们哪一条不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
当然,这么说就有些偏激了。哪有父母不对儿女好?只不过他们都想儿女一生平顺地跟着自己的设定走下去。你跳出去了,他们就觉得失望。你跳出去并且太离谱让他们没脸面了,自然就生出一种对儿女不成器的恼恨来。
“你呢?当初你爸是什么态度?”
“我倒是希望他有态度。我放养怪了,当初马晓天在家里那么说。我就说,是啊是啊,我就是同性恋,你们满意了吧?你猜怎么着?”
莫桐耸肩表示猜不到。马晓宇笑了一声说:“我爸那时候肯定是以为我生气故意这么说的。后来他反应过来,还真问过我一次。我说当初我坦白你都没表示,就证明不管我任何事情了,现在也不用来表示关心。反正你儿子已经歪了。”
“然后?”
“然后我就半个月没下来床。我那时候还和张军谈着呢,等我重新捡起生命的希望出门的时候,就看见他搂着马晓天的肩膀在街上溜达呢。我当时就想用我爸的无影脚,把马晓天揍个生活不能自理。”
“你们兄弟俩其实挺奇怪的。你总说讨厌他恨他,也没见你动过手。他也是,老是和你过不去,好像也没触及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马晓宇捡起一块土坷垃扔到河里去,惊走了一只野鸭子,哼了一声说:“我是没揍他,可是不代表我不像揍。你说他没触及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你错了,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让我痛苦,让我活不下去,可我偏不,我要好好的活着,比他活的更好。”
“不说了,都是些败兴事儿。”马晓宇叉腰看湛蓝的天,“我现在就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就好了。马晓天能跟到我大学,却不能跟我一辈子不是。我也不能为了不让他欺负而活着,我得为自己活着。”
马晓宇扭头看莫桐,指着自己的脑门说:“有没有看到金光闪闪?”
莫桐惊讶地张大嘴巴,殷切地伸手拉住他,“东华教主,签个名吧!”
马晓宇眼珠子转了转,想个半天一甩手气道:“你才是铁拐李!哪有我这么帅气的铁拐李!”
东华教主对莫桐一路追杀,俩人直跑得满脸都是沙土才停下。马晓宇气喘吁吁,刚想找个地方坐下,一扭头就被旁边茅草堆里蠕动的东西吓得尖叫一声扭头就跑。莫桐莫名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跟着跑。等跑出去一段儿莫桐才拉住一脸苍白的马晓宇问:“你看见什么东西了?”
马晓宇比划了一下,“人,人头吧,还没死透。”
说完马晓宇就给愣了,刚才看见一个圆乎乎的东西在移动,还有黑毛的,就觉得是谁抛尸荒野了。现在想起来,若是人头,除非是把那个人活埋在那里,不然怎么可能离了身体还在动?
俩人对视了片刻,开始慢慢往回走。马晓宇不放心,还找了一根看起来很具杀伤力的树枝,原地耍了几下才继续走。等俩人走近了,就听见婴儿哭似的呜咽声。很凄然的声音,很荒凉的野外,让两个人不由自主地就抖了抖。
马晓宇鼓起勇气拨开茂密的干茅草,发现里面蠕动的球已经变成了一长条。应该是只狗吧,之所以说“应该是”,主要是那狗太凄惨了。不知道是不是被之前来这里人玩的人打伤扔在这里的,反正已经快要死的模样。
马晓宇说:“好在是冬天。我之前在外面玩儿,见过夏天受伤头上长了蛆还没死的猫猫狗狗。”
莫桐眼角抽了一下。
那黑狗看见人挺害怕的模样,呜咽声都开始发抖了,似乎是想挪,却颤悠悠地站不起来。莫桐这才看了下旁边的沙地,发现一条很明显拖到这里的痕迹,不禁为这狗的求生意志生出一点敬佩。
“怎么办?”莫桐看着可怜兮兮的黑狗问。
“我怎么知道,唉,就是一土狗。要是长的稀罕点儿,也不至于被打断腿扔这里。”
“你把它带回去养吧。”
“为什么我养?”
“你男人家有钱,地方也大。”
马晓宇说:“那把它打死好了,长好了也是个瘸子。”
“那怎么行。”莫桐从包里拿出烧饼扔给它,那狗闻了闻也没吃,就盯着他们眼神戒备地看着。
莫桐蹲着看了一会儿,见它也不吃,站起来说:“走吧,等咱们转一圈儿回来它要是把烧饼吃了,我就把它领走。”
马晓宇觉得莫名,“为什么吃了你的烧饼才领走?”
“有力气吃东西说明还有救,不然我把它弄回去也没地方埋啊。”
“好吧。”马晓宇叹息,“我还以为我们都是善良的人。”
俩人疑似挺兴奋地沿着黄河跑了好远一段,最后不约而同地停下了。
莫桐有些沮丧,“咱回去看看吧,要是再被兔崽子们找到把它打死怎么办?”
“唉,我们学校里一开始有一对流浪猫的,后来还生了小猫。结果不知道哪个变态的家伙,把人家一窝崽子都给灭了。那老猫现在还住在学校呢,就是看见经过的人都虎视眈眈的,结仇了。”
俩人回去的时候,黑狗正在一点一点地啃烧饼。半个烧饼看着还是半个,也没见吃进去多少。俩人蹲着玩了会树枝,想了半天主意,最后决定用马晓宇的一件秋衣,因为马晓宇的秋衣穿了好几年了,基本该扔。
把领口用袖子扎上,狗往里一丢,往车把上一系俩人就回去了。那狗似乎是吓破胆了,扔进秋衣的时候都没敢动,净发抖了。因为住在邵乾的老院子,基本属于啥都没有。俩人一合计,还了自行车找了个烂纸箱把狗往里一装,搬着回了z市。
邵乾已经开始东奔西走。马晓宇也没去找王彪,大概是为自己年前的贱样感到惭愧了,当然,也是想看看如果他不出现,王彪会不会来找他。似乎王彪刚要追求他的时候,还是很贴心的。
那狗却成了个问题,莫桐去找房东老太太,问能不能养只狗,那老太太挺不乐意的,怕咬到别人。莫桐一再保证会拴着,并且不怎么叫唤,老太太才说养养看吧。于是那狗就定居在莫桐房间门口的纸箱子里。
马晓宇给起了个名儿——四眼!就因为那黑狗眼睛上面长了两团黄棕色的毛,挺像俩眼睛的。四眼生命力挺顽强的。马晓宇在农大有个同学,搬着四眼就过去给瞧瞧。几个学生把狗弄到学校的实验室,把它不敢动弹的腿绑了绑,用给打了一针,这就算完成了狗生里的第一次就医。
回去的时候莫桐看着更蔫儿的四眼说:“我怎么觉得打了针四眼更不行了。”
马晓宇说:“估计药里有安眠成分。你想,那狗病了多闹腾啊,打一针好让它们休息。”
莫桐深以为然。
不管怎样,四眼吃了几包看起来像粉笔末的药,打了几针看起来像稀释牛奶的针剂,缝了几针怎么看怎么都是针脚杂乱的伤口,还真活了下来。邵乾挺忙的,对于家里多了个四眼不觉得喜欢也不觉得讨厌。不过心里倒是想着,等以后有时间有自己的房子的时候,给莫桐买一个真正的名犬养养。就像王彪身后偶尔跟着的那个长毛狗似的,好像叫什么阿拉斯加雪橇犬。
因为四眼,邵乾不在的时候莫桐倒是有事情可干。四眼恢复的不错,就是后面一条腿还是不敢着地,一边从眼睛到嘴角缝了针,皮肉被针线拉扯得有点丑。邵乾倒是很忙,忙得有点不分黑夜白天。两个人在他的邀请下,便暂时成了邵乾的秘书,俩人虽然都没怎么接触过生意,但做些文字工作那是相当的地道,顿时让邵乾察觉到了些微大老板的派头。莫桐一开始也并不知道邵乾手里有多少钱,他起先还是帮着邵乾管钱的,后来邵乾到处跑都需要用钱,就换成了他把煎饼铺子挣来的整钱都给邵乾。一周攒够了就给他让他存银行,基本不知道现在两个人是怎么个状况。
等刻章、办证、租办公室、挂牌一系列办下来,一下子就进去了七八万。这还只是莫桐知道的,他接过邵乾递过来的余额1066的存折就有点发怵。他都不知道两个人什么时候捯饬了这么多钱,更不敢想想邵乾那这么多钱一下子都扔进去了。
马晓宇探头探脑看那张存折上流水似的流出去的钱,感叹说:“啧,原来你们一不小心也曾经是万元户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哈,赶紧把钱收回来买点不动产才是正经。现在的社会一天三变,今天你干这行顺风顺水的,说不定过一两年它就饱和没利可图了。”
邵乾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要借着最近还有利可图,赶紧多捞几把。运气好了,他和莫桐下半辈子也就无忧了。并且有钱之后再想做什么也便容易些。
等忙完这些,学校也已经开学好几周了。马晓宇等考研成绩,顺便搞一搞论文,莫桐就又回煎饼铺子去了。业务当然要邵乾自己跑,每天忙得焦头烂额,有时候晚上回去一趟就睡,脚也不洗脸也不擦。跑业务当然少不了酒场,偶尔他会满身酒气回来,醉醺醺地抱着他笑,莫桐就连本来就轻微的那些小脾气也没有了。
三月的时候马晓宇的考研成绩下来了。别说,还真有两把刷子,分数挺高的。莫桐想,主要还有一个原因,本科毕业就工作不愁,很少会有人发烧到继续读下去,当然,特别热爱所学专业的除外。马晓宇虽然劣迹斑斑,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做课题是把导师的马屁拍好了还是怎么的,被老头一口就给定了。
很快就到了莫桐的生日,马晓宇也交了论文,邵乾公司也像模像样地跑起来了,莫桐就想着,凑着生日那天要庆祝一下。
莫桐之前在家的时候,年年生日都正儿八经的过,和邵乾在一起后就没有过。不过莫桐看出来邵乾似乎对这件事还挺上心的,和莫家的传统不一样,到了那一天邵乾一定会煮好几个鸡蛋,他们一人吃一个,再把剩下的鸡蛋给租房院里的人分了吃。邵乾说那叫嚼灾。别人帮忙把灾嚼了,以后就会平平顺顺的。
只是几个鸡蛋而已,之所以说重视,是邵乾那种劲头。他会早早起来把鸡蛋洗好蒸上去,等莫桐起了就拿一个温温的鸡蛋放在他额头上滚一滚让他吃掉。每次都煞有介事,弄得莫桐想笑又不敢笑。
这次莫桐提前定了个水果蛋糕,准备在家里过。请了马晓宇,马晓宇又请了王彪。头天晚上莫桐就告诉昏昏欲睡的邵乾,叮嘱第二天早点回来吃饭,马晓宇两个也来。邵乾哼哼着算是答应便见周公去了。
让莫桐开心的是,虽然很忙,邵乾第二天早上还是坚持早起煮了七八个鸡蛋。莫桐还在睡觉的时候就拿了一个晾得温热的在他脸上滚了滚,一边夹着包出门一边就剥了蛋壳吃掉了。莫桐打着哈欠缩在被子里笑,起床的时候邵乾当然早就走了,不过倒是把四眼放进来了。
四眼脸上腹上拆线了,后腿还是有点残,但基本敢着地用一下力。好吧,它现在挺黏莫桐的,似乎知道这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是以后的衣食父母,便毫不吝啬地冲着他摇尾巴示好。莫桐穿好衣服打着哈欠出来的时候,它就正蹲在桌子旁边,伸着一只前爪挠桌子上的鸡蛋。想必是没经过允许不敢一爪子扫过去据为己有,就那么轻轻拨一下再拨一下,放在桌子中间盘子里的鸡蛋,已经被它扒到了桌沿。
莫桐心情很好地拿起那枚鸡蛋,剥了壳丢给它,嘴里嘀咕,“喏,今年也让你帮着嚼灾吧。”
这次莫桐还是挺上心的,中午就出去买东西了。马晓宇也很早就过来帮忙,鉴于两个人都不怎么好的厨艺,最终决定吃火锅算了。就这么忙着,一天过的还挺快的。等下午五六点的时候王彪果然来了,还提了一个大蛋糕,可比莫桐定的那个大多了。
家里实在是没地方坐,莫桐就让王彪去里面床上坐着,好在这人也不嫌弃。等他们在外面忙完,天也黑了,邵乾却没有回来。莫桐想着三个人先吃,毕竟王彪不是那种可以让人家坐着等人的人。
说实话三个人过生日也是蛮热闹的,聊开了莫桐发现王彪也是个很随和的人,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高高在上。甚至是吃饭的过程中,还帮马晓宇烫了几次羊肉片。不过处在感情中的人总是有盲点的,也许马晓宇注意到了,也许只是因为觉得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谁知道呢,感情这件事,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三个人也喝了不少啤酒。马晓宇比较能喝,一个人连吹了好几瓶,以至于这边两位还很清醒的时候马晓宇就已经敢用筷子点着王彪的脸说:“我要尿尿!你捏着小小宇我怎么尿!”
莫桐把脸埋在碗里,顺便夹肉片给安静地蹲在桌子底下的四眼吃。王彪也不尴尬,握住戳到自己脸上的筷子冲莫桐说:“吃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先回去了。邵乾回头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就找我,不要客气。”
“嗯,谢谢彪哥。有需要的话会去麻烦你的。”
马晓宇挺不乐意的,夹了一根白菜帮子叫:“我还没吃饱呢。四毛?四毛?”
“四眼吃饱了。”
“哦。”马晓宇扭头问王彪,“你知道四毛为什么叫四眼吗?因为它有四只眼,啊哈哈哈哈。”
莫桐挺好看地看着笑得叉了气的马晓宇,送他们出门。马晓宇走楼梯有点晃悠,王彪也没拖沓,直接把人一甩扛肩头了。这姿势很不好受,弄的马晓宇有点想吐,奋劲爬了好一会儿,才改作吊在他腰上让人抱着的姿势。不过这样一来完全抱住了王彪的头,王彪竟然也能就那么往前走下去。莫桐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就这样出了院子,觉得挺不可思议的。真是什么鞍陪什么马啊。
等铁门关门声传来,莫桐正准备回屋呢,就听见马晓宇扯着嗓子嚎了一声,“靠!谁捏老子屁股!”
66赠你暖光
说起来这事闹得还挺让莫桐心里不是滋味的,本来说正儿八经过一次生日吧,主角却没上场。不过他也知道邵乾忙,心里虽说有些不服帖,倒也不至于说有多生气。最近邵乾忙得都脚不沾地了,估计是有什么生意要谈给耽搁了。
莫桐把剩下的菜归拢好,又给四眼用火锅汤泡了个馒头。想了下还是熬了一砂锅的菠菜粥在煤炉上煮着,酒场上少吃菜,莫桐见过酒场上侃大山一口干的场面,基本也吃不到什么,就只喝酒了。如果邵乾再晚来一些,正好能煮好晾凉了喝。
莫桐把一切弄好自己又忍不住吃了一块水果蛋糕,坐在床边看书。四眼挺无聊的,吃饱了就瘸着腿到床边去求安慰。莫桐扫了他一眼用脚推了推说:“走开,嘴上都是汤。”
四眼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还是习惯性动作,恰好就用大舌头扫了一下嘴巴两边。你别说,这狗正面看着嘴巴挺袖珍的,一张开还真吓人。莫桐看见它的动作就给笑了,想着回头还得叫上马晓宇带着四眼去农大找同学给免费除除虫洗洗澡什么的,肯定看上去就更想养了。
四眼尾巴摇了半天,莫桐就用脚去蹬它的脖子。四眼似乎挺舒服的,慢慢盘着身体趴下去,莫桐就干脆脱了鞋踩在它身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踩着。
可看看桌子上那块表,已经十点半还没见邵乾回来的时候莫桐就有点心急。强忍着又等了半个小时,最终还是穿上鞋子领着四眼出门去找人。
四眼挺欢实的,一出院子门瘸着一条腿跑得跟走模特的狼似的,蹦蹦踏踏的往前蹿。莫桐手里拿了个手电筒不远不近跟在后面。快出胡同的时候前面四眼不动了,蹲在一堆黑影面前看看黑影再看看莫桐,还不停地低声叫着摇尾巴。
莫桐看它那样子,心里就有了底。走近了一看,果然是喝醉了坐在路边的邵乾。可能还有点意识,看见莫桐过来竟然还指着外面说了句:“车,车推走。”
莫桐叹了口气,拿着手电往前走,四五步发现了邵乾的那个皮包,又走了百来米的距离,看见了扔在路上还没被人捡走的自行车。推上自行车回来,邵乾已经扶着墙站起来了,因为喝得有些多,脸上的表情就不怎么知道掩饰,跟犯错的小学生似的。莫桐就绷着脸问:“现在几点了?”
“唔。”
“知不知道一个人喝醉了在街上溜达很危险?”
邵乾不吱声了。
莫桐继续扮演严厉地老师的角色,“你要是出什么事怎么办?”
四眼蹲在旁边做一名合格的听众,间或偏偏脑袋,表情带着疑惑。
邵乾忽然仰起头冲他笑了两声,往前迈了一步就把莫桐给搂住了,嘴里嘿嘿笑着说:“赶回来给老婆过生儿(生日)。”
莫桐被邵乾一搂一笑弄得什么气都没了,推着自行车,邵乾就叉着腿坐在后面。挺沉的,莫桐废好大力气才能稳住自行车。邵乾还在后面嘟囔,“老婆推不动哇,晃荡。”
四眼跑前跑后,车子晃荡的时候就赶紧跑得远远的。等车子稳了,就又跑回来围着车子转。也怪没良心的。
莫桐心说,我胳膊都疼了你还嫌晃来晃去,信不信把你扔垃圾堆里?想归想,可总归是舍不得。好不容易到了住的地方,老太太似乎是老年人瞌睡少,还没睡呢,开了门灯在门口站着,瞧见他们东倒西歪的进来了,捣着拐棍问:“喝多了?”
“唔,还好知道自己走回来。”
“得多说说啊,喝多了在外面容易出事。”
“嗯,等醒了就说。”
老太太又进去了,等莫桐他们约莫进了房间的时候,院子里的灯就灭了。
莫桐挺感动的,关好门正准备给邵乾打水洗脸呢,对方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神经,把人往墙上一压笑开了,还挺贱的捏人家屁股。莫桐赶紧把屋里灯关了,怕谁起夜隔着窗户看见。低声问:“怎么了?”
“高兴!”邵乾喷着酒气,贴着莫桐额头嘟囔,“挣钱给老婆买别墅。”
“你知道自己抱的是谁吗?”
邵乾估计是被问住了,拉开一些距离疑似端详眼前人。因为黑暗,什么也看不到,干脆就又抱住了用热烘烘的嘴去亲。捧着莫桐的脸亲了半天,咂吧咂吧嘴说:“莫,哥哥爱你。”
邵乾把莫桐摁在自己胸前使劲儿亲他,有不同往日的热情却毫无章法。莫桐被他揉得忍不住笑说:“你喝多了,先躺着,省得一会儿吐了。”
“没喝多,知道(回家的)路。”
“那也先躺着吧,给你擦擦脸。”莫桐抱着他的腰一摇一晃地到了里面,把人推倒在床上,压在他身上也就一会儿的功夫,邵乾就难受地推了推他想要坐起来。
果然是喝多了。莫桐怕他吐,赶紧爬起来在背后垫了被子。从新开了灯拉了窗帘,兑了温水给他擦手脸。开了灯才看见,邵乾身上的衣服已经脏了。看来扔自行车的地方应该是摔了一跤,才又走到坐着的那个地方。
莫桐给他擦脸擦脖子,给他扒衣裳。邵乾就那么睁着带着酒意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下身直直地硬着就那么大大方方地杵着。莫桐咽了口唾沫,等帮他脱了裤子,扯了一条被子给他盖着,坐在一旁迷恋地用手指摸他的喉结下巴嘴唇。
邵乾把被窝掀开,示意莫桐钻进去。莫桐想了想,起身盛了半碗粥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锁好门换好煤球。四眼在门外面扒门,似乎很想进来。还没除虫呢,它身上的跳蚤可是都能论斤称了。莫桐最近身上就觉得痒,提前买了粉末的跳蚤药把四眼脑袋一蒙撒了三大包,还在老太太的指挥下用塑料袋把四眼身体裹起来。好家伙可够壮观的,要不是塑料袋蒙着,估计跑得到处都是。虽然用水冲了地,被单被罩全洗了一边,四眼也被简单地除了虫,莫桐还是不敢让它往屋里进了。眼下听见它在外面呜呜咽咽地挠门也怪可怜的,盛了一碟子粥加了片火腿,开门放在外面,摸摸它的头,又把门锁上了。
四眼沮丧地钻回硬纸壳里,头朝外放在碟子旁,哼唧一声就舔一口粥。似乎觉得味道还不错,站起来吃完,舔舔嘴趴下闭上眼睛睡了。
屋里莫桐脱了衣服靠着他躺着。邵乾满足了,往下缩了缩,搂着他说:“让哥哥抱抱,哥哥谈了笔大单子。”
“好大吗?”
“不够给莫买别墅,唔,以后就够了。”
“我可不要别墅,我觉得住这里就挺好的。”莫桐想着两个人的未来,想起自己的父母。张雪英心强,有什么不如人的地方回到家总喜欢唠唠叨叨。莫良玉让着她,可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虽然少,但也有几句话就甩打锅碗瓢盆的时候。张雪英最常说的话就是——你看人家谁谁谁!
莫桐也不知道他和邵乾会不会有七年之痒,有想看两相厌,在油盐酱醋中把彼此的感情消耗完。好吧,其实他现在开心得要死。也是邵乾第一次说爱他,他从越来越和谐的性中感觉到了,从邵乾在他面前大方抽插的动作中看出来了,可这句话,还是这么有冲击力。
莫桐呆呆地注视着他的脸,眼睛避着,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可能是忙的,最近反而似乎又瘦了一些。莫桐呆呆地看着他那张轮廓完美的脸,用手划过他亮堂的额头,挺直的鼻梁,鼻端性感的凹处,迷人的人中,最后吻了吻他的嘴唇。
邵乾嘴唇动了动,下意识地含住他的唇,哼哼了一声侧身压住他些,闭着眼睛给了他一个绵长的吻。
“邵乾,我也爱你。”莫桐之前很信奉一些名人的话。胡适就说过,爱情的代价是痛苦,爱情的唯一办法是忍受痛苦。可莫桐现在却不相信了,他之前喜欢邵乾得不到等量的喜欢觉得痛苦且要忍受痛苦,可现在他觉得恰恰相反。他们相爱,且如此的快乐。
“哥。”莫桐描画着他的鼻梁嘻嘻笑,“以后就叫你哥好了。其实我可想这么叫了,就是在外面不好意思。马晓宇说我叫哥的时候像发情。”
“他那是嫉妒。”
“哈哈!他要是知道你这么说,要气死了。”
莫桐伸手摸他精神的下身,“哥,其实马晓宇长的可好看了。他能下腰,还能劈叉,天生就是做小零的料。”
邵乾明白莫桐嘴里的小零是什么,都是马晓宇那个祸害普及的。
“哥,你在外面有没有见过比马晓宇还好看的男人?”
邵乾脑子里乱糟糟的,心里却不乱。他明白了,莫桐这是趁机套话呢。邵乾说:“没发现,没注意。”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