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宠婢为后(洞房花烛遇仇人) 作者:白娘子
正文 第13节
宠婢为后(洞房花烛遇仇人) 作者:白娘子
第13节
公孙梦未吃疼,想着尾指被削,血肉模糊,定是丑陋极了,不愿给任何人看,拒绝道:“我没事,等……”公孙梦未还未说完,龙卿阙倾身过去贴近公孙梦未的身体,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桃花香。公孙梦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手疼的厉害,嗅着香气,她竟然有些眩晕。龙卿阙探手抓住她的手,拽到眼前,展开,左手尾指被利刃削了指尖。龙卿阙心里止不住的疼惜,被削掉的那一节小拇指早就不知去向,龙卿阙叹了一声,“注定要落下疾症了。”
☆、第104章 103102101
“不妨事。”公孙梦未轻声说,拜月赶紧让人去传太医,自己拉着还在揉眼睛的祭月一同跪下,万分内疚自责,“皇上,卑职护驾不利。”公孙梦未无奈地笑道:“朕说了,不妨事。”嘴上这样说,心底,却未必真的这样想,可事实已如此,公孙梦未不想自怨自艾,手缩回到袖口里去,她自己都不愿看到丑陋的尾指。
“如意!如意!”屠苏哭成泪人,站在尸体上呼喊,只希望那个人能听见。龙卿阙回身望了一眼,表情有些淡漠,对公孙梦未说:“告诉她,她看到的是幻象,莫要再喊了。”
“苏儿。”公孙梦未喊了一声,屠苏像是才回过神,泪眼朦胧望着公孙梦未。屠苏望见公孙梦未旁边的龙卿阙,跌跌撞撞扑过来,眼看着人就要跌倒,龙卿阙才蹙眉伸手扶了一把,屠苏沾满鲜血的双手抓着龙卿阙的衣衫,“求求你,告诉我,她在哪?”屠苏的视线完全模糊,腿也发软,说话间,就要跪下,苦苦哀求:“求你!我求你。”因着疼痛因着心疼也因着这一场刚刚过去的劫难,公孙梦未一直隐忍的泪水也湿了眼眶,同样哀求道:“龙卿阙,我也求你,你需要我跪下么?”
普天之下,没有人能让她心甘情愿下跪,但此刻,如果龙卿阙需要,公孙梦未可以跪下。龙卿阙蹙眉不语,公孙梦未双膝弯曲真要跪下,龙卿阙立刻厉声阻止道:“不准跪!”同时脚尖伸出去,抵在公孙梦未的膝盖上,稍微用力向后踢了一下,公孙梦未弯曲的膝盖绷直,“哪个叫你跪我!”龙卿阙脸色清冷,不悦的神色明显。公孙梦未哀声道:“我求你,就算不告诉我花千凝在哪,至少告诉苏儿,如意在哪里?”
“你,跟我走。”龙卿阙眸光望着屠苏,说道,回身对公孙梦未说:“残局留给你收拾了。”幽深的眸子望了一眼公孙梦未的左手,意会地说:“万事莫想太多,命理注定如此,有损必有得。”龙卿阙知道她话里的意思,点点头,龙卿阙刚迈出一步,“龙卿阙,等等!”公孙梦未伸手抓住龙卿阙的手腕。龙卿阙拧眉,不悦地盯着公孙梦未的那只手,公孙梦未没有放开,反而越握越紧,“你能救救花朝么?”
“她想害你,你还要救她?”公孙梦未冷漠地问道,就是这个人伤了公孙梦未吧?不杀她已是积德了。公孙梦未唇角颤动,最后说:“可她也救了我,我相信,她的本性不坏。”龙卿阙嘲讽似的说,“你的善心倒是不少。”从衣袖里摸出一个小瓶,“她受伤太重,不知道有没有的救,看她造化了。”龙卿阙扬手,丢出小瓶,公孙梦未接住,问:“救不活她会怎么样?”
“能怎么样,化成细砂随风而去。”龙卿阙淡漠地说道,转身,向宫外走,瞥到一旁眼睛红肿成兔子的祭月,顺便说了一句,“让她用温水和冷水交替冲洗眼睛,连着三日便好了。”祭月眼睛肿得快要看不清人了,只能躬身施礼算是道谢,拜月也深深地施了一礼。
屠苏踉踉跄跄跟着往外走,走几步回头望望公孙梦未,公孙梦未抬起完好的右手挥挥,示意让屠苏安心地离开。贤郡王还来不及和女儿说几句亲近话,但护着皇上要紧,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跟一个仙女似的姑娘走了,“皇上,微臣救驾来迟。”
公孙梦未摆手,无力再去计较,清理战场,花朝被抬回去,已经奄奄一息了。胡太医过来给公孙梦未包扎了左手,双月跪在堂下求责罚,被公孙梦未赶出去了,有些恼怒地凶道,“朕都说了,没事,少在这啰嗦!”双月回到住处,祭月眼睛疼得厉害,拜月给她擦眼睛,擦得她嗷嗷直哭。拜月恨铁不成钢地凶她,“都告诉你不准回头了!”真不知这呆子何时才能有长进。
刚刚过去的一场劫难让拜月还犹如在梦中,萧墙之内的手足残杀远比战场上的厮杀更残酷,拜月虽不是很明了其中状况,但萧太后,公孙锦,外加花朝,这三人的联手,除了让皇上身体受伤,更重要的是,来自心底里的痛苦,以后,皇上还能相信谁啊?花千凝么?她又去哪了,皇上此刻一定很想念花千凝。
确实,公孙梦未在未清宫里坐着,只觉得整个宫里都是冷清的要命,她除了江山还有什么?一个人坐在寝宫里,公孙梦未的泪水在眼里打转,小东西啊,我也不是原来的我了。从认识花千凝到现在,公孙梦未的人生经历诸多的起起伏伏,也让她看清了人世冷暖,也让她知道人心叵测,唯一让她初心不忘的,依旧是花千凝。公孙梦未抬手揉揉湿了的眼眶,残缺的她,花千凝会不会嫌弃?不会的,公孙梦未安慰自己,花千凝离开,就是为了保全自己,她是在意自己的。
悲伤过后,还有正事要做,玉姝被捕,还没等公孙梦未审问,她已经咬舌自尽。公孙梦未派贤郡王直奔荣国寺去查探暗格,既然母后是假的,那真的母后在哪里?难不成被杀了?公孙梦未想得心凉。玉姝都有问题,那么,当日荣国寺玉姝救花千凝的疑团可以解开了。贤郡王让慧能领路进了暗格,萧太后潸然泪下,终于等来了,颤颤巍巍地抓着贤郡王的双臂问:“皇上呢?皇上可安好?”
“回太后娘娘,皇上吉人自有天相,只是受了轻伤……”贤郡王也只能说是轻伤,因着皇上交代对外都要说不曾受伤的,可当着太后娘娘的面,贤郡王觉得不必要撒谎,这毕竟是皇上的母亲。贤郡王传来轿子,萧太后上轿,不忘说:“把荣国寺所有的和尚都抓走,封了荣国寺。”一夜之间,荣国寺被封,派有重兵把守,众多僧侣因为慧能而受到牵连。
萧太后回到皇宫,第一件事就是去未清宫,见到公孙梦未,老泪纵横,公孙梦未的泪水也终于滑落。萧太后紧紧抱着公孙梦未,哭声道:“皇儿莫哭,哀家没事。”
“母后,是儿臣不孝。”公孙梦未抬手拭泪,“儿臣连假冒的太后都没有认出来,母后……”公孙梦未的泪水止不住,其实,也是过于思念花千凝,在母后归来之前,她的心底不可遏制地思念花千凝,好想她,她到底在哪里?
“皇上的手怎么了?”萧太后这才注意到公孙梦未的手伤着了,听闻尾指断了,还是被花朝所伤,萧太后立刻大怒,“那还不杀了那个妖女!”为什么皇上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想着伤害皇上,萧太后原本被关在暗格里还想着吃斋念佛,多多行善,为皇上积德。可眼下,公孙梦未受了伤,所有的善念都抛之脑后,萧太后恨不能大开杀戒。
“母后,多亏她,假太后才没有伤了儿臣。”公孙梦未安抚道,将那日厮杀场景概述一番,笑了笑,道:“儿臣不过是少了尾指,没有太大的影响。”话是这么说,但终究是有所残缺了,从不知自卑为何物的公孙梦未,有那么一丁点的自卑,因为怕花千凝会嫌弃她。不过,她也不愿想那么多了,眼下,母后无事,皇权得以掌控,损失尾指又算什么!
“都是儿臣的错,儿臣当初应该陪母后一同去荣国寺的……”公孙梦未一想起之前的事便后悔,她若去了,也许母后根本不必承受被囚之苦,萧太后明显地消瘦,公孙梦未看得直心疼。
“不怪皇上,怪只怪哀家错信了慧能。”萧太后万分后悔,她怎么就没有预想到,慧能师傅当初主动投靠她,是带着不纯的动机,“哀家对不起皇上,还下过命令让慧能师傅编造谎言拆散你们……”想起往日种种,萧太后再次落泪。
“母后,你说,你让慧能编造谎言了?”
“是,花千凝出宫去荣国寺那次,哀家原意是借慧能师傅之口说你们命相不合的……”
“母后从未下令杀死花千凝?”
“哀家怎么会杀她,皇上那么看重的人……”萧太后哭声道,“哀家说过,有狠心的儿女,没有狠心的爹娘,皇上看中的人,哀家再不喜欢,也没想过杀死她的。”
原来,慧能师傅早就叛变了,想必当日给她看的太后手谕已经被慧能篡改过,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慧能师傅要叛变?一个出家人不清心寡欲地修行,反倒与公孙锦勾结,所谓何求?而如意身边的玉姝为什么也是公孙锦的人?如意又是否知情,那日离宫,真的只是为了找花千凝吗?看似疑团解开了,可还有疑云笼罩。这次历经诸多事,公孙梦未对于任何人,都无法从心底去信任了,谁都有可能伤害她,花千凝是她愿意全然相信的最后一个人了。公孙梦未的心思不在那些疑云之上,她凝眉说道,“既是这般,母后,儿臣要做一件事,哪怕母后反对,儿臣也要做。”
“皇上要迎娶花千凝么?”萧太后心知肚明地问。
“是。”一个字,坚定而有力。
这是她一生的执念,谁都无法更改,她再也不会动摇了,不管是谁反对,她都会坚定自己的选择。
☆、第105章
萧太后朦胧的视线望着哭成泪人的公孙梦未,终是叹了一声,“罢了,皇上开心,哀家不会再阻拦。”说罢,萧太后像是才意识到,“花千凝在哪?”皇上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见花千凝陪着,萧太后又生起花千凝的气来。
“母后,花千凝离宫出走了。”公孙梦未右手捂着脸颊,泪水顺着指缝流淌,“所以,儿臣要出宫去找她。”不管花千凝是否嫌弃她,她都要找到花千凝,倘若花千凝真的嫌弃她,那她也要把人捆在身边,总之,若是此生再见,再也不要分离,不管用什么方式。公孙梦未这一辈子的执念,全部用在了花千凝身上,不知是因为不曾得到才如此,还是因为沦陷太深无法自拔。
萧太后越发地生气,“她都走了,皇上还找她做什么!”在皇上最需要人的时候,花千凝竟然走了。公孙梦未把自己捋顺的事情大概讲了,前后这些事串联起来,不难联想,花千凝几次伤害她,都是受人控制,花千凝定是怕伤害她,才不得不离宫,说到底,花千凝还是在意她的,不是么?
萧太后听得一愣一愣的,“当真?”这些事,越说越离谱,但出自皇上之口,萧太后不会怀疑,将公孙梦未拢在怀里,“真是苦了皇上。”叹了一声问:“连江山社稷都不顾,也要出去寻人么”
“母后,儿臣离宫的日子,朝政之事暂由母后打理罢,”公孙梦未当然不会因为儿女私情而荒废了朝政,“儿臣原本也是想着今年出宫到各处走走,查探民情的。不过,儿臣会晚些时日再出发,等母后养养身子。”娘俩抱在一处,说了不少话,更是落了不少泪。花朝醒来时,已是三天后,公孙梦未正坐在床头,“皇上……”花朝虚弱地唤了一声。
“你醒了!”公孙梦未惊喜道,“觉得如何?”看来,花朝还是有造化的,见公孙梦未不仅不责罚,还关心她,花朝更是惭愧,“皇上,奴婢知道,说再多都是无用的……皇上愿意,奴婢愿终身伺候皇上偿还……”不知道要用什么方式来回报了,她一无所有,无以回报。
“不需要,我从不缺奴才,”公孙梦未招手,叫来翠儿,“你日后伺候花朝吧。”站起身同时说,“今日,不妨把话说明,花朝,你若愿意,可继续留在宫里住着,只是,不能继续在未清宫了。”花朝垂下眼眸,知道皇上接下来要说的话了,即使刺耳伤人,她也要听,公孙梦未肃然说道:“我对你,从不曾动心,之前的一切,都是作戏罢了。”
终究,也只是作戏而已,如同梦一般,现下,梦终于醒了,“皇上,我想出宫去。”这个地方,她无法再生活下去了,公孙梦未不强求,“随你,翠儿,你可以一同带出去。”翠儿有些无法相信,有生之年,她还能出得宫去,获得自由身!花朝挣扎要坐起,翠儿忙上前扶着,花朝略微施礼,“谢皇上。”
“我想过了,你们小女子,出去没人照应,也无力生活,”公孙梦未回身,昂首说:“不如就在京城里做些小生意,日后若是有缘,我会带花千凝过去。”望了一眼翠儿,“翠儿,你就和花朝作伴吧,可愿意?”
“奴婢愿意!”翠儿赶忙跪下,“谢皇上。”
“银两我晚点让拜月准备出来,你们一起带出宫,”公孙梦未边说边思量,“以防有人欺负你们,宫里的侍卫化成平民陪同你们一起罢。”公孙梦未将她能做的,能照顾到的,都想到了。
“皇上……”花朝言辞吞吐,似是有所顾忌,公孙梦未蹙眉,“有话直说。”
“皇上,花千凝她……”花朝还记得使者说过的话,“我听人说,花千凝已经坠崖死了……”
公孙梦未笑出来,否认道:“不可能的,她不会死的。”公孙梦未相信龙卿阙的话。拜月遵照公孙梦未的命令,给花朝准备银两,交予花朝时,还是忍不住嘲讽道:“你倒也真好命,伤了皇上,皇上还如此照料你。”拜月鲜少会在口舌之上发难别人,花朝呆愣地望着拜月,“拜月大人何出此言?”
“呵,”拜月讥讽地问:“怎么?敢做不敢当?”花朝确实不知道她伤了公孙梦未,当日之事,现在回想,按理来说,该是触目惊心,历历在目的,可花朝完全相反,记忆模糊,细节都想不起了,“我真的伤了皇上?”
拜月冷笑哼了一声,将银子放在桌上,突然贴近压低声音说道:“我告诉你,你最好好自为之,皇上信任你,我可不信任你,你若是再敢对皇上有二心,我一定会杀了你。”拜月阴狠地说:“就算你会魔幻法术,我杀不了你,总有人杀得了你。”拜月可记得龙卿阙,那是一位高深莫测的人,除了外貌惊人,连身手也是让人瞠目结舌,“但凡有心,你都不该再有邪念,你出了宫,就安生些,别自找麻烦。”拜月警告花朝,离开了。
等公孙梦未下朝归来,见花朝正站在未清宫门口,“你在这里做什么?”公孙梦未眺了她一眼。花朝的住处已经搬回到原来的偏房去了,“皇上……”花朝上上下下打量公孙梦未,“花朝当日真的伤了皇上么?”花朝终于瞧见了,公孙梦未的左手包扎着。公孙梦未蹙眉,不悦道:“莫要再提这件事。”公孙梦未不愿再提起当日之事,更不愿想起她尾指被断之实,“若是没有其他事,你便回去。”公孙梦未头也不回地进到未清宫里,花朝站在门口,没敢跟进来,这里,她没有资格再进来了。
公孙梦未想亲自审问慧能,哪知道,慧能在天牢里熬了几日,最后用衣带硬生生地将自己勒死。寺里众和尚被牵连,公孙梦未原想大开杀戒,最后还是压下杀人的念头,将一干人发配流放到西域去了。捉拿公孙锦之事,一时半会没有结果,公孙梦未心底已经等不及,想要出去寻花千凝了。
花朝只歇息几日便带着翠儿出宫去了,公孙梦未也收拾行装,带领双月,准备出行。就在这时,大内密探路人甲送来一封信,说是活捉了一名靠近荣国寺的行人,是信客打扮,身上还有一封信。公孙梦未展开书信,顿时大喜,这,不正是花千凝的笔迹么!我的小东西,你终于出现了!
信客着实被吓着了,见到公孙梦未,知道是皇上,却因为吓得六神无主,忘了下跪。拜月在一旁斥责,信客才噗通一声,趴在地上,“小人见过皇上,小人不曾做过坏事……”信客被吓得胡言乱语,哪知道送了一封信就被抓了。
“你站起来回话。”公孙梦未端坐在龙椅上,“朕来问你,这封信,是谁交与你的?”信客抬头望了一眼,那端坐在龙椅之上的人,器宇轩昂,哆嗦着回答:“是,是……一个老妇。”
“你可知道她现下在何处?”公孙梦未捏紧了书信,心都跟着悬起来,信客忙说:“只知道她是扬州城人氏,具体在哪,小人不知。”他是喜欢山水,喜欢风土人情,所以经常四处云游,在扬州里也颇有人缘,大家才托他送信。
扬州城?花千凝怎么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难不成是为了躲避她?这也躲避的太远了。公孙梦未蹙眉,信客见龙颜不悦,战战兢兢地说:“皇上,小人记得老妇的模样。”
“哦?你可会作画?”
“小人会。”
岂止是会作画那么简单,简直是叹为观止,公孙梦未被他的画功折服,有心想留他做御用画师,“你可以愿意留在宫里做画师?”信客画完,手又开始哆嗦,被吓得,吞咽口水,欲言又止,公孙梦未缓了缓语气,“你但说无妨。”
“小、小人实话实说,可以吗?”信客怯生生地望了一眼公孙梦未,微微摇摇头,“小人生性喜动,喜欢到处走,游山玩水,不喜在一个地方停留……”
罢了,不强求,拿了画,给了赏银,便放走了信客。哪知,刚离开皇宫没多远,在京都的胡同里,信客就感觉到自己被跟踪了,几次回头看什么都没有,在天色渐渐暗下去时,信客再次回头,头被重重砸了一下,腿一软,直接倒地,这是碰上劫匪了么?他的赏银啊……
公孙梦未带上双月,正式踏上南下的路。一路南下,风景渐渐有了变化,由白雪皑皑转为一片葱绿,显得生机勃勃。公孙梦未已经许久不曾出来走动了,眼下,有了花千凝的书信,知道她还惦记自己,也知道送信老妇的模样,想必寻人之路也不会太艰难。一想到她离花千凝越来越近,公孙梦未恨不能缩地成寸,眨眼间就到扬州城才好。
☆、第106章 105
越是往南,天气愈发热起来,公孙梦未和双月沿途也随时更换衣衫,不过始终都是男子打扮,方便出行。离扬州城越来越近,她们三人也舍弃良马,换了游船,顺便欣赏江南风景。公孙梦未坐在船头,望着远处水波淼淼,思绪越飘越远。
她们分别的这些日子,小东西,都做了什么?可有日夜思念她?想起花千凝说过的狠话,虽知道是假的,但公孙梦未心底还是回作疼。小东西狠起来,比她还狠呢,竟然说的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这种话,见了面,定要她连呸三下,除除晦气。低头看看自己的左手,包裹尾指的布已经拆了,伤口处也早已结痂,样子有些丑陋,公孙梦未摊开的手下意识握成拳,将残缺的尾指掩盖住,这是她断指之后形成的习惯。
拜月和祭月也没有去惊扰公孙梦未,在甲板上相依而站,祭月满心的欢喜,牵着拜月的手来回地摇晃,美滋滋地说:“一直想同你下江南,没想到,还真有这个机会。”
“不过是下江南,有那么开心么?”拜月的眸光大多时候都是望着公孙梦未,出于职责所在,她得保护好皇上。祭月撇撇嘴,哼道,“你真是蠢。”
“你说什么?”拜月眸光转冷,移到祭月身上,威胁地说:“你再说一遍?”祭月低下头,红着脸,小声嘀咕:“人家不是下江南才开心,是因为有你在。”拜月听得一清二楚,却装作没听清,“嘀嘀咕咕说甚么呢?大点声。”
“讨厌你!”祭月哪好意思大声说,皇上就在船头,她可不想被皇上听了去,甩手就要走。拜月轻笑,忙伸手拽住她,祭月跌落到她怀里,作势挣扎几下,拜月抱紧她,低声道:“让我抱一会。”祭月当真不再动了,转身回抱住拜月,用尽全身的力气。
“你们俩个,适可而止!”公孙梦未没有转头,故意威严地提醒,两个男子装扮的人抱在一处,那场面没得看,最讨厌的是,竟然在她面前秀恩爱,哼!等寻到了小东西,她要抱着不放手。说话间,扬州城已经近在眼前,公孙梦未下船,天色早已昏暗,扬州城灯火通明,叫卖之声依旧是不绝于耳。
“哇,主子,这扬州城堪比京都啊。”祭月惊叹,没想到一座小小的扬州城竟是如此繁华,连夜间都有各式商人行走贩卖,“这个如何卖法?”祭月瞧见一个手艺人,手里耍着绝活,被吸引住了。
“这要看公子想要什么了,”做糖人热络地笑道,“不同的戏剧糖果,卖法不同啊。”
“那这鱼要多少?”祭月手指着一条活灵活现的龙鱼,做糖人竖起拇指,“公子真有眼力,这是金龙鱼,专跃龙门的,要十钱银子。”竟然这么贵,祭月望了一眼拜月,她身上没有钱,拜月怕她乱花钱,全给收走了。
“又不是小孩子了,买什么糖人。”拜月拽了一把祭月,做糖人哈哈大笑,“听口音,几位公子不是本地人士啊,我这戏剧糖果可是扬州城里一绝,不想品尝一番吗?”做糖人边说话手上的活计不停,“这位公子,您瞧瞧我这手艺,值不值这个价?”
“拜月,她想要,你便给她买一个。”公孙梦未昂首站立于一旁,做糖人很有眼力,一眼瞧出这三人中,为首的这位俊俏公子是主子,“不如这般,老汉我也马上要回家去了,剩下的糖还能做两个糖人,公子给我十五钱,如何?”
这老汉倒是会做生意,“可以。”公孙梦未都同意了,祭月顿时喜笑颜开,晓得拜月无法拒绝了,“我先往前走走,你们在这等。”公孙梦未说着就要往前走,拜月忙叫道,“主子!”她可不放心皇上一个人,公孙梦未宽慰道:“不妨事,我不往远走,就在前面。”
“麻烦你快着点。”拜月忍不住催促,做糖人忙说:“公子,这个活计可急不得,少了火候和时间,做不出来的。”拜月无言地瞪了一眼祭月,祭月的注意力都在糖人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拜月气恼地掐了一把祭月的细腰,惹得祭月差点惨叫,可怜兮兮地望了一眼拜月,撅着小嘴很无辜。
扬州城最为繁华的地方,便是靠近船舶停之处了,过往的商客众多。人来人往竟有些拥挤,公孙梦未需要侧身才能行走,这个时辰,扬州城正是热闹的时候,连头顶上都是叫卖声。
“大爷,上来玩玩嘛。”
“哎唷,公子,奴家这里好酒好菜都备好了。”
“小爷,你可有日子没来了。”
……挑逗撩人之声不绝于耳,早年常出来行走的公孙梦未,自然之道这话里的意思。公孙梦未仰头,一块金字招牌,金凤阁。这名字,一瞧就是青楼,她向来不喜这地方,每次见了都绕着走。
“主子!”拜月抓着祭月的手,从后面赶上来,“主子,今儿个折腾许久,不如找家客栈早点歇息,我方才问了那做糖人,他说再往前面走,第一个街口,有家客栈,算是扬州城里有名气的。”
“时辰还早,再走走,”公孙梦未说罢,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惋惜道:“方才问问那人好了,他既是城里的小贩,许是见过画像里的人。”
“主子,也不急于一时,”祭月边说,还边舔了一口糖人,很是小孩子气,公孙梦未被她的孩童模样逗笑,祭月不太好意思,伸手递出去另外一个,“主子,你要来一个吗?”
“不要,那是小孩子才吃的。”公孙梦未逗笑道,祭月不禁红了脸,转而跟拜月说,“那这个给你。”拜月扭头,嫌弃道:“不要。”
“太甜了,我吃不掉两个。”祭月嘟嘴抱怨,拜月颇为冷漠地说:“你不是喜欢么,让你一次吃个够。”拜月快速追上公孙梦未,“主子,先找个地儿用饭吧。”
“被你一说,还真有些饿了。”公孙梦未摸摸肚子,“去哪里吃好呢?”拜月停住步子,回身用手指金凤阁,“方才我一并问了做糖人,他说金凤阁的厨艺是一绝,不过……”
“不过什么?”公孙梦未回身,也望向金凤阁的招牌,所以,金凤阁不单单是青楼?还做其他的营生?拜月脸颊微微泛红,压低声说:“那阁里也是寻花问柳的地方。”
“算了,还是换个地方,”公孙梦未可不想在淫、声浪、语里用饭,太影响胃口了。几个人说话间,往前走,确实瞧见了客栈,烟雨楼,外观也颇有江南特色,透着古色古香的味道,“三位公子,我是这里的掌柜,免贵姓白,可称呼我白掌柜。”烟雨楼的店老板竟然是女子,生得清秀标致,让公孙梦未徒增一份好感,尤其这一袭白衣,恍惚间,让她想起花千凝来。
“白掌柜,可知道这附近哪里有上好的酒楼茶座?”公孙梦未跟着白掌柜一同往客房里走,白掌柜边在前头引路,边介绍道:“公子何必劳驾折腾,我这烟雨楼能做到在扬州城里被人熟知,可不单单是靠这住处,还有厨艺,也是我们的特色,”白掌柜突然停下步子,公孙梦未差点撞上去,往后仰身微微避开,扬首瞧着白掌柜,“公子,若是信得过我,不如就留在烟雨楼用晚饭。”白掌柜嫣然一笑,公孙梦未心中确实有此打算,便顺水推舟说:“那敢情好,劳烦白掌柜准备几个特色小菜。”
白掌柜掌灯,推开房门闪身到一旁,“请进。”房内的摆设亦是干净素雅,挺合心意,公孙梦未不自觉露出笑意,赞道:“白掌柜的烟雨楼很有江南味道,让我们这外方人时刻都能感受到独有的江南气息。”白掌柜天生的笑面人,不笑时嘴角也是含着半分笑,此刻,翘起唇角,笑意加深,“多谢公子夸奖。”
白掌柜转身要出去,公孙梦未突然叫住她,“白掌柜,我想跟你打听两个人。”白掌柜挑眉,疑惑道:“哦?公子来扬州城寻人?生得何等模样?”白掌柜也是热心肠之人,公孙梦未让拜月拿出画像,一张是老妇;另外一张自然是花千凝的。白掌柜接过来一瞧,压根不用细瞧,一眼就认出来了,心底有些疑惑,“敢问公子,这两位是公子什么人?”
“一位是我家公子的故人……”拜月怕公孙梦未不方便说,便主动接过话头,白掌柜觑了一眼接话的人,也正望着她,“另外一位算是我家公子故人的朋友罢了。”
“熟人?”白掌柜玩味地笑着问,眼底有着不易察觉的狡黠,头一次听说,老鸨和诗诗是朋友。公孙梦未紧紧盯着白掌柜的一笑一颦,注意到她看见画时微微挑起的眉,也注意到她有抿唇的动作,更注意到她此刻玩味的笑意,“白掌柜,不妨和你直说,这位老妇我并不认识,因着听说她和画里这位姑娘有关联,所以才一并寻找的。”
“呵,”白掌柜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对她撒谎并没有什么好处,“公子还没说,这位姑娘同公子什么关系?”眼前这年轻俊朗的公子,要找的人竟然是青楼里的清倌,白掌柜也不免动了好奇心。祭月有些不满道:“白掌柜,你这般探根问底,不觉得冒犯了我家公子么?”
白掌柜身体轻轻倚在门框上,抬眼打量了一眼祭月,顺势扬手将画抛给了祭月,轻笑道:“那我便不再冒犯,我这就下去给几位公子准备饭菜。”公孙梦未忙伸手拉住白掌柜,知道她是挑理了,“白掌柜,她们并无恶意,也是寻人心切,不瞒你说,这画里的人,是我的心上人。”
☆、第107章 106105
白掌柜当场愣在原地,上上下下大打量公孙梦未,头一遭,见到如此坦白之人。公孙梦未并没有任何躲避的动作,任由那探寻的目光在身上来回扫过,恳切道:“我和她失去音信已久,日前听闻她流落到扬州城,我便寻过来了。”白掌柜若有所思地缓缓地颔首,由衷赞了一句,“公子倒真是痴心一片。”说罢,脸色比刚才柔和不少,轻声说:“那我也直言吧,不知道你们过来时,是否瞧见一座叫金凤阁的高楼?”
“瞧见了。”公孙梦未应声道,心里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难道花千凝流落于青楼,心里顿时添堵。白掌柜眼看着这位公子面色有些难看,善意地说:“这位妇人是金凤阁的老鸨,而画里这位相貌俊美的姑娘……”白掌柜的语气故意停顿,眸光盯着俊俏公子,缓了缓,朱唇吐出几个字,“是金凤阁的花魁。”
花魁……公孙梦未的脑子里,许久之后,都只剩下这一个词了。白掌柜退出去后,公孙梦未立刻稍作梳妆,确保自己看起来干干净净,不显疲惫,起身就要出门,拜月想先吃晚饭,公孙梦未都不应。一刻都不能等,小东西怎么就到了青楼,居然还成了头牌,公孙梦未心疼死了,心疼之余是压不住的怒火,她要拆了金凤阁。
“哎唷,几位小爷,里面请。”秦妈满脸堆笑,把人往里面请,拜月附耳对公孙梦未说:“主子,这不就是画上那位老妇人么?”公孙梦未定睛细瞧,可不就是她么?怎么看都是碍眼之人。公孙梦未压下怒气,冷着脸问:“你们这里可有一位叫诗诗的?叫她出来见我。”语气很硬也很冲,秦妈暗道不好,这几个人好似来找茬的,忙赔笑道:“公子,这可如何是好,诗诗姑娘每日亥时一过,便回房歇息了,公子要是想见诗诗姑娘,明儿个赶早来吧。”
“费什么话,快去把人叫来!”祭月对这种地方深恶痛绝,所以对这满脸堆笑的老鸨也是厌恶到骨子里,拜月伸手摸出一锭银子,“老鸨,麻烦你了,若是诗诗姑娘下来,我们必有重金答谢。”银子塞到老鸨手里。秦妈拒绝的心思立刻不坚定了,不过依照她对诗诗的了解,诗诗不是好说话的人,她不敢贸然答应,但又舍不得到了手的银子,“公子,你看这般可好?我先上去问问诗诗姑娘,看她如何答复。”公孙梦未扬手,“快去!”老鸨噔噔噔上楼,公孙梦未使了个眼色,拜月小步在后面跟着,在老鸨拐弯时,拜月脚尖点地,跃身到了二楼。拜月跟着老鸨,左拐右拐,上了三楼,一处独居的阁楼,拜月身体隐在一旁,听见老鸨敲门,边问:“诗诗姑娘,歇下了吗?”
“不曾。”花千凝正在梳妆镜前,蹙眉说:“进来吧。”拜月耳朵很灵,一听这干净清爽的声音,柔柔弱弱却又透着一股子清冷的味道,简直不能再熟悉了!拜月简直要喜极而泣,这一趟扬州行,太顺利了,皇上终于不用苦相思了。
“主子!”拜月站在二楼招手,公孙梦未和祭月立刻上去,拜月惊喜道:“找着了!”公孙梦未喜不自胜,眼眶都有些发酸,心潮顿时澎湃,“当真?在哪?”拜月回首一指,差点打着身后的人,对方动作利落,身姿矫捷,躲避开了,拜月道歉,“失礼了,没瞧见你在身后。”
公孙梦未心急,想绕过这人往里面走,不料想,被对方拦住,“你们要去哪?”金镶玉挑眉,淡漠地问。公孙梦未抬手打开阻挡她的这只手,同样清冷地回答,“我要找人!”
“找谁?”金镶玉用身体挡住去路,眯起眼眸打量这几个人,无论是装束,还是音调,都瞧得出不是本地人,祭月挺身出来,质问道:“你又是谁?凭什么告诉你!你赶紧让开。”
“哈哈,”金镶玉大笑道,看来,还真是外地来的,心底虽然不快,不过不知者不怪,提醒道:“我是这金凤阁的主人,想来你们是初次到这里来,二楼左侧和三楼,不准外人进入,所以,还有请几位公子见谅。”金镶玉还算是有礼地提醒。
“我要找诗诗。”公孙梦未没时间跟她废话,语气不恭地说:“你让开。”金镶玉有些不乐意了,她好说好商量,当她好欺负么,阴沉着脸,出言不逊道:“你是聋子么?没听见我说的话!”
“你怎么说话呢!”祭月双眸里都是愤怒,竟然敢辱骂皇上,按律该杀!拜月拉住要动手的祭月,好脾气地说:“阁主,那我们方才确实失礼了,不过,我家公子确实有事要和诗诗姑娘说,劳烦阁主通融,让我家公子见她一面。”见了面,就都好说了。公孙梦未是高高在上惯了的,她一向不会忍气吞声,更何况一想到花千凝被困在这青楼,她更是怒火中烧。公孙梦未双手猛地抓住金镶玉的衣领向上拎,一字一顿地说道:“趁我没发火之前,立刻将诗诗放了,否则,我会让你后悔!”
金镶玉这回笑得更大声了,几乎要笑岔气了,扬州城里,还不敢有人同她这么说话,笑得眼泪快出来,故作害怕的样子叫道:“哎唷,我真是怕死了哟。”金镶玉故意而为的讥讽,惹得祭月发怒,她再也忍不住,挥拳出去就砸向金镶玉。金镶玉是练家子出身,一向警惕高,偏身躲过去,脸上的笑意褪去,冷声道:“敢来我金凤阁撒野,我看你们也是活腻味了。”金镶玉边还手,边威胁道:“念你们初来扬州城,我最后警告你们,不要在我金凤阁闹事,否则,我不会客气。”
“呵,不客气?”公孙梦未笑得轻蔑,昂首高声道:“我今天就将你这金凤阁给拆了!”公孙梦未回身对拜月说:“诗诗住在哪间房,告诉我,你们在这里对付她。”
拜月将线路说明,双月缠住金镶玉,金镶玉也喊了一声,“来人,给我捉住她!”金镶玉开青楼,手下的打手自然少不了,狗腿子们蜂拥而上,将公孙梦未团团围住,“死女人,你要是敢伤了我家公子,哪怕伤了一根头发,我都叫你拿命来赔!”祭月纵身窜到公孙梦未身边,“主子,你去找人。”
“真是反了你们了!”金镶玉边打边生气,头一次见到这么油盐不进的外地人,竟然还威胁她,“一贯钱!你去报官,真是欺人太甚。”金镶玉下了命令,一个男子就往外跑。
报官正好,看看到底是谁会吃不了兜着走。老鸨从三楼下来,吓了一跳,这怎么打起来了!再一看,竟然是刚才来的几位公子,她不敢上前,便在一旁喊道:“公子啊,你们别打了,诗诗姑娘说了谁也不见啊!”秦妈很担心这几位公子把给她银子的事说出来。
“听见没有?”金镶玉逼近拜月,冷笑道:“人家不想见你们。”
“不想见,也得见。”拜月并无攻击之意,所以多是防守,既然打起来了,就不怕把事情闹大了,高声喊:“花千凝!”祭月一听,也跟着喊:“花千凝!你出来!我家主子来找你了,你出来啊!”这名字一喊出来,金镶玉顿时愣住,下意识收手,问:“你们……”这几人竟然知道诗诗的真名,难不成真是旧相识?这也未免太巧了,怎么一下子就找到这里来了。
“我们原本就认识她,也知道诗诗是花千凝,”拜月微微摇头,语气还算恭敬,“我们真的无意冒犯,求你,让我们见她一面。”
“住手!”金镶玉喊停,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望着她,金镶玉敛眉思忖着问:“你们到底是谁,从哪里来?”既然说是旧相识,缘何诗诗不肯出来相见,其中另有隐情?
“从京都而来,至于是谁,你无需知道,”祭月不逊道,继而高喊:“花千凝!”这么大的动静,花千凝想假装听不见都不行了,起初只觉得楼下喧闹,后就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推开门一听,大惊失色,这不是双月的声音么?难道?!难道秦妈说方才来的几位外地的公子是公孙梦未她们吗?
花千凝的身体立刻紧绷起来,慌忙间躲回房里,将房门死死地关上,满脑子都是在想:不行,不行,不能让公孙梦未看见这样的她,不能。哪怕是想起公孙梦未的名字,都会觉得心口作疼,这个痴人,竟然追到江南来了么?所以,公孙梦未是收到她的信了。都要迎娶花朝的人,做什么还找她?呼呼~花千凝大口呼吸,不管怎么说,现下说明公孙梦未没事,太好了,她没事。可是,接下来要怎么办?她太了解公孙梦未的性子,若是不依了她,她一定会追缠不休的,可若是依了她……
☆、第108章
这一瞬,花千凝头一次有了怨恨的念头,她从不想怨天尤人的,可此刻,她怨天怨地,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是原来的她了,那样,她至少还可以体面地出去见公孙梦未。
花千凝低头揉揉眼睛,稳定自己的心绪,有些事躲不掉,尤其是公孙梦未的事。花千凝也怕晚出去,金镶玉会伤了公孙梦未,整理好自己,确定看起来无异样,对着铜镜,镜子里的人,满腹的忧伤惆怅聚在眉宇间。花千凝失神,听见外面再度传来祭月喊她的声音,她才回过神。花千凝调整自己的表情,舒展眉头,软了眸光,唇角翘起,勾勒出还算是不太生硬的弧度,扭身出去了。唉,至少,公孙梦未是在意她的,公孙梦未还会迎娶花朝么?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光是想想就烦躁,她能做的都做了,若是公孙梦未执意要娶,她也不多言。
“我倒是好奇,到底哪里来的地痞流氓敢在金凤阁撒野。”花千凝站在三楼,俯视着二楼的一干人,公孙梦未,真的是她!知道是她,但真的见到活生生的人,她就在眼前,花千凝的胸腔都在作疼。熟悉的眉眼,连眸光都如梦中那般深情,对视那一瞬,公孙梦未的眼底尽是温柔,几乎要将花千凝筑起的盔甲融化掉。原来,这个人,她不曾忘记过。
“小东西!”公孙梦未再也控制不住的自己的情绪,她没有办法再保持理智,纵身踩住琅枇Γ峙首欧恐崆傻芈涞兀寐湓诨ㄇ媲埃靶《鳎 惫锩挝吹难鄣妆焕崴溆还嘶ㄇ峋芫焓直惆讶死拷忱铮拔蚁胨滥懔耍 鄙粑匮剩崴阈憾隆=鹣庥裾驹诙ィ淘プ庞幸灰枥梗簿餐呕ㄇㄇ挥腥魏味鳎斡晒锩挝幢e潘謇涞纳粝炱穑罢馕还樱闳洗砣肆恕!币簿褪钦庖痪浠埃媒鹣庥穹牌柚沟哪钔罚涡胨柚梗牵ㄇ约壕途芫耍嬗幸怀『孟房戳恕?
“不可能!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公孙梦未紧紧抱着花千凝,恨不能把她勒进自己的身体里,“花千凝,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什么都不想要,只是想要你!”换了以前,外人在场,公孙梦未说不出如此露骨的话,可二人分别已久,她对花千凝的思念已经填满她的身体,思念满溢,“小东西,我来找你了,你别拒绝我。”
“这位公子,你弄疼我了。”花千凝皱眉,后背的鞭痕还没有好,这几日,金镶玉每夜都会责罚她,此刻,被公孙梦未用力勒紧,想来伤口又要出血了。本不想开口阻止的,但公孙梦未越来越用力,花千凝疼得有些吃不住,气息不稳。公孙梦未慌忙间松开花千凝,双手捧着她,细细地端详这张脸,除了消瘦和苍白并无太多变化,就是这如画的眉眼让她痴狂,连一贯清冷的眸子都不曾发生变化,哪怕是冷眸回应,公孙梦未也怀念这感觉,“小东西,你想我么?”
花千凝偏过头,面无表情地说:“公子,我说过,你认错人了,还有,我的名字,叫诗诗。”说这话时,花千凝的眸光与金镶玉相遇,金镶玉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们,“阁主,热闹好看么?花千凝突然问。
金镶玉轻笑出来,跃身也到了三楼,到了跟前,笑道:“好看极了,苦情戏。”金镶玉拍了拍公孙梦未的肩膀,“公子,人,你也见了,诗诗的反应你也看到了,这下,你们无话可说了吧?还请你们离开金凤阁,不要等官府的人来了,把事情闹大对谁都不好。”说罢,伸手就要去牵起花千凝的手。公孙梦未顿时怒了,猛地挥手打开金镶玉的手,抱紧花千凝揽进自己怀里,冷声怒道:“拿开你的脏手!我告诉你,她在这里受的苦,我要你加倍偿还!”
金镶玉气结,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刚欲还手,双月立刻跃身也跟着到了三楼,看样子,是随时要出手,花千凝皱眉,“你们看什么,还不把你家公子拉走。”话是对着双月说的,瞧见双月都没事,花千凝心里也安生不少。
“花千凝,你要是生气就尽管发泄出来,何必这样折磨主子。”祭月心疼公孙梦未,皇上不远万里追来,其中辛苦谁又知道。拜月也好言相劝,“就是说,千凝姑娘,我家主子为了姑娘,吃了多少苦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这样闹么?”末了,语气悲凉,“你们分开的还不够久吗?还有多少日子可以这般折腾?好好过日子不好么?”拜月说罢,眸中也有了湿润,心疼花千凝,但更心疼皇上。
呵,没有人比她更想过安生的日子了,从最初在完颜国时就是,她想和如意一起去一个只有她们的地方,不为世俗所扰,然而公孙梦未毁了这一切;后来,她想,就算在深宫里,只要公孙梦未对她真心,也是可以的,可公孙锦和花朝毁了她的念头;如今,她的身体残疾而又丑陋,她自己都不抱希望了,公孙梦未再次出现了。
想念她么?无法否认,想念到骨子里了,所以才会每日梦见她;恨她么?也恨的,恨她偷走了自己的心,恨她来得太晚,在她没有跳崖之前,公孙梦未若是能出现,她也许都可以回心转意的……花千凝无奈地笑道:“你们主仆还真是奇怪,到底要我说多少次?”花千凝挣扎了下,“你先放开我。”后背很疼,有湿漉漉的感觉黏着她,一定是伤口又破了。
公孙梦未放开她,花千凝迅速偏过身,对公孙梦未说:“公子,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也希望你不要因着自己的执念而扰到别人,若是喜欢诗诗的弹唱,明日赶早来。”说罢,施礼对金镶玉说:“阁主,今儿个卖给我一个面子,别为难她们了,大晚上,惊动官府又不是什么好事。”
“好。”金镶玉爽快地答应,花千凝伸手,向着金镶玉,媚柔娇语:“阁主,能扶我回房么?”公孙梦未愣神地望着花千凝,一时间,心绪太复杂,让她忘了自己要做什么。金镶玉也是微微愣了愣,花千凝还是头一次如此温柔地和她说话,立刻近身到了跟前,扶住花千凝,“我不想走了,阁主抱我回去。”花千凝露出甜甜的笑意,双手勾着金镶玉的脖颈,娇滴滴地说道。金镶玉身体顿时有些麻麻的,俯下腰身打横将人抱起,公孙梦未眼睁睁地看着花千凝被金镶玉抱走了。
☆、第109章 108
“主子……”拜月心疼地叫了一声,花千凝这反应实在叫人意外,人是不可能认错的。还以为老天开眼,寻人顺利,原来苦头在这等着她们呢。
“主子,花千凝既然这般无情,那……”祭月想说,那就别管她了,但这话又说不出口,尤其想起当初是她把花千凝放出来的,嘴巴也就闭上了。公孙梦未失神地盯着花千凝消失的方向,漠然地说:“我们住在金凤阁,祭月,你去把烟雨楼的房退了。”
“谁在这里闹事!”楼下涌进一批官兵和衙役,为首的是扬州城兵马司副指挥,耀武扬威地吼道:“活的不耐烦了!”拜月冷着脸望着楼下的人,这人的官职也做到头了,刚要纵身下去,公孙梦未望了她一眼,拦住她,低声说:“再让他猖狂几天吧。”边回身说:“老鸨,给我安排住处。”一直傻愣的秦妈先摆笑脸应付官府的人,也打发了小丫鬟给几位公子安排住处。
白白折腾了官府的人,秦妈一咬牙,把自己刚拿到手还没捂热的银子塞给了兵马司副指挥,心疼,不过也心虚,生怕阁主发现她收受她人财物,以后还是不要贪财了。得了钱,官府的人马也撤退了,秦妈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多久没经历过这种大场面了,看来这几位公子也不是寻常来历,她还是得小心点。
“放我下来。”到了三楼,刚进入到房里,花千凝的脸色也冷下来,金镶玉哼笑道:“脸色变得倒是快,刚才不知是谁求着我抱的。”
“放开!”花千凝挣扎,金镶玉怕摔着她,俯身将人放到床上,手臂的衣袖有血迹,皱眉道:“你后背又流血了?”
“拜你所赐。”花千凝漠然地回答,金镶玉坐到床边,“我看看,被她们闹得,都忘了给你上药。”花千凝吃疼,往里面翻了个身,身体蜷缩,颤声道:“不用你管我。”
“啧,怎么?想让那个小公子疼你么?”金镶玉玩味地问,“既然喜欢人家,干嘛不同意啊,刚才还一副三贞五烈的,你不是……”
“滚啊!”花千凝猛地坐起身,使劲推了一把金镶玉,金镶玉毫无防备,差点跌倒,刚想发火,见到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心骤然疼惜,嘴角动了动,责备的话没有说出来,花千凝抓起一旁的枕头掷向金镶玉,哭声道:“你出去啊!”莫名的恨意,无处发泄,无法回到从前,也不能静止现在,她该怎么做?
金镶玉接住枕头,重新坐到床头,用力抱紧花千凝,将自己泛红眼眶掩藏,言语上还调戏道:“我说过我喜欢你,我不喜欢你逆着我,你越是要我走,我越是不走呢。”花千凝挣扎了许久,身体疼得发麻,但心底却有一种发泄的快感,越是疼,越是畅快,鲜血很快染透衣衫。金镶玉双臂圈紧花千凝,摊开手心,满满的血迹刺痛了她的双眼,压抑着叫道:“花千凝!”不要再挣扎,不要再求虐,不要再折磨她。
“杀了我,金镶玉,我求你。”花千凝力气耗尽,瘫软在金镶玉怀里,苦苦哀求。金镶玉断然道:“想死没有那么容易,你要死,我偏要你活。”花千凝唇贴在金镶玉的耳旁,双手颤抖地抱住金镶玉的肩头,贴过去,舌舔舐金镶玉的耳垂,低语道:“你不是想要我么?我给你,现在就给你。”花千凝用力地吮吸舔、弄,让金镶玉的身体燥热起来,努力克制自己的欲念,将花千凝拉离自己的身体,喘着气叫道:“花千凝!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生无可恋,大抵就是这般吧,金镶玉此刻从花千凝身上,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当年诗诗死去时,她如花千凝一般,眼底没有一丝生机,彻底的放纵,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
“呵,”花千凝身体瘫软,头无力地下垂,凉凉地说:“你不想要我,就滚出去。”金镶玉不顾花千凝的拒绝,将人放倒,让她趴在床上。金镶玉从盒子里拿出药瓶,撩开花千凝的衣衫,血肉模糊。金镶玉心底止不住的疼,她不想这样的,可花千凝每次逆着她,她都会忍不住。药末撒在伤口处,花千凝身体不由自主地抽动,很疼,却没有发出声音,连叫疼的力气都没有了。
“疼吗?”金镶玉颤抖压抑地问,以往上药都会喊疼的人,每次上药的过程她都是不停被骂禽兽畜生,这次,床上趴着的人,安静如死寂。
疼么?早已不知疼为何物了,身体的疼怎么比得了心底的疼。等金镶玉出去后,花千凝的泪水湿透被子,她喜欢上了公孙梦未啊,这回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当公孙梦未紧紧地拥抱她时,她的身体里像是被掀起巨浪,猛烈地冲撞着她好不容易才搭建起来的高墙,她的身心都在战栗。哪怕那一刻全身都在疼,但心底是前所未有的踏实。无法否认,公孙梦未让她安心,从最初开始便是如此,哪怕那时是莫名地厌恶公孙梦未,但那份安心从不曾远离。
可是,我要怎么办呢?公孙梦未,我是一个瘸子,我的身体丑陋到我自己都不敢去看,这样的我,你还会喜欢吗?花千凝爬起来,将自己脱光,赤身站在铜镜前,只看了一眼,她便闭上眼睛,前胸的伤疤像是一头丑陋的野兽要把她的身体撕裂成两半。一瘸一拐坐回到床上,花千凝冷得直哆嗦,冷意让花千凝开始清醒,她必须做点什么,否则,公孙梦未会一直缠下去,痛苦的会是她们两个人。
如花千凝所料,公孙梦未每天除了在金凤阁,哪里都不去,晚上,她出去弹唱,公孙梦未的眸光跟钉子一样盯着她;弹唱时还算是好的,当有人靠近她时,公孙梦未便会闹事,她不差银子,砸坏了该赔银子就赔,第二天照砸不误。按照祭月的意思,连银子都不要赔,最好是直接将金凤阁拆了,公孙梦未摇摇头,“只要小东西还在这,就不能毁了这。”
“那个金镶玉,看得好生碍眼。”祭月的性子比拜月暴躁,很想动手一决高低,拜月每次都拉着,“别给主子添乱,主子现在的一时之忍是不得已,金镶玉不会有好下场,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祭月只得耐着性子忍忍。
金凤阁被砸,惹得扬州城里的其他青楼都知道了,有位出手大方的公子每次都会砸场子,砸完之后还掷下千金,不少青楼都巴不得这公子能来自家。可惜,这位公子只爱金凤阁,也只砸这一家,光是砸场子就算了,有时候毕竟是拳脚无眼,伤人的事难免会有,有一些客人被打怕了,只要见那位素衣公子在座,他们都是听完小曲忍痛去别家青楼快活。不到半月,金凤阁的收入就大大减少,“诗诗,这样下去,可不行。”金镶玉也是在隐忍,她忍耐的目的很简单,因为花千凝拜托她不要和公孙梦未对着干。
但长此下去,金凤阁会渐渐衰败下去,金镶玉找了花千凝,花千凝自然知道金镶玉在说什么,低头不语,金镶玉摇头,无语道:“我不明白你到底怎么想的,若是喜欢就说,不喜欢就拒绝,最讨厌你们这样磨磨唧唧,不清不楚的。”金镶玉呛声道,“像我喜欢你,我就会说出来,你平日里看起来干脆利落的人,怎么遇见感情的事,如此啰嗦!”
“要你管!”花千凝白了金镶玉一眼,不知金镶玉是不是从善了,近几日她顶嘴,金镶玉也没有动手打她。金镶玉坐到床头,逼问道“你老实说吧,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姑娘?”金镶玉本就不蠢,心思细腻,一来二去,就瞧出来了,这三位公子分明是女儿身。都是同性之好,金镶玉倒是徒增一份好感。
“你真啰嗦,没事就出去。”花千凝不耐烦道,她必须得想个什么法子,能让公孙梦未彻底放弃她,金镶玉嬉笑地凑过来,“你若是在想如何让她死心,我倒有个妙计。”金镶玉附耳过来,低语半天,花千凝一动不动,眉头越皱越深,内心深深地叹息。她们,终究是无缘吧,从一开始,就注定要错过。
“主子,扬州城里的名医我都问遍了,都说治愈的可能性很小。”拜月低声说,公孙梦未拧眉,“不知道胡太医能否医得好。”拜月有些为难地说:“主子,我说句实话,您别气,胡太医怕是也回天乏术,毕竟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没试过,我不会放弃。”公孙梦未心中再作打算,是强行把花千凝带走,还是让胡太医下江南。胡太医年迈,折腾不起了,但现下强行带走花千凝,也不是好办法,她还是很抵触自己,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曾给过。换了以往,公孙梦未才不会管花千凝的意愿,但经历过分分合合,思念的滋味有多难熬,没人比公孙梦未更懂了。花千凝现下这般拒绝她,定是有什么不得已苦衷,公孙梦未想查出来,再做对策。是因为腿有残疾么?那又有什么的呢?公孙梦未自己的尾指也是残缺的,不过,她还不敢给花千凝看,每次都是缩在袖口里。
公孙梦未还没有想出对策,翌日,她接到一张喜帖,再看到上面的名字,她当场就撕了。
☆、第110章 109
“金镶玉,你要是敢碰她,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公孙梦未绝不是危言耸听,她对金镶玉有着极大的怨恨,因着她,花千凝才会沦落至此做清倌,哪怕不卖身,公孙梦未都是万分介意。眼下,她的不作为绝不是就此放过金镶玉了,公孙梦未喜欢秋后算总账,她要把花千凝安抚好再对金镶玉动手。可是,似乎太迟了,花千凝竟然要与金镶玉婚配了,她从未如此后悔,是她颁布的新政,女子两情相悦者可婚配。
金镶玉不与公孙梦未做口舌之争,“到时候,公子可要赏脸哦。”说罢,就出去了。公孙梦未压不住怒火,径直去了三楼花千凝的房间,咣咣咣砸门,花千凝蹙眉,“进来。”她还是这般急性子,估计是前面刚拿到请帖,后面就过来砸门了,也不嫌手疼。
“你疯了么?嫁给她!”公孙梦未气不打一处来,“她让你沦落为清倌,你嫁给她,是要一辈子卖唱么?”气急了,话语也不那么悦耳了,花千凝立于窗前,背对着公孙梦未,淡声说:“公子真是多管闲事。”
“对,我就是要管,”公孙梦未到了跟前,站在花千凝的背后,望着那道透着寒意的背影,怒道:“我不准你嫁给她!”
“你不准?”花千凝轻轻呢喃,嘲笑似的说:“你凭什么呢,呵。”
“你要是嫁给她,我就杀了她。”公孙梦未心底的杀意之念就要脱缰,花千凝望着远处低霾的天,无谓似的说:“杀她可以啊,把我一同杀了。”花千凝无数次想杀死金镶玉,再杀死自己,可惜,她的体力根本打不过金镶玉。这话在公孙梦未看来,是因为情深要殉葬的意思,气得唇角哆嗦,一字一顿地说:“你、你当真要嫁她?”
“是。”
“如此作践自己,很有乐趣吗?”
“我本是贱命一条,何谈作践。”
“花千凝!”公孙梦未愤怒,但心疼也是加倍的,她心疼花千凝,那是一份真心,而花千凝次次都泼冷水。
“……”花千凝心头压着千斤重的巨石,呼吸之间都是一种负担,花千凝轻声说:“公子,你走吧。”走的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天天见到公孙梦未,花千凝心底最深处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欢心,但更多的是痛苦,巨大的痛苦将欢心淹没,嘴巴里都是苦涩的。花千凝知道,她不应该怪公孙梦未,要怪就怪自己,自己放不下,心底那乱成一团的芥蒂,无从捋顺。
“走?我离开,好让你们双宿双栖么?”公孙梦未的愤怒即将爆发出来,“你还真是见一个爱一个,她到底对你怎么好了?好过我对你这么多年的感情么?”先是如意,后是金镶玉,唯独不爱她,公孙梦未都要癫狂了,到底怎么样!你才肯爱我!她权倾天下,却比不过一个青楼的店老板,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看你是个例外,”公孙梦未见花千凝不言语,心里愤怒又凄凉,“就算铁石心肠,我这般深情,也该融化了,我到底做错什么,让你如此厌恶?花千凝,你说啊!”公孙梦未讨厌死这个背影了,她一把抓住花千凝的肩头,让她转过来面对自己。花千凝低着头,连看都不看她,公孙梦未更是震怒,抬手捏着花千凝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瞧见了一双泪眼,睫毛颤抖,泪水滚落。
每一滴泪都砸在公孙梦未的心上,公孙梦未瞬间心软,眼眶酸涩,视线开始模糊,“小东西,”声音是软了又软,语气是温柔到腻出水来,“别闹了,可以吗?怎么罚我都可以,别再拒绝我……”公孙梦未说着,唇吻了上去。花千凝没有避开,感受到双唇的温热,身体一阵阵的悸动,连柔软的触感都和梦里相似。花千凝的手,缓缓地抓住公孙梦未的衣襟,攥紧,克制全身的战栗,理智告诉她该推开,可手心却是越攥越紧,感情上,她想要更多。
身体一直都是极度渴望花千凝,此刻,沾染了情、欲,便不受控制,公孙梦未圈住花千凝,将人揽在怀里,边吻着边移到床上压了上去,花千凝始终都没有回应,但也没有推开。这在公孙梦未看来,已经是一种认可和接纳,否则,以花千凝以往的性子,她一定会推开自己。公孙梦未吻到情深之处,手有了进一步的动作,滑进衣衫里,去撕扯花千凝的亵衣。花千凝惊地弹跳起来,猛地推开公孙梦未,双手捂着自己的衣衫,喘着气,猩红的眼睛盯着公孙梦未,“你出去!”
“我、我只是……”公孙梦未想解释,花千凝嘶喊:“出去啊!”公孙梦未只得先退出来,不过站在门口没走,解释道:“小东西,我并无恶意,因着思念太久,情难自控。”
公孙梦未为什么不放过她,去娶花朝就好了,为什么要一再招惹她?因为假装不认识公孙梦未,她也无法去问及细情,公孙梦未本身就是男装打扮,有意掩藏身份,不曾提及京都的事。搁着这么一个大误会在里头,公孙梦未并不知民间有传言她将大婚之事,而花千凝更不会主动去问及,更何况心底也早已决计放弃。若不是公孙梦未出现,也许,花千凝会一直专心谋划着之前的事,那就是伺机杀死金镶玉,然后杀死自己,仅此而已。
尽管公孙梦未反对,但金镶玉大婚之事已经开始筹备了,就定在本月二十八,正是黄道吉日。花千凝开始足不出户,连晚上的弹唱也不现身了,金凤阁的客人减少大半,秦妈见生意不好,每天都惆怅,倒是阁主,每天都喜滋滋的,金凤阁的生意阁主也不管了。
公孙梦未想见花千凝一面,难上加难,金镶玉派人把守,仅凭她们三人之力,每日动手打架,实在难成大事。大婚之日将近,公孙梦未有些坐不住了,她一开始觉得是花千凝故意要她死心才作戏给她看,可这戏越演越真实,公孙梦未也没谱了。若是花千凝执意要嫁给金镶玉,那,那她会选择杀死花千凝,这个躁动的念头如同蛊虫啃咬着公孙梦未的心,对,她得不到,也不会让任何人得到,“我不能等了。”公孙梦未对守在一旁的拜月,说:“你去安排下吧,按照我之前说的。”
“是,”拜月应下,话语有些迟疑地说:“主子,可能的话,还是不要……”
“少罗嗦。”公孙梦未皱眉,“叫你去,你便去,要确保万无一失。”以为她愿意这样么?和花千凝关系僵化,最难受的人是她。
“公子,我还得再跟你确认一遍,你若是能安生些,大婚之日少不了你一杯酒,”金镶玉笑意敛起,“你若是闹事,我现在就会将你赶走。”
“呵,”公孙梦未戏谑地笑道,“金阁主怕什么呢?你们不是情比金坚么?”
“我是不想有人坏了我的好事,”金镶玉并不介意公孙梦未的嘲讽,“所以呢,你最好是别打诗诗的主意,否则,我真的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公孙梦未转过身,高声道:“金阁主多虑了。”眼眸闪过一丝杀机,嘴角却还是噙着一抹笑,“我祝你们百年好合啊。”未出口的下一句,是断子绝孙。
大婚之日一早,花千凝在精心布置过的房里坐着,她也是被精心打扮过的,身上也不知道被金镶玉抹了什么胭脂粉装扮,浓郁得叫人眩晕。这香味似乎越来越浓,花千凝越来越困,最后意识混沌,先睡一觉吧,花千凝真就倒下去,睡着了。
外头,酒宴大摆,秦妈去房里领出新娘子,又叨咕一遍注意事项,末了问:“诗诗姑娘,都记住了么?”红盖头上下晃了晃,表示记住了。公孙梦未和双月坐在席间,见花千凝被领出来,公孙梦未双手握拳,眸底寒光四射。拜月回身望了一眼身后,附耳过来对公孙梦未说:“主子,随时可以动手。”既然要抢亲,自然要抢在仪式之前。
“一拜天地!”秦妈已经在喊了,公孙梦未猛地站起身,顺手掀了她身旁的桌子,金镶玉眸底闪过有一丝凌厉,“公子!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还请你赏个面子。”
公孙梦未大步流星到了跟前,气势逼人,秦妈傻愣愣地瞧着这位俊俏公子,面若冷霜,刚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公孙梦未抬手就推开秦妈,将花千凝拉到身边,“她不能嫁给你!”
“公子,你当真要如此么?”金镶玉快要忍不住了,扬州城的官老爷都得敬她三分,这姑娘一再欺侮她,“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花千凝,跟我走。”公孙梦未转身,牵着花千凝的手,只觉得这双手暖和得不像话,花千凝的手,之前一直都是凉冰冰的,何时,变得这般暖了。
“给我拦住她!”金镶玉摔了手里的绣球,“我一再隐忍,你还真当我吃素的。”今天在场的,都是金凤阁的人,毕竟不是真的婚配,金镶玉也没有传消息出去,也只是阁里的人参与而已。
“来人!”拜月也喊了一声,哗啦一下子,进来一批人。金镶玉旋即愣住,她们不是外地人么?怎么会有帮手?正狐疑,出现了所有人都不曾料到的一幕,公孙梦未牵手的人突然拽下红盖头,手里的匕首抵在公孙梦未的咽喉处,狠道:“都给我让开!”红盖头之下,根本不是花千凝!
☆、第111章 110109
“你别乱来!”拜月的心,轰然加速,“你是谁?想要得到什么?”祭月怒道:“金镶玉!你竟然敢算计我家主子!”祭月忍不住想要动手,宰了金镶玉了。
“你是谁?”金镶玉眯起眼眸,瞧着这个陌生女子,她脸上照着鬼面,“你把花千凝弄到哪里去了?”金镶玉的话,言外之意,她也是不知情的。
“统统给我让开!”鬼面女子刀刃紧紧抵着公孙梦未的喉部,拽着公孙梦未想向外走,边命令公孙梦未:“你跟我走,你们都不许跟过来!”
公孙梦未岿然不动,已经能感觉到锋利的刀刃迫近肌肤的痛感,“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跟你走?”公孙梦未冷笑着问,既然是胁迫她,而不是动手杀人,那说明对方想利用她达到某种目的。
“不跟我走,你会死!”鬼面女子厉声道,拜月急忙出声说:“你不要乱来,有话好好说。”该死!怎么就没有料到,会有人动手脚。拜月狠狠瞪了一眼金镶玉,金镶玉一脸凝重,看样子,确实不像是知情,“你到底是谁,来我金凤阁行凶,赶紧把那公子放了,有事冲我来。”金镶玉是讲义气之人,她和公孙梦未的不和,那也是她们二人之间的事,当有第三方敌人出现时,她自然站在公孙梦未这一侧,毕竟,她瞧得出,花千凝是真的在意这个人。
鬼面女子呵呵冷笑,唇贴着公孙梦未的耳畔,低语道:“我告诉你,花千凝在我手里,你不跟我去,她会死,你要不要跟我走呢?”公孙梦未没有片刻的犹豫,“我跟你走。”说罢,随着鬼面女子往外走,拜月和祭月都急地要跟过去,鬼面女冷声道:“你们都不准跟过来!”
拜月依旧跟着,公孙梦未出声道:“你们俩个,在金凤阁候着。”
“主子!”双月齐齐喊道,公孙梦未笑了笑,安抚道:“我没事。”
鬼面女胁迫公孙梦未上马,双腿用力夹着马肚子,飞奔而去,很快,就消失在喧闹的街头。祭月回身抓住拜月的手,“拜月,怎么办!主子不能有事!”
“别吵,让我想想。”拜月也慌了,千算万算,漏了一算,她的注意力也无法集中,拜月来回地踱步。祭月瞧见立于一旁的金镶玉,积压的火气爆发出来,“金镶玉,我要杀了你!”祭月言罢,冲过去和金镶玉厮打在一处。拜月心烦地喊道:“别打了!”祭月吓了一跳,不过,确实听话地收住招式,拜月抓着金镶玉的衣领,质问道:“金镶玉,我问你,你和她到底是不是一伙的?”金镶玉冷冷地望着拜月不言语,拜月凑近,压低声音一字一顿道:“你知不知道,我家公子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她可是当今的皇帝!”
金镶玉双眸圆睁,嘴角张开,想说什么,愣是说不出,半晌,吞咽口水,问了一句,“你说的是真的?”拜月低声说:“那还能有假,你没瞧见,我今天叫来的帮手都是扬州城官府里的侍卫么?”金镶玉偏身,瞧了一眼,虽然都是便衣,但样貌,仔细瞧,确实都是她认识的,“我和她确实不是一伙的,现下找人要紧。”金镶玉再嚣张,也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
全城戒严,官府一家一户地搜查,上午折腾到晚上,又折腾到天明。一夜之间,扬州知府把扬州城翻了个遍,都没有寻到人,这意味着罪过大了,皇上在他的地盘上出了事。
“城里找不到,就往城外搜。”拜月敛眉怒道,“找不到皇上,大家都得死!”搜查的范围扩大。祭月心焦,双手搓着,心慌慌地说:“扬州城就这么大,皇上到底能在哪?”皇上,一定不要有事,一定!
花千凝只觉得这一觉,睡得相当久,久到她醒来时,都不知身在何处了。动了动,嗯?她怎么被绑上了?金镶玉搞什么鬼!花千凝头上的红盖头遮挡住她的视线,甩了半天,脖子酸疼,红盖头也没甩下来。双腿和双手都被绑住,花千凝只能一点一点地往旁边蹭,她能感觉到身下并不凉,她应该是在床上,但是,但这床似乎不是金凤阁的床榻。金凤阁床榻大小,花千凝都是知道的,眼下,蹭挪好一会,都碰不到边沿,这到底是哪里?金镶玉,我真是错信了你。
既然坐着甩不掉红盖头,花千凝就想,她躺下应该可以蹭掉吧?事实是,她躺下了,却再也坐不起了,红盖头依旧铺在她头上,啊!花千凝真是要暴躁了。死命地在床上骨碌碌转了好几圈,双臂都有些麻了,该死的红盖头,依旧是阻碍她的视线。花千凝累得不行,躺在床榻上呼呼喘气,等歇得差不多了,花千凝用鲤鱼打挺得姿势,跃挺几次,终于成功坐起来。她如此折腾,都没人来管,说明房内并没有其他人,花千凝先安下心,沿着之前的轨迹继续往旁边蹭,终于蹭到了床边。
身体依靠床边,花千凝换换缓缓站起,一蹦一蹦,没找好方位,“咣当”脑袋撞到墙壁,花千凝差点眼冒金星。身体侧倚墙壁,花千凝试探弯腰俯身,手臂越来越疼,不过还能忍受,继续往下弯腰,头上下左右甩了几次,“哗啦!”红盖头终于掉下来。花千凝睁开眼睛,只觉一片昏暗,眨眨眼,调整几次后,才隐约看得清房内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方桌。
这到底是哪里?花千凝倚着墙壁喘息,一时间,她也摸不准是什么状况了。眼下,她必须得想办法把绳子解开才行,虽然一直都想死,但如此死去可太不值得,金镶玉如此折腾她,要死也得拉她做垫背。
房内唯一有棱角的地方,就是桌角,花千凝跳过去,上下蹭着,想蹭断是不可能,但蹭松一点,她也许就可以逃脱了。花千凝有一个技能,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她的身体,柔软性极高,幼时习舞的缘故,她的关节活动可以做到常人无法到达的程度。每一次挣扎,都是剧痛,绳子虽然绑的不紧,但挣扎时,绳子还是不可避免地嵌进肌肤,勒出一道道红印子。
花千凝咬牙忍痛,一点点地让骨头错位,双手正在被一点点地释放出来,手背火辣辣的疼。花千凝疼的吃不住,停下歇会,如此反复,一直不肯放弃。
“能告诉我,你是谁的人么?”公孙梦未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更何况,对于生死,她早已看开了。
“你无需知道。”鬼面女双腿夹踢马肚子,“驾!”公孙梦未对于扬州城里还有些印象,现在她们已经出了城,她也不知道现在是往哪里去,“那你总能告诉我,花千凝在哪里吧?”
“少废话!”鬼面女不耐烦。
“花千凝在哪也不能说,那你总能说说,花千凝是否安然无恙吧?”公孙梦未也有些不耐烦,“你若是什么都不能说,那我恐怕也不能坐以待毙了。”
“你要做什么?”鬼面女立刻警戒,威胁道:“我告诉你,你别自寻死路。”
“告诉我,花千凝是否安然无恙,”公孙梦未缓缓地说,“她若无事,你想做什么,我依你,若不然,你现在杀了我。”公孙梦未笃定这人现下不会杀她。
“她没事。”良久,鬼面女说。
“我要亲眼看见她没事。”
“由不得你。”
“你到底是谁?是公孙锦的人么?”公孙梦未轻蔑地问,“他有胆就出来和我比试。”
“我不认识什么公孙锦。”鬼面女声音黯然,“你不记得我,我可记得你,我们全家上下都记得!”咬牙切齿的声音。
☆、第112章 109108
难道是她的仇人?公孙梦未仔细回想,她得罪的人,细算的话,应该数不清,她早年到处征战,“那你想要我做什么?我们有事好商量,你们不要伤害花千凝。”
“呵,可笑,你当真在意花千凝么?”
“自然。”
“都要迎娶西域女子了,还说什么在意。”鬼面女清冷地嘲笑。
公孙梦未眉头一挑,“谁要迎娶西域女子?”听这话里的意思,这姑娘知道什么,公孙梦未迟疑地问:“你,知道我是谁?”谁说她要娶花朝了?笑话!难不成花千凝是因为这个才拒绝她?
“不知道你是谁,我还不抓你了呢,公孙梦未。”后面的四个字,几乎咬着牙说出来的,带着极大的恨意。
“你到底是谁?”公孙梦未越发好奇,“至少让我死个明明白白吧?”公孙梦未抬手,鬼面女激动地吼:“你别乱动!”
“你怕什么,刀,在你手里。”
“你诡计多端,谁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带我去见花千凝。”
“少来命令我!”鬼面女情绪激动,“你最好少说话,惹怒我,我会忍不住现在就杀了你!”
“呵,是么?”公孙梦未可不是被吓大的,“你挟持我,应该是有什么事要求于我吧?”既然知道她是公孙梦未,那肯定自然也知道她是皇帝。挟持皇帝,要达成的目的可不会是什么小事,公孙梦未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好好善待花千凝,让我见到她,你说什么,我都可以考虑。”
“呸!”鬼面女唾弃,鄙夷不屑地呛声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么?你们公孙国都是骗子,从上到下,没一个好东西。”
“……”公孙梦未听这话里的意思,这人不是公孙国土生土长的人?鬼面女情绪激动,抵在公孙梦未咽喉处的匕首也不自觉用力。公孙梦未只觉得喉部一阵疼,她突然抬手捏住鬼面女的手腕。
“你做什么!”鬼面女越发用力与之抗衡,公孙梦未知道,她的脖子应该是被割破了。摸到手腕那一刻,公孙梦未突然想起个事情来,那就是龙卿阙说过的,割破食指即可召唤她。公孙梦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一边拖延时间,一边掩饰地说:“你一直一个姿势,你不累,我还累呢,换个方向。”
“有病。”鬼面女骂了一句,不过,也依了公孙梦未,很戒备地缓缓交换匕首,从右手换到左手,公孙梦未趁着她换手的功夫,手指贴着刀刃,刷地一下,划了过去,一阵冰凉的刺痛感,旋即,手指肚就疼得一跳一跳的。鬼面女并没有注意到公孙梦未的动作,但她注意到,前面突然出现一个白衣人,她下意识拽住马缰,“吁!”这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公孙梦未大喜,果然有效,龙卿阙拦住了她们的去路,鬼面女还来不及说甚么,龙卿阙便命令道:“放了她。”
“你是谁?少管闲事。”鬼面女勒紧公孙梦未的脖子,匕首比划着,“你要是敢过来,我就杀了她。”
“我再说一次,你放了她,我就放了你。”龙卿阙几步到了跟前,抬眼望望公孙梦未,脖子处的血迹已经开始向下淌,虽然割得不深,但也怕对方一个不慎就伤着人,“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龙卿阙向来没有耐心,鬼面女的不字刚说了一半,发现马前的白衣人不见了,嗯?正疑惑间,背部被人点了两下,她登时动弹不得,这是什么招数?龙卿阙将公孙梦未解救下来,边嗔责道:“你还真是不安生。”边说边给公孙梦未擦拭脖子处的血迹,“还好伤的不深。”公孙梦未呵呵一笑,并不在意似的。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公孙梦未扬手掀了鬼面女的面具,看清了她的真面目,眉眼之间和花千凝颇有几分相似,公孙梦未有些惊讶,“怎么是你?”这不是完颜国的正室公主花千紫么?
“就是我!现在你知道了,要杀要剐随便你,别的我什么都不会说。”鬼面女闭上眼,冷幽幽地说:“你直接给我个痛快,一剑封喉,我谢你。”
公孙梦未思忖了片刻,才明白过来,她一直在全国悬赏捉拿完颜国的皇室在逃成员。公孙梦未望了一眼花千紫,轻轻叹了一声,说:“我并不想杀你。”最初,确实是想杀的,可后来,这事几乎快被她遗忘了。
鬼面女本名花千紫,是完颜国正宫娘娘所生,比起花千凝,花千紫要受宠的多,流落逃亡至此,心里的落差也比花千凝大上许多。花千紫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公孙梦未,恨道:“你一直在追捕我们,不就是想把我们一网打尽么?”花千紫眼底有了湿润,透着说不出的辛酸,冷冷地哼道:“别玩那套假慈悲了,我父王当初就是错信了你们,才会被你们亡国,你要杀要剐随便,我不会把我的家人供出来。”
“花千紫,你挟持我,是不是想让我放过你们?”公孙梦未一语中的,花千紫别过头,不自然地说:“我现在已经没什么想的了。”不奢望了,对于公孙梦未的残暴,她是亲眼见过的,杀了她的亲人,灭了她的国家,让她家破人亡,她们沦落到公孙国,每日被追杀,过得胆战心惊。
“只要你们不想着谋反,我就下旨放过你们,”公孙梦未语气顿了顿,“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回京都,我会派人给你们准备好吃穿用的,你看如何?”当然,公孙梦未并不是那么心善,另一方面的原因,回到京都,方便她掌控。
花千紫转过头,双眸紧紧盯着公孙梦未,想看她说的是真是假,公孙梦未明了似的说:“当然,我不是白白做这些。”花千紫哼了一声,“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好心!”继而问道:“你想要什么?”
“告诉我,花千凝在哪?”公孙梦未的目的只有一个,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在远郊的老宅里。”花千紫犹豫之后,说出了答案,“你真的会放过我的家人么?”
“我是一国之君,自然是一言九鼎。”公孙梦未回身,让龙卿阙帮忙解开花千紫的穴道,“谢谢你。”公孙梦未跟龙卿阙道谢。龙卿阙面无表情地瞧瞧花千紫,说道:“你若心思不纯,我可不会手下留情。”转而回身望了一眼公孙梦未,瞧瞧她的左手和右手,说:“左右食指分别破过了,你召唤我的机会已经用尽,日后要好生照顾自己,莫要如此折腾,我走了。”
“嗯……”公孙梦未挺不好意思的,“谢谢你。”龙卿阙头也没回,跃身上了树,几下就消失在丛林中。等龙卿阙消失,公孙梦未才想起,她忘了问屠苏的事。花千紫和公孙梦未一同赶往老宅,快到达宅院大门口时,天色全黑,“她就在二楼的左厢房,我不进院子了。”花千紫低下头,低声说:“替我向她道歉,不管是当年我对她做过的过分事,还是现在利用她达到自己不得已的目的……”花千紫声音颤抖,“告诉她,我不配做她姐姐,跟着我,只会让她受苦,希望你是真的待她好。”
“嗯。”公孙梦未应了一声,花千紫抬头问:“你真的不会迎娶那个西域女子?”
“我还想问你,你听谁说的?”公孙梦未对于这个消息甚是无语。
“民间百姓都这么传的。”花千紫说罢,紧接着说:“千凝的性子是受不了三心两意的,你若想三妻四妾,还是不要碰她了。”自古以来,历代皇帝都是三妻四妾,花千紫眼里,公孙梦未应该也是这样的人。人,皆贪心,寻常人只能贪心妄想,而公孙梦未位高权重,她可以贪心。
“我知道了,”公孙梦未望望彻底昏暗的天,“天色已晚,你不住下来,要去哪?”
“我的家人还在山洞里……”花千紫说着,眼泪落下来,“原是商量好了挟持你做要挟,既然你允诺,我希望你能说到做到,放过我们,我们的家已经没了……”无家可归已是心酸,若是连家人都失去,花千紫也不想活了。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等我接了花千凝回到金凤阁,便会下旨。”公孙梦未说罢,“你可以考虑下,待我降旨后,你们一起去京都,我会让人好生照顾你们。”
“不必了。”花千紫并不领情,她知道公孙梦未绝没有那么善良。跟花千紫道别,公孙梦未推门进院,大院内的地面凹凸不平,外加今天是乌云罩顶,天黑得不见五指,公孙梦未几次险些被杂物绊倒。除了风声,就是山林里传来的鸟叫声,很是诡异。推开房门,吱呀呀的声响,似是几十年没人住过了,一股子发霉的呛人味道。
公孙梦未后悔没有随身携带火折子了,这根本看不清哪是哪。公孙梦未摸黑进来,刚想张嘴喊一声花千凝,身后的门,不知道是不是突然刮起一阵风的缘故,门倏地关上!公孙梦未惊了一下,紧抿着唇没有出声。公孙梦未猛地回头望,一道黑影嗖地闪过去,有人!
☆、第113章 110109108
黑影动作敏捷,很明显是会功夫的,应该不可能是花千凝。公孙梦未立刻戒备起来,微微俯身半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的动静,并趁机摸出绑缚在腿上的匕首,隐在袖子里,装作不知情似的,站起身继续往楼上走。
吱呀,吱呀,每走一步楼梯,都发出干涩的声响。身后忽地一下,有什么东西闪过,公孙梦未忍住,没有回头。照着花千紫的指示,在二楼左右岔路口,公孙梦未向左走,只有一间厢房。公孙梦未要进去之前,再次回身,身后黑漆漆空荡荡,依稀的夜光能看见房屋的轮廓,并没有能藏人的地方。公孙梦未抬手试探地推了一下门,吱呀,门缓缓地开了。公孙梦未心悬着,向里面张望,视线过于昏暗,根本看不清。
公孙梦未迈进去,手刚摸到门框,侧面就呼的一声,一股疾风袭来,原来在这里躲着呢。公孙梦未偏身躲过,手里的匕首现出来,照着那黑影刺了过去。还未到跟前,等等!这身影如此娇小,又忽然想起花千紫说过的话,公孙梦未剑走偏锋,向一旁刺去,同时低低地叫了一声,“花千凝!”
花千凝也是一愣,公孙梦未的声音,她双手紧紧抓着椅子腿,哆嗦地叫道:“公孙梦未?”公孙梦未大喜,“是我,小东西!”公孙梦未几步到了跟前,好险,差点伤了她的小东西。花千凝吓得快虚脱了,手里的椅子腿咣啷一声掉落在地上,腿一软,身体就倒下去了。公孙梦未眼疾手快,伸手将人接住揽进怀里,花千凝的紧抱回应动作让公孙梦未差点热泪盈眶,“梦未,这里还有人。”花千凝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话。公孙梦未嘘了一声,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你怎么样?”
“我不好,”花千凝忍了许久的泪,在遭遇公孙梦未的温柔呵护时,溃不成军,“全身都疼,我感觉自己要死了。”
“呸呸呸!”公孙梦未连呸三声,“说什么胡话,”公孙梦未忍住要落下的泪,心疼到斥责,“快点呸三下。”花千凝没有动作,公孙梦未语气软下来,颤抖地说:“我求你。”
“呸呸呸。”花千凝心一软,对着一旁,啐了三次。公孙梦未紧紧抱着花千凝,“你终于肯认我了。”拼命忍住的泪水在黑夜里滑下来。花千凝身体无力,无法再回应,任由公孙梦未抱着,全身都在疼,每一次触碰都是疼到身体发麻,即便如此,她此刻也不想拒绝公孙梦未的拥抱,越是疼,越是渴望。
“什么味道这么刺鼻?”公孙梦未鼻翼翕动,“哪里着火了?”
花千凝泪眼睁开,也嗅出气息不对,“是不是有人想放火烧死我们?”公孙梦未压低声音,“走,我们出去。”花千凝不想公孙梦未看见自己一瘸一拐的走路模样,推了推公孙梦未,“你在前面,我跟你走。”
“我扶你。”公孙梦未修长的手臂弯曲,将花千凝拢在身边,特意迈着碎步,跟花千凝一同出了厢房的门。拐到堂口,外面果然是火光冲天,公孙梦未心急,“小东西,这样不行,我抱你出去。”公孙梦未说完,不等花千凝说甚么,转而说,“我还是背你吧,你抱紧我。”公孙梦未担心,若是对方迎面射箭袭来,会伤到花千凝。
公孙梦未俯下身,见花千凝站在她身后一动不动,催促道:“小东西,快,要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花千凝不得已,趴在公孙梦未的后背上,公孙梦未双臂夹紧花千凝的双腿,再次说道:“抱紧我,不准放手。”
“外面会不会有人就等着我们出去,这样出去,太危险了。”花千凝提醒道,“我刚才观察过,这里有个后窗,我们从厢房的后窗走吧。”公孙梦未背着花千凝,再次回到厢房,一脚踩到软软的东西,低头一看是绳子,正好,“小东西,我把你绑在我身上吧。”花千凝双手无力,公孙梦未实在担心,在她们行走的时候,花千凝会突然松开手。公孙梦未用绳子快速将花千凝与自己捆绑在一起,花千凝也尽力抱着公孙梦未,心绪复杂地叫了一声:“公孙梦未。”
“嗯。”公孙梦未推开窗子,探望情况,并没有异常,就算有,也只能冲出去,浓烟越来越大了,“我要下去了。”公孙梦未此刻没有过多的心思去观察花千凝的心绪,纵身落地瞬间,哗啦一声,两边突然以锥子形包围过来一群黑衣人,“在这里!”有人喊道,“快抓住她们!”
“公孙梦未!不想受伤,就放弃抵抗,束手就擒吧。”一个低沉阴狠的声音响起,公孙梦未不用仔细辨认,就知道,“公孙锦,果然是你。”现在,公孙梦未真的要怀疑,花千紫是不是真的撒了谎。眼下,再做这些计较已经没有意义,公孙梦未微微侧头,极低的声音提醒花千凝,“抱紧我。”花千凝的身体微微发抖,呢喃似的说:“你放下我,自己走吧。”
“公孙锦!”公孙梦未没理会花千凝的话,扬声叫道,“你想做什么,直接说吧。”要是想杀她,大可不必如此费事。
“我要皇位!”公孙锦咬牙切齿道,“你抢了我的皇位,逼得我连京都都呆不下去,不让出皇位,我就杀了你们。”公孙梦未观察周围的地势,若是能杀出一条血路,从西北角的高墙豁口,她们也许还有一线生机,“我现在说我会让出皇位,你也不会相信。”公孙梦未边说边试探着向前一步一步缓缓走上前,“或者,你想我现在跪下来臣服于你?”离公孙锦越近,离逃离的豁口越近。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