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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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养龙 作者:焦糖布丁

    正文 第54节

    [重生]养龙 作者:焦糖布丁

    第54节

    胤禛却是不知皇帝晏驾的时辰,此刻他内心急迫,出得畅春园来,一路直奔十三府邸。这辈子十三被圈禁在自己府中,吃穿用度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虽有克扣,但还没闹出乱子。

    眼下正是一刻千金的关键时候,他不管心中有多少成算,也必须时刻抱着最坏的打算。胤禛带着从府里跟出来的七名家将门丁,骑马飞奔赶到十三爷府。有了皇上的金牌令箭,勿需多言便闯了进去。

    大夏天的晚上,胤祥正院中吃酒呢,旁边坐着侧福晋。见胤禛来了,胤祥先是一愣,又惊喜地叫了一声:“四哥,你怎么来了?怎么进来的?”

    胤禛并不进屋,神色严峻地站在院中,高举金牌令箭朗声说:“有圣旨。”

    胤祥急忙起身,面北跪下:“儿臣胤祥聆听圣谕。”

    “皇阿玛口谕,十三,皇阿玛想你了,让我持此金牌令箭,赦你出去见驾。”

    胤祥一怔,趴在地上放声大哭:“皇阿玛,你还记得胤祥,你还想着我呀……”

    这个场面忽然让胤禛有点腻味,他瞟了一眼立在一旁侍酒的美貌奴婢,上前拉起胤祥,沉声道:“十三弟,先沉住气,四哥有话告诉你。”

    胤祥闻言立即喝退奴才婢女,走进胤禛身边听他细说。不过十数句话,他便听胤禛将因果现状都交代了七八分,顿时满腔热血奔流。他一扫颓唐的面色,面上泛出红光,似乎想喊,又想叫,他浑身上下都在说,我十三爷要干一番事业了!

    胤祥立即对着胤禛道:“四哥等我。”说罢不待胤禛点头,起身大步去到屋内,抽出一把剑来,几步跨到外院。

    胤禛立时听见外面传来女子的尖叫声,一句求饶不得说完,便又没了生息。接着胤祥快步回到院内,胤禛瞧见他剑尖上沾着新鲜的血迹,也不想多问,道:“我不能久留,还等着回畅春园复命。”

    胤祥将剑扔在地上:“四哥,需要弟弟做什么,只管吩咐。”

    胤禛道:“你拿着金牌令箭,即刻随张五哥去丰台大营。还有鄂伦岱,也在前边路口等着,你们一道前往。”

    十三爷一愣:“鄂伦岱?他不是八哥的……”

    胤禛一笑,眼中很是尽在掌握的得意:“速去。”

    胤祥心中仿佛有所了然,但又不是完全明白,他知道眼下不是说话的时机,连忙入内换了贝勒的袍服马靴,再出门时,胤禛已经不在院中。奴才来报:“爷,四爷回畅春园复命去了,马匹已经备下,请随奴才来。”

    马匹就在角门,胤祥奔出去,上马疾驰而去。他心里热血奔腾,想着四哥今日不找别人,却将这天大的使命,交在自己头上,四哥能不能今日顺利登机,就全靠着我啦……眼看见岳伦岱就在胡同前面,胤祥咬疼舌尖,一脚踢在马腹上。

    丰台大营里,军兵统领成文运本就是八爷党的人,因为胤禩这几年低调得很,他才已胤祥马首是瞻。前两日九爷使人来给他传话,让他随时留意畅春园的动向,如有口讯,就要直接将他手底下的三万人马往畅春园压过去。说得好听是辅佐新君登基,说得不好听就是谋逆,要是九门提督的人张开了罗网等着自己呢?

    他正心神恍惚,想着不管怎样也该等着八爷的人亲自给自己传个话儿才行,就听见门丁来报,说十三爷和岳伦岱骑马来了。

    成文运先是一喜又一怔,岳伦岱是八爷的心腹他知晓,可十三爷不是被圈禁了吗?怎么这两人今天一道儿过来了?

    胤祥与岳伦岱大步走入内堂,成文运刚要迎上去,胤祥就双腿站立,挺胸沉声喝道:“接旨。”

    成文运一呆,目光立即像岳伦岱面上看过去。岳伦岱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成文运立即反应过来,吩咐兵丁们去准备香案。

    胤祥手捧金牌令箭,沉声道:“本贝勒奉圣命前来处置丰台大营的军务,众将听令。”

    “嗻。”

    胤祥巡视着下边的将佐,一边指名道姓地叫着,一边按级行赏。他虽圈禁了几年,但这里面很有不少人都是他的老熟人了。

    一会儿功夫,这些将佐个个官升一级。接着,胤祥又发布军令,命某人带所部人马移防通州,某人随自己去畅春园警卫……全都派了新的差使。

    成文运一直忍着气,这是生生的夺权啊。他耐着性子听完这一切安排才站起来,对着胤祥一拱手:“十三爷,不知在下该做些什么?”

    胤祥觑了他一眼,冷笑道:“成统领安心在此地呆着就好,若是私下里出了这丰台大营的门——”话不说完,就“哗啦”将带着血的剑抽出来。

    成文运面色铁青,腮帮子咬得死紧:“奴才是这里的主将。既然十三爷奉旨前来,奴才遵旨就是,只是十三爷是否将军令看得太过儿戏?说提拔谁就提拔谁,可有文书为凭?”

    胤祥不屑地冷冷一笑:“要看文书?你不配。再敢多嘴,爷立即将你革职拿问!”

    成文运怒极,正要辩驳,岳伦岱开口了:“狗奴才,十三爷既有金牌令箭,便是代天发令,还不退下,否则休怪爷无情。”说罢也将利剑拔出,剑尖直指成文运。

    成文运面色由青转黑,喉头滚动几下,直直看着岳伦岱的眼睛,一息之后,将头低下,解下佩剑扔在地上:“嗻。”

    岳伦岱又转向四周的将佐,大声说:“还有不服的人吗?来,只管上前。”

    下面的兵丁们面面相觑,全都重新跪下,齐声高喊:“奴才等谨遵圣谕。”

    胤祥顿觉扬眉吐气,缓了口气说:“好,能忠君办差,就是好臣子,爷会为你们记功的。按刚才的分派,出兵吧!”

    岳伦岱垂下头,牢牢记住今日所有人的每一句话,回去给主子们回复去。

    一声令下,丰台大营号炮响起,三万军兵全部出动。

    再说胤禛这边,骑马疾驰回畅春园的路上,正巧遇到前来传皇帝口谕让他速速回园子的武丹。两人加紧马腹一路狂奔回园,都是一身大汗。

    一入穹庐,便觉气氛诡异。

    皇帝已经殡天了,年幼的皇子们都抽抽噎噎地哭泣着,但明显被什么事情吓着了,声音都断断续续时有时无。

    张廷玉立在中间,手里握着圣旨,以胤祉胤禟胤俄为首的分别跪在两边,都在掩着面哭,哭得假情假意。

    怎么回事儿?

    胤禛目光巡视一圈,落在跪在胤禟前边被挡住一半的胤禩身上,却是眉头一皱,只觉得他面色白得有点厉害,便是再伤心,也不至于如此罢?

    他一进来,在场的人都有些尴尬。

    张廷玉虽是托孤大臣,但总不能越过在场的皇子们发号施令,带头给新君下跪。可是在场除了新君,官位最大的诚亲王也装傻充愣了,再加上刚刚九阿哥说的那一句“四还是十四”的话,剩下的人都没人吭声。只怨大行皇帝把新帝人选隐瞒得死紧,也不知是皇帝刻意试探诸子的,还是弥留之际仍在犹豫,两万字的遗诏上没有提及新君名讳,那一句“深肖朕躬,克成大统”是他在念完皇帝遗诏之后,按照皇帝的意思给加上去的,眼下就有那么一点名不正言不顺的意思。

    几个小阿哥更是不敢乱开腔,讨好了一个人不要紧,后面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张廷玉只得对着胤禛行礼:“四爷,国不可一日无君。大行皇帝的遗诏臣刚刚宣读完毕,请您节哀,也请诸位阿哥节哀。”

    胤祉抬头看了一眼胤禛,见他面色刻薄冷酷,心中很是犹豫不服,索性不起身不说话,能拖一阵算一阵,他想着必然有人比他还不服气,方才老九不是就开腔了?老九的意思,难道不是老八的意思?

    胤禟此时却退却了,他刚刚捅下篓子,此刻心中正在忐忑,偷偷一直瞟着胤禩。胤俄吃不准该不该出头,只好拿手扯了扯胤禟衣袖。

    场面冷得厉害,胤禛的心往下沉,他有不下两种以上的方法继位,但终究有所不甘。今日只要有任意一个阿哥留下半点迟疑,来日他的登机就留下落人口实的隐患,没有老八,也一定会有旁人!

    却在这时,胤禩的声音越过胤禟传过来:“儿臣领旨。”接着他也不管其他人,对着龙榻上的大行皇帝就将头磕下去。

    在诡秘的气氛下,有这样一个带头的,胤禟微微迟疑之后,也跟着自己的哥哥磕下头去:“儿臣领旨。”

    胤祉此刻暗恨让老八在老四面前卖了好,他俩明明不大对付的,又有老九的挑衅在前,自己一时没想通泰,错失了做第一个给老四买好的机会。此刻他也不敢再耽搁,对着大行皇帝也磕了一个头,但又马上转向胤禛:“给万岁请安。”

    年长的几个阿哥都磕头领旨了,接下来没有人会不识时务,都纷纷一边叫着“儿臣谨遵皇阿玛教诲”,一面给胤禛请安,给新帝磕头。

    张廷玉总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御书房的暗格里藏着一卷空白圣旨,皇帝走得突然来不及写好就去了,实在不行,都想着要不要拿出来诈一诈。但终归名不正言不顺,若有人质疑圣旨,可就前功尽弃了。

    胤禛的一颗心,慢慢落回实处。

    他目光不再尖锐,扫过众人面上的神色,最后落在第一个跪倒磕头的胤禩身上,才发现他头一磕下去之后,却没在起来。侧面看过去,发髻额角全是汗水。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样 我这周进度还可以吧?八哥今天的作用起到了把,就一句话,八哥就让四哥省却很多麻烦。

    四哥:有老八,百病消。

    第106章 大局将定

    等胤祥带了三千劲旅,疾驰往畅春园而去,在离园子二里多的地方停了下来,令岳伦岱在此督军,自己又马不停蹄地进了畅春园。穷庐这里,早已是哭声震天了。

    胤祥脚步踉跄冲进去,哭道:“皇阿玛,儿子来晚啦……”

    张廷玉连忙迎上来,强撑道:“十三爷,万岁已经龙驭上宾,请爷去了吉服。”

    胤祥耳朵里面已经听不见别人说话了,推开捧着麻衣的小太监,几步踉跄奔到皇上的灵床前,跪在脚踏边上,抚着康熙的遗体号啕大哭:“皇阿玛,不孝儿臣胤祥看您老人家来了。阿玛活着的时候,儿臣惹阿玛生气。阿玛走了,儿臣又没能见阿玛一面。皇阿玛原谅儿臣吧。您老人家再睁开眼,看儿臣一眼吧……”

    众位阿哥们齐齐低头了,就只听见胤祥大哭的声音。

    胤禛此刻也跪在地上,大家伙儿围着大行皇帝的遗体一圈儿,胤禛在最前头,趁着大家伙的注意力都在胤祥身上,他往胤禩旁边蹭过去。

    胤禩脸色青白,冷汗一直往外冒。从方才牵头领遗诏之后,他就一直没再有大的动作。胤禛不好单独让他起身,只得靠近他一点儿,让他半个身体的重量可以靠着自己。

    胤祥哭了好几声,也是发自内心的苦闷。他年少时比不得几个年长的哥哥得宠,但也算得志,一朝没把握住卷入太子废立是非中,从此郁郁不得志,好不容易得见天日,皇帝又走了。

    在场诸位皇子一开始是真伤心,哭到现在也哭不出来了,倒是憋了许久的张廷玉跟着开始掉眼泪。他辅佐皇帝的时间比许多皇子年纪都长,知遇之恩终于泰山,如今老皇帝殡天,为了传位诏书的事情他一直忍着,在人前不能露怯。如今因为八爷起头领旨,四爷的继位顺理成章了,他的重担也就卸下来了一大半。

    胤禟哭得虚情假意得,跟着哼哼着,眼睛不住忘斜前方两个哥哥身上出溜,总觉得有点不明白。

    胤俄比他细心一点儿,拉了他的袖子借着低头擦眼泪的功夫小声说:“八哥是不是身子不大得劲儿?”

    胤禟仔细瞅了瞅胤禩的脸,才察觉自家哥哥后脖子根儿上全是汗水,都湿透了领子。因着大家都趴伏在地上,八哥大半个身子靠着四哥,才没惹人注意。

    胤禟急了,连忙开口道:“张相,诏书也对完了,咱们也都给新君磕头了。眼下总不能让大行皇帝就这样躺在这里,总要写体面。再说咱们兄弟衣服也都是常服不合适,要不让大家伙儿轮流着将衣裳换了,再给皇阿玛磕头可好?”

    张廷玉扫了一眼下面的皇子,的确是,草草套上的麻服里面什么颜色的衣裳都有,从晌午阿哥们入园到现在,已经深夜了,跪都跪了大半个晚上。他与隆科多对视一下,两人都对着胤禛弓腰请示道:“四爷,您上有先皇之遗命,下有百官的拥戴,请万岁节哀应变,早登皇位,以孚众望,安天下百姓之心。”一边说着,两位肩负传达遗命重任的大臣张廷玉和隆科多一边将胤禛扶了起来,架着他,坐在了屋子龙塌旁边的圈椅上。

    胤祥一听,有些懵,四哥已经继位了?大行皇帝遗命和百官拥护都有了?那自己从丰台大营带来的三千人还有什么用?

    有张廷玉与隆科多带头,给胤禛跪下行三跪九叩首的大礼。其他的阿哥们也都从善如流,原来膝盖对着大行皇帝的,都转向对着新君了,三跪九叩,恭行大礼,也终于叫出了一声:“万岁!”

    胤禛眼睛一直瞄着胤禩呢,见他转身都艰涩得紧,全靠胤禟拖拽着才挪动,心中早已急得上火。

    如今大局已明,他却不得不等着所有人都把大礼行完,这是规矩,是祖制,这个头不能被打断。

    等着大家伙第三个叩首刚刚磕下去,他呼啦一下起身,先是装模作样一把托起张廷玉,一手拽着隆科多,用急红了的双目看了二人一眼,就撇开这两人大步跨到胤禩面前,两只手一把将人从地上托起,半挂在自己身上,目光这才缓缓扫过众人:“兄弟们,张相,隆科多将军,快快请起。”

    胤祉在心里默默撇嘴,论资排辈老四也该扶起自己来,什么时候轮着老八了?这必是老八方才偷巧卖乖给老四,一个磕头奉大行皇帝遗命的缘故。想不到老八是这样机敏狡诈之人。

    胤禛觉得老八的身体有点发抖,便道:“万万没想到,大行皇帝将这社稷重担交给朕。但既然到了这一步,朕不能不牢记父皇遗训,勉为其难了。现在,兄弟们都快快请起,先回去将衣服都换了,再到园子里来,为皇阿玛送行。”

    众人一听,都觉得这个新帝还挺有人情味儿的,大家的确是又累又疲,如今哭都哭得有气无力。再加之来之前谁都不能知道皇阿玛就这样殡天了,府里头都没交代。嗣皇帝拿了这么好一个由头许了大家伙儿回去休整,可不是雪中送炭么。

    于是大家连忙道:“嗻。”

    胤禛拍拍胤禩的手,又对众人补道:“大行皇帝庙号未定,我心中实不安稳,你们回去更衣不可太久,如今百事纷杂,急待料理,朕心里很乱,难以维持。上书房的人又太少,请三哥和八弟暂到上书房来,帮助朕处理一些事情。京师的防务嘛,由十三弟暂且全权料理。好吧,大家先回去吧,老八你留下。”

    胤禩嘴唇也白了,闻言轻声应了一句:“嗻。”

    胤祉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来回回扫了几次,心里面想着老四和老八这是唱了一出什么戏?大行皇帝在的时候,他们俩后来不是没怎么来往了吗?刚刚老九那一句“四还是十四”莫不是老四授意的,用来试探自己,给自己做小辫子让老四抓的?要不然怎么老四要扶就扶老八一个,还扶着不撒手了?

    可他再怎么揣度,也失了先机。只得低头领着诸位弟弟鱼贯而出,回府和门人合计去了。胤祥等了许久,也没见胤禛单独叫他留下,也只得失落得跟着胤祹往外而去。

    张廷玉隆科多也得了胤禛的首肯先行休整,胤禟磨磨蹭蹭得走在最后,胤俄和他一样欲言又止得不知该不该等着八哥一到回去。胤禛横了他一眼,几句话就将二人撵了出去。

    待得众人都走了干净,胤禛不好在大行皇帝躺着的屋子里和胤禩说私话,忙扶了胤禩去了隔壁套间里,将他安置在软榻上,才急急问道:“你这是怎的?怎么面色如此之差?”

    胤禩扯了一下嘴角,回道:“许是跪得太久,腰腿不得劲儿,有些酸痛。”没等胤禛说他,他抬头对胤禛道:“方才四哥不该让大家回去了,这个时候,应当一鼓作气将庙号定下,大行皇帝出殡是事宜也布置下去才好。”

    胤禛当然知道老八说的是实话,上辈子他继位闹出很大的波折,以老八为首的几个弄出真假遗诏的糟心事儿。那时候多艰难,他深知一旦纵虎归山等这几个人商量出对策,恐怕能不能顺利登基都难说,是以从皇帝殡天的一刻起,就将所有人都拘在眼皮子底下,守灵哭灵吃喝拉撒全在园子里,连休息都必须轮流去,绝不让这几人有串供谋乱的机会。

    可今天,他却主动寻了借口,把人都遣回去。

    上辈子,防的是他;这辈子,为了也是他。

    胤禛的语气忽然就软和下来了:“有你帮着我,我怕什么呢?”

    胤禩抿着嘴,不知如何回答。

    胤禛皱了眉头:“你得手太凉,到底哪里不对劲儿,你要急死我吗?”

    胤禩见拖不过去了,才道:“从读遗诏时起,腹中就一直隐隐做疼,也不知为何如此。”

    他不知道,胤禛却是面色一变。那些往昔极力遗忘的某些往事铺面而来,满塌殷红的鲜血,带着腥味的褥子,一个还没成型的血块,就是生生跪没的。

    他立即想起之前两人偷偷相聚时的放纵和偷欢,心中升起无法言说的恐惧来。如此相似的场景,交叠在一起,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胤禛当即大声叫道:“张五哥!张五哥!快去太医院将刘声芳叫来!还有刘瑾,叫上苏培盛,把这两人一并寻来!”

    胤禩听了正好,一把拽住胤禛的手,睁眼咬牙道:“四哥!难道——”

    胤禛反握住他:“你莫要慌张,我不过是担忧你,总不免往最坏的打算。且让刘声芳看上一看,才能安心。”

    胤禩咬咬牙,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也是过来人,方才没往这一块去想,如今胤禛一提之下,心中也慌乱了。

    刘声芳在宫中轮值,比刘瑾来得更早些,一入内室就看见四爷搂着八爷的肩膀,八爷半靠在四爷身上,眼睛半眯着,冷汗如雨。

    刘声芳连忙上前,正要给刚刚继位的四爷请安,就被胤禛一个眼神看过去:“快过来给八爷瞧一瞧,他方才跪得久了,腹中疼痛难忍。”

    刘声芳一呆,跪久了理当膝盖疼痛,腹中疼痛的意思难道是?他连忙上前,将手搭在八爷手腕上,屏息凝神查探一番,忙道:“万岁,快扶着八爷躺下,容微臣查看一番。”

    苏培盛去传唤刘瑾还未回来,胤禛也不愿叫旁人进来,亲手与刘声芳一人一边扶着胤禩躺下。刘声芳道一声“八爷得罪了”便伸手掀开胤禩的官袍查看。官袍之下的稠裤上有不明显的痕迹。

    刘声芳收了手忙道:“八爷这是大悲之下心绪起伏,兼之跪了太久动了胎气,已经有些见红,但此刻还不算太晚,微臣这里有两枚丹丸,正对这症状,八爷先行服下,我再开了方子将养着。只是这几日八爷已卧床静养为宜,万万不可再一跪劳神了。”

    胤禩神智清醒,听闻此言道没在“动了胎气”这件事情上多纠结,反倒为难地看着胤禛道:“万岁,大行皇帝刚刚殡天,此刻卧床绝无可能。这……来的太不巧了。”一瞬之间,他心中已有决断,凡事当以大局为重。先皇大行,他这个做儿子的不可能不露面,真这样了,不仅是他,便是允许他这样做的皇帝也会被人诟病。

    胤禛见他脸上露出惋惜与释然的神色,当即怒道:“你休想!”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略略缓和语气,但神情更是微怒:“我不会准,一个孩子,朕还护得住!”

    胤禩是第一次听见他对自己用“朕”自称,心中滋味难辨,只得轻声唤他:“四哥……我亦……”他有些说不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上)

    胤禛看他面上怔忡之色,心一下子软了,声音放轻:“你放心,那些风言风语我何时放在心上过?只要你安安稳稳的,我才能安心。”说完示意刘声芳。

    刘声芳立即意会,从曲颈瓶中倒出一枚药泥丸,上手捧到胤禩跟前。

    胤禩与胤禛对视片刻,伸手接过药丸送进嘴里。

    胤禛当即展颜,亲手取过旁边的温水,喂弟弟服药。

    —————————————————————————————————————————

    历史上小年糕的儿子,不是是这个时候跪掉的么?四哥不是不会疼人儿,是只疼一个人儿

    上一章完结的地方比较销魂,不忍心让大家等那么久,所以今天加班更了。

    刘声芳:八爷一点没纠结也!

    刘瑾:一回生二回熟嘛,八爷习惯了

    ——————习惯真可怕

    第107章 灵前立威

    胤禩服了药,腹痛逐渐缓解。胤禛陪他一道用了几口吃食,忽然想起一件事:“几个兄弟中间,你看谁堪当大用?”

    胤禩用了热食,躺了一会儿,身上虚汗也停住不往外冒了,听了胤禛的话有些吃不准,在心里盘算一番才说:“十三既然出来了,必定对你死心塌地的,可以委以重任。”

    胤禛皱眉道:“我原本打算让他去管着京师的防务,这些年他一直呆在府里面,谁都搭不上关系。只是他如今的年纪……恐怕压服不得众人。还有大行皇帝的治丧棺椁停灵一众事物,谁来做合适?”

    胤禩听了,就道:“十三那边,倒是无碍,他再小也是皇子,是在不得已,倒是可以让七哥与他一道。至于停灵诸事,三哥如今最长,又是亲王……”

    胤禛有些累,手指捏着鼻梁骨闭眼道:“老三不行。”

    胤禩便知道先头大行皇帝遗诏的事情胤禛已经全部知道了,而且对胤祉与胤禟肯定不满了。他沉默了一下,开口说:“五哥合适。”

    胤禛这才睁开眼睛,沉吟道:“老五虽办事稳妥,却也无功无过。”意思就是办事能力不行,更何况是宜妃生的,和老九一个额娘。

    胤禩瞅了他一眼,又道:“十二可以辅助五哥。”

    胤禛眼睛盯着他笑道:“你倒是举贤不避亲。”

    胤禩道:“不过就事论事而已,十二跟着苏麻姑姑学习,行事也老成。”

    胤禛没说话,就是认同了胤禩的提议。他也是在这几个人选里面犹豫,胤禩的提议合情合理,也兼顾的后宫的关系,推举的人都不是刺头,很合他心意。

    一个晚上大家没歇息,都累得慌,胤禛催着胤禩小睡一会儿,让太监们把老五老七老十二还有十三四哥先传进园子里。

    胤祺胤祐几个连忙赶到畅春园,多少年了,他们行事中不溜凡事不出头不争先的,一时都拿不准今日这个刚刚继位的嗣皇帝叫他们做什么。

    胤禛懒得绕弯子,直接吩咐道:“大行皇帝刚刚殡天,如今宫中事物繁杂,朕可要多多仰仗各位。京师的防务嘛,由老七与十三弟接手料理;丧仪诸事繁杂,棺椁梓宫一类,就有老五与十二共同襄理。等会子人到期了,咱们先把大行皇帝的庙号定下来,然后,就该去接见部院大臣,宣布大行皇帝宾天的大事了。十三弟,你到外边传旨给大臣们,让他们暂且等候,不要散去了。”

    “嗻,臣领旨。”胤祥听着京畿防务虽然自己掌控但是还有老七盯着,心中就有些难受,但听见胤禛点名让自己去传旨,还是激动地大踏步地去了。

    庙号几乎没什么太多争议就由胤禛拍板了,仍然是“圣祖”皇帝。至于年号,胤禛一贯对自己很自信,上辈子一生政绩自觉斐然,“雍正”年号听着也顺耳,并无更换打算。

    末了,胤禛纠结了一下这辈子要不要还是把几个兄弟都改名了,终究还是缓了语气道:“年号已定,论理兄弟们要避讳,但咱们兄弟情谊在这儿,也不必全改了,就手书时将名字中的‘胤’字少些一个‘月’字,读起来不变。这样,即避讳了,也顾全了兄弟之义。”

    众人从刚刚给大行皇帝定庙号开始,就察觉了嗣皇帝异常强势的作风,基本就是一言堂丝毫不听旁人意见,眼下让改名虽然心中有些不满,也憋着不敢说,都知道这位当亲王时还说一不二呢,如今当了皇上,天下臣民的生死祸福全操在他手里,还能反抗不成?再说,改字避讳这个,也说得过去,是以,由胤祉领头,众人也只好规规矩矩地磕头谢恩:“臣等领旨。”

    这些个事儿说道完了,该说大事儿了。

    胤禛继续说:“张廷玉,你来代朕拟旨。以六百里加急文书通知年羹尧,让他代朕向十四阿哥传旨,命胤祯火速回京奔丧,可带十名随从。另外,发文全国,大行皇帝丧事期间,各部院和各地官员,一律停止调动,要各安职守,维护地方,供应前线,小心办差,不准有任何懈怠,否则严惩不贷。还有,用十万火急文书通告全国,即日起,没有朕的亲笔诏书,全国军兵,任何人不许擅调一兵一卒,违旨者,就地正法。”

    一道一道的旨意砸下来,连胤祉也听得心惊胆战:这老四,是个主意大的主儿,今后的日子也不知是祸是福。

    张廷玉一面拟旨一面惊讶,这个四爷真是深藏不露,平日里只知道他克勤克俭不近人情,如今刚刚继位便连发诏书,且道道诏书都是必不可少的,可见是个早有成算的,大行皇帝这眼光,也不知是看走了还是看对了。

    胤禛是故意在这群人面前露出自己雷厉风行的一面震慑诸人,见目的达到了,他缓和了口气:“现在朕要到前边去接见部院大臣,商议大行皇帝的后事了。兄弟们都随朕一块儿去吧。”

    众人也顾不得想他立马就在大行皇帝灵前称“朕”这回事了,都战战兢兢埋头往外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胤禟四下扫了几圈,忍不住开口道:“万岁,不知我八哥他如今人在?”

    胤禛回头觑了一眼胤禟,冷笑道:“他自是在上书房,日后便是朕的左臂右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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