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综]致命美学 作者:寒菽
正文 第18节
[综]致命美学 作者:寒菽
第18节
走廊寂静的可怕,克里斯汀走出盥洗室,左转,走了几步,发现自己走错方向,到了酒窖门口附近,正转身,忽的听见门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你要对我做什么?”
是格雷勋爵的声音!克里斯汀惊讶地想,他的声音在颤抖,似乎是在害怕。克里斯汀不由地蹑手蹑脚走近过去。紧接着想起的声音更让克里斯汀吓得捂住嘴巴,以免发出恐惧的惊呼。
“哼,你说我要做什么?”
是“魔鬼”的声音,听上去傲慢阴沉,不怀好意——“魔鬼”在威胁勋爵!克里斯汀并不困难地得出这个答案,她害怕的牙齿也打颤起来,双腿发软,想:魔鬼为什么会纠缠勋爵呢?勋爵是那样好的人,魔鬼是要伤害他吗?这该怎么办呢?
她不知所措,可是无论如何,她不希望勋爵会被魔鬼伤害,于是继续听下去,接下去的对话更是让人心惊胆战。
屋里传出乒呤乓啷的响声,还有撕扯衣服的声音。
“啊!”道林促生尖叫。
克里斯汀提心吊胆地想:天呐,天呐,魔鬼一定是在欺负勋爵!
但很快道林的尖叫声被捂住。
“叫那么大声,你想把人引来吗?含住我的手,舔湿。”
克里斯汀虽然不明白魔鬼为什么要让勋爵舔他的手,可不用说,肯定也是在羞辱勋爵!像是逗狗一样!
接着道林又断断续续发出“痛苦”的喘息和低叫,甚至哭了起来,哭着对“魔鬼”说:“还没有结束吗?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你放手啊,我受不了了,好难受,你别这样对我,我错了。”
啊,果然!真的是魔鬼在欺负勋爵!道林的话清楚的进一步让克里斯汀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她愤懑不平地想:凭什么呢?魔鬼为什么要欺负勋爵?肯定是勋爵太和善,好人过了头,才被魔鬼盯上被欺负!
但克里斯汀又觉得绝望悲戚,因为就算她知道勋爵在被魔鬼欺负,她又能做什么呢?她只是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孩,她什么都做不到。
克里斯汀脚步踉跄地离开。
酒窖里面。
埃里克停下动作,有点疑惑地侧耳听了下,“我好像听见有人经过?”
道林抓着他的手臂支撑着自己,催促说,“你别停下,继续啊,快点,快点。”
埃里克:“你不是说受不了吗?”
道林啧了一声,没羞没臊地说:“做这种事我说受不了那是在夸你好吗?不是真的受不了了。”
埃里克:“……”
于是酒窖里又断断续续若有若无地传出道林被“折磨”的痛呼来……
克里斯汀回到宿舍,小声地爬回床上,越想越觉得不能对格雷勋爵的“悲惨遭遇”视而不见:勋爵对自己那样好,自己得报答他!勋爵不应当被这样对待!可是、可是她该怎么做呢?
克里斯汀思来想去,对付魔鬼,果然还是要借助神的力量,她该去教堂寻求帮助,神父或许能给她一些如何驱除魔鬼的指点!
虽然当事人道林根本不知道这样一个误会。
克里斯汀也仍在想办法要给道林驱魔,可不敢轻举妄动,怕提前惊动了魔鬼。
到了七月,道林听说索尔弗利诺战役双方死亡都极其惨重,战争渐渐到了尾声,等到12日,拿破仑三世签署了停火协议,道林彻底放心,觉得这时候去战地附近应该没什么危险了,思考一番,决定不放弃这个积攒功德的好机会,也前往去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地方。
真到了目的地附近,道林才知道自己把战争想的有多么天真,城镇拥挤不堪,教堂、修道院、警察局甚至学校都被征用做临时医院,街道和院子里也到处是直起来的木棚子或者撑起的几块布,好让伤员有个休息避避日头的地方,许多人家也开放了家门,提供住处,道林顿时脸红自己带的那点物资,根本是杯水车薪,简直像是来添乱的,疲惫的政府后勤官员的助理接见了他,因为没时间,只简单地感谢一下。
遍地都是受伤的士兵,每走一步,都可以听到扭曲惨痛的叫声,地震那次道林以为自己已经见到了人间地狱,可这回有过之而无不及,残肢断腿的人们哭着说不想死,或者又有刚刚失去灵魂的躯体,努力睁大的双眼已经失去了神采,狰狞的脸依然可以看出他对死亡的命运的不甘心,这个士兵看上去还那么年轻,可能只有二十岁,人生才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很快,道林听说了一个耳熟的名字——亨利·杜南。在两年前的地震好心救了埃里克的瑞士银行家,他这回也恰巧经过这里,看到尸横遍野的战场,又动了恻隐之心,十分有经验地又阻止了一支平民队伍,在尸山尸海里抢救伤患,给受伤的士兵们进行简单的医护,当然,这回他也自己出钱了。
道林拜访这位老朋友,想着或许可以加入他的救援队帮点忙。杜南先生看到道林有些吃惊,但很快就感动地和道林说起话来,能有个认识的人在身边倾诉下痛苦实在是……他几乎是哽咽着同道林说:“好些士兵本来是不需要死的,可是医疗进行的不够及时,明明只要进行简单的医疗……那些青年不该这样轻易的失去生命啊……”
道林认识杜南先生也有一年半了,几次接触,知晓这位先生是个真正的圣人,不禁钦佩惭愧,他们也没闲暇叙旧闲聊。道林发现和自己一样从外地来的好心人也不少,有从意大利各地奔赴此处的医生,还有从法国,瑞士,英国等更多地方来的。
因为语言不通,医生的治疗有点困难,道林发现可以用得到自己的地方了,他会英语法语德语意大利语,看来勾搭过各国姑娘除了多点恋爱经验也还是有别的好处的,于是给医生们充当翻译,和病人们之间进行交流。被真诚的感谢,叫道林深受鼓舞。
埃里克其实一直都不太明白道林这样积极的做好事是为什么,但看看道林很高兴的模样,猜想或许道林就是为了高兴吧,这比在家睡懒觉还是好些的,所以也一直默默支持着道林。
而且杜南先生也算是他的恩人,出点力气帮忙不算什么,埃里克了解过医学,会简单的医疗,且游历各国的经历使他也精通各种语言,一个人就可担任起半个医生自带翻译的角色来。
战地医院新送来一批伤患,似乎是意大利这边的军人,军服稍有不同,穿绯红色制服系红色领巾,“医生,这边有病人需要治疗!”
埃里克走过去,梭巡一眼,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两鬓斑白,身材矫健,精神矍铄,手臂受了点伤,目测并不十分严重,身边还围了几个神情紧张的年轻军人,这个病患显然是个军官。埃里克上前检查,问:“名字?”
“朱塞佩·加里波第。2”
“你行不行啊,真的是医生吗?为什么戴着面具?”一个身材异常魁梧犹如黑熊般的高大男人不信任的粗声粗气地问。
埃里克刚抬起眼皮,另个深棕色头发的男人皱了皱眉,这男人看上去并没说话的男人高大,但是也算健壮,身材颀长,他不作声地横了身体是自己两倍多的黑熊男人一眼,后者立即跟鹌鹑似的吓得缩了缩脖子噤声不言。
“埃里克。”身后传来道林的呼唤。
埃里克包扎好伤口,回头看一眼,道林已经走过来,热心地说:“我来当你的护士吧,有什么要帮忙的?”
然后道林也注意到几个没受伤的年轻士兵,看到那个棕发男人,忽的觉得有点熟悉。后来仔细想了想,并不是认识的人,而是因为这个男人的气质和埃里克很相似。
第48章 act48
act48
布雷西亚塞满了从战地运送来的伤病员,几个大教堂和四十个小教堂还有学校都成立临时医院,人们用尽办法也只搭建了两万不到的床,可送来的受伤士兵足有三万多,镇委会成立了一个临时中央委员会,每个临时医院都派遣一名特别管理人员和一名主治外科医生,协助他们的还有几个医生和一定数量的医护兵。杜南先生这样告诉道林。
道林就是在巴斯利卡大教堂帮忙,这里地方大,容纳了一千多病号,他感慨,“医生也太少了,他们都累坏了。”
旁边恰巧就有个护士在给病人换纱布,听到道林的话,笑了一下,“现在可比前段时间好多了,战争刚开始那时候,医生们二十四小时也不得休息,哈斯皮尔医生连续忙碌了近两天直接昏倒过去,科帕拉尼医生也是,工作的时候都几乎站不住,得由两个士兵扶着他好让自己不会倒下。”
道林听得目瞪口呆,他觉得现在这种强度已经快要自己累昏过去了。
杜南先生拍拍他的肩膀,“至少这里不是战地医院,不用怕被战火波及。不过现在已经签了停火协议,已经结束了。”
炮火已经结束了,可是士兵们并没能马上站起来,甚至有些只能长眠在异乡,埋在没时间完全挖好的坟墓里,盖上几铲子泥土就算了事,坟墓前能被竖立一个十字架已经算是不错了。这场战争参战各国总共死了3个陆军元帅,9个将军,1566名各级军官和近8万军士长和士兵,都大伤元气。1
杜南先生组织的救援队里有各种各样的人,从英国而来路过的旅行者,来自巴黎的记者和商人,本地的牧师,帮忙包扎伤口,会点笔墨的,又给那些奄奄一息的士兵记录口述的遗言,有个还没二十岁的年轻人帮忙写遗书,写了哭,哭了写,道林就没看到他眼睛消肿过的模样。杜南先生在教堂和医院之间奔走,发放了许多烟叶、烟袋和香烟,这些烟味可以抑制臭味,也可以使士兵们减轻上手术台前的恐惧。
人们都尽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连道林这样笨手笨脚的也学会了如何给人包扎伤口。他简单穿了一件衬衫,卷起袖口,外面套一个旧围裙,上面有两个大口袋,放了两颗糖果,几块饼干,五六支雪茄,还有一小袋烟丝,一叠信纸,胸前的口袋别了一支钢笔,围裙隐隐有血污清洗后的痕迹。到处跑来跑去热的他浑身冒汗,于是又将刚刚盖过脖子的头发在脑后用绳子扎个小揪。
当看到医护兵焦急的喊自己名字的时候,道林就知道又碰上语言不通难以交流的病人了,一位法国医生和一位意大利士兵,一个听不懂意大利语,一个说不来法语,病人用意大利语挣扎着喊“如果要截肢我宁愿去死”,一个护士和另一个士兵则按住他,又急又累,道林快步小跑的走过去,把病人的话告诉医生,医生表示只是要抽血,并没有要截肢,道林立即又把医生的意思转述给病人,病人这才慢慢安静下来,医生终于可以给他做手术。
道林他握住士兵的手,同他说话来安抚他的情绪。
士兵已经平静了下来,迷迷糊糊的:“我会死吗?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尼奥,尼奥。”
“好,尼奥,我是道林,你是个勇敢的战士……”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医生已经给士兵抽了血,打麻药,处理他受伤的腿,等到士兵睡过去,道林从简单围起的手术棚子出去,刚走出来,一个高大的影子就遮蔽过来,是个深棕色头发的意大利士兵,道林一眼认出来,这人昨天也见过,是昨天在加里波第身边的士兵。加里波第这个人道林听说过,很有名气,意大利改革领导者,献身于意大利统一战争,是个英雄角色。
棕发男人递给道林一支雪茄,“谢谢你帮了我的兄弟。”
“不用谢。”道林说着,并拨开自己的口袋给对方看里面装的雪茄,说,“把你的烟留给你的兄弟吧。我不抽烟。”
对方点点头,把烟收回去了,“你叫道林,是法国人?”
“是的。”
“我是意大利人,西西里,那不勒斯。”
“我去过那不勒斯,那是个好地方,不过运气不好,正好撞上了地震,可吓到我了。”
对方弯了弯嘴角,这人眼窝挺深,睫毛又长又浓密,望着别人的时候显得眼神格外深邃,感情浓厚,他的声音变得轻松了一些,“你可以叫我朱利安。”
“好的,你好,朱利安。”道林说着,又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匆忙说,“还有事要忙,我就先不和你说了。”
道林没想到这一待就是一个多月,他都被训练成熟练的医护员了,还帮忙写了许多信,比他之前嚷嚷着要写当作家那会儿写的还多,他爱说爱笑,时常陪在异乡养伤的法国士兵聊天,或教意大利士兵一些法语,教法国士兵一些意大利语,聊着聊着,没想到还有认识自己的。
“道林,你叫道林啊,我听说过巴黎有个英国商人,也叫道林,他资助了一家歌剧院,不过我没什么钱去看表演,还听说他办了免费教授工人技术的学校,妇女也可以去学习,我有位阿姨就在那学习,还在他的工厂找到了工作。”
道林耸肩说,“如果我没弄错的话,那说的大概就是我。”
“居然就是你吗?!真的吗?是你爸爸还是叔叔吧?我一直认定那个道林是个大腹便便的贵族老爷呢,起码得有个三四十!”
道林摸摸自己的肚皮,这段日子运动充足,小肚子都没了,他笑了笑,毫不谦虚的调侃说:“怎么了?我长得好看又心地善良难道有错吗?”
大家哄然大笑起来,气氛顿时变得轻松了许多。谁能想到一个贵族少爷居然会跑来这样的地方,并不高高在上,像个普通的医护兵一样照顾士兵呢,既不宣扬自己的身份,也不掩藏,大大方方,不卑不亢。
道林认识了不少医生、士兵朋友,甚至还和几位将军说过话,待到事情没那样忙了,在医院充当护士和翻译四十多天之后,道林收拾起行囊和埃里克一起回巴黎去了。
“我还以为你会舍不得离开。你不是很喜欢那些新朋友吗?他们也舍不得你。”埃里克说。
“舍不得啊!”说完,道林又佯作可怜状,“但是,你看,我都累瘦了一圈了!”
“果然是圣·道林啊。”埃里克戏谑说。
道林翻个白眼,“我是觉得也不是一定需要我帮忙了。虽然在这里忙碌的很充实,可是真的太累了,果然圣人不是好做的。也不知道杜南先生怎么忙过来的。哎,还是陪孩子唱歌画画比较适合我。”
“以后还想来吗?”
“不不不。”道林立即拒绝,又纠结了一下,“我是有点被累怕了……但是……好吧……到时候再说把,真的真的太累了,我不想再帮这样的忙了,希望不会有下一次吧。”
就算可以做很多好事在通往圣人的道路上前进,他也不想再见到这些让人触目惊心的场面了,道林不是第一次见死人,可是并没有一下子见到那么多的死人,给他的冲击太大了,在这样巨大的悲剧之下,但凡是个人类,再铁石心肠的,也得生起物伤其类的怜悯心吧。
道林叹了口气,补充说:“我是说,希望不会再有战争了。”他也知道这只是个愿望。
回到巴黎,道林足足休息了三四天,天天睡饱到中午才起床,养回精神,清瘦下来的身体没有马上胖回去,但气色好了很多,脸颊上复又染上玫瑰色的红晕,可以精神抖擞地出门了。
芭蕾舞团的小女孩们见到他立即争前恐后地围上来问好,道林一一和她们打招呼。
克里斯汀紧张的手有点发抖,她没有凑上前,只在后面偷偷观察着勋爵,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勋爵先生身上没有佩戴任何圣器,而且她也从未听说过勋爵去教堂礼拜,倒是勋爵说过他不信教,所以才会被魔鬼缠上吗?
在勋爵离开的时日里,她已经去教堂询问过神父驱魔的方法,且用自己几乎所有的积蓄,换来可以驱魔的东西。
此时的情况倒有些被克里斯汀料中,道林正在身体里和魔鬼进行着日常的相互攻讦,就是没营养的催促道林快做抉择,然后道林拒绝不从,魔鬼也不是时刻都出现的,道林也不是完全不去教堂,只是他在教堂的时候,魔鬼是会避而不出的。
“你又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就做那么一丁点好事,顶个什么用,一直在做无用功。”这是魔鬼一贯的讥笑。
“至少我做了,多少也是做好事了,而且埃里克也做了好事,救了那样多人,我数过了,早超过他杀过的人了,必定能抵消他的罪孽。到时候他肯定不用下地狱了。”
“哈哈,你想的可真好,埃里克可没有真的付出善心,要不是你一直留在那不走,他是半眼都不会多看那些快死的人的,你想想,他有表现出一刻的怜悯吗?”
道林想了想,想到埃里克表情冷酷的,精准的钢铁器械似的下刀划开人体面不改色的模样,便也不敢确定地说埃里克怀抱善心了。可不管怎样,做了好事就是做了好事啊。
道林正郁闷的时候,身边忽的传来一个忐忑的童稚声音,“格雷先生,你一定累了,我为你倒了一杯水。”
道林低头,看到小克里斯汀,对她微笑了一下,接过她捧着的杯子,“谢谢你,我正好渴了呢。”
克里斯汀揪着心,看着道林把杯子凑到嘴边,又移开。那个杯子里装的水平平无奇,可其实是她从神父那讨来的圣水,神父说,只要让被魔鬼附身的人喝下去,或者洒在他们身上,就可以驱逐掉他们身上的魔鬼。
可是勋爵不喝她递过去的水,勋爵好像在走神,似乎在想什么事……克里斯汀着急死了。
“所以说嘛,你就是在异想天开,要么你自己上天堂,别扯上埃里克了,他还不乐意呢。”
“他只是没想通,我还在劝他呢。”道林反驳。
克里斯汀只得又开口催促,“不喝吗?先生。”
道林回过神,看到克里斯汀一副好意被拒绝很伤心的样子,心软了一下,只是喝口水而已,还是赶紧喝了吧,“好的。”说起来,是真的有点口渴了,道林撇开魔鬼的喋喋不休在一旁,把杯子放到嘴边,咕噜咕噜灌下水去。
起初并无感觉,冰凉的液体解渴消暑。
魔鬼:“我早说了,渣滓,你……啊!!!!”
身体里像是被埋了个炸弹轰然炸开,烈烈燃烧起来,魔鬼厉声尖叫,可只有道林听得见,力气也被抽空,他像是喝醉酒般身体摇晃,扶着脑袋,闭上眼睛,又睁开,眼前的景象也模糊倾斜,重影黯淡,杯子掉到地上,哐当一声,道林也摔在地上。
在彻底昏过去之前,道林只依稀看到克里斯汀跪坐到自己身边,又拿出一个小瓶子,捏住自己的的嘴巴,把瓶子里的液体全部灌进去,然后又把一个银质的十字架贴在自己的额头上念着什么咒语来。
这似乎使得脑袋里魔鬼的叫声更加凄惨尖锐,道林实在受不住了,闭上双眼,陷入一片沉沉的黑暗之中。
第49章 act49
act49
克里斯汀四肢僵硬脸色发白,瞪大双眼看着躺在地上毫不动弹的道林,他双目紧阖,唇边还有水渍,额头上则有自己刚才用力按压留下的十字架形状的红痕,显得很是狼狈。克里斯汀伸手去探了探勋爵的鼻息,感觉到微弱的气息,登时松了一口气。
她跌坐在地上,像是一根紧绷着的弦突然松开,溺水之人般大口大口喘息,过了一会儿,才复又提起力气,牙根紧咬的两腮都微微鼓起,仿佛在处理凶杀现场一样,赶快把杯子还有瓶子什么的都收好,才擦干道林的脸,就听到门外有声音在接近,克里斯汀提着裙子跑出门,慌张似的大声喊,“来人啊,来人啊,格雷先生晕倒了!”
这声呼喊不啻于平地惊雷,把洒落在歌剧院各处的人都引了过来,剧院经理,剧院秘书,芭蕾舞团老师……还有总是陪伴在勋爵身边、但克里斯汀从未听见过他说话的那位面具先生,所有人都蜂拥过来,剧院秘书把大部分人都拦在门外,“安静!别挤!”
只有个别人被放了进来,剧院经理问跪坐在道林身边的克里斯汀,“发生了什么?”
克里斯汀心如擂鼓,她握紧拳头,摇头说:“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勋爵突然就晕倒了!”克里斯汀低着头,瞧见地板上一个巨大的影子接近过来,沉默地将自己渺小的身体给遮蔽住,她瑟瑟地扭头,瞧见了那位沉默寡言的面具先生。
面具先生几乎就是个医生一般不作声响地快速地给勋爵探鼻息,又摸颈动脉脉搏,翻开眼皮查看眼睛,再把脑袋贴在勋爵的胸膛听声音,最后抬起头,双眉紧拧在一起,他伸出宽大的手,拨了拨道林额前的头发,把头贴在道林的额头。
克里斯汀心虚地额头直冒汗,无比紧张的紧盯着埃里克的动作,生怕埃里克会发现蛛丝马迹猜出自己的小动作来。克里斯汀在心底给自己鼓劲,被猜出来又怎样呢?她做的是对的!神父说了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只是把魔鬼驱赶出勋爵的身体而已!勋爵很快就会醒来,而且也不再会有被魔鬼纠缠的困扰了。是了,是了,不要怕,她做的是对的!
剧院经理担忧地问,“怎么样了?勋爵没事吧?”
埃里克摇了摇头。
“说句话啊!摇头是什么意思啊!”剧院经理着急的不得了。
这时,默默安慰自己的克里斯汀第一次面对面的听到了埃里克说话,“放心吧,没有生命危险。”
克里斯汀惊讶地心都漏跳一拍,脑袋登时间被清空,只铛铛地回响着一个震惊的事情——这是魔鬼的声音!
她没有听错!面具先生的声音就是那个“魔鬼”的声音!
她委顿在地——天呐,她都干了什么?!面具先生是魔鬼吗?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为什么驱魔水在勋爵身上真的会起效?
思绪爆炸混乱,完全理不清。
克里斯汀恍惚间听见埃里克在对围观的人们说:“没事了,你们别堵在这里。”
“对对,快点散开。”剧院秘书帮忙驱散人群。
埃里克把道林打横抱起来,“大概是中暑了,我抱他去单人间的休息时的床上躺一下。”
克里斯汀心乱如麻,都没有力气再站起来,又听见埃里克说,“那个小女孩,对,说的是你,发现道林昏倒的女孩,跟我过来一下,我有些问题要问你。”
克里斯汀不敢不跟去,到休息室的路并不算近,可在她杂乱翻飞的念头中很快就走完,她双手放在前面十指绞在一块儿,肩膀坚硬。她低着头,用眼角瞟到面具先生把勋爵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大床上,然后朝自己走过来,当他经过自己的时候,克里斯汀吓得一个哆嗦,结果埃里克只目不斜视地走过,把门落上了锁,再回到沙发坐下,面向自己,那双金色的眼睛里映着幽幽的烛火,像是恐怖故事里的墓地幽灵般可怖。
烛火跳跃了一下,烛心爆裂发出噼啪一声轻响,埃里克缓缓的开口,“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对道林做了什么,才让道林昏倒过去。”
克里斯汀错开眼神,空气凝滞地仿似一块裹尸布,将她紧紧困住,几乎要窒息,她不敢看埃里克妖异的金色眼眸,只低着头,脖颈上汗毛倒竖,她硬着头皮说,“我,我不知道。我进去的时候勋爵就已经昏倒了。”
埃里克冷哼,随手抓起茶几上的一个瓷杯,狠狠丢向墙角,侧过克里斯汀的身边,瓷杯砰然炸裂,碎片激射,吓的克里斯汀差点没跳起来。
但是克里斯汀怎么能承认呢,她哆哆嗦嗦的颤颤巍巍的,双眼含泪的说,“我真不知道……”
埃里克猛然站起来疾步走进过去。克里斯汀连连倒退,跌倒在地上,她仰着头看着居高临下的埃里克,感觉对方就像是一只准备好大开杀戒的雄狮,已经露出獠牙,随时都可以把自己撕碎。
埃里克冷冰冰说:“我可不是道林,别期望我会和勋爵一样好心,如果你再不说实话,我不介意杀一个小孩。”
克里斯汀眼泪控制不住地争前恐后地夺眶而出,“对不起……对不起……”
“你到底做了什么?”
克里斯汀拼命摇着头,“我并没有伤害勋爵,我是为了帮他。我、我是在给他驱魔。”
“驱魔?”
“是的。”克里斯汀又点头,一边啜泣着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我以为……勋爵身上附身了一只魔鬼。所以我去求神父给了我驱魔的工具,要了两瓶圣水,还有一个拥有神力的十字架。我把圣水给勋爵喝了,他就昏倒了,又用十字架贴在他的额头上,照着神父给的驱魔咒语念了一遍。”
说完,克里斯汀看到埃里克如雕塑般的身影动了,埃里克伸出脚像是要朝自己踢过来,她赶紧闭上双眼。
却只听到陶瓷碰撞的清脆响声。
克里斯汀睁开眼,瞧见埃里克把自己身边的碎瓷片给踢开,“别往后退了。”她点头。
埃里克又说,“瓶子还在吗?”
克里斯汀立即把瓶子掏出来。
埃里克拿过瓶子,里面还有一丁点没有倒干净的水,他扭开瓶塞嗅了嗅,没有气味,又用指尖蘸了蘸水用舌尖尝了下,也没有任何的异味——这似乎只是普通的水而已。
怎么可能没有问题呢?埃里克想,这太荒谬了,要不然难道是道林身上真的被魔鬼俯身所以才因为驱魔仪式而晕倒过去?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埃里克焦急地在房间里踱步两圈,停下来,问克里斯汀,“……你在哪个教堂求的圣水?”
布鲁诺神父刚刚数了一遍银币离开卧室,来到礼拜堂,四处检查,是否有哪张椅子要修理,又或哪处墙壁有裂缝。正这时,他听见小女孩的呼声,“布鲁诺神父!”
他回头看过去,瞧见一个长得极漂亮的小女孩身边陪伴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近,那个高大的男人笼在黑色的披风里,看不清面孔。布鲁诺神父是记得这个小女孩的,前些日子,自己高价卖给她两瓶圣水和一个银十字架,可赚了一笔!他心上咯噔一下,想,糟了!难道是小女孩发现被骗了所以把爸爸找来要揍自己?
不,不,不要害怕!这可是在神明的眼皮子底下,他们怎么有胆子对神不敬呢?!再说了,他那也不算骗人啊,可是真的按照羊皮书上记载的驱魔方法做的圣水和开光的十字架……虽然从没听说过谁真的用这驱魔成功过,哦,或者说,他这辈子可没见过真的有什么魔鬼附身这回事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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