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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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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下]星骓二嫁 作者:袁若寒

    正文 第14节

    [年下]星骓二嫁 作者:袁若寒

    第14节

    他可没文化,就会做油茶,跟人类学家能有多少共同语言?别过几天新鲜劲没了,又把人一脚蹬开——哑巴了解小十九,他过惯被人奉承的日子,忽然跟个不拍他马屁的大老粗混在一起,开始可能感觉很刺激,但难长久——再说你不回去念书了?就算我们同意,外公也不肯。他这辈子就想把你培养成一个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出类拔萃的人才。

    “没说不念。”说到这个问题,愁绪一下爬上眉梢。他想了很久,拿出一个

    解决办法:“我可以带他去!”

    “得了吧,小林中国字都认不全,你还叫他学外语,现实吗?再说他的家和亲人朋友都在这里,去了国外,语言不通,又人生地不熟的,没有社交和娱乐活动,每天只能围着你团团转,多无聊。”知道小林没事,星骓也不打算管他们的烂摊子,吩咐泽德别玩得太过分,等下要好好道歉,这才和哑巴去了卧室。

    房间内,豆豆趴在床上睡得很香,苗苗则一本正经地端坐着和外公对视,偶尔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分不清是不是笑。一个不足月的婴儿露出少年老成的表情,诡异的画面让星骓感觉很不舒服。

    他慢慢走进去,苗苗没有像过去的每次一样,在他出现时假装变回普通的小孩,这次,他抬头看星骓和哑巴,微笑着开口:“你们想要回自己的儿子吗?”

    “如果你能离开,我可以做任何事。”虽然外公用眼神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乱说话,但对孩子的担忧和爱超出了一切,所以星骓说了实话。不过苗苗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说:“我在地宫里呆久了,无聊得很,想要个伴陪着。生生世世,不离不弃。只要有这么个人,也不是不能把儿子还给你。”

    此话一出,众人都楞了,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暗示大家只要给他找个伴侣,就可以返回地宫?

    “我要后颈上有颗红痣的男人,桃花眼,爱笑,最好还懂点医术。找到了给我送来,条件嘛,我已经和他谈好了,”苗苗嬉笑,若有所思地睹了一眼年轻的黑朝风,吩咐一句不要打扰我休息,就躺下睡了。

    看外公的脖子——出了房门,哑巴就在电脑上悄悄写下这句话,星骓自然也瞧见了,跟男人交换了个眼神,拦住外公:“你刚才和兵主说了什么,他要找的人明显就是你吧!”

    “怎么,要拿我去换儿子吗?不孝子孙,该打屁股!”外公也不怒,还能开玩笑,又想起泽德的事还没解决,晃到药房去配药。

    另外两只怎么能放过追问真相的机会,毫不放松地跟着,死缠烂打了半天也没结果。星骓回头和哑巴商量,觉得兵主肯定和外公做了什么交易,当然不是他说的寂寞得很要找个伴,绝对是其他什么事,而且外公很可能已经答应了。

    入夜,外公和白凤换上便服,悄悄从后门溜走。星骓和哑巴半宿没睡,就等着跟踪,无奈技术不过关,在巷子里绕得七荤八素最后跟丢了。找不到,只能闷闷不乐地回家,又看见苗苗趴在窗台看天上的月亮。快十五了,月亮圆得很也亮得很,明晃晃的,确实容易看得入迷。

    听见脚步声,苗苗回头:“我有两千年没见过日月星辰了,活着的感觉,确实不一样。”

    “我以为你在上古时期就被封印了,怎么才两千年。”就算历史不好的人也知道年代对不上:“现在可是2013年,你算错了吧,两千年前是西汉。”

    为了得知更多线索,星骓轻轻抱起苗苗,居然没有回屋,而是给他披了块小毯子,走到院子里看天。哑巴也觉得这是个套话的好机会,弄了热热的茶点,一家三口赏月品茗,说点体己话。苗苗开始还有些顾虑,后来放开了,可能真像他说的那样,独居太久,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上。他说了很多无关紧要的话,最后才回到正题:“因为我不是兵主,是竹王多同。”

    竹王!?

    “我因痴迷长生不老之术,被兵主所诱,犯下了滔天大罪,如今被禁锢在牢笼之中,都是报应。”小小的身体里发出令人唏嘘的叹息声,而后又说:“你们放心,我无意伤害苗苗的肉身,而且我的灵力附体,还会让他比普通人成长得更快更健康。”

    “既然不会伤害他,那你到他身体里做什么?”无法判断这段话的真假,不能轻易采信。

    “困在地宫里实在太孤独了,想到人间来看一看,于是趁兵主冲破封印时尾随而出。”苗苗伸出小小的手,用肉呼呼的小手指头指着月亮:“七月,阴气盛阳气衰,百鬼夜行,兵主本身就是数万冤魂所聚而成,所以会力量大增。加上苏朴宁为他办事,不知怎么的破坏了今年的祭祀,终于冲破封印。不过兵主没办法附身到有自主意识的活人身上,又看不上思维尚未成型的小婴儿的身体,所以让我捡了个便宜。”

    “那也不能骗我儿子做你媳妇,豆豆都当真了,嚷着要嫁给你。”护子心切的星骓过滤掉大麻烦,直接奔向最关注的问题:“这事你得说清楚,别让孩子一头热跟你犯傻!”

    “你把桃花眼洗干净送来,我自然能说清楚。”苗苗狡猾地眨眨眼睛:“不然就拿豆豆代替,反正我就要个媳妇。”

    别闹了,这事什么时候不能解决,现在有比这个重要得多的问题吧——哑巴掐了星骓一下,把话题转到最关键的地方——你刚才说兵主不能附身到活人身上,又看不上苗苗,那他究竟……

    “这个嘛,你们是不是没找着苏朴宁的尸体?”苗苗砸吧嘴,把尸体失踪之谜给破解了。

    “你的意思是说,因为我杀了他,才给兵主逃出地宫制造机会?”如果不是自己,那么兵主很可能还会封印在牢笼中,而现在,他逃出人间,又会带来多少灾难?星骓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苗苗却安慰他:“别这么想,他的力量已不受控制,越来越大,就算苏朴宁没死在你的刀下,他也会亲自杀人,取一个合适的容器栖身。而且我认为你做得对,兵主只要关在地宫中,就没人能消灭他,但他如果附体在凡人身上,要毁灭他的元神并不太难。”

    “所以,我和你外公做了笔交易。”苗苗顿了顿,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我提供线索和方法,帮你们消灭兵主。事成之后,我再取我要的报酬……”

    63大战前夕

    “你想要什么?”总觉得这交易很不安全,也许吃亏的还是他们。

    “别担心,我不是兵主,也不是杀人狂,我想要的不过是最简单最平常,你们都给得起的东西。”苗苗说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抬起肉鼓鼓的小手揉红通通的眼睛,样子很可爱:“孩儿们,本王要歇息了,你们退下吧。”

    “你才是孩儿。”星骓气急,咬牙切齿地瞪眼。虽然知道苗苗这么小,不可能有被附身的记忆,还是怕他把儿子教坏了。

    外公他们可能是出去找苏朴宁了,我有点不放心——哑巴暗地里拉星骓的衣袖,把这句话给他看,然后两人一起走出房间——要还是苏朴宁本人,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但那个身体里的魂魄已经换成兵主,这可就危险了。外公再强,以凡人之躯要如何与邪魔斗?如果有人收服得了它,当年也不会只把这恶魔关在地宫里而不是彻底毁灭,可见是没有办法取得胜利。

    “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星骓当然也担心,可现在不是畏首畏尾的时候:“竹王不是说了,只要兵主附体在凡人身上,那他就是血肉之躯,一样会受伤会死。只要时机恰当,咱们干掉他也不是难事。”

    咱们?这事我可不想搅和进去,你也不许插手,交给外公和白凤就好。现在我最关心的是苗苗,快让那个竹王快从儿子身上离开才是大事——这么说好像有点不近人情,但星骓一不能打二没有异能三不会法术四刚破腹产半个月,身体都没完全恢复过来,就算跟着去也只能帮倒忙——等外公回来得和他商量下,我们换个地方住几天。

    兵主在外游荡,如果他知道竹王附身在苗苗身上出了地宫,一定会担心他泄露自己的秘密和弱点。哑巴站在杀人魔的位置思考了一会,觉得这里不安全。再说了,就算里面那个灵魂是千年之前的王,肉身却是自己的宝贝儿子,怎么可能不仔细考虑现状。

    “你说的是,我要是兵主也不会放任竹王活在这世界上,绝对会杀人灭口以绝后患。”两人一合计,都说此地不宜久留,开始收拾随身物品,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虽说新的落脚点还不知道在哪里,但是外公做事滴水不漏,肯定有其他藏身之处,这点倒是不必担心:“这事是不是跟泽德说一说,他现在和小林闹成那样,别到时候发脾气玩离家出走,又出什么危险。”

    是得知会他一声——小十九不是不顾大局的人,但要是不跟他说清楚厉害关系,搞不好还真会因为一点小事跑出去三五天不回来。

    “你还在生气啊,都是我的错,对不起。”走到泽德的房前,里面传来小林可怜巴巴告饶的声音:“我错了,我真不知道那是避孕药。那天我听店里的客人说城里有权有势的公子哥都喜欢嗑迷幻药,那玩意嗑了上瘾不说,又伤身体又害命,我看药罐子上什么都没写,以为你也是好奇想尝尝,又不敢直说,想着维生素吃了对身体没害处,这两种药又长得很像,于是就给你换了……”

    “我看你就是脑袋有问题,我长得像吸毒的人吗?”小十九暴跳如雷,然后是一阵劈劈啪啪巴掌拍在肉上的清脆的响声:“你就这么看我,你一点都不相信我!”

    “不是,不是,我哪能不相信你,我是怕你被坏人给骗了。”小林的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于星骓给哑巴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贴到门上偷听:“你长得这么好看,又有知识,家庭又好,身边肯定有不少打你主意的人,我就怕他们害你。”

    “那你可以问我啊,你问我什么,我都会说的。”也许是听出语句中浓浓的关切,小十九的口气见软,有点心疼又无奈地叹气:“现在我怀上了,这可怎么办!”

    “生下来吧,虽然我没啥文化,但我有力气,会努力赚钱养活你和孩子,不让你们吃一丁点苦,受一丁点累。只要我活着,就会保护你们,照顾你们,咱们一家三口过神仙日子去。”这场面当然算不算罗曼蒂克,语言也是大白话,毫无修饰,不过星骓听得很激动,也很欣慰。推己及人,他相信泽德也会因为这些朴实的话语感动,不过哑巴没那么多感性的表情。

    他翻了个白眼,在电脑上写到——花言巧语谁不会,把小十九这个笨蛋骗到手,要什么没有,当然是神仙日子了。

    “嘘!”他的动作太大,以至于星骓不得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但屋内很快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房门砰一声被踢开了。泽德没穿上衣,腹部缠着洁白的紧束带,遮不住前胸密密麻麻的吻痕,红白相间,尤其刺眼:“傻逼十六,出息了,居然学会偷听了。”

    是你自己声音太大,钻到我耳朵里了——关键时刻,哑巴耍无赖的功力也不弱——隔墙有耳,做哥哥的是想提醒你在任何处境下都不要放松警惕,感谢我为你上了这么宝贵的一课吧!

    “去死去死,明明我才是长辈,快叫我小叔叔。”泽德气急,猴在哑巴身上胡闹。

    他伤口好的很慢,到现在还没完全愈合,怕乱闹乱跳一阵又崩开,星骓赶紧上前把两人拉开。因为家里的事不方便拖外人下水,哑巴主动把小林叫到院子里去喝茶,留下爱人给泽德说现在的情况。听完,泽德摸着下巴来了句原来我爹年轻时候长得这么好看。过了几分钟他才发现关注的点不对,然后跳起来怒吼:“你们太过分了,居然骗我说那是介绍给我的男妻,还得我还真的担心了好半天,怕被你们打晕了卖掉!”

    “那是朴宁说的,不是我。”推得一干二净。

    “好吧,但你也是同谋。”泽德眼珠子转了几圈,又说:“不过苗苗的话你也别全信,他说自己是竹王就是竹王?地宫里关了几个人咱们是不知道,但关的是兵主那是确确实实的。”

    “这倒是,可也要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别到时候手忙脚乱。”这件事的可信度星骓当然也考虑过,不过结合前因后果以及竹王的自白,他倾向于信任:“我个人认为不要把无关的人扯进来,小林那你就暂时保密吧。”

    “可我说过不骗他的。”泽德扭扭捏捏的样子,搞不好是动了真心。

    “那你要怎么说,这比最荒唐的电视剧还扯百倍,讲了他不一定相信,相信了还要担心你的安全。现在兵主流落在外,你虽说身上有伤,但外公要用人,说不得咱们都得上。要是有个万一,我是说万一,不是让他白白忧心吗?”这话不好听,但还得说。

    凡事都把最坏的想到,真的遇到麻烦就不会那么难熬。这是星骓独自抚养豆豆多年的心得,没什么比死更可怕,连死都可以做好心理准备,还有什么坎过不去?

    “那我安排他们一家人去什么地方玩几天吧,反正也不缺这点钱。”做了这样的妥协,泽德又不放心地问:“你说外公和兵主做了交易,具体内容知道吗?”

    因为没来得及认祖归宗,泽德的称呼没改,没人的时候他会偷偷喊声爸,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叫外公。加上哑巴也不叫白凤做爹,而是直呼其名,所以他们家这辈分真是乱了套,星骓开始不适应,现在无话可说,当事人都没意见他也不必多嘴:“不清楚,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掌握具体情况之前任何猜测都不靠谱,好在外公和白凤在天亮之前归来,做小辈的几个当然不肯放过机会,一定要把事情搞清楚。

    “正想告诉你们暂时离开这里,搬到安全的地方去。”外公拿出地图,指着中间一个红圈说:“这附近有个风水很好的地方,两条山脉环绕绿水,合抱半个沙洲。这种地形叫做二龙戏珠,是极山水之灵气的宝地,珠的位置阳气最盛,极阴之体难以接近,我再摆一个风水阵,能保证大家的安全。再加上此处离牂牁古镇不远,也好方便我们办事。”

    “这是耿大哥家附近吧。”星骓抱着胳膊,发现是镇外某个地方。

    “那卖西瓜的祖屋正正好就建在龙珠的正上方,你去把事情办了,多给他点钱,把老房子租来住几天。”星骓点头,也觉得这事他去办最合适,因为和耿大哥最熟,也好开口。但外公没说兵主的去留问题,让他不肯松口,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外公,如果你什么都不说,大家会很担心。”

    “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白凤抢过话头,神色凝重:“但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们,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64危险的夜晚

    “乱讲什么,别吓着孩子,哪有这么可怕。”外公明显不想多提此事,用眼神阻止白凤继续,又补充:“你们可别听他胡说八道,这人就喜欢夸大事实,奸商啊,嘴里吐不出一句实话,就会坑蒙拐骗。”

    “这群人里哪个算孩子?”保护过度有时也是一种伤害。

    但感受到外公无比锋利的眼神,白凤咂咂嘴,最终放弃捅破那层窗户纸:“我晚上还得出去巡逻,先补眠去了,你精力旺盛就把大家都安置了吧,反正我留守诊所。”

    说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上楼,砰一声摔上房门。

    “那我先去找耿大哥租房吧。”天蒙蒙亮,农村人没有睡懒觉的习惯,这时候去正好,晚了要是他下地干活,还不一定遇得到。

    这事办得顺利,星骓用重新装修诊所要找个住处呆几天做借口,刚开口对方就答应了,不肯收钱不说,还主动收拾屋子,帮着搬行李。耿家祖屋和耿大哥的房子就隔了几十米,外公看了看,说半径一百米都是龙穴的范围,很安全,不用去接四哥,让他跟着瓜农住好了,说完又去布置风水阵和机关,剩下外孙和外孙媳妇忙了大半天,终于把住处收拾妥当,这才返回镇子接大家。

    回去的路上星骓腹部疼痛,不适感越来越强烈。毕竟是才剖腹产过的人,不宜操劳,这道理他明白,可现在这当口不是休息的时候,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身体状态不好让人担心,拖累行动。

    可哑巴一眼就看出他不对劲,赶紧把车停在路边——不舒服?

    “没事,就是有点累,可能是这些天压力太大了。”被人关心是一种非常温暖的感觉,星骓不由得问自己,如果那天晚上真的一走了之,他们的关系还能不能回到从前,自己又会不会痛不欲生,后悔不已?

    别想太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再说了,就算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你就把心揣在兜里,看好咱儿子别捣蛋就行。豆豆这家伙,越来越皮了,昨天又把红红气得哇哇大哭——哑巴故意说着轻松的话题,让安慰显得更可靠,然而他们面对的并不是以人类之力就能简单解决的麻烦。这一点,大家都很明白。

    怀着对未来的不安,星骓忽然抓住男人的肩膀,凑过去,吻了他一下,说了句谢谢。

    其实该说感谢的人是我,谢谢你原谅我的欺骗和过错,再次接受这个不合格而且让你受伤惨重的混蛋丈夫——温馨在小小的空间中蔓延,不安渐渐散去,连伤口也不再隐隐作痛。星骓知道,爱情是种会让人变得强大的力量,而他必须感谢上苍让他获得一个可以付出真心,好好爱着的人。

    “就知道不能主动,不然你会得寸进尺地扑上来。亲够了没,把你那不老实的爪子收回去,咱们该回家了。”推开哑巴越靠越近的身体,星骓催促他发动汽车:“外公说不要在路上逗留,在太阳落山之前把大家接过去。”

    知道——比了个大拇指,哑巴踩下油门,顺利完成任务。

    豆豆对忽然搬家感到非常不理解,一路问东问西,星骓十分耐心地解决他的种种疑问,直到小家伙终于安静下来,用手指戳苗苗的脸:“弟弟为什么每天都在睡觉,我想陪他玩。爸爸,把弟弟叫起来好不好,睡多了会变成小笨猪的。”

    “你小时候也是每天呼呼大睡,不也没变成小笨猪。”抱住儿子,父子俩在副驾驶座上玩得不亦乐乎,又是猜谜又是成语接龙,笑个不停。看到这番天伦之乐的场景,哑巴心头一暖,顿时感慨万分。还好把他们追回来了,不然就会失去这一生最珍贵的宝藏,永远不知道和家人一起生活是多么幸福的事!

    因为无法说话不能加入到谈话中,他心里有很多感想说不出来,只能焦急地按喇叭。星骓知道他的心思,可外公现在哪有空治病,自己又没有那种化腐朽为神奇的高超医术。

    也许你可以跟外公学学怎么治好我——毁容的面部经过两次手术已经正常得多了,远看甚至看不出烧伤的痕迹。他不要求恢复得多好,这样就够了,但是不能说话真的很不方便。无法直接地表达内心的情感,无论多感性的话写出来就少了些情绪,毕竟和话语都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他想说,想开口,想亲自对爱人倾诉,告诉他自己有多需要他,有多爱他。这种直接的渴望每天都在增长,无时无刻,异常强烈。

    “只要你信得过我,咱们就试试,回头我去问外公你的嗓子怎么治,我行不行,如果可以,就让我来。”能亲手治愈哑巴,对星骓来说又何尝不是内心最期盼的一件事,只是他害怕自己医术不精,所以迟迟不敢提出这个建议,如今哑巴自己说出来,当然不会推辞:“对了,我想找个合适的时间把真相告诉豆豆。”

    祖屋是老房子,没通电和自来水,烧的煤油灯,自然也没有电视看。豆豆很无聊,不开心了好一会,直到泽德拿出笔记本电脑才把撅着嘴生气的小家伙带到里屋去玩。

    趁他不在,星骓把考虑了好几天的事说出来:“他一直想有个爸爸,又那么喜欢你,要知道你是他的亲生父亲,该多高兴啊。”

    真的?我以为……我以为我没有这个机会了——这件事哑巴也盼了好久,可一想到当年做的那些事实在太混账,就不敢说出这个非分要求。就算星骓原谅了他,也许儿子心里还有疙瘩,就算他根本不知道那段往事,哑巴还是很害怕孩子长大以后会怨恨自己。

    “你是不是怕我给他灌输过一些关于你的不太好的思想?”星骓笑,大度地说:“放心好了,我从没说过你的坏话。豆豆每次问起你,我都是这么说的:‘宝贝儿,你爸爸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很多人需要他,所以他的工作很忙很忙。等你长大了,等工作的时候,我们就去找爸爸。’然后小家伙就会问为什么很多人都需要我爸爸,我就胡扯说你是超人,要去拯救世界呢。”

    看星骓独自模仿他跟豆豆的互动,虽然脸上带着笑,可哑巴看得鼻酸。他猛地抱住自己的爱人,把他的身体锁在自己怀里,紧紧的,再也不愿松手,哪怕只有一会。

    这些年,他真的吃了太多的苦,太不容易了!

    “干嘛啊,忽然这样。”对年纪比自己小得多的爱人,无论是不愉快的婚姻时期,还是现在,他都带着一点包容:“别难过,我很好,豆豆也很好。”

    对不起——他握住他的手,在手心里写下这三个字。

    “不要道歉,也不需要承诺什么,我最需要的东西不是这些,你明白。”掌心被划过的地方热热的,面对酆朴宁的巨大改变,他是喜悦的,但他不希望他永远活在愧疚中。人要向前看,要丢的开放得下,只有这样,才能走出过去阴影,重获幸福。

    他能做到宽恕,而他呢,就应该做到忘记过去。

    “朴宁,看着我,也许豆豆这几年生活得并不富裕,但他很幸福。因为孩子每天都过得很开心,所以我也很幸福。”他们靠得很近,几乎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星骓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初恋的小毛头一样,因为在喜欢的人身边而紧张。哑巴的气息迎面扑来,热度透过衣服传到他手上,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不能自已:“现在你回到我的身边了,这种愉快的生活会继续下去。我不需要你建设什么生态园,我们就守着那个小小的诊所,过平平凡凡的日子,好吗?”

    好,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满足。不需要书写任何字句,哑巴相信星骓看得懂。

    “咳咳,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你侬我侬了。”忽然,里屋的房门打开,泽德指指木床上玩平板电脑的豆豆:“白凤让我去找兵主的下落,儿子还给你,自己去盯着吧,这家伙只有睡着的时候可爱,其他时间跟多动症一样。”

    一想到以后要照顾小孩,泽德就觉得很头痛,看起来可爱的生物,实际管理起来竟然如此可怕!

    “白凤搞什么,不知道你现在受伤还有身孕吗?不然让哑巴替你去吧,回头跟外公说一声,他会理解的。”虽然有心理准备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可能会被安排去做事,不过小十九现在这身体真的能行?

    “他啊。”斜眼看哑巴,淡定地说:“另有任务。”

    说完拿出一只电话,让他去门外接听,然后拉过星骓,把白凤交代的事情传达下去。

    “听着,今天晚上很关键,你看好家,不要走出外面那根红色的棉线圈起来的范围,只要在它的包围圈里都是安全的。虽公说耿大哥家也在安全范围内,但兵主擅长幻术,白凤怕他们意志不坚定会出事,你最好找个什么借口,把人弄到这来住一晚。”泽德显然知道了什么情况,收起平常的不正经,显得很严肃:“我们一走你把四哥和耿大哥叫来,然后用这些红线把门窗缠死。记住,不到天明不要离开屋子,不管谁在外面叫你,就算是哑巴也别放他进来。”

    “我知道了。”感觉到气氛不同寻常,星骓郑重地点头,等他们离开,立刻把耿大哥一家叫了过来,再按吩咐把门窗锁好。

    幺妹一到就和豆豆玩开了,而苗苗因为受不了这个地方的阳气,在来之前就吃了外公调配的迷药进入沉睡阶段,四哥又是傻的,跟两小朋友一起闹,能正经商量事的只有耿大哥。所以他问事情原由,星骓也不打算隐瞒,但没全说,总之跳着不能说的地方解释过后,耿家乐面色凝重地接过话头:“如果你说的全是真的,我大概知道今晚为什么危险。那个恶鬼是千万人的冤魂凝聚而成,而今天过了十二点就是七月半了,鬼门一开,不就是阴气最重的时候,那它可要法力无边了。”

    他这么一说,星骓心里才咯噔一下,想起今天是七月十四,再看表,还有两个小时就到零点了!

    65鬼门

    朴宁,千万小心——输入这条短信,又想起哑巴的手机摔坏了,还没来得及给他换个新的,这句话怎么也发不出去。

    “怎么都不接电话。”未知会加重恐惧,因为不知道他们的计划,星骓的不安不断扩大,他开始给外公打电话,无人接听,接着是泽德和白凤,甚至连不在本地的锦年都拨了,结果全一样。见他坐立难安,着急得不行的摸样,耿家乐拍拍他的肩膀。忽然说:“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一点也不怀疑,完全相信你的话?”

    虽然农村人普遍信奉鬼神,但随着时代进步,受过教育的人越来越多,加上地方政府经常举办破除封建迷信的活动,说出这么荒唐的故事,恐怕没几个人会相信。而耿家乐连疑问都没有,全盘照收,这倒是有点不寻常。

    “关于兵主的传说,不光是黑白苗,连我们也有。”耿大哥属于苗族的另一个分支,由于是共同的祖先,文化有相同点是常事:“不过我们这一族只有极少部分人知道内幕,我阿爷原先是地宫的守卫,跟你外公还是旧识。只可惜我们这条血脉没保住,到我爸那一辈就失去了先祖赋予的看守的力量,我更是普通人一个,没继承到异能。所以阿爷死后,地宫的出口移交给别人看管,但我多少知道一些传说,一听你说,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异能?”想起外公在地宫中施展的法术,星骓好奇了:“什么样的?”

    “这个我也不清楚,但阿爷在世的时候能驱使蛇虫鼠蚁为自己办事,我想他们肯定有不寻常的地方,不然怎么去看管恶鬼?”没想到耿大哥竟然也生在这种家庭,难怪他家先祖能想到在龙穴上建房,可见是为了保护子孙后代。

    想到这些,星骓颇有些感慨,他摇摇头:“以前觉得世界就是我用双眼看到的摸样,没想到真相并不如此。对了,你刚说的那种特异功能,我们家这边似乎没有,但每个继承血脉的子孙都有某种罕见的疾病或者变异。一个祖先的子嗣还能产生这么多变化,医学发展到现在,竟然也无法完全解释这些原因,真不知道读这些年的书做什么,一个兵主就把我对科学的信仰推翻了。”

    “念书当然是好的,有知识才有出息。你看你现在是受人尊敬的大夫,我就是个种瓜的,档次都不一样。”耿大哥发出豪爽的笑声,让气氛轻松不少,但他话头一转,又说了个不得了的事:“星大夫,有件事想问问你。我最近不知是精神恍惚还是怎么的,常常看到二牛在瓜田那边徘徊,走过去问他,他说放心不下家里跟幺妹,不肯去投胎。又说这地方阳气太重,近身不得,只能远远地看。我在电视上看过,说人在受了打击的时候容易出现幻觉,但经过这段时间,我已经从失去他的痛苦中走出来了,为什么还会这样?”

    要是往常,星骓绝对会把这些症状归为某种精神疾病,劝他去医院做个正规检查。但亲眼见过太多超自然事件后,有点拿不准,问了不少情况才说:“那你现在也能看到他吗?”

    “能啊,刚才带幺妹和南南过来的时候还在地里,不过和平常不一样,今天神色特别慌张,好像有什么话要说。”考虑到现在的特殊情况,这话刚说完,两人都沉默了。星骓走到窗边,农村的土屋都没有安装玻璃窗,只能从木窗的缝隙往外看,外面黑漆漆的,乌云密布。耿大哥也走过去,指着百米外的瓜田:“就在那,一直在看这边,不然我去问问看?”

    “外公让我们别出这屋!”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什么都没有。

    “但我总觉得他有什么话要说。”耿大哥想了又想,不顾星骓的反对,拆开门上的红线跑了出去。

    情况变得难办,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家里还有三小一傻,怎么丢得下。幸好耿家乐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进门就大喊不好了:“二牛说这地方妖气冲天,阴气形成巨大的漩涡在上面旋转,把方圆数百里的冤魂都吸过来了。”

    阴气?此处阳气最旺,极阴之物无法靠近,又怎么会妖气冲天?联系到泽德临走时说兵主擅长迷惑人心,担心耿家乐在离开房屋的那一会已经中招,不再是以前那个忠厚老实的瓜农。见星骓心生防备,男人着急,又说:“就知道你不会信,让二牛来和你说!”

    说完头往下一垂,有几秒失去了知觉,醒来时,表情眼神都变了个人。

    “星大夫,我是二牛。”连声音也变成了死去的耿家男媳,星骓心里更加震惊,连退了几步,抓起屋角放置的农具当武器。不过二牛没有做出任何有威胁性的举动,反而拉开两人的距离,柔声道:“星大夫,你千万别害怕,我生前是好人,死后也是个好鬼,不会害人。我知道人鬼殊途,这次回来不是纠缠家乐和孩子的,只是在阴曹地府听到些不好的传闻,才想回来看看,谁知都是真的!”

    “什么传闻?”无法分辨真假,姑且听听看。

    “众鬼都在议论,兵主重返人间,要打开通往阿鼻地狱的鬼门,放出压在地底深处的恶鬼,一统人间。”二牛的声音很急迫,不像装的:“这道门正好就在这地宫正上方的龙穴之上,家乐的阿爷当年负责看守此地,后来把任务传给我的父亲,现在又传给了我。可我被兵主的幻像所害,死于非命,如今门户大开,这恶魔就要现世了!”

    “这里是地宫正上方?”星骓去过地宫,但在地底下,没有设备和专业知识很难辨别方向,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地宫延伸到何处,但从在城里进入,需要步行近一个小时来推算,确实是去了郊外的什么地点。

    可是,为什么外公不知道这些秘密?又或者是他知道,却什么都没说!

    “等等,你不是因为心脏病去世的吗?”疑问一个接一个。

    耿家乐摇摇头,但能看出里面的灵魂是二牛:“我的心脏病在朝风师傅的调理下已经好了大半,加上平时注意调息养生,控制情绪,又怎么会忽然发病。星大夫,你有所不知,我死的那天正好是封印兵主的日期。当日我安顿了家乐和孩子,跟酆佑南,也就是这屋里疯疯癫癫的四哥会和,准备开启地宫石门,举行封印仪式。谁知半路杀出一个苏朴宁,把一切都破坏了。四哥被他重伤,现在痴痴傻傻,而我死于兵主制造的幻像……”

    没想到耿家男媳竟然是地宫现任守护者,而且他叫外公朝风师傅,可见关系不一般。星骓感觉自己的思维跟不上事情的发展速度,但还是不肯轻易相信:“既然这里是鬼门,外公又怎么会把我们安排住进来,再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这……”他欲言又止,好半天才下定决心般,一字一顿说:“我说句不当说的话,你别气,朝风师傅恐怕把你们当成诱饵了。不过你放心,他不会干白白牺牲的事,也不会打无把握的仗,既然这样安排,定能保你周全。”

    “诱饵?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头皮一紧,星骓看向里屋紧闭的房门,里面传来几个孩子的笑声,于是更加用力握住手里的武器。

    “封印需要祭献,也就是三苗后人的鲜血和生命,今年确定牺牲白凤,这是四十八年前白凤的父亲自愿送死时就决定的。但现在事情不受控制,地宫封印失效,能困住兵主的手段都没了,他们大概是想把那恶鬼引到这里然后跟它同归于尽。当然,想必兵主也清楚这个事实,不会轻易上当受骗,可要打开鬼门,同样需要特定的三苗族人做为祭品,根据生辰八字和族谱来算,今年最适合开启鬼门的祭品选就是你!”

    “我?”不是孩子们,也不是哑巴,星骓反而松了一口气:“为什么外公没跟我说。”

    “怕你害怕吧,这些红线应该是用他自己的血染红的,等兵主闯入,再从外面将它的众多化身一网打尽。之后,怕是他要用自己的命来封印兵主。”这话听起来似乎说得通,但他接下来的语句又让星骓警惕起来:“消灭兵主固然也是我的心愿,但没有自保能力的幼儿呆在这里太危险了,让家乐把孩子们送走,我暂时附身在四哥身上保护你的安全。”

    “我在哪,苗苗和豆豆就在哪,我和儿子绝对不会分开。如果你担心耿大哥和幺妹,可以带他们先行离开。”比起不熟悉的二牛,星骓当然选择完全相信外公,既然他老人家吩咐不可以离开这栋房子,那就哪也不去,就算真拿他当诱饵也没事,哑巴一定会想办法保护自己!

    他对爱人和亲人都有信心,关键时刻的沉稳让二牛干着急:“你是不是怕我是兵主变来害你的?好,为了证明我没有不轨企图,今天我就哪也不去了,呆在这保护大家,大不了拼个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那怎么行,今日是你转世的大限,错过日子,你要当游魂野鬼不成。”屋内忽然传来外公的声音,吓得星骓绕了几圈,最后发现他躲在墙角一只破旧的大木箱里。他从里面爬出来的时候表情有点尴尬,假装不在乎地说:“为了保护我的宝贝外孙和曾孙,钻钻箱子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事不要对外人说,不值得过分宣扬,特别是泽德,千万别告诉他,这孩子一直把我当英雄崇拜……”

    “师傅!”二牛见到年轻的黑朝风也是一愣,然后双膝跪地:“都怪徒弟没出息,把事情搞砸了,才让师傅和家人陷入危险之中。”

    “这哪是你的错,说起来也是我的问题,掉以轻心才害你丧命。”外公扶起二牛,表情全是心痛和不忍:“听我说,为师为你打通关节,已经安排今日前往地府投胎,是个大富大贵的好人家。你现在还在这里不跟鬼差走,要耽误大事。”

    “现在走也来不及了。”二牛看着手腕上的表,指针正好指向十二点:“兵主就要现世了!”

    66百鬼夜行

    与此同时,屋内老旧的挂钟也发出整点报时的嘟嘟声,仿佛电影情节般,屋内的几人同时停下动作。令人头皮发麻的沉默持续了半分钟,周围没有异常,外公首先打破这压得死人的气氛,对徒弟说:“你要实在不肯去投胎,就附到酆佑南身上,让耿家乐来帮忙,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

    “知道了。”耿家男媳刚离开,耿大哥就恢复了意识。

    接着,二牛上了四哥的身,与丈夫对望,一时间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外公知道这对苦命鸳鸯也是有话要说,就安排两人去里屋保护孩子们,留下他和外孙在堂屋。

    一开始气氛有些尴尬,黑朝风主动低头,对外孙道歉:“外公有错,这件事不该瞒你,可我怕你知道了白白操心,弄不好还会坏事,不过现在想瞒也瞒不住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都告诉你。但我必须先解释为什么把苗苗和豆豆也带到这来,确实,我应该给他们安排个更好的去处,可今夜非同寻常,实在没有多余的人手保护其他人。况且交给手下我也不放心,思来想去只好把你们安置在一起,由我亲自护卫才是上策。”

    “外公不必自责,孙儿自然懂你的安排。”星骓点点头,没有责备他把自己当诱饵,而是把心里的疑问统统说出来:“但有件事我不明白,为什么阳气最旺的龙穴同时也是阴气最盛的鬼门的位置?”

    “这个嘛,我得先问你个问题,你可知道这一天当中最阴最寒的时刻是几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抛出新的问题。不过答案好像不难,因为众多文学作品、影视题材中都提到过十二点到三点是一天中阴气最重,厉鬼作乱的时段,所以他理所当然地回答:“是午夜。”

    “错了。”外公摇头,拉了条凳坐下:“告诉你吧,是正午!”

    “怎么可能,那会太阳可就在头顶上挂着。”星骓皱眉,不是都说妖魔鬼怪不能见光吗?

    “日头最猛的时候光虽然最强烈,但反过来,阴影也就最黑。有光的地方才有暗,世间万物都是相辅相成的,一环扣着一环,太多玄妙啊,不是你我这样的凡人能参透的。”这段话有点哲学的味道,但扣着灵异神怪的主题,让对话变得十分诡异,甚至有点难以理解:“我可以这么告诉你,这地方不光是阳气最旺的龙穴,还是人神魔三界的通道。二牛不知其中玄机,以为兵主只是想打开鬼门放出冤魂扰乱人间,其实不然,这恶魔是想上达天听下至地府,把三界搅得稀烂。”

    “等等,这么说的话,世界上不光有妖魔鬼怪,还有神仙?那为什么没有神来处理这些烂事,而让凡人做无谓的牺牲!”搞不懂的地方越来越多了。

    “这帮子神仙好比咱们人间当官的,你看当官的有几个管事的,跑腿打杂的还不是零时工!”这比喻虽然不恰当,也有亵渎信仰之嫌,可看外公那表情,明显是求神无果才一肩抗下所有的责任:“侍奉他们光虔诚不够,得有香火,有些老家伙还算有良心,收了你的供奉能指点迷津就磕头万岁吧,大部分是好处照拿不误,屁事不办。”

    和现实对接,也让星骓想起自己跑诊所手续,塞了红包还办不下来的事,顿时理解外公脸上的无奈。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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