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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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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庶子打脸系统/晋江系统它脑抽 作者:流年忆月

    正文 第9节

    庶子打脸系统/晋江系统它脑抽 作者:流年忆月

    第9节

    “是么?”江建德从鼻腔吭出一声,“本侯可是听说你让本侯派去的人,滚回来,还道谁请你,就让谁亲自过去请!”

    江泓之更是诧异:“这是谁说的,父亲,孩儿可没这么说过。”

    “笑话!”江建德拂袖道,“你还想矢口否认,本侯派去请你之人,可都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原来如此,”江泓之点了点头,走到那跪在地上的头领面前,猛地一脚踹到他身上,厉声喝道,“一个奴才,也胆敢污蔑主子,说!是谁指使你,污蔑我的!”

    ☆、第三十四章 ·咸鱼大翻身

    江泓之的举动大出江建德所料,他愕然道:“泓之,你这是心虚,要堵他人的嘴么!”

    “父亲,孩儿从未说过那些话,若真是请不动,孩儿为何又来?这奴才恶意挑拨你我关系,居心不良,因此孩儿代父亲您教训他,就是让他明白奴才的本分,也是让父亲您看清您身边藏了个怎样的小人!”江泓之一本正经地道,他扯起谎来面不改色,还义正言辞,看起来就像真有这么个意思。

    那头领是跟了江建德很久的人,江建德完全信任他,即便头领真有心挑拨,但当时去的人那么多,莫非还各个都跟着陷害江泓之?“屁话,当时如此多人听见,你还狡辩!你若非心虚,为何迟迟不来!”

    “侯爷,您宁愿信任您的下属,也不信任您的亲儿,这未免太过刻薄。况且三少爷迟迟不来,是因要背我之故,导致行走缓步,这才来迟。当时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此人过来请三少爷后,三少爷称其走得较慢,让他先回去交差,他便带人走了。熟料他不帮我便罢,还在此扯谎陷害助我的三少爷,当真令人心寒。侯爷您的侯府是该管管了,不然一些有眼无珠的奴才都敢欺负到主子的头上!”一向没身份地位开口的华丞,终于有了机会把这口恶气吐了出来,他仗着自己背后是王爷,武阳侯府还欠他一个交代,就趁此机会剑指陈氏,目光里写得很清楚,我说的奴才就是你!

    陈氏的脸上像打翻了酱油,全变黑了。在大燕里,妾室是毫无地位可言的,表面看似风光,但实质上跟奴才无异,供主子随意差遣,即便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她们都得恭敬地喊他们一声“主子”。只不过,陈氏的妾室身份特殊,江建德不忍她受苦,所以才暗地里允她以名字称呼府上的少爷与姑娘。

    但其他姨娘就没这种特权了,连楚氏对外都得称呼江泓之为“三少爷”。

    老夫人知道陈氏是江建德的心头好,当初因为江建德执意要娶陈氏的事情,她与江建德闹过一段时间,陈氏进门后,老夫人不想再与江建德关系弄僵,所以对江建德偏心陈氏,给她当半个主子的行为,只当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些都改变不了陈氏是个奴才的事实。

    华丞见效果颇丰,得意地微昂下巴,又继续把利刃戳向江建德:“昨日刚在您府上发生那些事,今日您还不找幕后主使,在此折腾您的亲儿,看来您时间还挺多的。”

    “你!”江建德的眼球快瞪出来了,华丞才刚离开侯府,就长脸来嘲讽自己了!瞧他那副装扮,分明就是个奴才,还真当自己是什么高官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得罪华丞,不然被王爷知道,王爷会怎么想?我的人给老夫人庆生,结果换来一身的伤,我让我的人在你府上养伤,但你非但没好生伺候,还胆敢顶撞我的人?

    在这种紧急时刻,这种罪名给江建德一万个脑袋,他都不敢担。

    江建德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勉强压住了怒气道:“本侯此刻便是在找幕后主使。”

    “哦?”华丞与江泓之对视一眼,“那我在此等候侯爷的好消息,以回去禀报王爷。”

    “甚好。”江建德哼了一声,踹开了头领,“滚下去,稍后再治你的罪!”

    头领灰溜溜地爬走了,江建德转向老夫人,开门见山地道:“母亲昨夜受惊,是孩儿之过。昨日孩儿将戏班的人关押起来,审讯了一夜,终于有了眉目。但因他们被关押一日,沾了尘灰与腥气,孩儿恐押其进来,会污了母亲的鼻子,故在此请示母亲,该如何办。”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顾我的身体,”老夫人虽说不介意,但听江建德这话心都暖了,挥挥手道,“快让他们进来,尽快将事情了了。”

    “是。”江建德应下,让人将那些戏班的人拖了进来。

    腥臭的气息迅速扑入鼻中,在场众人都嫌恶地皱紧了眉头,捂着鼻子。

    华丞瞪大了眼看那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戏子们,真不知江建德昨夜用了什么手段,竟把他们折磨得不成人样,各个灰头土脸不说,还挂了一身的伤,仔细分辨,有拳打脚踢的,还有鞭抽的。

    这江建德也太狠了!尤其是一位瘦小的男子,全身都是伤,还得人把他拖进来,走都走不了。

    这人受伤如此严重,一定是知道什么不得了的信息,被严刑逼问。

    果然,江建德将那瘦小男子拽出来,厉声道:“母亲,经过昨夜的审讯,此人已经供出幕后主使,还请他亲自告知您。说,主使你的是何人!”

    那瘦小男子在身边人的搀扶下,艰难地抬起头来,无神的目光在场上游走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江泓之的身上,目光转动很久后,他才颤颤巍巍地伸手指向江泓之,嘶哑地道:“他……”

    众人当即露出一副就知道是他的表情,各个跟看好戏一样。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嫁祸到江泓之身上了,江泓之也早猜到会是自己。

    看那瘦小男子身上那么多伤,只怕是不肯做伪供,才被打的。

    那人断断续续地说了来由,他称当日戏班来府上排练之时,他亲眼见到江泓之收买那两位已死去的戏子,让其在表演时故意失手脱枪,甩向徐名。

    虽然他把矛头指向了江泓之,但江泓之却看出了他眼中的一丝犹豫,而这犹豫将成为江泓之反攻的利器。

    “泓之,你还有话说?”江建德趁势逼问。

    江泓之冷笑道:“空口无凭。父亲,你可是因昨夜之事受了惊吓,脑子变得不清醒了,竟凭此人一面之词认定我是幕后主使。”

    “老三,你怎么这么说话,立德可是你的父亲。”老夫人声音一沉。怎么她感觉今日的江泓之,与往常有些不同,平日里他好歹还会顾上他人几分面子,说话委婉,但今日说的话句句都是利刺,像要将人的生吞活剥一样。

    江泓之敛下双目,露出受伤的神情道:“祖母,孙儿是心寒。孙儿好歹是父亲的孩子,虽然出身不好,但终究是父亲的血肉。父亲多次不信任孙儿便罢,如今这断头的大罪,父亲非但不帮孙儿,还想逼孙儿认罪……祖母,您是精明人。”

    江泓之蓦然抬首对着老夫人道:“您应当知道,即便孙儿被逼无奈认了这罪,给了王爷一个交代。但是,孙儿身为父亲子息,刺杀王爷重臣,若是传出去,他人岂不是要说父亲教子无方!况且,在外人眼中,孙儿不过是一足不出户的庶子,刺杀重臣又有何用,说出去都无人相信。但父亲是朝廷命官,与王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您说,世人是相信孙儿派人刺杀重臣,还是相信父亲派人刺杀,但事败之后却拿一个不抛头露面的庶子顶罪?”

    他这一段话,把江建德所有的台词都堵死了。

    此声一落,众人皆倒抽一口凉气,尤其是江建德,眼球瞪得都快凸了出来。

    他就想着推江泓之出去顶罪,但万万没想到这一茬来。江泓之虽然没有认罪,但话里的意思就是,即便他认了罪,也得说他没罪。

    不然宋远鸿拿此事做文章,称是江建德他刺杀重臣,参了一本到天子手上,那江建德一家之人的性命,还要不要!

    “侯爷,王爷昨日还特意叮嘱过我,让我多加注意侯爷的言行,这意思想必您也清楚。我是侯府出来的人,虽然出去了但还没忘本,今日就多提醒侯爷您一句,谨言慎行,你背后做过的事王爷都一清二楚,若是不小心被人拿住了把柄……”华丞趁此机会落井下石,意味深长一笑,满意地看到江建德的脸色全变黑了。

    他虽然在宋远鸿身边,还是个没什么职位的小人物,不过江建德却不知道,所以他装模作样,摆出一副很有后台的模样,还真把江建德威吓住了。

    老夫人也像被灌了一口苦水,吞也吞不进去,吐也吐不出来,讶然地看向江建德,一时竟拿不出个主意来。

    如果真是江泓之所为,他们还真不能把他拿出去交代,更何况,现在是不是他所为,都还不知道。

    江泓之心底一阵暗笑,华丞终于有机会说上话了,他给华丞送了一眼,继续冲着江建德道:“父亲仅凭一面之词,便认为孩儿有罪,请问证据何在!”

    江建德犹陷在华丞的威吓中,说出的话都少了几分气势:“他人已经承认,还要何证据。”

    “笑话!”江泓之咄咄逼人地道,“此人身上皆是伤疤,一看便是您严刑逼问,逼其道出一个你想要的名字!孩儿好生心寒,人称虎毒不食子,而您却能为了自身利益,将您的亲生骨肉推入深渊!”

    ☆、第三十五章 ·大骂渣老爹

    “放肆!”江建德怒道,“你身为本侯亲儿,做错事本侯便要管教!”

    “你口口声声都是本侯,对大哥二哥却自称为父,同样是你儿,你何曾把我放在眼底!”江泓之只觉一把火烧到了头顶,把这段时间受到的委屈都一口气倒了出来,“平日里不见你关心我,这会儿却道要管教我,呸!我屡遭他人冤枉,但事实均证明我是无辜的,你不偏帮我洗刷冤屈便罢,还跟着他人将罪名按捺在我头上,事后证明我清白后,也不曾安慰过我给我致歉!

    江泓之顿了一顿,继续骂道:“连与我隔了一代血缘的祖母,都知要给我换新衣与用具,而你呢,对我不闻不问!我对你而言,连个奴才都不如!奴才能直呼主子的名字,”他转看向陈氏,厉声道,“会给主子脸色看,说主子的是非,奴才还能带着棍棒去押主子,给主子脸色看!在管教我之前,江建德你先管好这个主仆不分的侯府吧!”

    陈氏脸色唰地变白了,手绢都攥紧了,全身遏制不住的发抖。长脸了,那个一向躲在人后的庶子长脸了,知道嘲讽自己了,若是再这么下去,日后他还不得骑到自己头上来!

    “够了!”老夫人实在看不过眼,她向来注重礼数,江泓之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顶撞江建德,这都是失礼的,“老三,凡事点到为止,他毕竟是你的父亲。”

    江泓之瞥了老夫人一眼,冷笑一声退了下去,老夫人毕竟还是照顾他的,他不好不给老夫人面子,但是他退归退,还不忘道:“多谢祖母给孙儿面子,让孙儿得以出了口气。”

    老夫人被噎住了,说话不是,不说话也不是。她在江泓之出口的时候就想阻止了,只是江泓之怒火正燃,说话连珠带炮毫不间断,她想插话都插不进去,所以就变成了江泓之口中所说的,给他面子出恶气。这么一说,倒变成她支持江泓之骂江建德了。

    江建德一听,心里更不是滋味,面上都已翻云覆雨,准备下瓢泼大雨了。

    “老三,话不多说,今日我们是来抓获幕后之人的。现今这戏子称你是幕后之人,你有何话要说?或是你觉得你是清白的,你有何证据?”同样是问有何话说,老夫人说出来就显得贴心许多,还留了不少给他辩驳的空间,不像江建德,一副逼他认罪的口吻,听着就让人火气大。

    江泓之躬身点了点头:“多谢祖母给时间让孙儿抗辩。孙儿多谢祖母体谅,也多谢父亲方才给孩儿上了一课。”

    “上什么课?”江建德疑惑地顺着他问道。

    “冲动易让人毁灭。”江泓之不紧不慢地道,“若非父亲冲动之下逼孩儿认罪,孩儿也不至于如此年轻气盛,冲动地顶撞您。人都说怎样的爹,就有怎样的儿,既然父亲您想管教孩儿,那您也是该收收您冲动的脾气了,不然孩儿将其学了去,届时又失礼便不好了。”

    江建德被气得头顶都冒出了热气,敢情江泓之骂自己,还是自己冲动惹的祸?这什么狗屁逻辑道理!

    “泓之,你适可……”“而止”两字还没说完,江泓之就不给他喷粪地话头截了过去。

    “祖母,要证明孙儿的清白十分简单。”江泓之指向那浑身是伤的瘦小男子道,“此人被打成重伤,身体发热,头脑已是不清,他在被打前究竟说过什么,在场众人除了父亲都无人知道。况且,戏班中人均有可能参与了谋害事件,但却只有一人见到了收买过程,那么父亲在知道知情者是谁之前,不是应当全部严刑拷打,直到知情者受不住主动招供为止么?但为何偏偏此人的伤最重,其余人皆是轻伤?除非是……”江泓之的目光在场上走了一圈,最后落在陈氏及其一双儿女身上,眼神中迸射出凌厉的光芒,“知情者先招出了一个父亲不想要的答案,以致父亲再严刑拷打,逼其道出另一个父亲想要的答案。”

    经江泓之一说,老夫人觉得还真有那么一层意思。

    “那是因此人招供后,满口秽言,还口口声声称幕后主使是你。本……为父不敢相信,以为他是冤枉你,便严加拷打,不曾想他无论如何拷打,均称幕后主使是你。为父甚是心寒,不由得为父不信。”

    刚刚还自称本侯,现在却大发好心地称自己“为父”,这假惺惺的嘴脸看得华丞一阵恶心,忍不住就道:“那真是奇了,此人被拷打多回都不改口,应当是对三少爷怨念十分之深了,那为何当初见到三少爷收买他人时,不出面阻止,或是禀告侯爷您主持公道?”

    华丞把江建德问住了,江建德面色一阴,踹了一脚到那瘦小男子身上:“说!为何当初你见到时,不来禀告本侯!”

    那人全身是伤,江建德这一脚不偏不倚,正踹到伤重之处,疼得他满地打滚,倒抽凉气,哪还说得出话来。

    他的同伴各个都睁大了眼,目光流露出同情,可没人敢去帮他就把引火上身,还是戏班头领——一位年约五十的老人看不过去,扑到那人身上,嚎啕大哭:“东子,东子,你知道什么就全说吧,别再受委屈了。侯爷,老夫上了年纪,带着这些孩子都不容易,请您饶了他们吧,老夫给您磕头了,给您磕头了!”说着,那老人就跪地磕头,老泪纵横,整个大堂都充满了悲痛的气息。

    在场的大都是心性凉薄的人,没几个会将这些身份低下的戏子放在眼底,即便心善如老夫人,也因嫌恶那些人身上发出的恶臭,而捂着鼻口,皱紧了眉头,没说一词。

    江泓之是受过苦的,那种不被人当人看的日子过得太多了,对老人受欺身有感触,他走去将老人扶起,贴心地拿自己的袖口给老人擦了擦额上的鲜血,吓得老人大喊一声“使不得,老夫的血玷污了少爷的衣”,立刻就要磕头道歉。

    江泓之扶住了他,摇头道:“在这里,没有少爷没有下人。您一把年纪,我身为小辈,尊重您是应当的。”说着,又扶住了东子,用很小的声音说道,“莫怕,公道在人心。”

    那一刻,东子灰蒙蒙的眼里散发出炽热光芒,眼泪里盈满了愧疚,他呜呜地发出低喘声,脑袋点了点,像在感激江泓之的理解,随后趁着众人不注意,眼球转向了陈氏子女那处,示意着江泓之。

    江泓之点了点头,拍了东子的肩头,把他交给了头领,轻声嘱咐照顾好他。接着,又回到那气氛凝滞的场上,讽刺道:“父亲明知此人受了重伤,还拳打脚踢,孩儿是否可认为,父亲您是想故意了结他的性命,堵了他的嘴?”

    “笑话!一个卖命的奴才,做错了事,还要本侯好生伺候?”江建德震袖一甩,倨傲地道。

    “哦,敢情进了你府的,不论是不是爹生娘养的,只要是卖命的都是奴才啊。难怪,我说我怎么受到苍鹰袭击,侯府侍卫都不第一时刻来帮手,徐大人受伤就各个像冲锋陷阵一般积极,敢情是把我当奴才看了。”华丞故意打了个寒颤,讽刺道,“那小的还得感激侯爷不杀之恩了。小的记清了,回去定禀报王爷,下次王爷来侯爷府上拜访时,必得孤身前往,连伺候的小厮与侍卫都不能带,否则一不小心,他的下人就会被侯爷的人当奴才使唤了。”

    “你!”江建德直被华丞气得头顶冒烟,都快烧起来了。当日侍卫没及时赶到,是因为事情发生太突然,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华丞已经负伤了。

    华丞真是使了一手好移花接木,把他狠狠讽刺了一把。不让王爷带小厮和侍卫?要是王爷来府上出了什么事,他一百个脑袋都担不起!更别说把王爷的人当奴才使唤了!

    江建德沉着脸道:“昨日是事情太过突然,侍卫反应不及,你是王爷的人,本侯一直将你奉为上宾看待。”

    “哦,原来武阳侯府对待上宾的态度,就是让上宾住在简陋的房屋里,吃穿用度跟奴才一样。”华丞讽刺道。当初说要跟江泓之住的是他,但现在他却反过来说,江建德是故意苛待他的,还暗暗讽刺了江泓之的吃穿用度与奴才无异,直把江建德气得鼻孔都冒了烟。

    “别个人也是爹生娘养的,就您不把人当人看。怪道人心向背,连你的妻妾儿女都害你!”华丞继续添油加醋。

    老夫人听不下去了,一拍桌子,大声道:“够了,此话就此打住。得罪王爷之处,老身事后定向王爷负荆请罪,目下还是回归正题。”

    “如果侯爷认定三少爷是幕后之人,敢问他动机何在?”华丞钻着空子,讽笑道。

    ☆、第三十六章 ·再骂极品渣

    江建德哪知道什么动机,哼了一声道:“本侯怎么知道,你问本侯倒不如问他本人。”

    “呵,”江泓之觉得这问题实在好笑,这场上最不可能会动手害徐名的就是他了,“父亲,孩儿与王爷是深交,那天你们也见着了。孩儿想巴结王爷都来不及,为何还要撕毁兄弟情谊,去害王爷的人?更何况,当时华丞就在徐大人身边,孩儿有何理由去害一个曾经侍奉我,对我忠心耿耿的人?比起孩儿来说,父亲您的嫌疑更大啊,方才听华丞的意思,似乎您有什么把柄在王爷手上,那您借此机会给王爷一个下马威,也合情合理啊。”

    “你勿血口喷人!”江建德怒吼,“本侯还没蠢到在本侯府上刺杀重臣!”

    “哦哦,那就是说你在外面就会刺杀重臣了?原来如此。”华丞与江泓之一唱一和,差点把江建德气得背过气去。

    “这是本侯的家事,还请您不要插手!”江建德努力平压怒气,才忍住一脚踹翻华丞的冲动。

    “家事?侯爷好大的脸,”华丞摇摇头道,“竟把受害者都当成了您的家属,把他们受害之事当成了您的家事。我本是侯府出身,被人传出去还没什么,但徐大人就不一样了……不好,您比徐大人年长,您将其视为家属的话,是要他叫您一声‘爹’,哦不,‘大哥’啊!”

    “嗤。”江泓之被华丞逗笑了,忍不住笑出了声,想不到华丞比他还油嘴滑舌,拐弯骂起人来也是耐人寻味。他看到江建德已被气得只有鼻孔出气了,给华丞递了个见好就收的眼神,继续道:“既然父亲没有动机,那身为您儿的我自然也不会那么蠢到在侯府上刺杀重臣了,不然整个侯府被拖下水,孩儿也要受罪,那么,这有可能刺杀重臣,又能与侯府脱离关系的会是谁呢?”

    他把最后一字掉得老高,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看向脸色偏白的大夫人:“戏班的人是母亲请的,母亲又是嫁进来的外人,父亲不觉得母亲也很可疑?是了,父亲你可是因为此人一开始供出了母亲,所以为了维护母亲,才让此人做假供的?但仔细想想又不对,”江泓之一直自言自语,把众人的心都玩得一跳一跳的,“听闻前阵子父亲收回了母亲管家的权利,将其给了陈姨娘,这么看来,父亲是偏心陈姨娘的,又怎会帮母亲呢?孩儿实在不解,还请父亲母亲解惑。”说罢,他很恭敬地给两人道了个礼。

    “收回管家的权利,给陈姨娘?”老夫人眉头一紧,“立德,这是怎么回事!”

    大夫人是当家主母,也是老夫人指定的正室媳妇,江建德把大夫人的权利交给她不喜欢的陈氏手上,这不是在驳她面子么。是不是她不问世事太久,连这侯府都被那些没有规矩的奴才弄得乌烟瘴气了。

    江建德都说不出话来,他给权利陈氏是背着老夫人做的,除了大夫人外大家都心知肚明,哪知道此刻江泓之竟然把这事抖了出来,这不是给他难堪么!

    果然,被瞒在鼓里的大夫人,面色马上拉了下来,她只当江建德收回权利自己管,谁知道竟然给了陈氏那个贱人,这口气让她怎么吞得下去!

    她狠狠地剜了陈氏一眼,怨毒的眼神明显显露,挺起胸膛,端起主母的威仪走到了老夫人面前,福了一个大礼,把礼数都摆得一丝不苟:“母亲,虽然戏班是媳妇请的,但天地可鉴,媳妇绝无害侯府之心。媳妇虽是嫁进来的人,但媳妇与老爷共同进退,对外可都是侯府之人,媳妇万万不敢留害侯府的心思。况且媳妇若是要害徐大人,那媳妇做得未免太明显了,若追究起来,直接便能追究到媳妇头上。”

    “谁知你是不是故意这么做呢?”华丞撇嘴道,“故意以此为由,让他人不怀疑你。”

    大夫人手心一紧,努力沉着气横了华丞一眼,依然有礼地回道:“妾身与老爷同站一条船上,且妾身生父是广陵侯,虽父亲远淡朝政,但好歹是个有头有脸的侯爷,妾身在寿宴上公然害徐大人,只会将父亲及老爷同时拉下泥淖,如此妾身又得什么好处华丞你毕竟是侯府出去的人,请您说话放尊重一些,不然被人传出去,还说我们侯府管教不严,出了个不知分寸的奴才,这不但丢了王爷的面子,还丢了我们侯府的面子。”大夫人这段话说得有理有据,进退有度,不但礼数周到,还显得华丞咄咄逼人的嘴脸丑恶。

    要是一般人,见着大夫人这般沉着应对的态度,肯定会识趣地退下,不再招惹。但是华丞是个没脸皮的,加上对这些人渣憎恶至极,所以他很不“识趣”地又顶撞道:“哦,敢情我在侯府时,你们还管教过我,我竟然不知道……哦不不不,”他摇手道,“你们当然有管教过我,所以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若非你们当日对三少爷咄咄逼人,主仆不分,我看见后将其学习了去,今日也不会把你们管教的成果,用回到你们身上了。”

    “你……”大夫人气结,差点就要不顾摆了很久的仪态,一巴掌扇过去。华丞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才一段时间不见,嘴皮子竟磨得如此锋利,还敢这么对她叫板,莫非是王爷给他撑腰,故意让他给他们添堵的?

    华丞眼神里流露出无辜的神态,笑眯眯地回道:“大夫人莫气,小的一时心直口快,不会遮遮掩掩,是就是,非就非,您大人有大量,别同小的计较。”

    大夫人狠狠地抽了几口气,才忍住了出口的秽言:“你已非侯府之人,归不得我管,只是提醒你一声,望你谨言慎行,不然怎么惹到主子都不知道。”

    “那是自然,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的道理,小的还知道。”华丞笑嘻嘻地回道,故意强调了“对鬼说鬼话”这一句话,把大夫人气得眼都瞪了出来,他明里暗里就是在说大夫人是鬼,但由于没指名道姓,大夫人又不好对号入座,只能生生吞下恶气。

    江泓之的嘴角已经弯得上了天,华丞真是给自己出了一口恶气,那些人渣他老早就想骂了,只是碍于身份不好开口,今日华丞替他扳了一局,真是爽快!心情舒畅,连多日的阴郁都驱散干净了,说的话也因好心情而留了几分情面。

    “这么说来,母亲的动机也不大了。那么,有没可能想害之人不是徐名,而是……”他转向大夫人道,“请戏班来的母亲?”

    大夫人浑身一震,目光带毒地射向陈氏,要说这府上她跟谁结怨,唯一的可能就是陈氏了。

    陈氏先她一步生了儿子,又得尽了江建德的宠爱,若非陈氏身世不讨喜,只怕这当家主母的位置她还得靠边让。虽然陈氏什么都不缺,还当了半个主子,但谁敢说陈氏没有对当家主母的位置动了歪心思?要是经此一事,她被拉下水,那当家主母的位置还不得腾出来?

    陈氏被大夫人看得一阵心虚,头皮发麻,错开了大夫人的眼神。她让一对儿女收买了戏子,谁知道临时出了差错,害到了徐名头上,虽然肇事戏子已死,江建德偏帮了她,但看今日江泓之这刨根问底的架势,是不扒到她头上是不罢休了,到时候她这条命还不得交代了!更何况这一次,得罪的不仅是王爷,还是大夫人啊,她的一双儿女以后还怎么在侯府生存!

    大夫人微眯双眼,越看陈氏越是可疑,莫非真是她下的毒手要害自己?好啊,真是好,亏得她留了她那么久,是时候该让她下地狱去了!

    江泓之看大夫人与陈氏之间的火苗燃得差不多了,就点燃了导火索:“祖母,若是同样看到了收买戏子的人,您是相信我们,还是相信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老夫人听他话里有话,身体微向前倾,就怕少听了一句:“老三,你此话何意,可是知道什么实情?”

    “知道,只是……”江泓之眉心微沉,流露出担忧地看向陈氏,又犹豫地收回了眼色,好似不敢说一样。

    老夫人急了,身体倾得更前,声音扬高了几分:“老三,有话便直说,吞吞吐吐地作甚!”

    “是,孙儿本想顾及他们颜面,但是事到如今……罢了,”江泓之叹息一声,摇头道,“其实是孙儿亲眼看到了收买戏子之人,但孙儿顾念着亲情,不敢直说,没想到反而让人把矛头指向了自己。”

    “顾念亲情?”老夫人扬高了声音道,“莫非收买戏子之人,是我们亲人?”

    “是……”江泓之痛心地点头,一手指向江允与江月荷,叹声道,“收买戏子的,便是大哥与二姐!”

    ☆、第三十七章 ·三个大人证

    “你胡扯!”江月荷比较急,一看到江泓之指向自己,就吓得脸色发白,辩驳道,“口说无凭,凭什么说是我们收买的,你有何证据!况且我与大哥为何要收买他们,动机何在!”

    “二姑娘,那么激动,还急着辩解,莫非是心虚了?”华丞笑眯眯地道。

    “谁……谁心虚了,”江月荷越说越心虚,话都断断续续的,鼓足了一口气就一口气道,“我这是为自己辩解,不成么!”

    “成,当然成,但是同样是辩解,大夫人与三少爷就显得镇定许多,你如此慌张这是内心有鬼,还是……”华丞吊了一个大大的胃口,满意地看到江月荷的脸色又白了白。

    “什么内心有鬼!你勿胡言乱语,我……我这是……”

    “月荷!”江允及时出口阻止江月荷道,“你同一个小人较什么劲。”江允横了华丞一眼,沉稳地同老夫人躬身道,“祖母,二妹脾性不好,让您见笑了。”

    老夫人被这一系列的事情,弄得心烦意乱,好好的一个寿宴弄成什么样子,现在她的孙儿孙女还内讧起来了,这家是该整治整治了!“有话就说!”老夫人躁脾气上来,没心思听他们奉承的话了,“若是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清白的,就快说!”

    “何需证据证明清白,这事儿便是大哥同二姐做的,当日孙儿听得清清楚楚,还看得仔细,他们用了十两银子收买了那两位戏子,此事非但孙儿一人见到,尚有两人见到。”江泓之不给他们辩解的时机,就把时机抢占了过去。

    老夫人立刻追问:“还有谁见着?”

    “母亲以及那位被拷打的男子。”江泓之声音一亮,点中了场上两人。

    刚才那男子已经用眼神暗示他,收买戏子的人就是江允与江月荷。虽然江泓之根本没见到江允两兄妹收买的事情,但若是三人都一致口径地说见到了呢?本来江允两兄妹收买就确有其事,他只要再添油加醋一把,不怕定不死他们的罪。

    大夫人是局外人,也没见过这回事,一听江泓之点了自己的名,还云里雾里,茫然无措。但她只蒙了一瞬,就领悟过来,她与陈氏积怨已久,如果收买戏子的是江允两兄妹,那这罪名陈氏担定了,到时候还怕有人威胁到她的主母位置?江泓之这是在送给她一个扳倒陈氏机会啊,她岂能错过!

    大夫人立刻拿手绢按了按眼角,痛心地道:“罢了罢了,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说的。原先媳妇还顾念亲情,以为他们会主动承认错误,谁知他们至今都死不悔改,连老爷怀疑到媳妇与老三的头上,还袖手旁观,媳妇好生心寒。不错,他们收买之时媳妇亲眼见到,只是当时媳妇处在角落,他们没发现罢了。当时媳妇没听清,以为他们是戏弄人玩,谁知道竟然……唉……”她一声长叹,扼腕地别过了脸去,把痛心的模样表现得淋漓尽致。

    “大媳妇,”老夫人睁大了眼道,“你当真亲眼见到老大和二姑娘收买了那两位戏子。”

    “千真万确,”大夫人笃定地点头,竖起三指对天,郑重地道,“若是媳妇有一句谎言,愿遭天打雷劈!”她心里算盘打得好,“媳妇”不过是个称谓,不算指名道姓,所以这毒誓根本降罪不到她头上,但老夫人听了,就是另一种味道了。

    大燕的子民崇信天神,不到万不得已,是断不敢拿性命去发毒誓的,如今大夫人既然拿命发毒誓,可见这句话可信度极高。一时老夫人都信了十分之九:“老大,二姑娘你们作何解释!”

    “没有,我们没有收买那些戏子!”江月荷陡然高声尖叫,面色慌张,“他们都在说谎,都在说谎!”

    “二姐,这一人说谎尚可信,两人不约而同地说谎就……”江泓之好心提醒道。

    “三弟你勿血口喷人,”江允的脸色也不太妙,“这男子方才已经承认,是你收买的戏子!”

    “哦,敢情一个外人的话,比两个亲属的话还具有可信度。”华丞摸着下巴道,“原来这便是侯府内辨别是非的标准。”

    “这是我们侯府的事情,没你插嘴的余地!”江允被逼急了,忍不住喷了华丞一口。

    华丞不紧不慢地道:“大少爷这话就不对了,我是王爷之人,留待这里就是要等你们给王爷一个交代,若是你们的交代有失公正的话,这让我如何给王爷交代。”

    “大哥如此焦急,是为哪出?”江泓之冷笑道,“三弟当时可是亲眼见到母亲和这位戏子在场的,只不过我们都在不同的方向见到罢了。方才三弟也做了猜测,可能一开始这位戏子道出的答案,不是父亲想要的,所以才被严刑拷打,被迫说出我是幕后主使。那么,他一开始想道出的人会是谁呢?”

    “哦,听闻侯爷不宠爱嫡子,反而宠爱庶长子与庶女,会不会……”华丞跟江泓之一唱一和,故意不把话说全,给人留下遐想空间。

    老夫人的面色越来越沉,听到这里已是怒不可遏,啪地一掌拍到案上,厉声道:“立德!究竟此人招出了什么!”

    “母亲,”江建德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地步,慌张地辩解道,“当时这戏子供出的便是泓之,孩儿绝无半句谎言。”

    “那就奇怪了,这名戏子与三少爷无冤无仇,为何要做伪证害他呢?”华丞提出质疑道。

    “本侯不知,你若想知,便亲自问他!”江建德把问题丢了回去,可是那戏子早被打迷糊了,人都晕阙了过去,还怎么问?

    “祖母,此人已经神智不清,且伤得不轻,即便问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江泓之道,“但孙儿以为,若是大哥与二姐不信的话,不如待他伤好,由祖母主持再问一遍,以使众人信服。”

    “笑话!”江建德急了,“你这是认为为父错了?还被此人骗了?”

    “孩儿可没这么说,”江泓之道,“此人被严刑拷问,伤痛之下为了避免再受痛,胡乱道出他人名字也不足奇,况且拷问的又非我们,谁知他是否故意蒙骗父亲您呢?”

    “是极,还是待他伤好再问问,若是他骗了侯爷您,”华丞点头道,“那只怪此人太过狡猾,并非侯爷您蠢笨。”

    “你……”江建德怒目圆瞪,刚想骂人,又发现华丞并未骂他,登时气得把话吞了入喉。

    “等?如何再等!”老夫人一拍案上,大声道,“王爷只给了三日时间,这人伤好到什么时候!既然大媳妇与老三都亲眼所见,你们还有何话说!”

    “祖母!”江允拉着江月荷跪下,磕头道,“孙儿冤枉,我们并未收买戏子,请祖母明查!况且孙儿并无害徐大人的理由,祖母请相信孙儿!”

    陈氏也吓得扑了上去,磕头道:“是啊母亲!允儿与月荷被您责罚,早已吃够了教训,知错悔改,断不敢再做这些害人不利己的事情,母亲请您明查,明查啊!”

    “相信、明查?事到如今,那两戏子已死,还让老身查什么!”

    老夫人话没说完,江建德就插嘴道:“母亲,此事兹事体大,孩儿认为应当细查再下定论,允儿与月荷毕竟是您孙儿,您狠心将他们推出去么?况且所谓的证据均是一面之词,不足为信,若是他们当时听到此事,为何不及时告知孩儿,还隐瞒至今?如果他们所言非虚,那孩儿可否认为,他们是有心要害侯府,故而对此视而不见,他们亦算是同谋?”

    “这……”老夫人迟疑了,江建德说得没错,如果他们明知江允两人要害侯府,却不告发,就是间接纵容江允,那他们也有害侯府的嫌疑。

    “哦哦,侯爷的意思是,见到的第一时刻就向您告发,您就会处理是么?”华丞问道。

    “自然,此事兹事体大,本侯自会制止。”江建德回道。

    “哦哦,那就说明你听到有人向你告发,你就会处理是吧?”华丞冷笑一声,反问道,“那你现在怎么还不处理,在这问东问西,一副怀疑他人的模样?”

    “本侯现在便在处理!”江建德瞪直了眼道。

    “看不出来,”华丞摇头道,“目下有人告发,你都称其是一面之词,那敢问当时有人告发,你便会相信了?我瞧你处理了那么久,也没处理出什么东西来。当时戏子称幕后主使是三少爷时,你可没出面说这是一面之词,怎么这会儿大夫人与三少爷共同出面作证,你却说是一面之词了。侯爷,心不是这么偏的。这三日时光,要再不能给王爷一个交代,嗯哼……”

    “够了!”江建德大吼,“这里没你插话的余地!本侯自会秉公处理!”

    华丞不理他,继续说道:“既然侯爷不会相信他们一面之词,他们当时自然不敢说,谁不知道侯爷的心往哪偏的,要是说了,弄不好还被侯爷冠一个说人闲话的污名。私以为,既然说了会被你怀疑,那还不如憋着不说,等到出了事,让他们知道做坏事的下场,给他们一个教训。”

    “华!丞!”江建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的,头顶上青烟袅袅,都快烧起来了,“来啊!华丞身上有伤,本侯恐其劳累,请其回上房休养!”

    不得了,渣爹要动用逐客了。

    他要是走了,江泓之一张嘴哪里够说,华丞眼珠子转了一圈,盯向那颤抖着身躯的陈氏三人,一条诡计冒了上来。他迅速给江泓之使了眼色,突然“哎呀”一声大叫,双眼一翻,两手一搭,竟然装晕了过去。

    ☆、第三十八章 ·老夫人发威

    华丞这么一晕,把场上不少人吓蒙了,连江建德的心都跳少了一拍,还以为自己把华丞吓晕了。

    江泓之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迅速扑过去抱着华丞紧张地道:“华丞,华丞?来啊,快唤大夫,唤大夫!”

    “大夫,快唤大夫,还等什么呢!”老夫人也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道。现在可是非常时期,华丞要是出点什么事情,他们可担当不起。

    然而江建德眼底却泛起了光亮,他瞥向一边还跪着的陈氏三人,又看向手忙脚乱帮华丞探脉的大夫,嘴角微勾,刚想说话,江泓之突然转头道:“祖母,依孙儿看这事并非今日是不能了了,加之天气燥热,心烦意乱,更是理不清思绪,左右还有两日,不如待明日此人醒转后,再问个仔细。”江泓之指向那个晕阙过去的瘦小戏子。

    老夫人现在一心都挂在华丞身上,生怕他有个万一,两腿一蹬丢了性命,王爷再盖一个江建德吓死华丞的罪名下来,到时候他们侯府就危矣。

    一听江泓之这么说,心想现在都是口头凭证,没个准头,不如歇歇,捋顺烦乱的思绪再说。老夫人遂点了点头道:“先去歇着吧,明日再说,老身也累了。立德,”老夫人扬高了一声,对着江建德道,“你派人看着点,华丞可是贵客。”

    “是。”江建德拱手道,他一转过身,眼睛里洋溢着神采般的光芒。华丞晕得太是时候,只要过了今夜,也许所谓的证据都能大翻盘,只要一夜便足矣。他目光带毒地射向大夫人,双眸微眯,便先从她开始动手。

    江泓之把他的神情收入眼底,趁着大夫不注意,用唇语问怀里装晕的华丞道:“接下来呢?”原来他过来接住华丞时,便见华丞偷偷给他使眼色,他便跟着华丞的眼色行事。

    华丞动了动下巴,示意他,江泓之点点头,等到大夫说华丞只是有些中暑,好好休养便没事后,他便站起身背起华丞,跟众人告退后离去。

    江泓之一走,想看好戏的人也没了兴趣,纷纷同老夫人告退,一个跟着一个散了干净。

    陈氏三人终于从磕得湿了一地的地上站起,相互搀扶着给老夫人福礼,回房去。

    老夫人是最后一个走的,连江建德都以关照华丞为由,先一步离开了。她此刻只觉得身心疲惫,她一双眼好歹是经历过阅历洗礼的,有些事她都看在眼底,她知道江建德偏心陈氏三人,恶意诬陷江泓之,只是江建德毕竟是自己亲生儿子,她真不好点破。

    其实她与江建德关系并不算太好,早些年的时候,她便发现江建德等级观念过强,做事有失公允,纵容主子打骂下人,对于欺凌弱小之事,完全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行为与她惩恶扬善的观念相去甚远,她曾教育过,也打骂过,但奈何就是无法拗直他的观念,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因此她这些年不问世事,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不想见江建德。

    “夫人您歇歇吧,这些事交给少爷便是,何苦都揽下来呢。”徐妈妈心疼地给老夫人扇了扇凉,痛心地道。她从老夫人嫁进来就跟着她了,当时还称她为夫人,称江建德为少爷,这些年过去了,夫人都老了,少爷也成了老爷,但她私底下依然没改叫法。

    “唉,你也见了,侯府这副模样,老身如何安心得下来。平日里在府内小吵小闹,老身只当睁一只闭一只眼了,现下都闹腾到王爷头上了,老身再不管,这侯府还要不要?立德此次实在是过分了,只是老身也不知该怎么办好,若是强定了江允两人的罪名,只怕立德又得跟老身撕破脸,恨上老身了,但若不定,那怎么给王爷交代?莫非还随便扯个无辜的人去顶罪不成?”老夫人叹息一声,扶着额头道,“要真是扯个无辜的人,事后若被有心之人传出去,侯府的声誉一样会受影响。”

    “既然都对侯府有影响……”徐妈妈蹙眉道,“倒不如挑个对侯府影响最小的方式,给王爷一个交代。”

    “你是说……”老夫人讶然,“找人顶罪”

    徐妈妈点点头,痛心道:“为今之计,只有这法子了。只要顶罪之人与侯府关联不大,便可……”

    “老夫人,老夫人……”一人突然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扑通一声跪下,把一样东西呈给了老夫人,“这是三少爷交给小的,他称这是华丞的意思,让小的带来,请您过目。”

    老夫人东西拿了过来,原来是张皱巴巴的纸条。她与徐妈妈对视一眼,展开一看,眉头竖了起来。

    陈氏拽着一双儿女回了自己的房,她将下人全部遣散,又在道路两旁看了眼,确信周围无人了才把门阖上。

    隔绝门外声音的一刻,陈氏立时变了嘴脸,纤长的指甲狠狠地戳向江月荷的脑门:“你这猪一样的脑袋,谁让你那么急着辩解了,这下好了,更招人怀疑了!你也不瞧瞧张欣,人家如此淡定,很快便撇清了嫌疑,你呢倒好,还红着脖子辩解,你说说你倒辩解出什么来了!”张欣是大夫人的名讳,陈氏与她势同水火,私底下都是直呼其名。

    江月荷委屈地摸着被戳红的脑袋,向江允求助,谁知江允也板着脸不理会她,还冷嘲热讽地道:“早知如此,当日我就不该带上你。”

    “大哥!”江月荷哭诉道,“大哥我并非故意的,只是当时江泓之咄咄逼人,一时忍不住就……”

    “忍不住,忍不住!你知不知你这急性子坏了多少事,要是被江泓之查出你们收买……”

    “娘!”江允插话道,“小心隔墙有耳。”

    “隔墙有耳,隔墙有耳!”陈氏被这双儿女气得火冒三丈,一掌掴到江允脸上,啪地一声好生响亮,“这院子里都是老爷特意安排的人,还怕有人传出去不成。你既然知道隔墙有耳,当时收买时为何不多加注意,现下倒好,被三个人瞧了去,若非你爹帮你,我倒要看看明日你怎么给老夫人这老不死的东西交代!”

    江允被打懵了,捂着脸,委屈地道:“娘,当时孩儿与月荷看得仔仔细细,周围都没人,再者我们是在室内收买的戏子,怎可能会被人发现。”

    “什么?”陈氏惊愕道,“你说你当时是在室内?”

    “不错,”江允点头道,“娘不信可问月荷,当时我们故意挑了个阴暗的房内,以免被人发现。”

    “那你怎么不早说!”陈氏激动道,“这么一说,江泓之的话极有可能是骗我们的了。”

    “娘,我们怎么说,一说不便是招了么?”江月荷扁着嘴道。

    “蠢笨!”陈氏道,“你们当时就该质问他们三人,他们是在哪儿见到你们收买的,若是他们答不出个一致的答案,便说明他们是作谎了!”

    “娘,当时那情形你也知晓,我们……我们都吓住了,哪想到……”江月荷委屈地道。

    “所以说你们蠢笨!”陈氏又狠狠戳了戳江月荷的脑袋,“哼,这老不死的东西已经一脚迈进棺材了,却还出来主持家务,真是闲得想升天了!就你们蠢笨,几次碰上她,被她狠狠罚了一通,还摸不透她性子。她就是个急脾气,你们越是不镇定,越是容易露出马脚,引她不快。”

    “娘,我们也不想的啊……”江月荷泪眼朦胧地道。

    “你们不想?我瞧你们是好日子过惯了,想找死了!徐大人是什么人,你们也敢算计到他头上去,这下谁都救不了你们。”陈氏怒道。

    江允抿紧了双唇:“娘,当时我们收买戏子,是让其害江泓之的,月荷可以作证,只是不知为何最后那戏子竟出尔反尔,害到了徐大人头上。”

    “你……你所说的千真万确?”陈氏疑惑地道。

    “千真万确。”江允与江月荷对视一眼,点头道,“那俩戏子一直怨恨母……张欣,想为被张欣欺凌的老师父报仇,听闻有此机会可让张欣难堪,便同意在表演时甩枪脱手。”

    陈氏不解地道:“那为何他们顶着风头,答应此事?”

    “我们称只要他们甩向角落边上便可,只不过他们不知,角落边上坐的是江泓之。”江允嘴角一勾,扬出一记冷笑。他算计得好,收买的戏子也是经过他多日观察的,他算好了戏班舞枪的时间,以及江泓之所在的位置,精确地计算出甩枪的好时机,就等着好戏上演了。谁知,好戏没来,灾祸却来了。

    陈氏戳了戳江允的脑袋,恶狠狠地道:“好事不发生,坏事却一窝粥。若非老不死的今日被弄得烦透,收了手,我看看你们如何收场!”

    “谁说老身收手了?”

    屋外陡然传来的声音,令陈氏三人唰地变了脸色。

    陈氏瞪大了双眼,惊慌地看向一双儿女,一口气都呼不出来,哆哆嗦嗦地问道:“你……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么?”

    “听……听到了。”江月荷瞳孔大缩,下意识地往江允身边靠近,扯了扯他的衣袖,“大哥你听到了么?”

    江允脸色发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死死地盯着声音的来处——房门外。

    不过几弹指,房门上已经映出一个身影。

    “二媳妇,听到老身的声音,还不开门请老身进去么?”老夫人的声音彷如从地狱深渊而来,冰冷刺骨,直让他们三人打了个寒颤。

    “去……去开门。”陈氏推了推身边的江月荷,僵硬地道。

    江月荷往江允身边缩了缩,惊恐地道:“大……大哥,你……你去。”

    “怎么。”老夫人听到了他们害怕的声音,把音量放大了,“有本事做恶,没本事开门了?立德,二媳妇将老身拒之门外,按照家法,该如何罚!”

    陈氏三人一听到江建德的字,纷纷两眼一翻,心底大喊一声“完了”。

    他们确实完了。

    老夫人收到的纸条上,写着让其暂时不要回房歇息,而是派人偷偷跟踪陈氏,兴许会从她口中打听到什么。

    老夫人本便对陈氏一双儿女抱持怀疑的态度,当下也没犹豫,先派徐妈妈及自己的人过去,暗中将陈氏院中的下人控制住,不让其泄露口风,待一切准备妥当,自己再亲自过去探听。

    老夫人所藏的位置妥当,加之陈氏三人沉浸在怒气之中,所以他们都没发现老夫人在外面偷听。

    老夫人听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不对劲,立刻唤来了江建德与大夫人以及江泓之两人,他们一到场,陈氏三人的对话正好到关键之时,因此所有人都听到了他们收买戏子,并意图害江泓之,最后害到了徐名的事实。

    老夫人看了眼包庇他们的江建德,眉头上的火已经狠狠烧了起来,尤其是听到自己二媳妇喊自己老不死的,更是怒火攻心,等不及听更多消息就去算账了。

    老夫人让人踹开了房门,忍了很久的火爆脾气彻底爆发,她三两步跨入房内,抓着陈氏狠狠地一掌扇了过去,怒目圆瞪:“老身虽是老不死的,但打你的力气还是有的!”

    老夫人年纪大了,最忌讳“死”或者“棺材”之类的词,而陈氏偏偏触犯了她的逆鳞,说了那些不该说的话,所以老夫人不打她,打谁?

    “啊!”陈氏痛得尖叫一声,捂着脸惊恐地朝后退,老夫人哪会让她跑,让人抓住她,左右开弓,在她脸上又盖了两个手掌印。

    “你自入门以来,做过多少混账事,老身清清楚楚,只是看在立德的面上,方睁只眼闭只眼。但你莫以为老身什么都不知,便可为所欲为!徐妈妈,”老夫人又打了两巴掌上去,力道大得惊人,顿时把她的脸打肿了,“侮辱尊长,依照家法该如何处置?”

    徐妈妈福了一礼,不紧不慢地念道:“掌嘴,照陈姨娘侮辱老夫人您的话来看,应当掌嘴五十。”

    “啊!”陈氏吓得脸都发白,掌嘴五十是极大的惩罚,那些掌法的嬷嬷都是狠角色,这番打下来,她的嘴都烂了,“母亲,母亲,媳妇知错了,媳妇知错了!”她眼泪涌了上来,扑通一声跪下给老夫人磕头,还意思意思地打了自己两巴掌,疼得她两颊火辣辣的,“媳妇知错了,媳妇知错了,请母亲饶了媳妇,饶了媳妇。”

    江建德看得心都疼,嗫嚅了一声道:“母亲,五十下未免太……”他刚想说太过头了,但话尾就被老夫人堵上了。

    “怎么,五十下嫌少?那便打一百下吧!”

    “是!”徐妈妈领命,就要叫人将陈氏拖下去掌嘴,老夫人却突然喊了一声,“且慢。徐妈妈,身为母亲,教养无方,还纵容亲儿谋害亲生兄弟,甚至谋害侯府,论家法该如何处置?”

    “回老夫人,兹事体大,”徐妈妈恭敬地道,“论理应杖责二十,赶出家门。”

    “甚好,便这么办。”老夫人一锤定音,完全不给陈氏辩驳的机会,挥手就让人把陈氏拖下去,“等等,”她又唤住了拖着陈氏的下人,对着江建德一字一顿地道,“别将人拖得太远,得让老身听到她被掌嘴的声音,以免有人故意放水!”

    “不,不!老爷救我,老爷救我!”陈氏慌张地大喊大叫,挣脱下人,向江建德投去求助的目光。

    但是江建德看着赤红着脸的老夫人,一声都不敢吭,握紧了双拳狠心偏过了头去。老夫人发起火来,他都不敢惹,更别说是一向不讨老夫人喜欢的陈氏了。

    也是陈氏倒霉,说的那些话,在老夫人听来就跟诅咒她早点死一样,能不让她火大么?

    啪、啪、啪,一阵接着一阵的掌掴声清晰地传入耳中,老夫人的心情稍微恢复了一些,她看向完全蒙住的江允与江月荷,走过去,一人一巴掌狠狠扇了过去。

    “身为江家子孙,不谋正事,不为父亲分忧,却整日销想着谋害亲生弟兄,现今还害了整个侯府,若不将你们重罚,如何对得起被你们连累的侯府!老身本该家法伺候,奈何王爷指明要本府一个交代,来啊,将他们两人带去给王爷,是生是死,由王爷定夺!”老夫人怒道。

    “不,祖母,祖母,求求您饶了我们,求求您饶了我们,不要将我们交给王爷啊,不要啊!”江月荷痛哭流涕,跪下地扑到老夫人面前,扯着她的衣袖哭喊。江允怔怔地望着外边被打得脸都肿的陈氏,半天都没一点动作,像傻了一样。

    “大哥,你为何不像祖母求饶,大哥你求饶啊!”江月荷扯了扯江允的衣摆,哭道。

    江允突然笑了:“求饶,月荷我们还能如何?人证俱在,我们自己也承认了,莫非还有人相信我们是无辜的?呵不会有,不会有的。”江允比江月荷多了一份沉稳,他知道到了这种地步,连江建德都帮不了他了,那他还能靠谁。靠大夫人?只怕第一人想他死的人,就是她。那靠……

    “祖母,请容孙儿插一句嘴。”一直冷笑着围观的江泓之,突然开了口,他走向气正上头的老夫人,拍了拍她的后背顺气道,“祖母别气,请听孙儿一言。”

    “你说。”江泓之的手就像一帖暖胃的药,熨帖到了老夫人心里,她的火气也稍微收敛了一点。

    “诚如先前孙儿所说的,大哥与二姐都是侯府子息,若是将其交给了王爷,易被落入口实,称父亲无情无义,为了脱罪而故意让庶子庶女顶罪,届时将对侯府的声誉不利。”江泓之恭谨地道。

    老夫人的气又上来了:“这也不成,那也不成,能怎么着?”

    江泓之故意朝外边的陈氏看了一眼,提醒道:“作为生母,理应负有管教子女的责任,这些年祖母宅心仁厚,给了陈姨娘亲自管教儿女的权利,那么在其儿女未成年的情况下,那他们犯的错理应由管教他们的生母承担。”

    江建德一听,顿时脸色大变。当年他给了陈氏管教儿女的权利,只是因为不想自己宠爱的儿女给大夫人抚养,没想到今日这权利,却成为了江泓之对付陈氏的利器!如果管教儿女的是大夫人,那这责任就应当是大夫人来担的。他真是害死了陈氏!

    “祖母,一人做事一人担,事情是孙儿做出来的,孙儿愿一力承担罪责!”江允也面色惊慌地跪下道。

    “哼,平日犯错,不曾见你主动认错,这会儿出事了就知心疼生母了?你怎不心疼被你害的老三?”老夫人嘲讽道,“晚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不生害人之心,岂会尝害人之果!”她沉了口气,看向一旁的华丞,像是担心着什么。

    “老夫人您请放心,”华丞道,“华丞本是侯府之人,虽未蒙侯府他人之恩,但念在三少爷多年照顾我的份上,我会对此严加保守,绝不透露一字。”

    “不成!”江建德此刻才有些急了,陈氏是他的心头好,若是交了出去,她还有命在?“母亲,此事还请您三思!不论他们三人犯了什么错,他们都是江家的人,若是将其交了出去,一样会影响侯府声誉。”

    “侯爷您在说笑?”华丞眯着一双眼,冷笑道,“陈姨娘不过是一嫁进来的妾室,算什么江家人。况且刚才老夫人也说了,要将其赶出家门。那交出她,与侯府的声誉有何关系?”

    老夫人听出了华丞的意思,赞同地点了点头。妾室不过是个奴才罢了,交出去碍不着侯府清誉,况且方才她已经下令,将陈氏赶出家门,那她害徐名的行为就跟侯府扯不上多大的关系,也不会影响到侯府了。

    “立德,你还有何话可说?”老夫人虽然是问江建德的,但是语气却带着不容辩解的味道,“一个奴才和整个侯府,孰轻孰重?”

    江建德看向那已经被打得晕了过去的陈氏,闭着眼深吸口气,把心一横道:“来啊,给王府递帖,告知王爷幕后主使已找到。”

    ☆、第三十九章 ·救下两兄妹

    江建德派人带着陈氏走了,围观众人也没了观戏的兴趣,纷纷与老夫人告别,散了干净。

    江允与江月荷都傻了,愣愣地看着陈氏被拖走,顿了很久才发狂地冲了上去,拉着江建德的衣袖,跪下求他放过陈氏。一时间哭声呼天抢地,嗡嗡地吵得人心烦意乱,老夫人烦透了,派人将江允及江月荷拉走,喝了一声:“将他们两人关入柴房,大家法伺候!”

    江月荷才被放出来,又要回归那被不见天日的日子,她怎么受得了,她惊恐地大叫一声,攀着江允的胳膊害怕地道:“不!大哥,我不要被家法伺候,我不要!”

    江允也被吓住了,抿紧了唇,对着老夫人跪下磕头道:“祖母,收买之事是孙儿提的,月荷方被家法严惩,已经受不住刺激,请您看在她是女流之辈的份上,饶过她一回!”

    老夫人斜看他一眼,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就要离开,这时江泓之突然顶着老夫人的怒火,上前请道:“祖母,大哥所言极是,若是将二姐逼疯了,那年中的选秀我们可得不偿失。”

    老夫人经江泓之一提,才想起来,每逢年中时,天子均会进行选秀,官家中有适龄女子,无论嫡庶均可参加选秀,一旦被选上,那坐上高位就指日可待。武阳侯府中目前就江月荷一人适龄,若是她有幸中选,入了皇宫,那他们武阳侯便能攀龙附凤,跟着富贵了。这对武阳侯府来说,是多年难遇的一次大事。

    江允立刻趁此势头求饶道:“是啊,祖母,我们府上就得月荷一人可参选,若是月荷出了什么岔子,我们便失一个机会了!”

    老夫人眉头一蹙,认真考虑了一番,决定他们的说法也确实有道理。

    “罢了,便放过二姑娘一马,但二姑娘谋害亲弟,依家法也无法逃责,便罚其面壁思过七日,不进荤腥,抄《女诫》十遍。老大既然替二姑娘求情,”老夫人双眼一眯,厉声道,“那二姑娘的惩罚便由你担吧!”

    “谢祖母。”江允暗暗叫苦,拉住了想求饶的江月荷,低头谢过老夫人。

    解决了江月荷之事后,大伙都散了。

    折腾了一个来回,人心俱疲,老夫人做主让人清理了一间上房给华丞养伤,并派人好药伺候。华丞便以想与江泓之叙旧为由,让江泓之与他同居,享受上房的待遇。

    回了房内,江泓之将背上的华丞轻轻放到床上,帮其褪去鞋袜,打水给他洗脸洗脚,再处理伤口。

    他不太放心府上的大夫,喜欢亲力亲为,华丞静静地看他帮自己,心里感觉到一阵暖意。

    “三少爷,”华丞推了推江泓之的肩头,好奇地问道:“你为何要帮江允与江月荷?”让江泓之叫老夫人去偷听,是他的主意,他当时利用了系统让陈氏三人透露出了收买的细节,就是为了能一次性将他们三人扳倒,谁知道江泓之却在紧要关头“救下”了江允和江月荷,这让他甚是不解。

    江泓之依然忙于手上的动作,只稍微抬头看了下华丞:“他们留着还有用。你何不想想,如若陈姨娘出了事,那江允与江月荷在府上还能靠谁?”

    华丞一愣,认真想了想。江建德对陈氏的宠爱,是江允与江月荷在府上的根基,陈氏一倒,他们就没了嚣张的资本,加上现在老夫人对他们有很大的意见,到时候大夫人收回权利,对他们颐指气使,他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他们能走的出路,就只剩下陈氏的娘家了。

    陈氏娘家是株州有名的富商,手里抄着一大把银子与人脉,如果陈氏出了事,他们定然会对江建德有所看法,而江允两兄妹再跟他们哭诉几声,定会引起他们与江建德的矛盾。

    而且,江允与江竖关系甚笃,江允可能会倚靠江竖,那更会引大夫人不快,到时候江允与大夫人之间又将有一场恶战。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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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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