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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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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烛照红妆 作者:此言析木

    正文 第10节

    高烛照红妆 作者:此言析木

    第10节

    说也奇怪,从墓里出来后张启山总是出现一些幻觉,有的时候头痛欲裂,有的时候更是抑制不住自己心头的毁灭欲。其实第一次进墓后就已经有一些反应了,但只是脾气暴躁,根本没引起注意。而现在张启山有的时候甚至控制不住自己了。

    第一个遭殃的是霍三娘。

    那日张家亲兵在青楼里信口开河,说张启山等人下墓拿了大量的金银财宝。矿山是霍家的地盘,她们也不是没派人进去过,是折了不少人又没见到好处才熄了心。如今盯了多年的宝贝被张启山等人吞了,霍家白白为别家当了这许久的看门狗怎会甘心。霍三娘几乎得到消息就风风火火的冲到张府,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要找张启山理论。

    张启山坐在办公桌后握着钢笔,笔尖在公文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划痕。心头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极度压抑,努力想要冲破桎梧。看到霍三娘这种压抑到达了极致。刚摆在桌上的文件连同笔架镇纸一同扫到了地上。张启山无法控制的大吼大叫,几欲动手,霍三娘惊慌失措地被赶了出去。

    张日山身体恢复的不太好,稍一劳累就倦的不行。他开始闲不住,谁劝也不听,直到忽然昏倒在了办公室,吓得张启山再不敢让他劳心费神了。

    张日山正倚窗旁看书。听到动静,正在翻页的手微微一顿,并未起身。这几天似有多方不顺,佛爷发火的次数愈加多了。

    “佛爷,王副官…”

    “滚!”

    “这文件…”

    “我说滚出去。”

    张日山皱了皱眉,他很少见张启山发这么大火。忍不住站起身走了出去。他一手卷着书,一手拉开们,刚巧遇到管家在门外,看似是要敲门。

    “佛爷怎么了?”

    “王副官差人送文件过来了,佛爷刚对霍当家发了大火,说是不见。”老管家擦了把汗。

    “有急件?”

    “有…有……”王副官一脸菜色,哆哆嗦嗦的,仿佛拿的不是文件,是能把他烫掉一层皮的鬼物。

    闻言侧身看了一眼座钟,张日山放下手里的《洗冤录》接过了王副官手里的文件,迅速翻了几页,挑眉道“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拿给佛爷。”

    王副官一脸看到救世主的表情,飞快的窜出了张宅。

    “佛爷”敲了敲书房的门,霍三娘刚走不久门虚掩着,张日山直接走了进去,“佛爷,陆建勋果然不是能沉住气的。”把文件放在办公桌旁的小几上,他蹲下身去捡着散落一地的纸张,结果张启山没有应声。

    “佛爷,您看看这个。”张日山自然以为是霍三娘惹张启山生气了,脸上强带了笑意,认真的把纸张放在张启山面前。

    张启山突然握住张日山伸过来的手,顺势一拉就让张日山趴在了桌子上。

    “佛爷”张日山艰难的□□了一声,张启山用力毫不留情,腹部的撞击疼得他眼前一黑。“您怎么了?”

    张启山猛地站起来,忽然哀嚎着捂着头转过身去。他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唇角微微勾起,双瞳在张日山看不到的地方渐渐弥漫起一层血色。

    张日山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可刚转过身去就被张启山重新压在了桌上,冰冷的唇瓣触碰到眼睛,张日山下意识的闭上双眸。感觉shi润的舌头划过眼睫落在唇上,张日山控制不住的有些颤抖,一种莫名的悲哀从心底弥漫开来,推拒的动作变得分外无力,献祭般的打开了身体,一脸决然。佛爷,你若如此…我也没什么好反抗的,那便是最后一次了。

    张启山当然不知道张日山在想什么,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全凭本能狠狠啃噬着张日山的唇瓣,原本只是浅浅泛红的唇瓣被张启山咬的肿胀不堪,张日山只觉得满口血腥呼吸困难。

    张日山这两天一直不被允许下楼,身上只穿了一套宽松的家居服。可是张启山却急不可耐的直接把上好的浅灰绸缎撕扯成了碎布。那架势不像在脱衣服,反而像是野兽在发泄自己心头的暴虐。

    ……

    “”张日山拧着眉,下意识想把死压着他胸口的张启山推开,谁知乍一看,门竟然半开着。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张启山,双唇不住的颤抖,最终还是无力出声。

    张启山根本不管张日山怎样,他红着双眼,握着张日山的窄腰一下子把他从桌子甩到了地毯上。“唔”

    ……

    屋子里一片狼藉,地毯上是斑驳的血迹,在无数大风大浪面前从未退缩过的老管家竟下意识的捂着嘴后退了两步。

    “佛爷!你醒醒,快放开小少爷!”

    “佛爷!”

    “滚!”

    这种情况管家怎么可能滚的了。他顾不得避嫌,直接扑上去要把毫无理智可言的张启山拉开。但没想到张启山力大无穷,一手就把管家摔出去直接撞在了桌沿上。

    “……”管家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张日山从未想过自己还会再醒过来。尽管恢复意识已有两日了,但他还是纠缠在那天的情境里走不出来。他不想知道自己在哪?他甚至都不想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要活着。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身体的疼痛折磨的他无法入睡,脑海里纷乱的过往影影憧憧的争相出现。有一次,昆南半夜听到张日山屋子里有声音,竟发现他在无意识的扯脖子上用绳子穿着的戒指,白皙的脖颈上赫然是一道道的血痕。

    一直过了七八天,张日山的状况才逐渐稳定了下来,脑子也真正回到了现实。昆南怕张日山再想不开,出什么意外。就把那天张启山的状况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张日山。

    “所以说…佛爷……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张日山的嗓子依旧沙哑,之后默不作声的盯着窗外看了良久。“我们现在也没在长沙?”

    “没有,在岳城。”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等战争结束了,或者,不回去了吧。岳城不好?”

    “岳城。岳城还好。”张日山似乎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再也没问及过张启山和长沙。

    约是过了有十多天的样子,毕竟有麒麟血的好处,张日山已经能自己到院子里晒太阳了。他有时和昆南下下棋,有时看着落在院子里的鸽子鸟雀发呆。昆南不敢让他上街,他也从没提起过,仿佛整个人失了所有朝气和欲望。

    张日山是从二楼窗户跳出去离开的。早上昆南去屋子里喊他,只看到了一封信,毫无征兆的走了,说是要去长沙。

    昆南收好信,罕见的没有发脾气,也没有说多余的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昆南落脚的地方就在长沙邻市,张日山当天晚上赶回了张府。

    他并没有从正门进去。张府的密道有一条能从后山直接通到张府地下训练场。半月没见老管家似乎老了十几岁,见他从大佛后面闪出来几乎要哭出声,“小少爷,您您竟回来了……”管家看到张日山明显有些语无伦次,“也好也好!佛爷有救了”

    “张伯别急,佛爷病还没好?”

    “尹新月把佛爷带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算了,不给看了。

    第48章 白乔寨

    什么叫“尹新月把佛爷带走了”?张日山一瞬间以为自己病的太重幻听了。“张家的兵都是摆设吗?连一个尹氏都挡不住?”

    老管家连连摇头,“少爷您快进来,院子里不安全。”

    要说张启山被带走也不能全怪张府亲兵办事不利。实在是尹新月心机太深。张启山病重的消息是尹新月从安排在每天给张府送菜的下人里的听奴那里知道的。她一边让人把消息传给陈皮,一边又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张府,开口就说要把张启山救走。恰在此时亲兵来报,陈皮正带着人气势汹汹冲张府而来。要是张日山在,必然能把张启山送进密室,调遣人手把陈皮赶走。但是老管家打不开位于张家宅院地下的密室门。尹新月这个下下策反而派上了用场。只是尹新月不仅没带医生连要去的地方都没透露半句。

    张日山眼神暗了暗,“佛爷被带走这么大的事,你们就没派人跟上?一点线索都没有?”

    张日山身上的厥气太甚,老管家忍不住用手绢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少爷,这个尹氏从到张府到离开不足一刻钟,只当日在张府执勤的两个特勤追上了,不过刚出城不久就给甩了回来。只知道是往南去了,十有八九是去白乔寨。”

    “白乔寨?”张日山思索了一下,要真是白乔寨那尹新月可就打错算盘了,“佛爷离开后有人来过张府吗?”

    “有!陆建勋今天上午说佛爷贪污受贿硬是想查抄张府被亲兵拦下了。晚上八爷遣人过来说请您今晚过府一叙”

    九爷被陆建勋一伙人算计,早已不在长沙。张日山再怎么看齐铁嘴不顺眼也不得不承认,当前九门里最了解情况能帮上忙的就是这齐八爷。

    “好了管家,不用太担心。尹新月那点小心思总归不会去害佛爷,我去找八爷问明情况,马上动身。如果再有人来张府闹事,你就通知张旅长,解决不了就”张日山犹豫了一下,咬牙道,“解决不了就给南京打电话,找程叔帮忙!”程颂虽然已经调归中央但其在湖南经营多年,根基不是一朝一夕说没就没的。

    “少爷,不差这一晚。您先回房间休息。若是您和佛爷都病倒,那张府就真的危在旦夕了。”管家心知张日山重病未愈,但是佛爷的处境万分危险,也顾不上别的许多了。

    张日山已经踏上楼梯的脚步一顿,郑重的对白发苍苍的老人家点了点头,“张伯放心,我一定会把启山哥平安带回来的。”

    张日山没有齐铁嘴那能掐会算的本事,本来以为是佛爷的事有眉目了,去了齐府才知,齐铁嘴竟然是为了二月红的事找他。

    “齐八爷!”张日山勉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一口白牙磨的咯吱响,“佛爷被尹氏掳走危在旦夕,你居然让我去救二月红?”

    “哎,不是副官你先别激动!”齐铁嘴暗叹了一声,“陆建勋明天要挟持二爷下墓!若真发现点什么别说九门,长沙城恐怕都危险了!你别忘了日本人的秘密实验。”

    “要不是二月红一意孤行轻重不分,事情何至于此。他二月红早与我张家恩断义绝了。我身为张家人,家主遇险我又怎会先去救一个外人。”张日山紧抿着唇,一双桃花眼凶光毕露,所言句句在理,震的齐铁嘴徒张着一张嘴,一句反驳也说不出。二爷造的这是什么孽呦!

    “张副官,救二爷是明天早上的事,事成之后刀山火海,我跟你去救佛爷!”齐铁嘴两步挡在门口不让张日山离开,“我齐铁嘴身无长物,也就能算算佛爷现在的方位而已。”

    张日山闻言一愣,忽而就笑了起来。他真心实意笑起来外人肯定是没见过几次,但是这明明白白的嘲讽齐铁嘴是看懂了。

    “你这什么意思?”

    “不劳八爷费心,我张家的人就靠张家自己救吧。”

    既然张日山应邀出现在齐府那原本一定是想过要借力。齐铁嘴眯了眯眼,低头掐指,脸上露出来点笑意,“副官,二爷一个人是万万斗不过陆建勋一众的,九门离散,长沙换血那是指日可待啊!说不定等你把佛爷救回来刚好能赶上。”

    “你”

    “我一个穷算命的其实真是没什么,在哪呆着都一样,长沙也罢,杭州也罢,南京也罢,我这顶小香炉搁哪都一样,确实犯不着为你们c,ao这个心。”齐铁嘴说罢竟真的让开了门口,转身朝里屋走去,“副官请自便,我也该收拾收拾东西走了。”

    张日山冷哼了一声直接向门外走去。

    “哎你还真走啊!副官张副官!张启辰!”

    “哎,墓里有佛爷挖好的密道,用不了多少时间,你就帮着一次吧!”

    张日山被齐铁嘴按着肩膀,顿了一瞬,转身间枪已抵上了齐铁嘴的眉心,一句话仿佛是从利齿间磨出来的,“救二月红,仅此一次。”

    “好好!”齐铁嘴不顾张日山手里的铁疙瘩立刻笑逐颜开。

    第二天一大早和霍三娘里应外合的把二月红救出古墓带回齐府后,张日山齐铁嘴等人马不停蹄的化妆成乞丐出了长沙城,一路往南,直入白乔寨。

    “呦,看不出来啊副官,你还是有备而来。”一进白乔寨张日山带着齐铁嘴直奔土司府而去,齐铁嘴一句疯了还没说出口,两人已经坐到了大厅里。

    张日山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欲在这里多做解释。

    齐铁嘴连忙在唇边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心道小副官学什么不好,偏把佛爷瞪人的本事学了十成十。

    一盏茶还没喝完就见有人从后面走了出来,看样子地位还不低,不过肯定不是大土司。

    “在下白乔寨大护法,大土司不在府中。不知两位前来,所谓何事?”

    找佛爷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佛爷就越安全,谁知道白乔寨是怎样的,“在下姓张,有要事求见大土司,不知大土司什么时候回来,到时我们再来拜访。”

    大护法闻言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悦,却又掩饰极好的笑了起来,“不知可否借信物一看?”

    张日山迟疑了一下,还是把一个小沉木牌掏出来递了过去。

    大护法瞧着木牌是土司之物却不是当代大土司时怀婵的,难不成这是老土司得了什么消息给时怀婵找来的帮手?不过时怀婵已经和那群没用的汉人进了死人谷,这两个怕是来晚了吧。

    “两位”,大护法眯了眯眼“这是老土司的令牌,二位若是找老土司,我可以派人带你们去。”

    老土司并不在土司府中,她自退(符号)位后便一直住在山林间的别院里不理外事。真真正正的安心养老去了。

    山脚下,大护法并没有去拜见老土司的意思,客气了几句,给两人指路后就匆匆离开了。

    “哎,不是我说啊小副官”齐铁嘴还真是震惊了一下,“你这什么时候和白乔人勾搭上的?”

    “快点!”张日山停下脚步,冷冷的回头瞥了齐铁嘴一眼,还是解释了一句,“两年前佛爷和我在湘南西边的小山村里救过一个女人,当时她的随从都被村子里都死光了,她身中剧毒,求我们把她带回白乔寨。她说自己是白乔寨的土司,留下了信物日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去找她。”

    “白乔人近两年排外的很,我们自己很难找到头绪。”

    “排外?这小木牌还有用?”

    事实上老土司是个知恩图报的人,通报没一会儿,就走出来个老妇把两人迎了进去。

    几年不见,曾经的大土司竟意外的显老。

    张日山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的说明来意,请老土司出手,帮忙在白乔寨找人。

    老土司一听是恩人遇险也是急切万分,奈何自己已退(符号)位三年,手下的势力全部给了下一任土司,她唯一的女儿时怀婵。

    “我和朋友是大护法护送过来的,今日大土司不在府中。”齐铁嘴一句话打断了老土司立即下山的想法。

    外面已是漆黑一片,y沉沉的,没有半点星月之光。老土司只得作罢。

    “我白乔世子意外身亡,接连两天乌云蔽日,大不详之兆。几日后婵儿必将护世子之棺前往死人谷树葬。恩人暂且在此休息一晚,明日一早下山也来得及。”

    这已经比预想中顺利很多了,张日山和齐铁嘴应了下来,各自被带进一间客房。齐铁嘴休息了片刻。这张家的事他向来算不清楚,时时云山雾绕,扑朔迷离,他也就不费那心思了。

    过去找张日山时,对方正在鸽子上解什么东西。

    “你”齐铁嘴看着那只灰不溜秋的杂毛鸽子一时语塞“你出门还带这个?”

    张日山眉头微皱,抿唇看着纸条,半晌回头道,“长沙城异动,陆建勋怕是也过来了。”

    “陆建勋的上峰不是简单人物,戴对张家情报有些影响。”

    齐铁嘴总感觉这次出来,张副官说话半句半句的往外蹦,听着让人不舒服,“你是说我们很可能对上有外援的陆建勋?”

    “不尽快找到佛爷,后果不堪设想。陆建勋借的势不是尹新月能挡得住的。”

    齐铁嘴虽然不了解军部的是是非非,但摆在明面上的险境不用神机妙算也看得出来。

    越是着急越容易出状况。张日山万万没想到大土司时怀婵已经在前一天出发去了死人谷。此时正值雨季,死人谷本就危险至极,这种时节更是九死一生。得知消息,老土司当场被气昏了过去。

    白乔寨地方不大,却是群山环绕地形复杂。要找几个有意躲起来的人,除了找线索,那就只剩下搜山了。而据大护法所言,前几日确实有这么几个人来寻求大土司的庇佑,为首的是一个女子。但人去了哪里,只有大土司的心腹知晓。

    另一边尹新月确是得意万分。她毕竟没经历过什么风浪考虑不了那么面面俱到,以为躲在深山里放几个假消息混淆视听就万事大吉了。既然自觉已经避过了危险,又怎会安居在这种照明都只能靠油灯的地方,早就不耐烦了。趁着医生说要尽快找一个医疗条件好的地方治疗,便指使两个听奴和棍奴去长沙城里联络尹氏的铺子去了。她没想那么周全,尹氏却不是傻的,知道来报信的这俩早被张家和陆建勋的人马盯上了,也没急着去管尹新月,只是向两人问了白乔寨的情况,派人竟派人向死人谷方向去了。

    尹氏的动向很快传到张日山和陆建勋的手里。陆建勋一众在白乔附近打听消息,自然知道尹氏的路线去的是什么地方,但作为一个外人他并不如何敬畏死人谷,当即令三分之一的人留守静观其变,自己带人暗中跟了上去。

    “八爷,这次怕是真得劳烦您在这里等几天。现在这种情况,去不去可由不得我们选。”土司府的客房里,张日山把杂毛鸽子刚送到的纸条丢给齐铁嘴,自顾自的开始归置需要的东西。

    第49章 救佛爷

    “等等”,齐铁嘴接过字条横看竖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连忙按住张日山,“这满篇鬼画符是怎么个意思?”

    “尹氏应尹新月求救,派人去了死人谷方向。”张日山面色冷沉,淡淡的推开齐铁嘴道,“陆建勋也过去了,没有尹新月就让陆建勋有去无回!”

    齐铁嘴正了正有些不整的衣裳,y冷的风挤过窗缝,让人遍体生寒。张日山这小子的状态不对,很不对。

    “且等等我,如今重中之重是要救出佛爷,副官切不可自乱阵脚。”

    张日山拧眉,一双桃花眼轻飘飘的瞥向齐铁嘴,满是薄凉,“八爷安心在白乔寨接应我们就是了。长沙来人自会保你周全。”

    齐铁嘴一听话头不对,横跨一步挡在张日山跟前,“张副官什么意思?那死人谷凶险万分,境况不明,白乔土生土长之人都忌惮万分,张副官还真是心大,一句话就把我这个奇门八算弃之不用?”

    张日山素来与齐铁嘴不太对付,如今也是嫌带过去遇到危险还得护着他,才出此下策。没想到一向厌恶以身犯险的齐八爷竟然不领情。张日山暗自咬牙,一双拳头握的死紧,沉默了一瞬才,才打定主意道,“你想怎样便怎样,我不保证能护你。”

    白乔寨风起云涌危机重重,齐铁嘴自是勘破吉凶才有此决定,当即也不管张日山冷言冷语,爽快的点头应了。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张启山现如今固然全是虎落平阳,但是也还没到“被犬欺”的地步。且不说张启山在长沙威望如何,且是张日山小小年纪就积威甚重。张家军这些年大部分已融入国党军部,无人调遣时不显山露水,一得到张日山的传信就立刻发挥了它的作用。张日山潜到白乔寨外看到前来接应的ji,ng锐小队,一直紧锁的眉头有了些许松动。

    无论张日山还是齐铁嘴都没想到此行会如此顺利。张日山带人到死人谷时正遇上陆建勋与一队黑衣人出谷,张日山等人躲在暗处,听黑衣人言语间是在说死人谷连降暴雨,危险重重,万万不能深入,白乔人中了他们的圈套,必然有去无回,劝陆建勋等人离开。

    张日山临行时老土司派了两个旧部给他们带路。一路少言寡语的白乔汉子看到黑衣人就想冲出去,听到那番言语更是目眦尽裂!被张日山带来的士兵紧紧按住才未暴露行迹。

    张日山想到陆建勋的助力除了不知所谓的上峰便是裘德考了。看黑衣人的态度似乎和陆建勋是一路货色,说不定还与白乔是死敌,也不知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陆建勋似乎很信服黑衣人,很快就离开了。张日山这才带人进了死人谷。

    “张副官,刚才出来的是黑乔人,大土司凶多吉少!”白乔汉子眼神躲躲闪闪,老土司派他们带路,但是现在进去明显就是送死,他们也不知如何取舍。

    齐铁嘴微微一笑,“你们大土司还活着,离我们不远。”

    果然,一队人走了一刻多钟便听到不远处有打斗声,走近一看竟是大土司所带的白乔人与几个抬棺的汉人打了起来。棺木沉进沼泽里,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大土司看在眼中,几欲鱼死网破,却被自己人有意无意的阻碍手脚。

    “……”

    第50章 时怀蝉

    张日山冷哼了一声,挥手让人上前强硬的把大土司带出战圈。如他所料,大土司一退出,看似不可开交的两方自然而然的停了手。

    “放开我,你们是什么人!”

    张家军没有得到长官的命令,自然不敢泄力,死死扣着时怀婵的肩膀,根本不管她的性别身份。

    “哎,松手松手!”齐铁嘴连三脚猫的功夫都没有,哪里跟得上张日山那一队军人,硬生生被落下了好几步,气都没多喘两下就赶忙跑上前去阻止。

    说实话,不跟在佛爷面前,张日山根本就没什么好脾性。他理都没理齐铁嘴,张嘴就能吐出刀子来,“呵~大土司的手下,还真是忠心耿耿啊。”

    “无耻!”时怀婵狠力挣了几下,根本捍不动张家军的铁臂。姿色不凡的一张脸因着绝望和愤恨,扭曲的不成样子。“黑乔已经下了毒蛊,唯我尚有能力一试,再不放开我,误了时间,今天谁也别想活着走出死人谷!”

    她一席话全是瞪着张日山吼的,想必心里早已认定,在场的汉人皆是一丘之貉。更甚者,说不定都是眼前这个貌比潘安的蛇蝎美人指使的。

    时怀婵身在战局,对身边的人不明就里,但是包括两名白乔护卫在内的张日山一行人却看的清楚,这次大土司进死人谷所带之人,恐怕没一个不想要她命的。张日山冲两个白乔侍卫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这大土司能落得今天这地步,脑子也不一定多清楚。与其先下手把跟着她的白乔叛徒解决了,还不如让她睁眼看看,自己去认清楚情况。

    “你看着他们”,张日山不管时怀婵如何暴躁不配合,说完就气定神闲的抬眸瞥了那群虎视眈眈的真杀手,伪护卫一眼,毫不留情的说“放下武器,后退三步,不然我就动手杀了你们大土司。”也不知他如何掏的枪,不待人反应,枪已经抵在了大土司头上。

    杀手自然不为所动,有些人甚至故意上前挪了两步,脸上带着轻蔑的笑意。

    时怀婵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不仅没后退,反而蠢蠢欲动,想激这少年动手。

    “英雄,咱们同是汉人,你想杀就速速下手,怕脏了手就交给咱们,肯定不留活口。”说话的是一个汉人,他们比不得张日山一伙,个个有枪。他也拿不准对方是大护法怕事情有变,另找的帮手,还是其他势力误闯了进来。

    张日山挑起一抹笑来,看的一众张家军想打哆嗦,“白乔的大土司,我自然得交给白乔人,你们cha什么嘴。”说着作势就想把时怀婵往那伙白乔人里扔。

    那伙人松了口气,扔给谁都不要紧,反正都是一伙的。

    看他们的表情时怀婵哪里还不明白,恐怕那些白乔护卫也是大护法安排好的人。今天腹背受敌,怕是再没办法在母亲跟前尽孝了。与其被这少年丢给大护法的人,死在那些腌臜手段里,还不如死在少年枪下,来的干净。只等着少年让手下放手,她就一把握住枪去。

    张日山哪知大护法心思百转,死志已存。他一声令下,张家军就举起枪来,对方来不及还手就已命丧黄泉。

    时怀婵:“……”神展开。

    张日山满心想着时怀婵知晓佛爷所在,真心实意的向她行了个礼,“大土司受惊了,我等受老土司之托,来助大土司一臂之力。”看时怀婵将信将疑,他复又拿出老土司的令牌来递了过去。那两个白乔护卫也适时站了出来,证实张日山所言不假。时怀婵自暴自弃,信不信也由不得她了。

    “大护法竟勾结汉人害我至此,多谢诸位了。”

    “大土司客气。”

    “不知这世子的棺椁怎么办?”张日山也不是全无办法,只是劳心劳力。佛爷身馅险境,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一个死人身上。

    谁知时怀婵丝毫没有伤心的意思,她不甚在意的摇了摇头,“世子本是大护法的孩子,急病死去,也是大护法的报应。如今世子死了,大护法又算计于我,合该这孩子受难,我只拿了白乔圣树的蔓子便能应对大护法。”

    “不知大土司知不知道前一段时间,来白乔寨求救的尹新月一行人所在?”

    “尹新月?”时怀婵一愣,“孤身带着病重丈夫来避难的张夫人吗?她付了一大笔钱,祈求白乔的庇护。”

    “……”张夫人?谁给她那么大的脸!

    张日山也不反驳,只又问道,“她所挟的是我家长官,不知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时怀婵犹豫了一瞬,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我便说了你们也找不到地方,不如等出了死人谷,我面见母亲后,亲自带你们去。”

    张日山怎不知道她的心思,细说他也没有害人之心,就颔首应了下来。

    一行人一路无阻的到了白乔圣树,张日山身手了得,纵身一跃,便到了树顶,没一会儿就找到了时怀婵说的信物。只是趁着大家注意力都在张日山身上,那两名白乔护卫中的一个,竟拔出刀来,意图刺杀时怀婵。

    张日山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一下,指尖已然捏着一段干枝。

    “小心!”

    “啊?!”

    尖锐的木棍直入杀手右眼,要不是那句小心让杀手动了一下,想必原本是冲着眉心去的。

    电光火石之间,张家军的小队长已然补了一枪,杀手拿着刀,仰面躺倒在地。一抹红色的身影同时护住一脚踏空的时怀婵,转身把人带到安全的地界。

    “谢谢你……”

    “咳咳咳…”救人的英雄放下美人,忍不住弯腰咳的撕心裂肺。

    “你没事吧!”时怀婵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掏出来一颗疗伤圣药,要拿给恩人。哪想到一下子就被人挤到了一边,一个趔趄好险没摔到泥里。“……”

    “二爷!”挤人的女子刚从林子里跑出来,不容拒绝的扶住一身红衣的人,无比担心的说,“你伤还没好,怎么乱用武功。”

    “你是谁?”时怀婵何时受过这种待遇,刚想发作,却忽然想到这女子的身份,只得尴尬的愣在当场。

    “二爷,三娘”齐铁嘴深深看了她一眼,笑盈盈的迎了上去,“你们怎么来了?”

    第51章 暗箭

    “我……咳咳……”二月红一张嘴,没说出来话,竟硬生生咳出口血来,捂着胸口再发不出一声。

    “二爷!”霍三娘扶着二月红站在一边,一双大眼睛凶光毕露,几乎想瞪死时怀婵,“二爷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偿命!”

    时怀婵一时无措,摇头后退了两步,正好张日山从她身后一跃而下。

    “大土司,你看看这个铃铛,是你们白乔寨的东西吗?”他也不着急把树藤信物给时怀婵,这个铃铛的声音,莫名有些耳熟。

    时怀婵木然的接过铃铛,有些不知所措,“这是黑乔的东西!”她犹疑的看向张日山,“你在哪里找来的。”

    张日山指了指巨大的树冠,“就在上面。”

    “竟然是圣树?”时怀婵愣了一下,“还有其他的东西吗?”

    “有三个一般棺木大小的凹槽。”张日山也不隐瞒,看来黑乔人已经到过这里了,就是不知这黑乔和日本人有多少联系,圣树又有什么特殊的用处。只是他没想到那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凹槽”罢了。

    “凹槽?!!!没有圣棺吗?”时怀婵瞪大了眼,望着遮天蔽日的树冠,诧异非常。她虽然早已把大土司该有的高贵睿智等美好形象在张日山等人面前丢了个干净,但听到这话,竟有点狗急跳墙的意思,两步跑到主干圣树下面,扯了树藤就想爬上去!

    时怀婵带进谷的人已经死绝了,在场唯一的一个白乔护卫倒是显得忠心耿耿,但也没有理由阻碍大土司爬圣树。时怀婵没有张日山那两手好功夫,只能想办法扯着藤蔓借力向上。谁曾想这枝蔓竟也是被动了手脚的,时怀婵仅是扯了一下蔓子,漫天的飞箭就开始以圣树为轴心,多角度广角无差别s,he发,颇有些天女散花的味道。别说时怀婵,张日山都惊了一下。但他毕竟身经百战,地底下最普通的机关也比这圣树飞箭来的危险。他一边想着不救时怀婵就拿不到佛爷的线索,一边一脚把齐八爷踹到树后,大喊了一声“小心!”。炉火炖青的缩骨术让他以常人难以想象的角度快速闪躲。

    时怀婵相当于站在了飞箭阵的控制点上,箭密而专,直逼命门而去。张日山瞳孔微缩,深棕的眸子无限逼近于黑色。他抬腿踢开飞箭的同时飞速掷出匕首,把逼近大土司的飞箭齐齐打乱。不得不说布阵人所用的弓弩之好,张日山一击之下,飞箭竟乱而不落。他单手撑地而起,错过锋芒,右手形状姣好五指纤然,夹了八爷算命的数枚铜钱冲时怀婵直接削了过去。时怀婵还没尖叫出声,就被张日山一脚踹进了圣树下面的石质神龛里,恰巧看到一众飞箭伴着在张日山周身簌簌落在地上。动作风流潇洒,速战速决,毫不怜香惜玉。

    “……”

    箭雨来的突然,过去的也快。张家亲兵那都是一等一的下墓好手,自然不会被这种小技俩伤了,二月红和霍三娘原本就站的远,有几个不长眼的箭飞过去,他们解决的轻而易举。而齐铁嘴最开始就被踹到了盲区,除了一脸痛苦的捂着肚子,控诉副官想趁机踹死他,没什么毛病。唯一倒霉的是那个白乔护卫。张日山抿了抿唇,看着身中数箭,死的不能再死的白乔人,愣是把那句,谁浪费ji,ng力设这种小儿科的局,给吞了回去。

    “大家小心,别动这些箭头,上面涂了剧毒,见血封喉。”

    张家亲兵的小队长猛地吼了一句。

    这明显是黑乔人的y谋了。一般人要登圣树,自然避免不了借力树藤,一旦借力,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不可避免的死局,更别提本身大土司应该是扶棺而至,更是避无可避。

    一行人回程很快,除了齐八爷絮絮叨叨的说刚才丢了两枚铜钱,几乎没人出声。走到半路,二爷又病发了一次,时怀婵毫不吝啬的拿白乔灵药送给了他,算是报答救命之恩。

    “副官,你看二爷病重至此,咱们向大土司问明佛爷所在,兵分两路,怕是更方便。况且佛爷和二爷之间也多有误会,就这么过去也不太方便不是。”离开死人谷,齐铁嘴眼珠一转,就想着让二月红早回白乔寨疗伤为妙。张日山极其隐晦的扯了扯嘴角,一双勾人的桃花眼薄凉之至,“前路危险,随八爷的愿。我带着亲兵过去接佛爷便可,不劳动大家了。”

    时怀婵原本走在前面带路,一听这话,顿时停了下来,“副长官这是什么意思?早已商量好的事,我自会负责到底。齐先生若是觉得不合适,自可带了我的令牌和二爷你们去别院小住几日。”

    “大土司不必拘泥于此,带着这么多人,若是有什么危险,大家谁也跑不了。”张日山目光落在二爷几人身上,除了病人便是武艺不ji,ng的,毫无自保能力,“是我考虑欠妥。”

    “林跃,林木,你们护送八爷和大土司回白乔寨。”

    “长官!”

    “长官,不行,您和佛爷的安危才是我们职责所在。”

    “张副长官,你派人护送他们回去,我留下给你带路。”时怀婵站出来,咬牙坚持道,“我告诉你在白乔林屋,你找的到吗?况且我也不是全然没有功夫。”

    张日山下意识瞥了霍三娘一眼,见对方正忙着对二爷嘘寒问暖,根本没在意这边,这才松了口气。“就按大土司说的做吧。”

    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大土司给尹新月安排的住处走小路过去离死人谷并不远。想到尹氏过来的路线,张日山心中一凛,若真如他所想,佛爷恐怕就更危险了。尹氏新月不简单。

    张日山等人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从陡峭的山路中转出来,顺着一条两脚宽的小路,走了没半刻钟,就看到一堵篱笆墙,再偏些的地方有扇真正的柴扉,别有一番意趣。

    “那张夫人跟我说,因着他们一行人在逃难,定要找一个隐蔽的屋子。”时怀婵默默解释了一句,推开柴扉就走了进去,里面一眼望不到房子,又走了一段,这才看到了人,是张家的一个小侍女。

    “小少爷?”那侍女明显有些惊讶,接着就是欣喜若狂,“小少爷来了,佛爷有救了!”

    张日山皱了皱眉把她挡去一旁,袖子里的匕首已然滑到了指尖。

    作者有话要说:

    一章填了三个问题

    第52章 找到佛爷

    “张副官。”深蓝长衣的听奴顺着木制台阶步步逼过来,身后跟着八个棍奴,满脸的不屑一顾。

    尹新月在长沙时,总是带着两个听奴随身伺候,这就是其中之一,张日山认得。原本还以为尹新月能从北平请来什么高手,结果也就这几个小啰啰。

    “看来佛爷…是在这里了?”张日山生的极称一句“妙有姿容,好神情”,端的是一副剑眉星目,为人正气十足。然而若是犯了他的逆鳞,那人离生不如死也就不远了。

    “张副官,我家小姐一心为了佛爷,你何必执着至此?”听奴伶牙俐齿,张口就颠倒黑白,“若是尽我新月饭店之力都治不好,张副官把佛爷接走又能如何?况且佛爷是小姐的丈夫,新月饭店的人还轮不到闲杂人等来c,ao心。”

    “呵…”张日山也不多言,唇角微微上翘,虽位处低势,一双桃花眼却尽显睥睨,有些病态苍白的唇色更是给人一种凉薄之感,他一字一字咬牙道,“拿下!”

    也不知尹新月是心大还是太自信,这个院子竟真的仅有区区几人守着,除此之外也就只张府丫鬟小静和一名医生在。这边张日山带了七个人过来,三下五除二就把新月饭店一群人捆成了粽子,毫不客气的丢在墙角。

    “喂……你们是什么人!”

    白乔是长沙供药大户,这小寨子原本就是为方便采药人落脚搭的。附近山峰虽谈不上奇险峻峭,但灵雾萦绕,一年四季林木苍翠,更有飞湍溪涧是这长沙城数得上名号的好水。那医生走进院子,背上背着药篓,手里拄着木杖,一双布鞋满是泥水,乍一看确实是行医配药的好手。他一出声就吸引了一个院子的目光。

    张日山收住步子,不悦的回过头来,下颌微抬,瞥了小静一眼。

    “小少爷,这是尹小姐请来的医生。”小静毕竟在张府有几年了,马上回答道。

    张日山微微点了点头,咬住舌尖拼命压下要见到佛爷的忐忑和担忧,简单的吩咐了一句“先看好他。”就匆匆拐进了屋门。

    没有多让张日山等待,张启山就在木屋的院子里,也没有让张日山白白担忧,他的情况确实已经糟糕到了一定的程度。

    “佛…爷…”张日山看着那个拿着碳块不住的在墙上,地上,甚至是桌子上来回写写画画的人,心里仅存的一点怨恨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仿佛有千言万语猛然到了喉咙里,却被如鼓般狂跳的心脏憋的一个字都难吐。

    “佛爷…”张日山回头示意亲兵原地待命,自己慢慢走到佛爷身后。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来,拿惯尖刀枪械的手指虽带了些不宜察觉的薄茧,却不失纤长白皙。指甲较常人泛白,修剪得当,圆润光滑,漂亮非常。那花瓣般的指尖微微触及张启山的肩膀,苍白的脸上终于凝出了一丝类似欣喜的光彩,一点点绽放开来。也就在这时,一直蹲在地上沉迷于写写画画的张启山一下子捉住张日山的手。

    “佛爷?”

    惊喜的颜色还没在眼角晕开。张启山迅雷不及掩耳利落的旋身而起,拽着张日山的胳膊狠狠把人掼在了桌子上,实木的八仙桌顿时豁开一道裂口,张日山眼前一黑,几乎闭过气去。就在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张启山几乎没有停顿的把手里的人从桌子上重新按在地上,张日山整个人被张启山死按着,柔韧的腰背硬生生的整个搓过桌沿和长凳。因着接连生病,原本就不见什么r_ou_的张日山实在瘦了不少,这么一来简直就像刮骨一般,火辣辣的疼,疼得喘不过气来。还未等张日山呼吸过来,武艺非凡的张启山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像是丢东西一样把他从院子的一端直接甩到了另一段,高高的摔在另一边的木墙上。张日山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错位了,一时疼得躺在地上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佛爷干了什么,张启山已经又走了过去。

    “佛…咳咳…佛爷…”张日山抬手制止了众人的动作,慢慢把手覆在佛爷手上,而那只手正死死掐在他的脖子上,一点点收紧,一点点夺走他本就不畅的呼吸。

    “佛…爷…杀了…我吧…”张日山一只手艰难的抬起来,抚上张启山满是胡茬的脸,勾人的桃花眼渐渐蒙上一层水雾,仿佛容纳了天边的繁星,却因着涣散,再容不进眼前人的倒影。手,缓缓滑落。

    对方是张家军的最高统帅和长官,张家亲兵没有办法违抗军令,但时怀婵什么也不是。她发现情况不对,一把推开了拦着她的两个亲兵,毫不疑迟的上前给了张启山一拳。张启山瞳孔微缩,忽然放开掐着张日山的手,慢慢拿起挂在张日山脖子上的戒指。还未等他细看,就被时怀婵打的一个趔趄坐在一旁,眼中的迷茫不减,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手指,上面好像少了什么。

    “喂,张…张副官,快起来。”时怀婵连忙把张日山扶起来,一双美目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亲兵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过来两个人,把你们佛爷赶紧挪开。”

    “啊…?”亲兵懵了一下,不是应该把张副长官扶到屋里休息吗?

    “快点!”

    张日山缓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别…别动佛爷。”

    “……”

    他撑着时怀婵艰难的从地上直起身来,坐在一边未被波及的长凳上,冲押着医生的那两个亲兵招了招手,“把他带过来。”

    “是。”

    “说吧,佛爷是怎么回事?”张日山把匕首往桌子上一拍,痛苦的低头捏了捏眉心,他眼前黑蒙蒙的一片,也不知道是摔到哪了。

    “长官,”医生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这阵仗说话依旧有条有理,“佛爷自长沙出来后就十分虚弱,一直昏迷,前两天醒过来,恢复的亦不理想,神志也甚是不清楚,我医术不ji,ng,实在是没了办法。或许可以试试以毒攻毒的法子。”

    张日山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你是新月饭店的医生?”

    “并非。”

    “小少爷,尹小姐这次去长沙就是打算向北平求助,在新月饭店寻一位大夫。”小静喏喏的站出来解释道,“这位李大夫是长沙的名大夫。”

    张日山嗯了一声,“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快去后院看看有没有马车,收拾东西,马上离开。如此,李大夫也跟我们走吧。”

    第53章 营救

    “报告长官,后面有一驾马车和几匹马。”亲兵很快回来汇报说。

    张日山缓了一会儿,终于夺回了自己胳膊腿儿的使用权。他原本想着接到佛爷立刻就走,可如今佛爷病的这般严重,怕是得累赘一些,带上一应物品,“李医生,你快去收拾收拾佛爷的药品,我们这就离开。”他按了按太阳x,ue,忽然想到还有个时怀婵跟了过来,顿时有点头大,“队长,你带上两个兄弟,务必把大土司安全送回白乔寨。你们跟另外两个兄弟在白乔会和后,带上齐八爷回长沙便可。”

    时怀婵一愣,“你们不去白乔寨?”

    张队长也有些不太赞同,“长官,我们这么多人离开,您和佛爷怎么办?”

    “有几个人跟着就行,不用担心。这两日麻烦大土司了,今日就此分别,待佛爷身体大好,必来登门拜谢。”

    “又是佛爷?”时怀婵抿了抿唇,自知失态,忙正色道,“白乔寨素以医药闻名,你跟我回寨子什么灵药没有?况且又能免去路上奔波,等治好你们佛爷,再走不迟。”

    张日山叹了口气,眉头微皱,“不劳动大土司了。不瞒大土司说,看佛爷所绘之物,寻常医者应是治不好的。”

    时怀婵还想再出言挽留,但张日山明显去意已决,她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总之是为了他家长官,“你救我一命,我也帮你找到了佛爷,论起来算是朋友了。我又不是你手下的兵,你知我名讳,我却一直叫你张副官。若今后还认我这个朋友,至少告诉我你叫什么。”

    张日山奇怪的瞥了她一眼,也没什么隐瞒的心思,便告诉了她。

    “张启辰。”

    “你当真不去白乔寨?”

    “……”

    张启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笔,安静的走到张日山两人不远处,直勾勾的盯着张日山的脖子看,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两人说话。只是不知道哪个词不得他意,时怀婵最后一句话出口,张启山竟把手里的炭块笔朝她丢了过去。多亏时怀婵躲得及时,但也在脸上划下了一道黑印子。

    “……”

    张日山一众从进入寨子到收拾停当,总共也没有两刻钟。

    “陆长官。”

    “张副官,动作很快嘛。”

    张日山蹬着车辕,半截身子还在车厢内,就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回头一看,陆建勋一脸得意地骑在马上,正带着一队人堵在篱笆墙外。

    张日山沉默不语。

    “怎么,张副官在军部不是挺伶牙俐齿的吗?别这么瞪着我,交出佛爷,咱们省的动手,我对美人一向宽容。”

    “你想要佛爷?”张日山冷冷地问。

    陆建勋得意一笑,“识相点对你我都好。”

    “是吗?不知尹小姐意下如何?”

    “呦,这时候想起尹小姐来了?”陆建勋眯着眼睛,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别说尹小姐,就是尹老板来了,也不能阻我活捉军部通缉犯。”

    “呵,陆长官为了完成军务真是c,ao碎了心啊!”张日山心想,尹老板当然不阻了,佛爷被抓走他高兴都来不及。原本尹家派人直奔死人谷方向,张日山想着尹家真是对尹新月宠到了一定程度,简直是有求必应。现在看来,尹家说不定最开始就是想把他们随便哪批人先引过来,能接走那就更好不过了。想来也是,尹家就尹新月一根独苗,纵然不为了家族联姻利用,断然也不会想让她嫁给这乱世的军人。

    “陆建勋!张副官!”尹新月也不知是来早了还是来迟了,“你们这是做什么?”

    “启辰还没问尹小姐扣留佛爷多日,意欲何为吧?”

    “那是我夫君,怎的说我扣留,多难听?”尹新月得意一笑,也不在意在场人奇怪的目光。

    张日山听得又好气又好笑,“几天不见,尹小姐自作多情信口开河的本事见长啊。”

    “哼,还不知道谁自作多情呢!”尹新月忽然瞥到院子里被绑的属下们,“你把佛爷叫出来一辩,看他认谁。陆长官在这里,佛爷要是不认你,我就现告你一个入私宅行凶。”

    张日山眸光暗沉,若有所思,佛爷对他的态度绝对大有问题。别人看到院子里的痕迹可能会觉得是佛爷脑筋不正常,信手涂鸦。但是他从小在本家当未来族母教养大,对张家那些传承绘画早就烂熟于心了。那分明有不少内容是张家古楼的雕梁简画,好多还是…还是婚姻礼俗的内容。也不知道尹新月用了什么腌臜手段。

    张日山一般是不屑于同人废话连篇的乱侃,今天在这种时候竟有心思和两拨人斗嘴。过了约是一刻钟,在军部同张日山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陆建勋终于发现事情有些不对。

    “张副官,车里是谁?”

    “自然是大土司。”张日山勾了勾唇角,如此算计,望进那双瞳之中,竟是一片单纯清澈。

    陆建勋怒不可遏,刚要下令活捉了张日山,就被人打断了,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你们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把路给本土司让开。”时怀婵适时的挑起帘子,“尹小姐,我白乔素来少与汉人往来,再过上几日就是族里一年一次的采药节,尹小姐若是不打算离开白乔,怕是要麻烦换一个住处了。”

    尹新月和陆建勋都搞不清楚张日山和时怀婵的关系。纵然陆建勋与黑乔合作,但是也只是互利而已,犯不着得罪白乔的首领,即使这个首领随时都有可能被拉下马。

    张日山给时怀婵使了个眼色。时怀婵顿了一下,笑道,“尹小姐,你我也算有缘,我知你为何而来,你来马车上,借一步说话。”

    尹新月本就怀疑马车另有玄机,哪有不上的道理。而张日山却施施然走回了屋子里,仿佛陆建勋是空气一般。

    陆建勋是得了军部情报寻过来的,自觉没晚张日山等人几分钟,想来张启山定是被张日山藏在宅子的哪个地方了。他让属下分头去找,自己快步跟上了张日山。

    “佛爷不在这里。”张日山回头道,“我在路上偶遇了大土司,进来时只有院子里那几个下人。”

    陆建勋怎会信他这花言巧语。

    “不信你去问问那几个下人,我等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一刻钟都没有。”

    “进山之路就一条,你过来的时候可看到有车出去?”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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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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