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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房子》(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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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房子》 作者:曹文轩—

    《草房子》(29)

    《草房子》 作者:曹文轩—

    蒋一轮有个同学在县城中学教书。一天,蒋一轮进城去购书,去看同学,恰逢那个同学正在指挥班上的女孩子排练表演唱《手拿碟儿敲起来》。同学见他来了,握握手,说:“等我排练完这个节目。”蒋一轮说:“我也看看。”就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了。二十几个女孩子,穿一色衣服,衬着一个穿了更鲜亮衣服的女孩子,各人左手拿了一只好看的小碟子,右手拿了一根深红色的漆筷,有节奏地敲着,做着好看的动作,唱着“手拿碟儿敲起来……”在台上来回走着。一片碟子声,犹如一片清雨落进一汪碧水,好听得很。那碟子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忽聚拢忽散开,声音竟变化万端,就像那片清雨是受着风的影响似的,风大风小,风急风徐,那片清雨落进碧水中的声音就大不一样。同学看了一眼蒋一轮,意思是:你觉得如何?蒋一轮朝他点头,意思是:好!好!好得很!排练完了,同学和蒋一轮往宿舍走,一路走,一路说这个节目:“我是从《洪湖赤卫队》里化过来的,但,我这个节目比它里头的那个场景耐看。你知道怎就耐看?”蒋一轮感觉到了,但无奈没有语言。同学说:“我量大。我二十八个学生,加上衬着的一个,共二十九人。一片碟子声敲起来,能把人心敲得颤起来,加上那么哀切切地一唱,能把人心敲碎。二十九个人,做一色动作,只要齐整,不好看也得好看。”蒋一轮说:“我知道了。”

    现在,蒋一轮日夜就想那个二十九个女孩一台敲碟子的情景,觉得他的班,若也能来它这么一下,即使其它节目一个也没有,就它一个,就足以让人望尘莫及。他算了一下,这个班共有三十三名女生,除去一个过于胖的,一个过于瘦的,一个过于矮小的,还剩三十个,个个长得不错。蒋一轮脑子里就有了一个舞台,这个舞台上站着的,就是他的三十个刮刮叫的女孩儿。蒋一轮甚至看到了台下那些叹服并带了几丝嫉妒的目光。但当蒋一轮回到现实里来时,就丧气了。首先,他得有三十只一样精巧好看的碟子,三十根漆得油亮亮的筷子,另外,三十个女孩还得扎一样的红头绳,插一样的白绒花。这要花一笔钱的。学校不肯拿一分钱,而班上也无一分钱。他想自己掏钱,可他又是一个穷教书的,一个月拿不了几个钱。他去食堂看了看,食堂里碟子倒有二十几个,但大的大,小的小,厚的厚,薄的薄,白的白,花的花,还有不少是裂缝豁口的。筷子一律是发乌的竹筷子。那样的竹筷子,不需多,只一根上了台面,节目全完。他发动全班的孩子带碟子筷子,结果一大堆碟子里,一色的碟子凑起来不足十只,一色的漆筷,凑起来不足十根,油麻地是个穷地方,没办法满足蒋一轮的美学欲望。至于三十个女孩的红头绳、白绒花,那多少得算作是天堂景色了。蒋一轮仿佛看到了一片美景,激动得出汗,但冷静一看,只是个幻景,就在心里难受。

    蒋一轮就想起了杜小康。他把杜小康叫到办公室,问:“你家卖碟子吗?”

    “卖。”

    “多吗?”

    “一筐。”

    “你家卖漆筷吗?”

    “卖。”

    “有多少?”

    “一捆。”

    “你家卖红头绳吗?”

    “卖。”

    “多吗?”

    “快过年了,多。”

    “你家卖白绒花吗?”

    “卖。是为明年清明准备的,扫墓时,好多妇女要戴。”

    “可借出来临时用一下吗?各样东西三十份。”

    杜小康摇了摇头:“不行。”

    “为什么不行?”

    “被人用过了的东西,你还能要吗?”

    “以前,你不也把要卖的东西拿出来用过吗?”

    杜小康朝蒋一轮翻了一个白眼,心里说:以前,我是班长,而现在我不是班长了。

    “你回去,跟你父亲说一说。”

    “说了也没用。”

    “帮个忙。就算是你给班上做了一件大好事。”

    杜小康说:“我凭什么给班上做好事?”

    “杜小康,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意思。”

    “噢,大家不选你当班长了,你就不愿为班上做事了?”

    “不是大家不选我,是有人在下面传纸条,让大家不选我。”

    “谁?”

    “我不知道。”

    “这事再说。现在你给我一句话,帮不帮这个忙?”

    “我要知道,谁传这个纸条的!”

    蒋一轮心里很生气:这个杜小康,想跟老师做交易,太不像话!但现在压倒一切的是上那个《手拿碟儿敲起来》的节目。他说:“杜小康,你小小年纪,就学得这样!这事我当然要查,但与你帮忙不帮忙无关。”

    杜小康低头不语。

    “你走吧。”

    “什么时候要那些东西?”

    “过两天就要。”

    杜小康走了。

    过了两天,杜小康拿来了蒋一轮想要的全部东西:三十只清一色的小碟,三十根深红色的漆筷,三十根红头绳,三十朵白绒花。

    蒋一轮不声张,将这些东西全都锁在房间,直到正式演出时,才拿出来。那天晚上,天气十分晴朗,风无一丝,只有一弯清秀的月牙,斜挂在冬季青蓝的天上。

    虽是各班表演,但油麻地小学的土台上一如往日学校或地方文艺宣传演出的规格,有幕布,有灯光。当《手拿碟儿敲起来》一亮相,蒋一轮自己都想鼓掌了。先是二十九个小女孩敲着碟子,走着台步上了台。当众人以为就是这二十九个女孩时,只见二十九个小女孩一律将目光极具传神地转到一侧,随即,一个打扮得与众不同,但又与众十分和谐的女孩儿,独自敲着碟儿走上台来。这个女孩儿是纸月。对纸月的评价,桑乔的话是:“这小姑娘其实不用演,只往那儿一站就行。”这个节目,并未照搬,蒋一轮根据自己的趣味,稍稍作了改造。蒋一轮在下边看,只觉得这个节目由乡下的小女孩表演,比由城里小女孩来演,更有味道。

    桑乔坐在下面看,在心里认定了:这个节目可拿到镇上去演。他觉得,这个节目里头最让人心动的是三十个女孩都一律转过身去,只将后背留给人。三十根小辫,一律扎了鲜亮的红头绳,一律插了白绒花。白绒花插得好,远远地看,觉得那黑辫上停了一只颤颤抖抖欲飞未飞的白蛾子。这一朵朵白绒花,把月色凄清、卖唱姑娘的一片清冷、哀伤、不肯屈服的情绪烘托出来了。若换了其它颜色的绒花,效果就不会这样好。桑乔觉得蒋一轮水平不一般。其实,蒋一轮只是记住了他同学的一句话:“这节目,全在那一支白绒花上。”蒋一轮的同学,读书时就是一个很有情调的人。

    演出结束后,当桑乔问起那些碟子、筷子、红头绳、白绒花从何而来,蒋一轮告诉他是杜小康暂且挪用了他父亲的杂货铺里的东西时,桑乔说了一句:“你这个班,还真离不开杜小康。”

    蒋一轮觉得也是,于是,一边在查那个鼓动同学放弃杜小康的纸条为谁所为,一边就在班上大讲特讲杜小康对班上的贡献。孩子们突然发现,被他们一次又一次分享了的荣誉,竟有许多是因为杜小康才得到的,不禁懊悔起来:怎能不投杜小康一票呢?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没有心肝的大坏蛋。

    正式选举揭晓了:杜小康还是班长。

    就在当天,桑桑看到,一直被人称之为是他的影子的阿恕,竟屁颠屁颠地跟在杜小康的后头,到打麦场上去学骑自行车了。

    两天后,桑桑被父亲叫到了院子里,还未等他明白父亲要对他干什么,屁股就已经被狠狠瑞了一脚。他跌趴在地上,父亲又踢了他一脚:“你好有出息!小肚鸡肠、胸无大志,还能搞阴谋诡计!”作为校长,桑乔觉得儿子给他丢脸了,心里异常恼火。

    桑桑趴在地上,泪眼朦胧里就出现了阿恕。他骂道:“一个可耻的叛徒!”

    母亲站在门坎上也喊打得好,并“没有立场”地帮杜小康讲话:“杜小康这孩子,可知道为你爸学校出力了。”

    桑桑咧着嘴,大声叫着:“他欺负人!欺负人!”

    五年级第一学期刚下来三分之一,时值深秋,油麻地小学的所有草房子的屋檐口,都插上了秦大奶奶割下的艾。插这些艾的时候,同时还混插了一株菖蒲。艾与菖蒲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发出了一种让孩子们一辈子总会记住的气味。上课时,这种气味,就会随风飘入室内。树前的大河,因两岸的稻地都在放水搁田以便收获,河水一下涨满了,从稻地里流入大河的棕色浮萍,就随着浩浩荡荡的河水,日夜不息地向西漂流。两岸的芦花,在秋风中摇曳,把秋意刻上人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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