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要淡定第17部分阅读
公主要淡定 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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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要淡定第17部分阅读
外,传来了女子的声音。
李浮云站起身,看向了门口的婢子,“有事吗?”
“回贤妃娘娘的话,奴婢是来给柳婕妤送素斋的。”门外的婢子小声应道。
素斋?转眼,也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呢。李浮云有些感慨,但同时,又是双目一转,看向了君宛清,“适才在储凤宫本妃突然感觉有些不适,幸得皇后娘娘找来了太医,才知道原来本妃是有了身孕。今日,就当是为本妃庆祝,便别用那些清淡得素斋,出来同本妃共同用膳吧。”
心中一寒,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但君宛清依旧是淡淡的应了声,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
当君宛清还是公主的时候,每日的膳食虽然也是经过了御膳房和思梅她们的精心准备,当与今日桌上的饭菜相比,却还是显得很是清淡。
“两位妹妹莫要见笑。最近本妃的胃口总是很好,前些日子还担心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如今才知道,原来是一人吃两人份呢。”李浮云说着话,又是用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上一阵淡淡的喜悦。
丽芳华见到那些饭菜,突然有种反胃的感觉,但碍于李浮云,也只是有些谄媚的笑笑,“贤妃姐姐如今有了身孕,自然要多为肚子里的宝宝补充些营养才好呢。”
李浮云也是自然一笑,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看向了君宛清,幽幽一笑。拿起一块空碗,舀了一碗热汤递到了君宛清的面前,“婕妤妹妹,虽说你被皇上下了禁足令,但也不定哪天,皇上便后悔了呢!这些日子,你也别只吃那些清淡的素斋,还是要多补些营养才好呢。”
君宛清有些无奈,也不知当初是谁交代了御膳房给她准备的都是清淡到了极点的米粥。但还是笑着谢过,便要伸手接过。
“咣!”
一声冷笑,接着是一声尖叫。李浮云极是厌恶的看着君宛清,“柳婕妤!你不领本妃的情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将本妃的好意这样糟蹋?”
君宛清无言以对,她早知道李浮云不可能会对她好,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能够为了找个理由而自编自演这么久。但更多的,却还是一种无奈。
“哎呀!柳婕妤,你不知道贤妃姐姐怀了龙种吗?这般莽撞,万一伤到了姐姐……”丽芳华走到了李浮云的身边,明知她并无大碍,却还是作出了一副惊慌的样子。
无声的蹲下,将那些碎片一一拾起。对她们,她并不想多说些什么。
丽芳华却是瞧准了时候,适时向前一步,正正将君宛清握着碎片的手踩住,“贤妃姐姐,要不要妹妹替你找来太医,没有惊着宝宝吧?”
握着的碎片已经将手心扎破,感觉的到那种疼痛,感觉的到血液正慢慢留出。丽芳华又是故意的将重心使在了手指上。十指连心,而君宛清,却仍是自然的笑着,看不出任何疼痛的痕迹。
李浮云自是瞧见丽芳华的动作,却也只是一声冷笑,无奈道,“罢了罢了。本妃还是回宫好了。”说罢话,便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
李浮云离开之后,丽芳华才挪开了脚步,冷眼看着君宛清,“疼吗?”并非关心,而是一种嘲讽,“我说过,你别高兴的太早。如今,你可是明白了?”
手慢慢握紧,忍着疼痛站起身来。看向丽芳华的时候,脸上仍是挂着一丝浅笑。没有回她什么,只是默默转身,向西房走回。
有些心痛的看着君宛清的背影,云舒的面上有些担忧的神情。她与香菱一直是站在门口,只是碍于她们的主子,一直没有说些什么。但如今,她却也是为君宛清感觉到怜惜,为丽芳华感到了悲哀。
离间
离别吉梦演凶兆,间遇亲人成陌客。
当云裳回到政莛苑时,周敬莛并不在府中,听其他婢子说,是同周夷出去办事了。
因为记挂着君宛清,云裳没有多作等待,便向西院走了去。
自君宛清入宫后,思梅她们四人便是终日无趣,也是因为记挂着君宛清,没有做别的心思,便也只是每日期待着能从周敬莛那听到什么好的消息。
“思梅,你说主子现在好吗?”思菊有些担忧的问道。以前虽说也是在后宫中,但因为有镇国公主的身份,有李玄荫的宠爱,再加上她们能守在君宛清身边,便也不会这般记挂。而现在,她以一个后妃的身份在陌生的深宫中,她免不了是一阵担忧。
思梅也是一脸的担忧,少了平时的冷静。她依旧想不明白,君宛清究竟是怎么找上路家帮,又是怎么让他们同意让她借着戏帮的身份进入宫中。
思竹虽也同样是一脸的阴沉,但她的担忧却与她们的不同,“主子有太多我们弄不明白的地方,比起主子现在如何,我更担心的是主子到底想做什么。”
三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她们不懂君宛清,自她做了镇国公主之后,她们便感觉越加的陌生和遥远。无论是在宫中,或是在秦淮。
“你们在想什么呢?”三个人沉默的时候,思兰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浮着久违了的淡淡笑容,“你们看是谁来了?”
“云裳?”三个人皆是惊讶。她不是同主子进宫了吗?怎么会……
云裳只是勉强的笑了笑,终究还是掩不了脸上的忧郁和不安,“君小姐她……”
笑容在脸上僵住,思兰努力让自己往好处想,但看云裳的样子,却是再无法欺骗自己,“主子她,不好吗?”
点点头,看见四人脸上失望的神情心里有种罪恶的感觉。将这些日芓宫里的事情简单的告诉了四人之后,云裳越加的有种罪恶感,“是我没有保护好君小姐……我知道我不该留她一人在宫中。那云贤妃和丽芳华……”
“云裳,不怪你。”冷漠却又肯定的声音,思梅似是又重新找回了以前的严谨。只是这次,她却怎么也无法理出一个清楚的思绪,满脑子只是记挂着被禁足了的君宛清。
思菊素来更懂人心,也能猜得出云贤妃和丽芳华定会借这个机会为难君宛清。尤其,那个地方还是后宫!
云裳看她们四人现在的样子也是有些难受。原想着,莛王不在,她便先来寻她们四人。可却也是她忽略了她们护主的心情。
“云裳,你可有办法让我们四人进宫去。”没有考虑太多,思兰只是觉得,若她们四人能像从前那样守在君宛清身边,纵使帮不上她太多忙,对于她们,也会觉得安心一些。
但……入宫又哪有那么容易?云裳有些为难的看着思兰,半饷后,才开口道,“我只是一个婢子,但莛王却不同。但他……”又怎么会同意呢!
思梅她们四人互视一眼,无论之前她们对莛王是怎样的态度,至少现在,若他能够帮上君宛清,她们求他又何妨。
打定了主意之后,四人又齐齐看向了云裳,思菊道,“云裳姑娘,我们四人自幼跟随主子,名为主仆,情似姐妹。这些日子你对主子的照顾,我们姐妹四人自会记在心上。今日,还请姑娘受我们一拜,以表谢意!”
语落,四人又是齐齐跪下,对着云裳便是一拜。
云裳与她们相处一段,虽说只是泛泛之交,却也不曾彼此生疏过。可今日她们却这般疏远。云裳心里不禁难过,却也更是对她们添了几分好感,“你们快起来吧。我和别人打听过了,王爷再过会便会回来。四位妹妹若是不介意,便请随我一起去一笑堂等吧。”
四人便也不多说,只是起身,同云裳一起向一笑堂走去。
周敬莛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巳时。
见到一笑堂中的五个人时,周敬莛表现的很是诧异。一来,云裳应该在宫中与君宛清在一起,可现在却是出现在他的面前。二来,思梅她们四人自君宛清入宫后,每日便只待在西院,即使来问他君宛清的消息,也只是思菊一人。今日她们五人在他每次回府必会先来的一笑堂等住他,莫非是君宛清出了什么事?
还没等周敬莛开口发问,也还没等云裳开口。四人便已经默契的屈膝跪下,齐声道,“莛王爷,思梅(思兰,思竹,思菊)求你!让我们进宫吧!”
心里突的一下抽动着,有种心痛的感觉。周敬莛没有回答她们,只是看向了云裳,“清儿出了什么事吗!”
云裳有些为难,她从未见周敬莛的脸色这般难看过,但还是没有半点隐瞒的,将事情又说了一遍,“王爷,君小姐她……”
周敬莛的脸色冰冷到了极点,向来温柔的笑意也便得有些冷敛。
臣妾?义妹?侍寝?禁足?
惋惜!无奈!心酸!悲愤!
他终究还是防着他!
周敬莛一声冷笑,撇向了云裳,“你是做什么的?你忘了我让你进宫是干嘛的吗!”
云裳虽是无奈,但也无言以对。周敬莛所言不差,是她没有保护好君宛清。忙是跪下,却也无语。她除了悔恨和心痛,说不出其他的话语。
周敬翎又是看向了思梅她们四人,思量道,“你们想进宫?”他可以理解她们护主心切,但也不禁担心,他又担心,若是她们去了,对君宛清而言究竟是帮助还是累赘。
“莛公子,让我们进宫吧!我们自幼跟在主子身边,就算帮不了主子,也可以让我们照顾她!”思菊又是补充道。
又是思量了一会儿,周敬莛也干脆应道,“那好!你们准备下,半个小时后,我们进宫!”
养尊殿。
将思梅她们四人留在殿外,交代了几句之后,周敬莛便走入殿中。
站在正殿外的成公公刚想通报,便被周敬莛拦住,“皇上可是在书房?”周敬莛轻声问道,并示意成公公不要宣张。
成公公也只是点点头,便再不说些什么。
眉头一紧,周敬莛的脸色变得有些差,不再理会成公公,只是轻声走进了殿中,向书房的方向走去。
原本该是明亮的书房,却被几块暗色的帷布弄得十分暗沉。只有案台上一盏烛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周敬翎已经换下了朝服,只穿着一身白袍,似是一个文弱书生。手中握着一个碧绿的手镯,唇边一抹哀怨的笑意。
“怎么?又在想她了?”周敬莛冷淡开口,眼里隐着一种不屑和玩味。
周敬翎惊讶的抬起头,将玉镯收回了长袖种,“你怎么来了?”避开了他的问话,周敬翎有些严肃道。
走到窗边,将帷布狠狠扯下,周敬莛这才回道,“臣弟是想来问问皇兄,柳儿究竟是哪儿惹到你。一个月的禁足,你就不怕把人禁出病来吗?”尤其,还是为了那种无厘头的理由!
周敬翎一声冷笑,转过身看着周敬莛,“原来,是为了你的那个义妹呢!”他的与其偏于嘲弄,更是在义妹那个词上加重了音调。
周敬莛也是一声冷哼,并不畏惧周敬翎的嘲问,“皇兄莫非是真的信了那些生事之人的离间之言?”
离间?这个词,在周敬翎听来,无疑是一个疑问与嘲弄。当他从丽芳华那儿听到“思念旧情”这四个字的时候,他从未有过怀疑,难道……是他错怪了她?这么想着,嘴上却依旧是冷淡道,“真只是离间吗?朕还从未见过皇弟你对哪个女子这般上心过呢。”
眼中滑过一丝的狡黠,“皇兄,你不觉得柳儿很像一个人吗?”
她……印象种两个女子的影子慢慢重合。许是因为记忆的关系,越加模糊,也越加相似。周敬翎的眼里突然有了一种悔恨,又很快生出了一丝狠意,“你这是何意!”
周敬莛一声冷笑,轻声问道,“如果我说,我什么意思都没有呢?”
看着周敬莛,周敬翎有种陌生的感觉。褐色的瞳孔一紧,道,“莛,我信你这次,但不代表我不防不。你记住,这次,我不会再让你。”
相同的褐色瞳孔亦是一紧,周敬莛迅速转过身去,心里却是有种被利器切割般的感觉。闭上眼,努力沉淀下那种痛觉,但耳边频频响起的泪朱砂却又让他失去了一向的冷静,绝美的面容上有种惨淡的悲伤。“皇兄,我带来了四个姑娘。她们是从小照顾柳儿的婢子。你若是决定了,便带她们一起去吧。”交代之后,周敬莛便匆匆离去,不愿让周敬翎见到他脸上的慌乱。
玩弄
玩世不恭清世人,弄烟起舞雅间客。
独自一人跪在西房佛像正前的蒲团上,目光有些涣散的看着那尊瓷佛。
手上的伤还是有些疼痛,但思绪正慢慢将这种疼痛掩过。只想着云裳这时应该已经回到政莛苑中。
她并不指望周敬莛真能来替她解围。让云裳走,一是不想她受到牵连,再也是不想思梅她们担心,尽管她知道,若是知道了她的处境,她们只会更加担心。
除开这些,她也很是担心彩衣和牡丹。
她曾让云裳去打听过,牡丹如今的身份是宸嫔,又有个当贵姬的姐姐在那,还没有多少人敢去为难她。而彩衣的消息云裳却没有打听到。但想来,彩衣既是周敬莛的义妹,多少也会让人有些忌讳。
“婕妤妹妹,在想些什么呢?”媚笑着,丽芳华推开西房的门,丝毫不客气的走了进来,见到君宛清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开口问道。
君宛清只是冷淡扫过丽芳华一眼,想着她这时来又是准备了什么,但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对于她而言,丽芳华也只是一个可悲的深宫女人罢了。只是,可悲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冷笑一声,丽芳华走到了君宛清的身边,故作怜惜的叹起摇着头,“贤妃姐姐说得还真对!婕妤妹妹这样的佳人,真不该就白白将时光费在青灯下。那些下人也是,太不会做事了!怎么拿个蒲团也不知道要选个软些的呢!时间一长,也不知道跪得该有多疼呢!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姐姐我欺负你呢!”
君宛清更是无言,这些虚假的话,听似关心,可谁知又会含着什么阴谋。
果然,丽芳华甚至没留一些空档,立马便向云舒使了一记眼神之后,又是柔声道,“姐姐今日特意为妹妹你准备了一个垫子,这可是最新进贡的锦锻做的垫芯,布料也是今年才刚织就的丝绸。原本姐姐我是想留着做个椅垫什么的,如今便全当是做个顺水人情,送给妹妹你了!”说着话,丽芳华又是一副亲切的样子挽起了君宛清,在看见她缠了纱带的手时,唇边忍不住是一丝阴阴的笑意。
心里更是疑惑,但此时西房中又只有她们三个人,丽芳华是敌无疑,云舒敌友不分,只是她的身份是丽芳华的贴身婢子,尚且算个敌人。在她即使挣扎也毫无用处的情况下,君宛清便只随着丽芳华的力道站起身,尽可能猜测着她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话的目的。
脚下一动,将原先的蒲团踢到了一边,又示意云舒走进来,“云舒,你还不快些将蒲团替柳婕妤摆好。”丽芳华有些急促的催道。
云舒的眼中有些悲伤,拿着蒲团的手微微抖动着。但碍于丽芳华,还是将它摆放在了君宛清的前方。
丽芳华的冷笑,云舒的不忍。君宛清默默看在眼中,也大约猜到丽芳华此举的目的,大约就藏在蒲团之中。
再看那蒲团,第一眼看去,的确是像丽芳华说的那样,面上用的是上好的丝绸。整体看上去也是松松软软,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但心里还是有一种寒意,她才不相信丽芳华真会对她好。但是摆出了笑容,柔声道,“那便谢过丽姐姐的好意了。”说罢话,也是吸了口凉气,顺势跪在了丽芳华送来的蒲团上。
如意料中一样,这并不是单纯的蒲团。只是她从来不知道,当冰冷的长钉一根根陷入肉中,将皮肉狠狠撕开之后,早已经是感觉不到疼痛。
浅笑!自唇边妩媚的展开!与惨白的脸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云舒不忍去看君宛清的表情,更不忍看她已经染上了血色的腿部。只是与丽芳华说过之后,匆匆离开。忍不住落下的泪水,提醒着她还未泯灭的良知。
丽芳华诧异的看着君宛清的浅笑,声音变得有些颤抖,“你……你都感觉不到疼吗!”怎么可能!她选的全是最尖锐的长钉!而且每一根她都在抹过了毒药之后在盐水中浸过……
再加上明明她的脸色已经那般惨白,她怎么又能露出这种笑容!
没有力气去回答丽芳华的话,只是将浅笑修饰得更加灿烂。
“你……”丽芳华以一种极度震惊的目光望向君宛清,她究竟有着一颗怎样的心才能露出这样的表情!踉跄的一路癫出了西房,丽芳华的脸上混着笑和惊,眼里一片的茫然。快到门口时,踉跄着撞上了一个人,“哪个没长眼的!挡……皇……皇上……”本就已经接近于崩溃的状态,此时更是双脚一软瘫了下去。
冷冽的目光直直扫过丽芳华,心中突然是一阵疼痛。没有再去理会丽芳华,周敬翎便向西房中走去。
心里顿时凉了下来。茫然得看着周敬翎走进西房,看着四个陌生的女子走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次,她算是栽了……
“主子!”迭起的尖叫声和惊叫声,四人看着君宛清,均是一般的心痛和心寒。是谁!敢伤害她们最重要的主子!
“柳儿!”抢在四人之前,最先赶到君宛清身边的却是周敬翎。
前几次,他只是记住了她的惊艳,如今才方才感觉到,她与她尽是这般相像。当初,他无法保护她,如今,他定不能再让她离开他!
转头看向了身边的人儿,笑容已经开始变得涣散。她看不清眼前的人,亦听不清周围的声音,只是感觉到腿上一阵阵如同虫蚁叮咬般的疼痛。
钉上……有毒……
这是她昏倒前最后的发觉……
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君宛清看着坐在床边的周敬翎,突然有种想笑的感觉,“皇上……”是他救了她?救了因为他而受难的她?
“主子!”听见君宛清的声音,思梅她们四人激动的围了上来,眼里却都是一片殷红。
“柳儿,你醒了?”温柔的声音,不似一个帝王该有的。但周敬翎,只为了那抹影子,而有了那种最普通,也最人性的温柔。
微微一笑,想要撑起身来,却发现手脚全都使不上劲来。
“主子,你不要动。那钉子上沾了乌头,又泡过盐水。我刚刚替你上了药,这几天最好是不要动的。而手上的伤虽是不深,却因为没有及时包扎,也开始有些……”思竹有些说不下去,想起那时将蒲团拿下纠缠着的血肉,心里便恨不得将丽芳华千刀万剐。又是看见君宛清原本一双白嫩的手变得又是红肿,又是带着血丝,心里更是如同刀绞一般。
周敬翎没有责怪思竹的插话,对君宛清也是同样的心痛。站起身来的同时,温柔已经散去,留下的是一种带着杀意的冰冷,“来人!将丽芳华那个贱人带进来!”敢伤害她的人,他定要她不得好死!
丽芳华被带进来的时候,已经从一个江南的小家碧玉变得浑身狼狈的哀怨妇人。
红肿的眼,不知是在悔恨自己的所作,还是在悲伤自己的结局。凌乱的发丝,遮不住她惊恐的表情。
冷眼看向丽芳华,周敬翎道,“丽芳华,你一个江南女子,没有学会温柔贤德,却是这般恶毒!谣传柳婕妤和莛王的事,还将柳婕妤弄成这副样子,你可真是朕的好爱妃呢!”
丽芳华什么也没说,只是瘫坐在一旁,暗自垂泪。
思梅她们四人冷漠的看着丽芳华,心里却是恨不得她立马死去。
“今日,朕便摘了你芳华的名号,杖毙,示众!”眼中的褐色有着一刻的亮光,唇边一抹阴狠的笑。
杖毙……示众……
猛然抬头,茫然的看着周敬翎,丽芳华的心顿时凉去……
“不要……皇上……”开口的是君宛清。因为身上的伤,又因为是刚刚醒来,她的声音显得很是虚弱,“不要这么做……不要怪丽姐姐……”
惊讶……
周敬翎……丽芳华……思梅……思兰……思竹……思菊……
“柳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她那样害你,你还帮她说话?!莫非你真要被她害死了才甘愿吗!”周敬翎有些暴燥的吼道。但话音刚落,便意识到君宛清才刚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忙是安稳了自己的情绪,但还是哀怨道,“柳儿,对她,你何必呢?”
君宛清却只是淡然的接受着他们每个人的惊讶,“皇上,我知道。但我不怪她,你也不怪她,好吗?”
眼里的纯净,就像是一个孩童在问父母能否要一个糖果般。周敬翎有些心痛,有些气愤,有些无奈。最后,叹了口气,一副气恼的模样离开了萱瑾宫。
可思梅她们却仍是不解,主子何故要替那丽芳华求情。
眼里还含着泪水,丽芳华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君宛清,“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死了,不适更好吗!”有些不解的吼道,再没了一丝江南女子的痕迹。
依旧是那副清淡的模样,转头看向了丽芳华,眼里,一丝从容的笑意,“死?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吗?丽姐姐,你若想死,妹妹定不让你久活。救你,只是想你能够有机会,慢慢享受死亡逼近的乐趣。”
弱势
弱贤能争百里风,势士自揽万层流。
文秀来到萱瑾宫时,第一的印象便是浓浓的药味。
丽芳华的样子显得很是颓废,惨白的面容,一副她才是伤者的样子,“臣妾见过皇后娘娘,恭请娘娘圣安。”声音显得很是无力,丽芳华屈膝跪地。
没有理会丽芳华,文秀只是向正屋走了去。
那日,周敬翎虽是气恼君宛清替丽芳华求情,但也没有再提杖毙的事,只是让丽芳华搬出正屋,并废去了她的所有。而又是为了方便君宛清养病,准许她先住进正屋。
而大家也都明白,即使不是养病的理由,君宛清也不可能再只是一个婕妤。
正屋中。思竹正将君宛清手上的纱布拆下,刺鼻的药味,让人不禁皱眉。心中更是一阵的疼痛,又是将丽芳华问候了好些遍。浅浅的笑意,似是感觉不到疼痛,又似是将疼痛掩在笑中。君宛清伸手抚上了思竹皱起的眉,轻声道,“要多笑才好看呢。”
手上微微一抖,心里有种酸痛的感觉。看向君宛清,思竹苦笑道,“主子,你要我怎么笑?”她不明白,主子究竟是怀了一种怎样的心态才能露出笑颜。
思兰站在一边,将思竹吩咐的药物准备在桌上。听了君宛清的话,也是不由说道,“主子,你为何不直接让周敬翎将那丽芳华杖毙罢了。每日见着她,却又不能将她怎样,我们……”便是一阵的难过。虽说她们也听见了君宛清那天的话,但在君宛清伤好之前,她们也担心丽芳华是否又会惹出什么祸端来。
浅笑在思兰说完话后渐渐凝结,黑眸也变得深遂起来。但君宛清却没有作出回答,只是任由气氛僵硬了去……
最后打破沉默的是开门的声音。
看着屋子里沉默的三人,文秀只有一种麻木了的感觉。
“皇后娘娘,你怎么来了?”君宛清有些诧异,却还是露出了浅笑轻声问道,但因为受伤的关系,声音依旧是有些虚弱。
文秀从小便时常听闻后宫是一个更比沙场的战场,只是当初她与后宫没有半点关系,便也并不在乎。后来,她成了周敬翎的皇后,尤其是在选妃后的一年中,见识了无数在这战场中胜出,败落,受伤,垂泪的女人。她以为她已经变得麻木,可当她见到君宛清露出笑容的那一刻才突然感觉到,一直以为是站立局外的她,却还不如当事的君宛清来的从容。
“伤好多了吗?”文秀走到床边,在思竹让出的床边坐下,“是本宫的失职,没有保护好妹妹你。”
思竹和思兰瞟过文秀一眼,对君宛清说道,“主子,我们先告退了。”
文秀也并不在意她们二人忽视于她,只是又开口道,“妹妹,你怎么能那般善良。她可是害你的人!你就不怕下次她直接要了你的命吗?”几乎是同样的话语,只是文秀比周敬翎多了一分不忍,多了一分无奈。
淡漠的笑着,眼里自然流露出一种哀怨,“皇后姐姐,杀了她故且只能保证一时的平安,但若是丽姐姐真的被杖毙,只怕我到时的下场更不如现在。死的只是一个充华,但活着的却是……”君宛清没有再说下去。她那时并没有想到这点,但文秀却是提醒了她……若是能趁着这个机会拉下李浮云,即使周敬翎不会真罚她,也多少能煞煞她的锐气,更是能给其她她还没见过的小主一些杀鸡儆猴的效果。
文秀这也才反应到,丽芳华在宫中的后台便是李浮云。虽说以她的身份是丝毫不用在乎她的,但对于她的父亲征亲王她还是有些顾虑的。但见君宛清眼中的哀伤,还是劝道,“妹妹你也别太难过了。如今我便拿你当妹妹疼,看你这样姐姐也不好受。姐姐虽无法每时每刻保护你,但我保证,你再不会受到这般伤害!”
记起那日,若不是她安排了君宛清的侍寝,或许也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同时,也是记起了潺水亭边的那个身影,心里又是一阵的后怕。莫非……
而君宛清,也是很快理清了几点。文秀与她同样有着借丽芳华的事拉下李浮云的想法,文秀对文欣的事还存在愧疚,虽然她还不知她那日那句是她害死了文欣究竟是何意思。
打破沉默的,依旧是叩门声。不知是种巧合,还是已经成了习惯。
“主子,有个自称是云贤妃的人说想进来看你。”走进的人是思梅,她已经从思竹和思兰那听说了文秀也在屋里。同她们两一样,思梅也是直接略过了文秀,如同当初冷淡文欣那样,尽管她的身份是后宫之主。
李浮云?暗暗一笑,君宛清轻声回到,“那便请她进来吧。”
思梅应了一声,便离开了正屋。
不出一会儿的时间,李浮云便走了进来,脸上,是一分不自然的笑意。
“云贤妃,你也是来看婕妤妹妹的吗?”文秀冷冷开口道,却又带着一种自然的亲近。
李浮云这才看见文秀,又是恭敬的福身,“臣妾见过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
“罢了罢了。要那些虚礼做甚,只要没有这些烦人的事,本宫便什么都好了。”文秀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李浮云的话,继而又是说道,“云贤妃不是来看柳儿的吗?你如今有了身孕,若是没什么事,还是多点时间休息吧。”
婕妤妹妹……柳儿……还有那似是关心,实则却是逐客令的话语,李浮云自然听得出文秀是在表明杨柳是和她一边的人。但口头上,李浮云还是笑着谢了文秀的好意,这才走到了君宛清的身边,“真想不到丽芳华竟是个那般狠毒的人!婕妤妹妹,你且安心养伤,虽说你不怪她,但却也不能就这么饶过她。”短短两句话,却已经表明自己与丽芳华再无关系。
君宛清苦涩的笑着,道了声谢,心中却是感叹着后宫的人情。若是丽芳华早知道她所倚靠的云贤妃此时毫不犹豫的与她划清界线,是否还会做出与现在一样的事。
李浮云又是与君宛清交待了几句体己的话,这才谄笑着看向了文秀,“皇后娘娘,臣妾先告退了。”
文秀没有回她的话,只是看向了君宛清,又是温柔道,“柳儿,若是有什么缺的,只管让丫头到储凤宫知会声便是。”接着才又看向了李浮云,“贤妃妹妹,既是顺路,那本宫便先送你回宫吧。”
李浮云虽是不喜,却也只有笑着道谢,随着文秀一起走出了正屋。
正厅中,丽芳华依旧还跪在那。云禧及香菱,思梅,思竹,思兰皆是一副冷漠的表情看着她。
“贱人!柳婕妤那么心善的一个人你居然也下得去手!”见到丽芳华,李浮云走上前便是一个耳光。
文秀只是冷漠的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李浮云,什么也不说。她虽然不喜李浮云这所谓的“大义灭亲”,却也不对丽芳华觉得同情。
五个婢子也只是一副看戏的姿态看着李浮云和丽芳华。
有些哀怨的抬起头,丽芳华不愿相信如今她面前的人是李浮云,她一心顺从的云贤妃。
“怎么了?本妃说得不对吗?别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可得清楚,若不是柳婕妤,你早已经被乱棒打死了!”李浮云见到丽芳华的眼神,又是狠狠说道。
垂下头,眼里已经全是泪水。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到这么一个地步。她害了的人救了她,却又告诉她,只是要让她慢慢享受死亡逼近的乐趣。而她帮的人却又在她出事后与她划清了界线。是她选错了盟友,还是她一直都是错的……
见丽芳华一副可怜的样子,又见李浮云一副恨不得杀了她以表清白的样子,文秀只淡淡开口道,“贤妃妹妹,丽芳华的事本宫自会处理,你就算是好心帮忙也得顾及着腹中的胎儿呢。”
李浮云还有些不甘,但想想文秀的话也不无道理,便应了一声,随着文秀一齐离开。
听着从正厅传来的吵闹声,再到安静。君宛清只是淡淡一笑,后宫,果然是最没有人情的情场。
同时,也是对丽芳华有了些同情。二十天,她也算是到了极限了吧。
侧过身,牵动着伤口引起了一丝的疼痛,但脸上却仍是一丝笑意。二十天,思菊也该回来了……
山贼
山断云迷仍不回,贼损盗空亦罪入。
思菊回来的时候,君宛清的伤已经接近痊愈了。
“主子,我给你带了些小玩意回来。在宫中若是觉得乏了,也可以玩玩呢。”见君宛清的面色又有了红润,思菊便也不再像刚进宫时那样紧张。
君宛清从床上坐起,找了个垫子靠在身后。看着思菊,微微一笑,“辛苦你了呢。这次出门来得及,因为我,倒是累了你们四人了呢!”
思菊摇摇头,走到了君宛清的身边,“主子,你说这话不是生疏了嘛。你没拿我们四人当婢子,我们也便只将你看作是自家妹妹。丽芳华敢那样伤害你,我恨不能让她死上千次百次!”但君宛清既然要她活着,她们也不好说些什么。
一丝的阴狠,属于一种被称之为杀手的人。若不是前些日子知道了她们四人的所长,君宛清定会被思菊的冷敛吓到。但正因为知道了,便又只是淡淡一笑,“那,我要你办的事办的怎样了?”笑中,隐含着一种冷漠。
自然一笑,思菊走到门边,唤进了一个人,“主子,这次的事能办成,还多亏了云舒呢!”
云舒?君宛清抬头看向了思菊身边的女子,正是之前跟在丽芳华身边的那个婢子。
“云舒见过柳婕妤。”碎步走到君宛清面前,屈膝跪下,恭敬道。
冷漠的看着云舒,君宛清没有说些什么。只是许久之后,疑惑的看向了思菊。她前些天还疑惑着云舒怎么不见了,此时,她居然是与思菊一齐出现,那么这些日子,她一直是与思菊在一起?
“主子,那日出宫时,是云舒找到了我,并愿意和我一起同去江南。起初,因为她的主子是丽芳华我还不愿信她,但好在那时还是与她一起去了,才能够这么快回来呢。”看出了君宛清的怀疑,思菊忙是替云舒解释道。
又是打量了云舒好一阵,君宛清才幽幽开口道,“起来吧,这次也是辛苦你了呢。”尽管对云舒还是有些怀疑,但对思菊她还是很相信的。
云舒站起身来,看向君宛清的目光中有些决绝,“柳主子,丽芳华的娘家是商家。为了垄断江南的财路,丽芳华早就注定了不能拥有自己的爱情,早就注定了要成为政权婚姻里的牺牲者。她的父亲从小就找先生教她琴棋书画,规矩礼仪,原本,她该是个不折不扣的江南闺秀,但正因为物极必反,她才会变得表面乖张,性格却是偏激古怪。说来,她也是个很可怜的人呢。”曾经,当丽芳华说出这些时,她还曾为她同情,而如今,这些却是成了一种可笑的理由。
而后的事,君宛清大约也已经能够猜到。无论商家要的是什么,原本便已经是首富的商家,若是再出一个后妃,定是能在那基础上更多了其他商家所没有的地位。于是,当周敬翎选妃时,丽芳华便被冠以秀女的名义送入宫中。
的确似云舒说得那般,其实,丽芳华也是个可悲的人。但转念一想,君宛清又是冷冷一笑,“那又如何?可悲也不能成为她可恶的理由。云舒,我也不是眼瞎的人,当初你的怜悯和不忍我也是看在眼里的,我也知道你不是个狠心的人。但你若是来为丽芳华说情的,便可以止住话语了。有些人,有些事,我可以得过且过,而有些人,有些事,却是不得不算。”
云舒只是摇摇头,又是开口道,“柳主子,云舒并非要替丽芳华说情。说出来,怕是你也不信,但实不相瞒,其实,我远比你更恨丽芳华!”
思菊很是懂事的与君宛清告退之后,便离开了正屋,顺道带上了正屋的门。
留下两个人相视着,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打量了云舒许久,君宛清才又问道,“她不是你的主子吗?”莫非丽芳华同云贤妃一样,也是个常常虐待下人的主?可见她二人的相处,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
双目间,隐含着一种痛苦,云舒无奈的一声苦笑,缓缓诉说……
涵朝二年,五月。
萱瑾宫。
东西两屋,两位小主。似友,更似敌。只是因为她们同是这届的秀女,又同是『』的女子,倒是忽略了身处后宫这样一个明争暗斗的地方,倒是显得很是亲切与友好。
“珍姐姐,我真羡慕你。从小爹爹就找人逼着我学针织女红,亲棋书画,根本就没有一丝的自由!”丽充华有一双很明亮的眼,只是不知是何原因,眼里总是带着一种哀伤。
坐在她身边的珍容华,看上去比她略大一些,长相清秀的有些普通,只是笑起来有种恬静的美,“傻妹妹,有什么好羡慕的呢!最后,我们不都得在这红墙之中吗。再说,父亲并不是给我自由,只不过是不用形式拘束我罢了。”
丽充华也是懂事的再不提这个问题,只是静静坐着,比偶尔更偶尔的会与珍容华聊上几句。
那时候,她们之间没有任何的羁绊,只是单纯的两个同命相连的女子。
那时候,云舒作为珍容华的贴身婢子,也真的为主子找到一个能够说话的人而高兴。
但事情,似乎周敬翎纳了文家两位小姐为妃后开始有了改变。
顺媛和顺仪。
并不是多高的等级。
但两个人又是姐妹的关系,又是一品文臣女儿的身份。便不得不让人有所顾忌。
“珍姐姐……”如往常一样,在用过了早膳之后,丽充华便敲开了西房的门。
但珍容华再不像从前那样满脸笑意的回应她,只是同屋中的另一个女子一齐看着她,“丽妹妹,你怎么这般莽撞呢!还不快些见过诗顺媛”有些责怪的语气,是从前她从来没有的。
丽充华只是有些哀怨的看着屋中的另一个女子。
卫诗若只是冷淡的看了丽充华一眼,便又转向了珍容华,“妹妹,卿本佳人,无奈后宫如海,皇上一时寻不见你。但妹妹你也莫要哀愁,姐姐应你,定会在皇上面前美言你的。这萱瑾宫的主人,舍你其谁。”
萱瑾宫……主人?
丽充华有些愣到,同时也才反应到,她和珍容华的身份是后妃,而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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