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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上君舞第3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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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上君舞 作者:未知

    莲上君舞第32部分阅读

    莲上君舞 作者:未知

    莲上君舞第32部分阅读

    头整天都在叫娘,怎么你娘来了你倒不让她抱了?”

    如此哄了片刻,那孩子才收了眼泪露出笑脸。叶莲上前低声下气地讨好她,她起初不理,只缩在燕君舞胸前偷偷瞅着叶莲,瞅了半晌伸出小手去抓叶莲耳上的坠子。

    叶莲忙将耳坠取下,晃悠着勾引她:“让我抱抱好不好?”

    小丫头心系那晶莹透亮的坠子,便也就点了点头,叶莲这才将女儿抱在了怀里。

    燕君舞凑过来一起逗小丫头玩,一边在叶莲耳畔低声道:“你不是说孩子是假的么?怎又赶着过来当她的娘?”

    叶莲腾地红了脸,见小丫头抓着耳坠往嘴巴里放,便也顾不上与他斗嘴,忙去将坠子抢回来,柔声劝告道:“这个不能吃的,吃了肚子会疼。”

    可是小丫头却哪里管得了这许多,张嘴便哇哇哭起来。燕君舞在旁看到叶莲不知所措的那副窘样,由不住“嗤”地一笑,自桌上放玩具的篮子内拿了只拨浪鼓摇的梆梆响,小丫头的注意力才被引了过去。

    真要熟络起来虽说不是那么容易,但小孩儿家多半都是谁对她好她便喜欢谁,很快小丫头便腻在叶莲怀里不肯走,一会要她陪着玩这样那样的小玩意儿,一会又要她唱歌听。

    叶莲为着讨她欢心,自是有求必应,虽不想当着燕君舞的面唱曲,但为了让孩子欢喜,也还是硬着头皮唱了起来:“杨柳儿活,抽陀螺; 杨柳儿青,放空中; 杨柳儿死,踢毽子;杨柳发芽,打拔儿……”

    小丫头在叶莲怀里跟着咿咿呀呀地学舌,燕君舞注目看她母女二人,眸中有盈盈笑意,忽然上前揽住叶莲肩头,柔声道:“留下来……别再离开我们,只要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叶莲当着小丫头的面被他搂着,只觉极不自在,一时面红耳赤,推着他扭着身子不让他搂,小丫头却看的有趣,拍着小手格格直笑:“抱……抱抱……”

    “你看,宝宝喜欢这样的。”燕君舞顺手又把小丫头抱住,将她母女二人一股脑儿搂在怀中。

    叶莲只好不动,却道:“可给她取名字了?”

    燕君舞凝目看她,柔声道:“原本是叫思卿的,你若觉得不好,便给她改改。”

    叶莲垂眸不语,心头却是一紧,想起战场之上西肼军所唱的情歌,不禁发怔,愣了半晌,微微摇头道:“不用改了,很好的名字。”

    小思卿坐了许久便有些耐不住,蹭起来要爬下叶莲的膝盖,一边咕哝着:“鸟鸟……鸟鸟……”

    叶莲讶然道:“半夜三更的,哪里来的鸟鸟,明日早起娘再带你去看。”

    思卿只是不依,嘴里依旧不依不饶地嘟囔:“鸟鸟……”

    一旁侍女忽上前来,从叶莲手中将小丫头抱了过去,笑道:“夫人,小郡主是要小解呢!”

    叶莲“哦”了一声,闹了个大红脸,眼看侍女抱着孩子转去床后,不多时果然响起哗哗的水声。

    燕君舞只笑吟吟看着她,倒像是在看笑话般。

    叶莲羞恼不已,忍不住狠狠剜他一眼,他却哈哈笑了起来。叶莲愣了愣,随即便脸红起来,想他二人如此,分明便同情人间嗔恼赌气无异,竟不觉惶然失神,他们……他们怎能如此?

    国仇家恨如何能忘?

    不……她不可以如此。

    小思卿小解完毕,又回到二人身边,精神却明显不济,一会揉眼一会蹬腿,又不肯让叶莲抱,只伸着两手要燕君舞。

    燕君舞只得将她抱过去,却望着叶莲笑道:“小丫头想睡觉了。”他轻抚着她的背慢慢在房里踱步,动作娴熟自然,很快便将孩子哄睡了过去。

    待孩子睡着,他方轻手轻脚将思卿放在床上,叶莲拉过被子盖在小丫头身上,配合的倒也默契,一切再自然不过,与这世上每一对疼爱儿女的父母并没有两样。

    叶莲怔怔无言,直到燕君舞来拉她的手方醒过神来,触电般抽回手去,朝后退开两步。

    燕君舞叹口气道:“你也累了,早些去歇息吧!”

    叶莲依旧站着不动。

    燕君舞只好又道:“放心,我不会把你怎样……我如今身体差的很,怕是有心无力了。”

    叶莲红了脸低声啐道:“不要脸。”

    补偿

    孩子睡得香甜,叶莲怕扰了她好梦,便转身走到外间。

    夜已很深,又有孩子挂着,叶莲知道自己暂时是走不得了。闹了一天,她已疲累不堪,脑中昏胀,乱纷纷一团,只想躺下好好睡一觉,至于其他事情,她眼下实在是无力去想。

    为她准备好的卧房其实离小丫头的房间不远,便是这小院子东首那套最大的厢房。叶莲随着燕君舞走至门前,眼瞅着他举手开门,忽然一步上前将他拦住,道:“我自己进去,你请回吧!”

    燕君舞皱眉,心知她还是防着自己,便微笑着往后退了一步,点头:“好。”

    叶莲看他退开,略顿了下,很快推开门进去,跟着迅速将门关上。房门将要关拢的一瞬,燕君舞忽然一个箭步上前,猛地里用力撑门,硬是将门推开一条缝来挤了进来。

    “你干什么?”叶莲既惊又怒,被推得往后倒跌一步,竖眉厉声质问。

    “就这么讨厌我?连门都不让我进……”燕君舞语声微沉,反手带上门,一步步朝她靠近。

    屋里没有点灯,黑暗里只见他一双眼晶晶发亮,叶莲心头忽上忽下,由不住后退,低声道:“我很累,想要睡了。”

    燕君舞置若罔闻般继续向叶莲逼近,语声中含着些轻薄的笑意:“那就一起睡。”他还要继续往前,一手伸过去便要将她抓过来,却听“唰”一声轻响,一把剑便已抵在了胸口。

    “你若敢再往前走一步,就别怪我不客气。”叶莲咬牙。

    燕君舞愣了愣,抬手在自己胸口一指,道:“来,刺呀!客气什么?反正这里已经挨过你一剑,也不在乎再多这一下。”

    他一边说一边果然就满不在乎地继续往前走,剑尖抵上他胸口衣衫,立刻便穿透了进去。叶莲耳听得那极细微的裂帛声,心头不知怎样竟是一颤,紧握着剑柄的手微微发抖,不由自主便朝后退。

    燕君舞感觉到那冰冷的剑尖退后,离开他胸前,也大大松了口气,轻道:“舍不得下手是么?叶莲……你心里到底还是有我的。”

    叶莲浑身发抖,挣扎一般摇头:“不……没有,我心里根本就没有你。”

    燕君舞轻声道:“你心里若没有我,又为何要来西肼?”

    “我是……为了孩子。”

    “孩子虽是你所生,却终归是我的骨血,你若真的恨我,又怎会在意孩子怎样?只怕这孩子没有了才最合你意……可你是喜欢这个孩子的,不是么?”

    叶莲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收剑回鞘,只是默然无语,对他的话许久都没有回应。

    燕君舞慢慢走上前,鼻中隐隐有她身上飘过来的淡淡香气,似兰似麝,叫人心猿意马,他伸手小心翼翼握住她的肩,柔声道:“你曾是喜欢我的,对么?从木空山那时便喜欢我是不 是?不然也不会想着送我发簪……”

    “我说过那发簪不是我买的……”

    燕君舞叹道:“叶莲……你又何必自欺欺人?那发簪若不是你买的,当初又岂会在你的箱笼底压着?你恨我破了黑雕城,所以摔断了它不肯送我……”说到这里他忽然有些伤感,当日种种浮上心头,在脑海里一一滑过,他威逼她,胁迫她,却没想她心里其实早是有了他的。

    他们曾有过那样美好的一段过往,尽管他时时刻刻想着利用她,却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沉沦进去,一看到她那憨憨的傻模样便忍不住想笑,想要逗她,破城之前的那些日子,他也多少是用了些心的吧?所以后来才会那般放不开。

    叶莲没再反驳,拂开他的手背转身不看他,语声倦倦,哀求般道:“我真的累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不行吗?”

    燕君舞点头,却并不立刻就走,反而往叶莲那边由靠近一些,道:“对了,那簪子如今是在你手上是么?你既来了便还给我罢!”

    “早扔了。”叶莲又气又恼,屋里黑呼呼的,他离得她那么近,几乎就靠在一起,温热的鼻息就呵在她后颈中,她由不住缩了一下,待要向旁避开,他却忽然伸手自后紧抱住了她。

    “我知道你没扔,快还给我。”燕君舞轻笑着不肯松手,叶莲一臂肘便拐了过来,他也不躲闪,硬生生挨了这一下,闷闷地哼了一声,道,“轻点……再撞便死了。”

    叶莲涨红了脸道:“死了最好。”她费了不少力气,却仍是挣脱不了,心头猛跳,微微有些喘。

    “我若死了,思卿会哭的。”燕君舞伏在她耳边幽幽道,“你忍心让她变成没爹的孩子?”

    叶莲怔了怔,想起早死的父亲,心里大有触动,不知不觉间竟静了下来,不再挣扎。

    “叶莲……”燕君舞将她转过来,轻轻抱在怀里,手指抚上她后背,停在她右肩胛骨上一处,涩然问道,“那一箭是射在这里对么?还疼不疼?”

    叶莲只是不语,眼中却微微发酸,酸的几乎掉下泪来。

    燕君舞叹了一声,将她又搂紧一些,仿佛是搂着失而复得的宝贝,道:“万幸你还在……叶莲,别再走,给我个机会补偿你好不好?”

    叶莲苦笑了声,补偿,他要怎么补偿?再让她刺他两剑?如今这时候她可没这个心思,眼下她只想好好睡一觉。她吸了口气,有气无力道:“我累了,真的想睡了。”

    “好。那你好好睡,明早我带思卿过来叫你。”燕君舞嘴里说好,却并不放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叶莲滑溜溜的头发把玩,许久方松开手道,“思卿一直想去木空山玩,我们一起带她去那里好不好?”

    叶莲没有立刻回答,往后退到桌边坐下,廊下些微灯光透进来,映在他身上,在桌上投下一个大大的黑影,她垂眸盯着那影子,心头起伏,一阵一阵揪着疼,只为着“木空山”三字,脑中隐隐有些模糊的光影,依稀是他伏在自己背上在笑:“我走不动了,你背我好不好?”

    可是她背不动,于是反过来变成他扛着她,而那时,他还有重伤在身。

    “我好累,这些事……改日再说吧!”她惶然站起,转身摸黑往内室走。

    他没再跟过来,只轻轻道:“好。”

    盼归

    薛棠是在半月后得到的消息。

    信使马不停蹄,一路连换十多匹快马,赶在第十五日黄昏之时到了东宁京都。

    暨城连日来阴雨绵绵,雨在外面不断下落,滴滴答答打在檐上,将信使的语声搅得有些不甚真切:“我们跟到沙齐河附近的山地的密林里,便迷了路,回头找到路出来便再没看到叶典军。”

    薛棠没有说话,靠在椅背上怔怔望住窗外,雨丝密密下落,放眼出去只见雾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不过……回来的路上我们探到一个重要消息,说是西肼皇帝敕令将燕君舞的棺椁运回北地,不得进京入皇陵下葬。”

    薛棠微微蹙眉,终于开口:“这消息准确么?”

    “应该不假,我们在沙齐河一带细察过,发现南岸屯集有大军,已然封了水路。而北岸这边也似有兵动之相,燕君舞部下到处征集工匠入军,名义上是为棺椁之事,可卑职总觉不大像……也有传闻说,丘山孔家是在造战船。”

    薛棠蓦地站起,负手起身走至窗边,许久方道:“这么说来,燕君舞多半是没有死……看来西肼免不得一场内乱,如此,只怕叶典军凶多吉少……”

    “卑职等办事不利,没能保护好叶典军……”信使诚惶诚恐,只怕薛棠怪责。

    “不怪你们。”薛棠怅然一叹,和颜悦色安慰那人道,“一路奔波,辛苦你们了,你这许多日不眠不休,下去歇息吧!”

    因为天气的缘故,还不等夜幕完全降临,屋里便已经黑的不成样子。

    薛棠也不吩咐人点灯,只在黑暗里倒在榻上定定望着天顶,回到暨城已经差不多有一月,到底还是等来了这个噩耗。她不见了,凭空消失在他派去保护她的部下们的眼皮子底下。

    门轻响,有丫鬟掌灯进来,他立刻捂住眼睛,制止道:“不要点灯,出去。”

    丫鬟只得又捧着灯出去,走到门口时,却听他窸窸窣窣的翻身声,随后他的语声在黑暗里幽幽响起:“给我拿壶酒来。”丫鬟诧异,却不敢多问,轻手轻脚退出去,回头还是提了壶酒进来,陪着小心道:“奴婢马上就送些下酒菜过来。”

    “不用,把酒给我。”薛棠摇头,一把抓过酒壶,仰脖灌了下去,灌得太急,酒液淋淋漓漓顺着唇角流下,滑进脖颈里,凉冰冰的,喉咙里却似有火在烧,一阵阵冲上头,越发叫人烦闷。

    薛棠抱头坐着,只觉头痛欲裂,心头忧闷不已,分明有什么事要做,却不知要从何做起。那一晚她走时曾说,一定要回来,回得来么?为什么他会这么恐惧慌乱?隐隐总有种不妙的预感,她这一去只怕真是相见无期了。

    屋中漫溢酒香,薛棠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不觉微醺,昏昏然倒在榻上,迷蒙中依稀有人推门进来,脚步声很大,踩得地砖笃笃作响,一直走到榻前。

    一只手轻轻抚上他面颊,薛棠听见来人低低的叹息声,轻婉低柔,是女子的声音。

    他微睁开眼,便见屋内亮起灯光,有人凑至近前,淡淡眉下一双盈盈秋水,分明便是叶莲无疑。

    薛棠又是惊又是喜,一腔担忧愁闷倏然散去,只余满心欢喜,一把握住她的手紧紧贴在脸上,激动道:“叶莲……叶莲,你终于回来了。”

    正欢喜间却听母亲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语中微带叱责:“棠儿,你这是怎么了?”

    薛棠一震,神思刹那清明,定睛看时,却见母亲云简正微皱着眉看他,又哪里有叶莲在?一时只觉难堪失望,慌忙松开手,支起身子给云简行礼,道:“母亲腿脚不便,这下着雨,有事叫孩儿过去便是了。”

    云简的腿脚确还是不便,虽未乘木轮椅,却还是拄着拐杖。见薛棠来扶她,便将手中拐杖放在一边,于榻边坐下,探身将薛棠甩在一边的酒壶拿过来,轻喟道:“你平日不饮酒的,怎么今日一个人喝起了闷酒?”

    薛棠勉强笑了一下,道:“没什么,就是想喝点酒。”

    “你是在担心叶莲?”

    薛棠沉了下,方微微点头。

    云简道:“担心有什么用?当初你就不该放她走。”

    母亲说得不错,叶莲走后,薛棠未必不是悔的?可是当时当日叶莲那样求他,他又怎能不放?

    云简见儿子不作声,不由叹了口气,道:“西肼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我派去的那几个人把人跟丢了,现如今不知她在哪里?我担心燕君舞没死……只怕叶莲又到了他手里。”薛棠说到后来便有些艰难,心口很痛,痛到喘不过气。

    云简拍拍他的手安慰道:“事到如今,你想再多也没有用,再派人去探一探吧!”

    薛棠点头,道:“我想亲自过去看看。”

    云简怔住,眸中有不悦之色,道:“棠儿,你已经这么大了,怎么做起事来还是这么不管不顾?你如今是有官位的人,如何能说走就走?不是母亲泼你冷水,叶莲她心里若真有你,当初就不会走。”

    薛棠被母亲一番话说得越发心烦,听她这话里话外分明对叶莲不满,便忍不住出言为叶莲辩白:“她……她也是有急事……”

    “什么急事?既已从了军,便该谨守军规法纪,她倒好,说走便走,谁都不放在眼里。”

    “她……她……”

    “是为了孩子是么?”

    “母亲……”薛棠愕然,望着云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母亲原来是知道的,瞒有什么用?有些事从来就瞒不住,也难怪这一向母亲提到叶莲便不冷不热地,有哪个母亲愿意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失节的女子?何况那女子还与别人有个孩子。

    “她与燕君舞的孩子对不对?棠儿……你还不明白,叶莲她心里没有你……她心里喜欢的一直都是那个姓燕的。”

    薛棠霍然站起,脸色发青,斩钉截铁地道:“不可能,叶莲最恨的才是他,若不然当初也不会逃出来。”

    云简摇头,面上微有不忍之色:“她若是真恨他,又怎会在意那个孩子?人家一说孩子她便不管不顾地赶过去……”

    “她到底……到底是那孩子的母亲……”薛棠还在争辩,也不知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云简。他只觉得气闷,站了一站却往门口走去。

    “棠儿——”云简在后唤他,“你去哪里?”

    薛棠打开房门,深吸一口气,道:“我出去转转……”他说着便迈步出门,转身顺着廊道朝后院而去。

    他一路走至后院马厩,拽了匹马出来,将马鞍撂上去,便欲上马出府。方跨上马背,便见老管家抱了件蓑衣过来道:“公子,夫人说外面雨大,叫你穿上这个。”

    薛棠这时又觉自己方才对母亲那样有些不对,只是心头闷的难受,却也不愿立刻回去跟云简陪不是,将那蓑衣接过来披在身上,跟老管家道:“回去替我谢谢母亲。”一头说一头已催马驰了出去。

    出了府却也不知该去哪里,雨天,又是这个时候,街衢上根本就没有行人,冷清之极。天地间唯余一人一马,冒雨在巷陌间穿行。

    也不知转了多久,才看到一条街道上的某个茶馆开着,内里灯火通明。薛棠自半开着的房门觑进去,竟见有不少人,隐约有惊堂木拍桌之声,和着抑扬顿挫的说书声,叫人不由自主心生向往。

    薛棠在那茶馆门前停住,下马入内,这样的天,也难得见有这般热闹的地方,不多的几张桌子几乎坐满,只有窗边还空着一个位子。他走过去要了杯茶坐下,喝了口热茶,这才觉心里有些暖意。

    堂中的说书先生正说得精彩,薛棠只听了一句便知这是在说大坪之战,却正说到叶莲一剑刺中西肼瀚海王这一节,一时群情激荡,不断有喝彩击掌之声。

    薛棠静静坐着,含笑听那说书先生一路说下去,因为说书先生所说的事情都是他所知道的,所以他并没觉得怎样激动,只是欣慰而已。

    叶莲如今的名声算是出去了,也算是达成了平生夙愿,当初她到黑雕城不就是想成为母亲那样的女英雄么?不想竟真的梦想成真,若她此刻能坐在这里,该有多好才是。

    雨渐渐收住,说书先生的故事也到了尾声,有人问那位叶将军如今可在京中?说书先生笑着摇头道:“这个小老儿便不知道了,不过也有传闻,说是叶将军心系国家,自愿留在长岭戍边……”

    人群中有唏嘘赞叹之声,薛棠心头却是一阵酸涩,她如今到底怎样呢?可还安然无恙?到底什么时候她才能回来?难道真的就这么一直等下去。或许真的如母亲所说,她心里喜欢着燕君舞……所以才舍不下,又兼有个孩子,只怕便回不来了。

    不……她说过要回来,怎可以食言无信?

    叶莲叶莲……你一定要回来,回来好不好?

    茶馆内的人已散的差不多,薛棠却仍坐着,望着窗外怔怔发呆。

    寂寂夜里,已无雨声,却有马蹄声得得而来,将薛棠飘飞的思绪拉了回来,借着门前红灯的光循声望去,便见一骑人马踏着街道上的积水缓缓驰了过来。

    马上的人披着蓑衣戴着斗笠,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又是夜里,看不清相貌,然而身形却是极熟,薛棠略微想了一下,便已认出了那是谁。

    那是桓海……不,如今应该是扶中才对。

    那曾假冒桓海做了他几乎两年的贴身侍卫。

    真相

    这个人怎么会在暨城?

    薛棠心里狐疑,将半撑着的窗子往下拉了一拉,防着那人看到自己。而扶中却也并没有看到薛棠,亦未在茶馆前停留,就那么马不停蹄地催马从茶馆前驰了过去。

    大半夜的,扶中到底想干什么?薛棠满腹疑虑,耳听得马蹄声从房前走过去,忽然三步并作两步地从茶馆里奔了出来,马蹄声还在响,那一人一马却已模糊,渐渐消失在了黑暗的深巷中。

    薛棠想,得跟上他,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他伸手去牵马,却忽见一条人影从暗处窜了出来,不由一惊,待要拔剑时,却见那是游利青。

    “游师兄,你怎么在这里?”薛棠有几分诧异,随即便也想明白了过来。

    “大将军不放心,叫我们跟来保护侯爷。”游利青并不隐瞒,实话回他。

    “你带了多少人来?”薛棠也顾不上生气,心头很快有了计议。

    游利青回道:“十来个。”

    “人手只怕不够,派人去再调些人过来,余下的立刻跟上方才过去的那骑人马,看看他要去哪里,小心不要打草惊蛇。”

    游利青朝暗处打个手势,立刻便有十来条人影闪出,待游利青上前交代过,便都从薛棠身侧掠过,一眨眼间即没入深巷之中。

    薛棠跟着翻身上马,对游利青道:“那人是扶中,此来暨城只怕不怀好意,咱们跟过去看看。”

    游利青闻听“扶中”二字,不由一愕,忙自茶馆一侧的巷弄里牵出自己的马来,同薛棠一道朝前而去。

    走至半途,便有部从迎上将探得的消息及时禀报上来,才知扶中一路走去,进了巷尾的一户人家。那户人家看来只是普通平民,不大点的一个院子,内中几间屋舍,正中的堂屋里有灯光泻出。

    薛棠攀在墙头观望片刻,知道这种人家不可能有家丁巡视,便一跃而下,迅速摸到了那亮着灯的堂屋外,伏在窗边探听里面的说话声。

    便听里面有一男子道:“扶先生啊,你看你都跑了这许多天,事情还没办好,主上那边又在派人催了。”

    扶中接道:“我自然知道,若不然我今日也不会磨到这个时候才回来。”

    “丰鸣宣这个老骨头还是不肯把孩子交出来?”

    扶中沉默。

    先前说话的那男子便又道:“依我看,直接动手宰了那老东西,把人带回来便是。”

    扶中叹气道:“虽说如此,当初丰先生总是救过小郡主的命,再说当真动起手来,他也未必就会输给我,万一伤了小郡主可如何是好?”

    “问题是如今主上那里有点撑不住了,万一给夫人发觉身边的小郡主是假的……主上一番苦心便全白费了。”

    薛棠在外越听越是心惊,假的……原来燕君舞身边的孩子是假的,他心头有狂澜翻涌,只是想:

    “姓燕的是在骗叶莲,他把我们全骗了……不行,我要去告诉叶莲,她被骗了。”

    正懊恼痛悔不已,却忽听内里有人喝道:“是谁?”紧接着一物便自窗间掷出,打烂窗纸直飞了出来。

    薛棠心知不妙,转身一跃而起,飞身纵至墙垣上。

    便在这刻,扶中与那屋中男子也已穿窗而出,薛棠眼看扶中拔剑追来,只是冷笑,就是这个人当初挟持他逼着叶莲破了雕月之咒,因此害死了父亲,毁了黑雕城。

    就是这个人。

    薛棠站起身,蓦地自腰间拔出长剑,只是不待他出手,便有近百人跃上墙头,将整个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个手持弓弩,齐齐对准院中两人,却是游利青调集而来的神弩手。

    “扶中。”薛棠冷冷喊道,“还不束手就擒。”

    “原来是小城主。”扶中成了众矢之的,便也不敢乱动,站于当地仰头望着薛棠道,“多年未见,小城主别来无恙。”

    这人不愧是燕君舞手下得力干将,到了这等危急关头竟没半点畏惧,居然与薛棠话起家常来。薛棠想不明白这人怎就有这等厚的脸皮,哼了一声,转头低声对游利青道:“叫人马上去查查一个叫丰鸣宣的人。”

    游利青点头,即刻便将事情安排下去。

    那边扶中又道:“小城主今日如此厚待,真叫桓海受宠若惊。”

    薛棠忍无可忍,手指他怒道:“闭嘴,你还敢自称桓海?你们实在是卑鄙,竟然用假孩子欺骗叶莲……”

    扶中微怔,随即冷笑:“小城主,别怪我们卑鄙,要怪只怪你没用,欺骗又怎样?只要目的达到便是,怎么?过了这么多年,小城主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薛棠滞住,扶中的话好似当头棒喝,叫他猛地醒了过来。

    你没用……你没用……

    他有些承受不住,身子一晃,险些从墙头上跌下去。

    扶中一脸嘲讽笑意,继续又道:“我倒忘了,小城主自小锦衣玉食,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自然是看不上咱们这些人,只不过,人生一世总不能事事称心,有些东西不去抢,总是不会平白无故到你手里的,小城主你说是也不是?”

    薛棠紧握住剑柄的手微微发抖,额上青筋嘣嘣地跳,一字一顿道:“抓他们回去,这院子里的所有人,一个也不准漏。”

    扶中环顾四面墙头上黑压压的人影,满不在乎地笑:“看来我是说到小城主心里去了,小城主,难得你喜欢我家夫人这么多年,真可惜啊!”身处刀剑丛中,扶中自知无法脱身,便也不做垂死挣扎,弃掉手中长剑,张开两手束手就擒。

    薛棠只觉肺腑都要炸裂,脑中轰然而响,却仍强自忍住。一干随从从墙上跳下,涌上前去拿剑逼住院中二人,用绳索缚住,押了出来。

    那户人家并没有太多人,连同家眷仆从一起只有五人,被连夜送入天牢讯问。

    游利青回去复命时,薛棠并没有一道回去。

    “侯爷进宫了,说是有重要事情禀报皇上,卑职也不好多问是什么事情。”

    云简却也不好多说,叹了一声便令游利青退下。

    薛棠入宫便是一夜,与东宁皇帝做彻夜长谈,也不知谈些什么,直到第二日下了朝方出了皇城,却也并未立刻就赶回大将军府,而是与游利青一道去了城南近郊的小磨山下。

    小磨山下有竹篱茅舍,住着一对老年夫妻,老翁便是扶中所说的那位丰先生。

    薛棠到那里时老翁正在院子里教小孙女学步。

    小娃娃长得粉团可爱,只有一岁来点模样,走路走得还不是太稳,老人家便在她胸前腰间缚了根带子,做十字交叉,然后自后腰里结上绳扣,余下长长一截布带,老人在后牵着,小娃娃便在前面张着两手欢天喜地地四处乱跑,却是方便,小娃娃也不会摔倒。

    薛棠在外看着,只觉那孩子可爱之极,心内却是泛酸:“叶莲,你千里迢迢去寻你的孩儿,却不知这孩子原本便在东宁。”

    到底这是阴差阳错,还是命中注定?

    道义

    丰鸣宣对两位衣着光鲜的不速之客并不热情。

    直到二人自报家门方失色道:“原来是击退西肼大军的宁远侯大驾光临,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侯爷将军见谅!”转眼他面上大有钦佩崇敬之色,带着小孙女同自家老妇一起躬身朝薛棠、游利青下拜。

    边境战火停息,西肼人退兵,这是让整个东宁欢欣鼓舞的事情。云简辖下有功战将大多因此声名远播,尤其是薛棠、叶莲二人,如今京师之中已是无人不晓,老人自也不例外。

    薛棠如今得封宁远侯,故而丰鸣宣如此称呼。

    见老人施以重礼,薛棠慌忙伸手相扶,道:“丰先生快快请起。”

    丰鸣宣一改起初冷淡之态,将他二人迎入院中,老妇也是喜不自禁,特地拿出家中好茶相待。

    小女娃儿却是不认生,见薛棠伸手来抱,便笑嘻嘻地投入他怀中,只是口齿不清,说起话来咿咿呀呀的,要琢磨一会才能明白她的意思。

    “叫什么名字?”薛棠将孩子抱到自己膝上柔声问。

    “依依……”

    “依依,真好听的名字,来,告诉叔叔,你几岁了?”

    “爱水……”小女娃儿比着两根手指头歪头微笑。

    “两岁多了……”丰鸣宣在旁听着由不住笑,叹气道,“这孩子不足七个月便生了下来,好不容易才活了命,毕竟没有足月,养的便要艰难些,长得也没有足月孩子好,身量小不说,走路说话也都迟了许多,好在头脑没有大碍,待到六七岁上应该会好一些。”

    薛棠眼看那孩子眉目清秀,一双眼清灵澄澈,隐约透着几分叶莲的影子,一颗心方才定下,知道这孩子应该就是叶莲的女儿无疑,想到老人不肯把孩子交与扶中,可见老人对东宁也是一腔赤诚之心,便也不再隐瞒,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只隐去孩子父亲是燕君舞的事实不说。

    得知自己疼爱如宝的孙女竟然是那将西肼瀚海王一剑击下马背的女英雄叶莲之女,丰鸣宣大是震惊,感叹道:“这可真是阴差阳错,当年那桓海将孩子送来,只说孩子母亲难产而死,要我无论如何保住孩子的性命,我看在韩师弟的份上,方才留下孩子医治,幸而我当日没有拒绝,否则可就对不起叶将军了。”

    薛棠微微一怔,想起多年前的一桩事,不由豁然开朗,道:“原来丰先生便是韩伯的那位师兄,那年桓海身受重伤,韩伯说带他去找神医师兄医治,说的便是您吧?”

    丰鸣宣颔首轻道:“说来有五六年了吧!谁知那次救得竟是假桓海……我救活了他,却因此给黑雕城埋下了大祸患,总归是做了件大错事。”

    这可算是无巧不成书了,薛棠有些激动,想起韩伯却又不免难过,听得丰鸣宣如此自责,不由怔忡, 开解他道:“丰先生不必自责,当日他伪装的太好,便是我们也不曾察觉,又何况是只见他一面的先生?”

    丰鸣宣道:“他来送孩子时,我还不知桓海已死,后来知晓真情,这才从上阳一带迁居至此,谁知他竟又找了来,苦缠着要带依依走,我既知他是西肼j细,自不会将孩子给他。”

    依依似是听懂了爷爷的话,眨巴着明亮的眼睛咿唔着插嘴:“不周……依依不周……”

    “好,不走不走。”丰鸣宣哈哈笑着,见依依伸手要自己抱,便将孩子接了过去。

    薛棠微有些失落,也知老人不肯把孩子还给扶中,多是因与孩子有了深厚的感情,舍不得交还,当然知道扶中原是西肼j细,厌恶之心一起,便更坚定了不归还孩子的念头。

    他自然不会点穿老人家的心思,只试探着问老人待孩子母亲回京,是否可以将孩子接回?老人犹豫不决,许久方道:“这孩子体弱多病,却不好照顾呢?”

    薛棠知他不舍,便笑道:“老先生您看,这孩子离不得您跟老夫人,您二老也不放心孙女,既有这样的缘分,不若便做一家人,待叶将军回来,大家便在一处,岂不两全其美?”

    老人对于薛棠的建议不置可否,笑哈哈将话题转开,只说待孩子母亲回来再说此事,话语里大有转圜余地。薛棠也知凭丰鸣宣人品,此事问题应该不大,好歹老人救了孩子,又细心照顾两年多,日后将他夫妇二人接近府中,便当叶莲的父母般好生侍奉也未尝不可。

    其实这都不打紧,要紧的却是要找到叶莲,将她从燕君舞手上解救出来。

    他需要即刻启程前往西肼,刻不容缓。

    花了一夜功夫说服圣上同意他再度率兵出征虽是不易,却要比母亲云简那里又要容易多了。

    “棠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圣上怎会降旨要你去长岭?”云简脸色发青,怒声质问才刚回府的儿子。“昨晚你跟圣上到底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呀。”薛棠满脸的无辜。

    云简越发气恼,道:“你到底要干什么?这几年战事耗费国力民力,已让百姓苦不堪言,好不容易息战,你倒要去挑起战火?”

    薛棠只是笑,讨好地上前帮母亲垂着两肩,软声道:“孩儿并不是去挑起战火,只是看看边境防守如何,西肼如今突起战乱,免不得殃及池鱼,早做防备总是好的。”

    “早做防备,还是坐山观虎斗?待人家两败俱伤,你便好得渔人之利?棠儿,你以前对这等行径一向不齿,如今这是怎么了?”

    “母亲……您怎能把儿子想的如此不堪?”薛棠辩白,却是心虚,语声轻的几不可闻。

    “棠儿啊,你知道这叫什么?这叫趁火打劫……”

    “西肼人从来没跟咱们讲过什么道义,母亲为何非要以此来约束儿子?”

    “好好,你说的很好,为了她,你竟然连道义都不顾了,都是为了叶莲……”

    “母亲——”薛棠忽然提高声音,末了却又自悔,垂首道:“都是儿子的错,不关叶莲的事。”

    “你以前根本不是这样……棠儿。”

    “可是母亲你不觉得那样的棠儿很没用吗?”薛棠苦笑一声,“谁也保护不了,保护不了父亲,保护不了韩伯……小红……只能眼睁睁看他们去死。你知道那日扶中跟我说什么,他说我没用,一点用也没有……”

    “棠儿,他说得不对……”

    “不,他说的没错,我真的是一点用都没有,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救不了……”他不再试图说服母亲,转身缓缓走出门去。

    天空朗朗无云,只有一轮红日耀眼,仰头上望,有无数金光泻下,如道道金针刺痛了双目,他不觉眯起眼,长吁一口气,从此后,他薛棠不会再做什么谦谦君子,那些本该属于自己的,他定要一样不少地抢回来。

    传说

    丘山孔家在西肼宗族世家中可谓当首望族,门下徒附党羽不计其数,更掌控着西肼盐铁命脉,势力之大,便连皇帝都不敢小觑。

    西肼立国时间不长,连着本朝皇帝也才四代,如何动摇得了早已盘根错节坚固无比的孔家,虽是忌惮,却也不敢妄动,只有一力安抚拉拢,是以这燕氏皇族中竟连出了三位孔姓皇后,除却本朝皇帝燕白山,前三位皇帝竟都立的是孔家女儿为后。

    燕君舞的母亲便是如今孔家堡的主人孔颙的姑姑。

    孔颙年纪比燕君舞只大两岁,相貌英俊,因是血亲,面容竟有几分相似,只是个头稍矮些,又留了胡须,看起来便老了许多。

    “慕容大人方才传信回来,战船已造千艘,其他军备物资也都准备齐全,只待主上一声令下,便可挥军南下。”

    燕君舞点头,唇边有笑意,似乎甚是满意,却并没有立刻便下命令,一双眼却望着窗外,许久都不转眼。

    孔颙凑过去顺着他的眼光看去,便看到后花园廊架下坐着的那对母女。

    几簇山茶花开得正艳,花光映在她二人脸上,晕红了那一大一小两张脸庞,小女娃娃顽皮的很,在那年轻的母亲膝上爬上爬下,时不时还会抱住母亲的脸“吧唧”亲一口,女子的头发被她无意弄乱,几绺鬓发垂落下来,软软贴在面颊上,她伸手拢拢,宽大的袖子便滑落下去,露出半截玉一般的手臂来,衬着暖暖的鹅黄,分外诱人。

    孔颙忙转开眼,感慨道:“夫人同思卿很投缘啊!思卿这孩子也太顽皮了。”

    燕君舞瞥他一眼,孔颙自知失言,忙改口道:“哦,是小郡主。”一边收回眼光,讪讪地往后退了一步,想要解释两句,却又怕言多有失,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燕君舞凝神望着那边,叶莲在笑,神情那般温暖宁和,眼底尽?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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