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分卷阅读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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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舱一位64元的车票固然昂贵,未来用到钱的时候固然多,他知道钱要省着花的道理,在看到顾明月疲惫的样子却不免内疚。

    他不愿意看到顾明月为金钱计较,她是大小姐,应该一辈子高高在上,不为俗事所烦忧。钱云笙暗暗下定决心,他到北平后要立即找路子挣钱养家糊口,不能坐吃山空。顾明月跟了他之前过得什么样生活,跟了他之后一概照旧。

    三等车厢的乘客是不被允许到餐车用餐的,顾明月与钱云笙在车站附近稍好的饭店里用了些南京特色的牛肉锅贴,鸡丝浇面,蟹黄烧卖,萝卜丝饼,蜜汁藕,桂花夹心小元宵,和小笼包。菜品美味分量适中,两个饥肠辘辘的人竟是以狂风扫残云之势吃空了大半的盘子。

    从浦口到天津的路途遥远,顾明月与钱云笙要在车厢里度过整整一天一夜。登车之前,两人又在月台附近买了容易携带的鸭油酥烧饼,黄桥烧饼,什锦菜包,葱油饼,五香茶叶蛋,以及六安毛尖茶。橘子梨子等时令水果也买了两个,用于路上解渴。

    颠簸了一日,顾明月身上的灰蓝色倒大袖薄棉袄以及黑色百褶马面裙已经沾染上了不少灰尘。两人为了避免被小偷惦记,身上换的衣服布料寻常且做工普通,提着的藤制旅行箱与他人别无二致,混在旅客中除了容貌出众,倒也看不出其他特别之处。

    晚上8点左右,津浦线铁路发车,坐在车座上的顾明月,望着被黑云遮住不见月明星光的天幕,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与戏子私奔的军阀家大小姐之七

    半夜的时候,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车窗上,黑蒙蒙的昏暗天幕不断闪烁着跳跃的火星,那些火星在滚滚黑云中翻搅摩擦壮大,顷刻间迸发出耀目的银光向四下炸开,随之而来的是震耳发聩的雷鸣,如千军万马在咆哮。

    火车上沉睡的乘客们被这声势浩大的夜雨惊醒,炸雷的轰鸣一声接一声,划破长空的银龙照亮了天幕,同时也照明了车厢内部。

    黑黑白白的幽暗与光明不断交错,车厢内一会儿亮如白昼,转瞬间又立即暗了下去,乘客们从被暴雨惊醒,抱怨,到失措,交谈声逐渐多了起来,耳边不断传来幼儿的哭号与母亲柔声里压不住焦躁的安抚。

    一个孩子的哭叫,短时间内就可以带起其他孩子的哭嚷,天边的雷声与近在咫尺的吵嚷如一根铁刺,又重又狠地扎向顾明月的脑核,让她皱紧眉头,极不舒服。

    雷雨惊天动地,霹雳当空直下,好似一把巨剑要把大地砍成两半。顾明月被强光刺激得眯起眼睛,在电闪雷鸣里瑟缩着蜷近钱云笙的怀里,搂紧他,心中的不安感逐渐扩大。

    深秋的暴雨,可是不多见。

    火车顶着瓢泼大雨,沉重而迟缓地向前开进。车窗外泼下一帘帘水幕,凉意沿着四壁的缝隙透进车厢,不多久玻璃上便生出了一层迷蒙的白雾,茫然不可视物。

    钱云笙用手拍抚着怀中女人的背脊,这场雨竟是来得毫无征兆,眼见着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他好看的长眉微蹙,抿了抿唇。

    依稀记得几年前,津浦铁路曾因着暴雨冲垮路基而断了线。男人轻轻按揉额角,低垂双眸看向怀中的女子,眼中流动着细碎的柔光……但愿这场雨,不会阻碍他们北上的行程。

    “云笙,你唱歌给我听好不好。”顾明月抬起玉白的小脸儿,开口喃喃道。糟糕的天气使空气都变得湿润沉闷,雷雨声又吵得人睡不着,她的内心充斥着对未知的焦灼不安,急需转移注意力放松心情。

    归根结底,她的担忧都在于不确定这具大小姐的身子,在危险面前是否能发挥出与前几世相当的武力值。身体力量上的弱点可以用格斗技巧来弥补,但体能与灵敏度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看出了顾明月的忧心忡忡,钱云笙清了清喉咙,靠在她耳边音调轻渺的唱了起来。他的音色低婉流畅,咬字清晰气韵绵长,却没有刻意地去运用假嗓,故而听起来更像是午后闲暇时坐在藤椅上的轻声哼唱。

    随意,闲适,最是放松人心。

    “长清短清,哪管人离恨。

    云心水心,有甚闲愁闷。

    一度春来,一番花褪,怎生上我眉痕。

    云掩柴门,钟儿磐儿枕上听。

    柏子炉中焚,梅花帐绝尘,   果然是冰清玉润。

    长长短短,有谁评论,怕谁评论。”

    钱云笙不愧为名角,随意哼唱的一段也是余音袅袅,娓娓动听。顾明月本不是爱听戏的人,却也听得入了神。

    用指尖点在女人的肩膀上打着节拍,唱着唱着,钱云笙倒是自己低笑了起来。他唱的是《朝元歌》,乃是《玉簪记·琴挑》中的唱段,此时唱来,别有一番感受……

    戏文里的爱情故事做不得真,那些男才女貌花前月下,那些情意绵绵私自结合,剧情往往俗套得看了开头就能猜出结尾,可他现下却是希望现实就是一本俗套的折子戏,这样他与大小姐无论经历多少波折,终会平安厮守。

    窗外大雨倾盆,火车以蜗牛的速度艰难行驶了一个晚上。时间对于私奔的两人来讲格外紧迫,顾明月钱云笙都不希望北上的行程因意外受阻。然则世事大多不随人愿,在阴云密布大雨滂沱的第二天清晨,在靠近山东省的边界处,火车晃晃悠悠地停了下来。

    雨水冲走了铁路路基片石,火车不得不迫停在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半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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