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坚定让冥冥一愣，心中有些复杂，他伸手为冥定揉着脑袋，轻声道：“大王小王跟我在一起住了二十年，人品性格我看的透彻，大王好动，小王好辩，这俩孩子虽说平日里有些顽皮，喜欢开些玩笑，但做事有度，从未让人讨厌，以前我发现了一些线索，因为种种考量就放弃追查，虽然也有敲打过他们，可惜收效甚微，今天的事被发现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打算借尸还魂。”

    冥定看他这个样子，是真的不像生气的样子，有点疑惑，“他们骗了你这么多年，又偷了这么多鬼的心头宝，为什么你还能原谅他们？”

    ……圣母吗？还是性格上的软弱？

    冥定试图换位思考，得到的结果是一定会将那两个小鬼好好的教训一顿，并不会像冥冥这般处理。

    不过……小亚和医生似乎也没有追究的意思，为什么？

    冥冥道：“我就算责怪他们又有什么用？那些鬼们能回来吗？不能吧，既然不能我又为什么要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要早知道即使他们没偷，这些东西也是不能带去地府，更何况我们的东西还找了回来，并没有损坏，这样就够了。”

    说着，他将梁千雨烧给他的照片递了过去。“拿好了，下次不要再随便给人了。”

    冥定低着头，将照片攥在手里，停了几秒，又把它放到桌子上小心铺平。

    照片是梁千雨和冥定的合影，背景是一片雪山，看样子与他父母那张合照应该是来自同一个地方，两人穿的极厚，冥定带着羽绒服的帽子，看起来有点可笑，倒是梁千雨挺着冻的通红的脸，苦大仇深的面对镜头。

    “刚才就想问了，你姐姐……真的喜欢你吗？”冥冥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这种‘旁边家伙欠了我五百万’的表情，怎么看都不是感情很好的样子吧。

    冥定正在压着边角，听他这么说，立刻得意起来，“当然了，我姐姐可是最疼我，你又不是没看见在邮局那里，她给我烧的存款有那么多呢。”他伸开手臂，做出了一个夸张的动作。

    冥冥笑呵呵的说：“你也不用跟我炫耀，有钱就很了不起吗？我没钱不照样过了这么多年。”

    冥定并不去理他，自顾自的说道：“我身上有十个金元宝，可以买一张好点的床和一些书。”

    “鬼市还有半个月才开。”冥冥提醒他。

    “只是半个月而已，眨眼就过了。”冥定不在意，“反正我有钱，天天数一遍心里也高兴。”

    冥冥：“…………”

    冥定冲他吐吐舌头，“骗你的。”

    冥冥好笑的摇了摇头。

    冥定又道：“你觉得大王小王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和盘托出？”

    “……大概，不会说了吧。”冥冥有点迟疑，“他们两个凑在一起商量，肯定不会有什么结果。如果我们过后都不问的话，他们也不会主动说，所以这件事会被揭过去。”

    “揭过去？”冥定仔细一想，明白了，道：“小亚姐的性格是根本不关心与自己无关的人和事，医生我虽然没摸透，不过看起来不像是个喜欢天下大乱的人，至于金哥就更不用说了，他从头到尾都没关注过这件事……所以，真的就这么不管了？”

    “也不能全不管。”冥冥道：“至少借尸还魂的事情是不能再让他们做了。”

    “大王小王筹划了这么多年的事情被我们发现，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吗？”这句话一问出，连冥定自己都在心里笑了一下。

    就他们两个的水平，就算想要报仇，又能掀起多大风浪？不是小瞧人，而是……他们根本没有那个脑子。

    或许是因为身体的限制，即使有了二十多年的阅历，他们也跟小孩没什么区别。深沉是做不来的，一眼就看透，连点挑战都没有。

    不过，他总觉得有些不对。

    “爸，你不觉得事情太过顺利了吗？”冥定有些担忧。“我总觉得不对。”

    “你比我聪明多了，你既然觉得不对，那就小心一点为好。”冥冥也不去说他杞人忧天，而是应和着他。

    他站起身，将两个箱子堆到墙角，对冥定说：“我把东西就放在这，如果他们再过来偷的话，就有必要问清楚了。”

    话音刚落，门外面想起了敲门声，冥冥开了门，是医生。

    医生此时有些慌张，原本斯文英俊的脸有些扭曲，他看到冥冥，立刻伸手握住他的手掌，片刻之后才慢慢放开。

    “我……那个人，要死了。”医生张了张口，说出来的第一句就是这个。

    冥冥往旁边让了让，“你先进来再说。”

    医生点头，一点也不见外的坐在了冥冥之前坐的凳子上，冥冥只好又搬来最后一把板凳。

    只是这个板凳就可爱许多，是专门为幼儿所做的板凳，只有十几厘米高，冥冥一个大高个坐上去就像把整个身体都缩进腿里一样，有些憋屈。

    医生本来心事重重，看见冥冥这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拿手掩住嘴，笑了一会道：“你这是脖子以下全是腿啊。”

    冥冥哀怨的仰望他。“要不你过来试试？”

    “别别，这你自己坐吧。”他说完，眼神明显黯淡下来，低声道：“我在医院的伙伴刚才紧急联络的我，那家伙被推进了手术室。”

    冥冥不想仰视他，只好把自己的视线定在医生的腿上，看了一会又觉得不舒服，便移开头去看冥定精致的小脸，对方感受到他的视线，默默把头移开，当做没看见。

    冥冥好笑道：“没想让你给我让位。”

    冥定“哦”了一声。

    医生反倒急了起来，他不满的皱了皱眉头，最基本的教养让他没有出口伤人，而是道：“你说我现在要怎么做？”

    医生是冥冥四年前捡到的，他对他的事情清楚地很，此时也没有慌张，问道：“你自己想做什么？”

    医生道：“我想在他动手术的时候一直看着。”

    冥冥道：“现在是白天。”

    “我知道。”

    “烈火焚身，真的要去吗？”

    “要去。”医生的心情此时充满了痛苦与喜悦，这种矛盾让他的周身的气质都变得危险起来，他看着冥冥，眼神充满恳求，语气却不由自主的带着命令的口吻。“你会带我去吧？”

    “凭什么？”冥定插嘴：“为什么非要爸带你去，你自己就没有脚吗？”

    “冥定。”冥冥蹙眉，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冥定只得噤声。

    冥冥道：“医生，我问你，如果那家伙死在手术台上你会怎么做？”说罢，便站起身，将身上长衫下摆掸了掸。

    医生如释重负，但也诚实的回答：“我不知道。”

    冥冥语气强硬道：“你必须知道。”

    医生便想了又想，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