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已歌——今兮小煜(13)
亦已歌 作者:今兮小煜
&亦已歌——今兮小煜(13)
亦已歌 作者:今兮小煜
过了会儿曲离率先打破僵局,单手推开门,让过向安自己往屋里进去。
向安没忍住:你回家不能跟我说一声吗?
而曲离瞅了一眼沙发,回过头:顾筱然是不是来过咱家?
向安以为,好歹几天不见,曲离一定开门见了他就往上扑的。可他今天的状态太奇怪了,不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神态,都冷冷淡淡,一点没劲儿。
可惜向安不是女人,没法体会到所谓女人的直觉那种很玄妙的东西,否则他在开门一看到曲离那刻,就应该知道,这人是来跟他说分手的。
但问题是他不知道呀。
所以他闷闷地说:你不声不响消失三天,回来先关心顾筱然来没来过你家?
他抱起膀子一屁股坐沙发上,等着曲离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心底下或许也在等,得到解释之后,要学着委屈地向他撒娇,说说自己等他等得生病多可怜,下次别再招呼也不打就消失啦。
他设想了好多。
曲离会把他的头按在怀里,心疼地揉他的头发?
曲离会一把打横抱起他扔在床上,大狗似的蹭过来要给他量量温度?
曲离会肉麻地说,我的小可怜,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
他真的设想了好多好多,那些甜得粘牙的情话,从前曲离说时,他老是故作嫌弃,可其实他自己一直都很受用。
可这些都没法儿向曲离说出口,在一起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越来越脆弱,越来越矫情,一点也不像个二十来岁大小伙子。
曲离看了看他,似乎想说什么,却不知为什么,又别扭地忍住了,默默走进卧室。
向安想起上一回两人吵架,曲离气得发抖,却死活不肯对他动手,只好气呼呼地用自己拳头狠狠砸树,砸得整个手肿了好多天。心里有些触动,他想,曲离不说话,是怕再吵起来,伤了感情吧?
就这么一个念头,他的心忽的软下去,什么也不计较了。
静静跟着进了屋,想从背后拥抱一下曲离,却只见他利落地拉出行李箱,一声不吭开始收拾衣物。
你这是干什么?向安慌了。
曲离却头也不抬,很简单地说:我们分手吧。
什么?!
我说,这一刻,曲离平静得简直得了叶娴真传,向安,我们分手吧。
一字一句,简短,有力,清晰,不带丝毫感情。
平地惊雷般,向安愣在当场。
他显然不能接受,好好的,怎么曲离回了趟家,忽然就要跟他说分手?
不是,这事儿搁谁身上也接受不了啊!你男朋友,四天前还跟你腻腻歪歪,把你当□□似的宠着,现在忽然变了个人,冷着脸要把你踢开?这谁能受得了?!
半晌,向安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头皮发麻,讷讷张嘴:你说什么呢?别开这种玩笑。
见曲离一声不吭,他僵硬地想去拦他打包行李的动作,却被不耐地挡开。
等等,那个,曲离?你是说混乱地组织语言,不是,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咱们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什么误会?
曲离仍是不作答,嘴唇抿成一条线,动作飞快,将衬衣长裤一件件往箱子里塞,不一会儿装满,刷的合上拉链。
衣柜被翻得一团乱,床下满地的鞋他一双没捡,直起身便抽出拉杆,说:剩下的我不要了,你看着处理吧。房子租金我是付到大学毕业,你想住就住着。
说完就往外走。
向安在后面追着问:那你住哪儿?
曲离一步也没停:我申请了肄业,回家去。
曲离向安慌忙抓住他的行李箱拖杆,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来,别这样啦。有什么你告诉我嘛,好不好?
可惜他实在不擅长挽留。
曲离的所作所为一举一动,都像个发脾气求关注的小屁孩,连脑袋顶上翘起的小乱毛都叫嚣着快来哄我!,可他做事从来都坚决果断,不容悔改,无论谁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这才是向安最无助的地方。
他知道这次必然要失去曲离了,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结果,却也没办法改变。
不要走。别离开我好不好?
他可怜地哀求。
向安从来没挽留过谁,在他活过的二十多年里,从来都是任人来去,任谁高兴了跟他称兄道弟也好,不高兴一脚踢开也好,从未因此高兴或伤心。
只有曲离。
只有曲离的背影他看不得,就是转过身那么一个动作,他都觉得自己心在抽抽。
这是他第一次留人。动作生疏但是勇气可嘉。
他就那么勇气可嘉,又没有骨气地,死死拽住拉杆。
曲离的步子一顿,侧了侧头,像要转过身来,他立刻燃起希望,眼睛里亮起光来。
可那光即刻又灭了。因为下一秒,曲离只是抬手拧开了门。
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一瞬地狱,万念皆灰。
哈。
曲离不要他了。
满脑子就这一个念头。
曲离不要他了。
如果说爱情让向安变得开朗乐观、积极向上,生命中的阴霾都因为曲离的到来一扫而空,如果说是曲离让他从自卑里脱胎重生,
那么这一刻,他还稚嫩着的所有自信,便都被抽离殆尽了。
他曾得到多少,今天便被一一拿走。如同小说中一把飞剑穿透他的胸膛,将他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多么痛苦。
我无法形容那种痛苦。
就在曲离抬脚出门的刹那,向安再也忍不住,一颗眼泪滚出来,甚至来不及擦掉。
他很想表现得克制一点,伪装得潇洒一点,说既然你已经决定,我便放手吧,可是他做不到,他控制不了自己。
曲离。委屈得脸皱成一团,还是不肯放手,你觉不觉得,这样,对我不太公平?
他甚至都说不出个完整的句子!天知道他多努力,把一句话揉碎成几个词,才得以忍住哭腔,跟我分手,却连借口,也没有一个,会不会,太敷衍了点?
可是曲离呀,竟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向安,我们俩能有什么结果?他竟然笑起来,你这样拉着我,想做出很爱我的样子么?我们在一起很幸福么?也未必吧?
我们在一起,你觉得不幸福吗?向安怔了。
曲离又笑:看样子你是忘了我们吵过的架吧?你发泄时说不爱我,让我滚,都忘了吗?
你明知道那都是气话!向安急道,不是都过去了吗?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吗!
过不去。曲离摇头,人都是会累的,向安,我爱你时,你心不在我这儿,现在我累了,如你所愿,不赖着你。
放手吧。曲离说。
向安好心痛,这回如你所愿,曲离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什么叫如他所愿?他几时有过这种念头!
曲离,爱一个人,不是总记着他好,想跟他往未来走吗?为什么,你要记着仇呢?向安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你真的,要跟我分手吗?
曲离浑身一抖,深吸一口气,仍然说:是。
向安手上失去力量,缓缓松开,转过身捂住自己的眼睛。
好。
指缝里有眼泪源源不断地滚出来,温热的,冰凉的。
他听见曲离扯开步子,掩上门头也不回走了。
一阵穿堂风刮过,把轻掩的门猛地刮开,又嘭地大力摔上。
终于蹲下去,抱着膝盖痛哭出声。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以前不是曲离脆弱,而是被爱人伤害,真的很痛,痛到像刀子划开心脏,把里面的血肉抓扯出来。
痛到忍不住大哭,撕心裂肺地哭,哭到发不出声音。也不能解脱。
原来失去一个很爱的人,是这种感觉呀?
整个世界灰暗,痛不欲生,求死不能。
真希望你们永远都不会经历才好。
不知哭了多久,向安猛的起身,跌撞着拉开房门,楼道里出现一个飞奔而下的身影。
不行!
不要这么轻易就放手!
他要告诉曲离,他爱他!很爱他!不能没有他!
他还有好多好多要跟他说的话,他关于未来的规划里都有他。
他一直以为日子很长很长可以慢慢来。他错了。
曲离,等一等吧。
等一等吧。
校门口是一条长街,曲离拉了小箱子等在报亭,抬手招路过的出租车。
向安冲出来,从身后猛的扑住他,将他死死抱住。
街上人来人往,他满脸都是眼泪,头发散乱,拖鞋跑掉了一只,狼狈至极。可是他一点也不在乎。
他上气不接下气,只生怕被推开,死死攥着曲离的衣服说:别离开我,曲离,别丢下我!
不顾形象,放声大哭:
我反悔了,我们不分手好不好?
我爱你。我好爱你!
我不能没有你啊!
我的生活里满是你,我对未来的幻想里全是你,在一起之后,我的一切一切,都是因为你,你走了,我怎么办呢?
我会死的!我会死掉的!
我不知道怎么办,曲离,
你教教我,你教教我怎么办?我放不开你,我做不到啊!
如果要放手,为什么不早一点呢?
趁我还没有这么爱你,趁我还没有陷进去。
我一直提醒自己,不要爱你太深,别让自己受伤。
可是可是
我做不到啊,怎么办?怎么办?曲离
为什么?
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为什么我不敢要时给我,给了我却又要收回?
你这样欺负我,很有趣吗?
他情绪太激动了,语无伦次,还有好几次嗓音撕裂,哭得断断续续的,话也说不清楚。
街上不时有路人好奇地侧目,三三两两指指点点,他什么也不在乎,只不断地重复哀求:曲离,不要走,我以后多爱你一点好不好?我表现得更热情一点好不好?别离开我,好不好?
好。
声音淡淡的。
刹那间。
像花开了般。
曲离终于转过身来,将他抱在怀中。
揉揉他的头发:傻瓜。我逗你呢。
风又回来,云又回来,阳光花草。于是整个世界又重新回来。
众人窃窃的议论声中,向安紧紧回抱住曲离,终于彻底崩溃,号啕大哭,哭着笑起来,又哭又笑,又笑又哭。
哭着哭着,从脑袋顶上掉下来一滴滚烫的泪,啪的砸在他脸颊边。他想要抬头去看,被曲离深呼吸,重又按回怀里。
曲离抱着向安回了家,房门关上的刹那,两个人自然而默契地拥吻。
不同于以往,这次向安似乎为了证明自己对曲离的爱,吻得格外主动卖力,他甚至一边咬着曲离的舌头,一边伸手,撩开他的衣服。
他赤着脚,屈膝,把曲离压在沙发上,按着他用力亲吻,扭动着,拉扯着,诱惑着。
两个人彼此给予又彼此索取。
【此处省略xx字】
向安蹭过去,软绵绵地抱住曲离,两人相视,一笑泯恩仇。
☆、2007河宁
下午快五点,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向安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抱上了床,枕边空无一人。
他坐起身,随便披了件衣裳往客厅去,就见顾筱然神色焦急站在门口,腰上系了条浴巾的曲离靠着门框,头顶着一头湿发正冒热气。
显然顾筱然看见向安衣衫不整一头凌乱,再见曲离一脸舒爽清新畅快的样子,混乱了那么几秒。但聪明如她,很快心照不宣,接受了设定。
她别扭地转头不去看曲离的腹肌,强迫自己表现得自然一点。
向安,她问,这两天,你有见过周礼吗?
医院之后就没有再看到过了,怎么了?你们出什么问题了?向安说。
不是,顾筱然眉头一皱,焦急地想要表达什么,可看了曲离一眼,又忍回去,只说:周叔打电话给我,说联系不上表哥,怕他出什么事,让我来他家找找,可是他最近情绪不太稳定,我害怕他会想不开,向安,你
我跟你去找,你等我换件衣服。向安赶紧回身进了卧室。
曲离一声不吭地跟进来,掩上门,靠在墙上,闷闷地看着向安动作。
半晌,他问:你什么时候连顾筱然表哥也认识了?
啊?向安一边扯钻不出手臂的袖子,一边不在意地答,周礼一直住我们隔壁来着,前两天你回家,我发高烧,是他帮忙送我去的医院,这才知道是顾筱然表哥。
曲离抬手,帮他理好衣袖,说:一面之缘,他出了事就来找你?
不是啊,向安正笑着,一抬头,见曲离脸色不太对劲,赶紧解释,这不是住得近嘛,恰好之前见过,帮着去找,也算还他人情了对不对?
曲离无动于衷。
向安想了想,笑说:要是你担心我,咱俩就一起去,好不好?
不了,你去吧,我学校晚上有点事。曲离死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你也别跑太远,失足少男都让你们找到了,要警察干嘛?
末了又添一句,早点回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嗯!
向安乖乖点头,开了门就想往外走,刚抬脚,步子一顿,又收回来,伸长脖子在曲离脸上嘬了一口,迅速掩上门羞涩地逃了。
曲离从房间里出来,正听见楼道里的声音:
别着急,没事的。
几乎翻遍了附近一片儿,向安和顾筱然才从一家灯光暗迷的酒吧里把周礼扶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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