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奇迹 第13节
美丽的奇迹 BL 作者:默礼
美丽的奇迹 第13节
美丽的奇迹 BL 作者:默礼
美丽的奇迹 第13节
眼前这张异常消瘦的脸孔,早就不是初识时的那个模样。以前叶久淮虽然瘦,但却不会感觉这么病态。
同居以后,他一直都知道。叶久淮明明清楚自己患有胃疾,却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正常进食,否则就只是靠药物和咖啡当作三餐,简直像是在慢性自杀一样。
如果不管他,好像就会死去。最后一次看到他吐血,傅恒则强烈地拥有这种感觉。
所以,他才会答应和叶久淮在一起。
叶久淮低下头,眼睑在倾斜的角度轻颤着。
“学长……如果你不想让我见任何人,就给我一个箱子,我会住在里面。”
得到他完全顺服的承诺,傅恒则才直起身子,不再压迫。
“回去了。”命令着。
“是……”叶久淮抖着手捡起地上的眼镜,跟着走两步,忽而彷徨地看向餐厅里一片热闹喜气。恍惚问:“……学长,你以后也会……结婚生子吗?”
他对女人没兴趣,当然不会那么做,那只是欺骗自己和他人的愚蠢行为。如果双亲无法接受,那就当成秘密,用一辈子来隐瞒。
虽然有这种觉悟,但傅恒则却背对叶久淮,残忍地道:“当然会。因为我是独生子。”
话一说完,他终究还是回过头。
叶久淮浅淡地对着自己微笑,但是眼里却是满满的伤心。整个表情,因此而扭曲了。
“是吗……那么,在你结婚之前,请和我在一起。”
傅恒则深暗的黑眸里如火花般闪烁着什么。没有说话,只是迈开长腿,迅速走出餐厅。
上车之后,他强势地将叶久淮压在座位上,更激狂地吻着他,甚至把他的衣摆拉出,霸道地伸手进去抚弄那副贫寒的身躯。粗暴的动作以及 y乱的r_ou_欲,都让叶久淮几乎无法呼吸而晕眩。
“美丽的奇迹……”
傅恒则低声喃念。凝视着眼前已经毫无一物的男人。
这个人,说什么只有感觉到痛苦,所以就连爱上他也不知道。
只晓得要他而已,除此之外的一切什么都不要,什么也都没有了,即使会绝望伤痛却仍坚持要待在他的身边,卑鄙也好,撒谎也好,用尽任何办法引起他的注意,就连躯体或生命,也都愿意献给他作为换取短暂在一起的机会。
就算,美丽的奇迹永远也不会发生……
发动引擎,放下手煞车,再望一眼身旁的人。对方掩不住仓皇无措的模样,颤着双手整理衣襟,被狠戾对待的唇瓣红肿,在苍白面色陪衬下显得更加浓艳。缓慢地虚喘几口气,努力如同平常那般静谧端正地坐着,然后成为一株植物。
但是,傅恒则却感觉自己再也无法忽略了。
他收回视线,将车内空调关掉,转动方向盘,车子随即驶入车道。因为路灯故障而朦胧的柏油路,在薄雾里直直往前延伸而去。
仿佛没有终止与尽头。
<全书完>
番外《bindweed》
这一刻,他清楚明白,自己和这个人,到死都会纠缠在一起。
梅雨季。
因为倾盆的大雨声而被吵醒,傅恒则缓缓地张开双眸。
在睡着之前,他还记得自己如何让另一副贫瘠寒冷的身躯发热,使对方那张总是平静的脸孔露出谁也没见过的,因情欲羞耻的表情,现在,双人床上却只有他,另外一半的空位,余温已经完全消失。
那个安静存在的人,就连离开都是那么无声无息。
傅恒则下意识地伸手抚向冷凉的床被。
窗外,雨一直下个不停。
只不过是电话响起而已。
但对于可以猜出那通电话什么目的、又是谁打来的傅恒则来说,那声音显得特别的吵杂和令人不悦。
已经移居国外的父母,说想要回来探望他。如果只是这样无所谓,但是在来电言谈中提及和陌生的女性安排饭局时间等等的事情,那才是他所不愉快的症结。
不厌其烦地频打越洋电话,父母亲的意图十分明显,已届适婚年龄的独生子,最让他们期待看到的,只有成家这件事。因为自己从未提及关于感情之事,父母亲似乎认为是或许他眼光太高,没有合适对象之故,于是才会在最近想要替他介绍不错的女性。
他们又怎么会知晓,自己所骄傲的独生子,身旁始终没有女人存在的关系,只是由于这个儿子是个同性恋。
“……不接吗?”
在铃声没有丝毫死心迹象而重复响起第五次的时候,屋内的另外一个人终于相当轻声地开口询问了。
坐在沙发里的傅恒则抬起头,望住站立于眼前的男人。
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容貌普通,身高一般,体型却相当瘦削。虽然不是没有纤细型的男性,但是这个男人的瘦却教人有种不太健康的感想,他的脸色带点细察就能发现的病态,就好像之前才生过一场大病那样。
事实上,男人在半年前被他带到这里来之初,的确几乎和濒死没有两样。
男人的名字叫做叶久淮。
曾经是他的大学学弟,他公司的下属,他所憎恶的一个人。现在,则是和他住在同间房子,以及……在他床上陪睡的人。
刺耳的铃声持续地回荡在室内,傅恒则沉声道:
“你接。说我不在。”
闻言,叶久怀总是平淡到接近空白的表情,似乎微微地怔了。
傅恒则本身是个不会去解释私事的人,性格严厉的他也没什么要好到必须常邀回家的朋友,自己和学弟同居的理由也与他人无关,对外,他始终是独居的身份,只是省得麻烦罢了。
傅恒则深沉地注视着叶久淮。他从不干扰,甚至可以说是从不触碰傅恒则的领域,虽然两人同居在一起,却一直都像是只有傅恒则自己一个人。对傅恒则而言,他几近同屋内的摆设,他可以几个星期都不出声,静静地存在于自己身旁的空间。就算养的植物都会渴望水来滋润,叶久淮却宛如什么也不需要。
只有在夜半时分,他会光裸着身体,在床上接受自己的一切。
就好像,只要那样,只要自己拥抱他,他就可以存活下去。
即使叶久淮从来没有在这间房子里接过任何一通书信或电话,但是只要是自己说的话,叶久淮绝对不会拒绝。傅恒则望住他犹豫的背影,然后那样迟疑接起吵闹不休的电话筒。
“请问……找哪一位……啊,是的,这里姓傅……他不在。我?我是……我是……”叶久淮的语气非常踌躇为难及不知所措,最后似乎低声回答了“大学学弟”的身份。接着话筒那方不晓得说了些什么,他拿起电话旁的笔和便条纸记录下来。
傅恒则自始至终都好像无关似的旁观,只是冷睇他挂断电话,然后,缓慢地拿着那张写了时间的字条走近自己。
“学长,”叶久淮总是唤他学长,就好似那是他们之间唯一能够明确形容的关系。“你父母的飞机是……后天下午三点到达。他们另外请你,不可以……忘了和范小姐见面。”他轻轻地说着,语气没有半分动摇。
“是吗?”傅恒则清冷地回应道,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叶久淮只是垂首站立在他面前,将字条轻放在隔开两人的茶几上,良久,他问道:
“学长的父母亲,已经……希望你成家了吗?”
傅恒则容颜淡漠,仅道: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叶久淮低着头伫立,维持那宁静的姿势。然后,极细声地道:
“我……明天就会离开。”
他慢慢地转身回房,傅恒则俊美的脸孔冷漠依旧。
除去r_ou_体之外,ji,ng神方面几乎等同并行线的彼此,言语稀少也毫无意义,更可以不用一分一丝心意。和叶久淮同居的日子,像是异常歪斜的乐章,即便演奏出来的气氛令人难以置信却又诡谲接受,因为始终找不到停下的段落,所以持续进行到如今。
叶久淮抛弃全部而待在他的身边,这个平凡的男人,只是为了唯一的一个理由而彻底改变原本的人生。叶久淮没有他是不行的。因为叶久淮只有他而已。所以,自己才会和他在一起。半年来,他亦从未对自己要求再多。
“……学长,你以后也会……结婚生子吗?”
他对女人没兴趣,当然不会那么做,那只是欺骗自己和他人的愚蠢行为。如果双亲无法接受,那就当成秘密,用一辈子来隐瞒。
虽然有这种觉悟,但傅恒则却背对叶久淮,残狠道:
“当然会。因为我是独生子。”
话一说完,他终究还是回过头。
叶久淮浅淡地对着自己微笑,但是眼里却是浓满的伤心。整个表情,因此而扭曲了。
“是吗……那么,在你结婚之前,请和我在一起。”
自己曾经那么对他说过。所以,一定是因为他每一天都已想好隔日就会离去的可能,于是,在接到那种电话之后,他也不会哭着求自己让他留下。
“学长,只要一星期,或者一天也好……请你和我在一起。”
因为,他的愿望只是那么样地卑微。
傅恒则沉冷地站起身,走向叶久淮的房间。
没有敲门就直接蛮横的进入,他见到叶久淮整理行李的背因为开门的声响颤抖了一下。
一个中型的提袋,一个背包,他住进来时所带来的只有简便衣物,现在也没有增加多少东西。
“……如果你希望,我今天晚上就可以走了。只是,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把这里恢复成没有人使用过的样子……”
背对着门口,他只是慢慢地说着这些话。
身体里,渐渐地好似有什么已经失去控制。傅恒则跨步上前,将叶久淮整个人用力地压倒在床铺上。叶久淮仅是轻微地吓了一下,不曾表现半点抗拒。
在可以交换彼此呼吸的距离,傅恒则瞪视着他,接近嘲弄般地道:
“你几乎每夜都睡在我的床上,这间房跟有没有人用过也没什么差别。还是说,干脆就在这里做一次,让你如愿地善后。”顺着话语,他的手也随之往下抚摸。
在他握住叶久淮双腿间时,叶久淮垂落的眼睑开始战栗起来。
“呃……”
即使是努力地强忍,仍然会泄出微弱的呻吟。傅恒则将他的长裤脱去,没有任何前戏,就直接部。
过于干紧的入口,明显地让进入的一方感觉到接受的人会有多么疼痛,但傅恒则却未有停下的迹象。他一边折磨叶久淮的身体,一边冰冷地注视着他在自己身下的脸孔及模样。
只有性,不是爱。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望着叶久淮因为难受和羞耻而欲转开的面容,傅恒则侧首强硬地吻住他,不让他逃离。
“啊……”
在和叶久淮同居之前,他们虽然有性关系,却未曾接过吻,比起戴着保险套s,heji,ng,唇舌交缠是一种更深的结合,或许自己拥有那样偏差又偏执的观念。
z_u_o爱的时候亲吻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学长……学长——”
紧抓住叶久淮的腰部推动,将舌头伸进叶久淮口中和他的舌尖缠绕,太过激烈的性爱,让叶久淮就要溺毙般地揪扯床单,下部肢体尽shi,嘴边也流下唾液。
在傅恒则好不容易在他体内结束之后,他只能无力地摊躺在凌乱的床铺之中。
傅恒则把他带到浴室里,把他全身的衣物脱光,在热水淋浴下,将他压在墙上继续强吻,在叶久淮充满水痕的脸庞,傅恒则不知道自己在他嘴角尝到的咸味是错觉还是泪。随即再回到自己房间,在那张两人共眠过许多夜晚的大床,再次深深地进入他。
窗外开始下着倾盆大雨,室内高涨到饱和的情欲和热气成为迥然不同的世界。
将他抱在腿上,用他最无法闪躲的姿势,彷佛要把他弄坏似的,傅恒则只是用力地将自己推进他狭窄的tu,nr_ou_之间。
在汗流浃背与粗重喘息声之中,傅恒则凝视着他由于无法违抗的生理反应,而夹杂复杂又痛苦的表情。
自己究竟想要逼迫他什么?想要他用尽力气求自己让他留在这里,想要他表现出被抛弃而伤心绝望的脸孔,想要他……声嘶力竭地喊出其实他深爱着自己吗?
在傅恒则在他体内s,he出的那一瞬间,已经因为过度的性爱而ji,ng疲力尽的叶久淮,失神地用双手捧住傅恒则的脸,轻轻地吻了他的唇。
“再……见。”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只说了这两个字,并且对傅恒则露出一个极为清浅又悲伤的微笑。
傅恒则心脏彷佛被掐住般紧缩,只感到无比地愤怒。
然后,隔天,他离开了。
不晓得他是半夜何时清醒的,但是床上的余温已经散尽。隔壁他的房间,如同他离去之前所承诺的,不再留有丝毫属于他的痕迹。
☆☆☆
“天,你刚有看到傅经理丢东西的样子吗?空调温度好像瞬间降低二十度,好可怕!”
“比起那种把文件丢在地上的冷酷责备,我还宁愿爽快地被骂几声。已经三个星期了,怎么好像愈来愈恐怖?下次轮到我的案子做报告,完了。”
“嘘!经理出来了。”
甫从死气沉沉的会议室鱼贯而出,灰头土脸的职员们交头接耳,直到同事提醒傅恒则已在身后时,大家也赶紧装作没事样地鸟兽散。
一脸沉冷的傅恒则走回自己的办公室,由于还有和其它公司洽谈的行程,所以必须外出,所以他只是拿了公文包离开公司,直到他坐上电梯完全不见人影之后,整个紧绷的空间才好像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下来。
对于下属的耳语和感想,傅恒则当然不会没有察觉,只是,身为一个主管级的领导者,他理所当然地明白自己不可将私人情绪带到公事方面,就是由于他严格要求自己必须公私分明,所以,当他发现这近一个月来自己竟没办法做到这点,更感到异常恼怒。
回国来探望的父母,住了两个星期又回去了。在他明确的表达之下,类似相亲的饭局全被他拒绝,他一次都没有出席过,因为他的态度坚定,父母亲才像是终于放弃似地不再积极劝说,在耐心陪伴他们之后,父母亲虽不满意但不至于生气,在离开前表示过年会再回来的事情。
这些根本不足以构成烦恼。那么,一直所干扰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心里好像有个若隐若现的答案,傅恒则选择漠视。
开车来到另外一家光电产业公司,傅恒则依照讲好的时间场所,准时地赴约。因为之前都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在和对方商谈几十分钟之后,就已将合约签订好。把重要的文件放进公文包,他的视线状似不经意地扫向四周。
但是,并没有看到那个人。
和对方握手致意,他没有任何理由留下,准备离开。
“咦?啊!你不是那个……对了,傅恒则。你是傅恒则吧!”
在电梯前,傅恒则遇见一名男子。
走出电梯的男子唤了他之后,热切地上前自我介绍:
“我是你大学同学啊,你可别跟我说不记得了。唉呀,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呢。”男子职业性地掏出名片递给他。
念理工的虽然没有像律师或医生那样有所范围的职场圈,但基本上会碰见同学的机率仍是颇高的,园区里就有好几个同系的同学一起工作的例子,在见面时也会流通一些个人的消息。
傅恒则接下名片,没有特别想要攀谈的意思,但是似乎不赶时间的男子又多说了好几句:
“我记得你是在园区那里工作吧,之前听说好像还有个学弟在你手下。啊对了,他之后不就是离职换到这间公司来了?真奇怪啊,福利那么好的大公司不待,有什么不满意呢?我也不是说这里很差啦……你有没有顺便去跟他打个招呼啊?”
傅恒则黑眸微闪。叶久淮在和他同居之后就从原本的公司离职,而他当然也知晓叶久淮之后来到这间公司。叶久淮已经离开自己将近一个月,自己今天是为公事,而非为他前来。
男子见他没有应和,想了想,好似有些无趣地道:
“我上次来恰巧看到他,我总觉得他气色很差。我都怕中年发福,他跟在学校的时候比起来,倒是愈来愈瘦了……不过,他好像又要辞职了……他老是换工作,是不是因为身体不好的关系?”
“他要辞职?”傅恒则终于启唇。
总算得到响应,男子像是传声器继续道:
“是啊,他们主管刚好是我朋友,上次才在说呢,他是个认真的职员啊,就这样让他走实在很可惜,所以我朋友还特地让他处理一些事情再考虑一下,可是他好像还是蛮坚持的……这里办离职手续有点麻烦,啊啊,我想起来了,他明天应该是最后一次来吧。”
听完男子的话,傅恒则没有再停留,转身离开。
隔天,他在下班时间,驱车再度来到这间公司楼下。
穿着西装的上班族一一从建筑物内走出,在望见其中一抹缓慢步行的身影时,傅恒则眯起眼睛仔细打量,随即,将车子滑行到那人身旁,按了声喇叭。
那人似是稍微吃了一惊,随后转过头来,一见是他,脸上的表情愣住了。
“上车!”傅恒则对他命令道,那是种叶久淮非常熟悉的,不容拒绝的口气。
叶久淮低下头,慢慢地打开车门坐上车。
“……你现在住哪里?”没有什么久别重逢后的嘘寒问暖,傅恒则开口就问这么一句。
“请问……你有什么事?”叶久淮迟疑又犹豫,却没再唤他学长了。
那就好像,他们那层唯一可以说明的关系就此断去了一般。
傅恒则面无表情,仅强硬道:
“你住哪里?如果你不说,那我也可以把你带到别的地方去。”
叶久淮沉默须臾,最后轻声念了一个不很远的地址,跟着就把头撇开,一直望着窗外。
傅恒则面色沉冷地开着车。没有多久到达目的地,叶久淮迫不及待般地下车,发现傅恒则站在他身后,他像是不太希望傅恒则跟过来,道:
“请问你到底……有什么事?”
“……这么久不见,你不请我上去坐坐?”傅恒则冷着脸,观察着他的神色。“干脆,一起吃个饭。”
“……我,我住的是小套房,不能开伙……”叶久淮非常低声地说道。
“那就去买。”蛮横地决定,傅恒则捉住叶久淮的手臂,掌心所握到的触感令他脸色更加难看。
在最近的便利商店随便买了两个便当,由于是夏季,还因为促销而赠送两罐饮料。
叶久淮被逼着站立在自家门口,拿着钥匙为难道:
“那个,你……”
从叶久淮的身后看过去,他低头的姿势,让他的颈项露出衣领大半,就算他的头发好像稍微留长了,也已经掩不住那苍白的肤色,以及,极端消瘦的侧脸。傅恒则握住他的手,用力地将钥匙cha入锁孔,将门开启。
无论在身体或心理上,叶久淮都没有半分拒绝的能力。
已经热好的便当放在桌上,傅恒则旁若无人地脱掉外套,坐上室内仅有的一组桌椅,拆开免洗筷子,只道:
“你不吃?”
“啊,我……”叶久淮不知为何轻喘了口气。被动地打开自己的便当。
室内没有冷气,连电风扇都没开,就算是这么热的天气里,叶久淮却穿着厚重的长袖长裤,没有想要将之脱掉的打算。
在傅恒则的逼视之下,叶久淮机械似地将食物小口小口地放入嘴中,不到五分钟,他忽然变了脸色,站起来冲向厕所。
他对着马桶呕出才吃下去的食物,直到它们尽数离开他的胃袋,干干净净为止。
傅恒则就站在厕所门前,亲眼目睹叶久淮因为呕吐而涕泪纵横的脸容。叶久淮撑在洗手台上的手指不停地颤抖着,那已经是一只太过干瘦的手,让人联想到冬天即将枯死的树枝。
傅恒则大跨步地进入到厕所,将泪流满脸的叶久淮拖到套房中的床上。
“不……不要……”叶久淮虚弱地抵抗。
傅恒则非常轻易地压制住他,深怒地扯开他身上所有的衣服,然后愤恨地瞪视着身下什么也不能做的男人。失去衣服的遮蔽,傅恒则所见到的,只是一具干枯的太过份的身体。
贫瘠的胸膛,连肋骨都清晰可数,腹部的地方彷佛贴着内脏凹陷进去,如果不是皮带多打几个洞,裤子根本穿不上去。用眼镜遮掩的蜡黄脸色,细瘦的四肢、他如同重病病人不成人形。
当初,他们会同居在一起,是因为,这个人没有自己就会死。
“你究竟想怎么样!?”傅恒则对着叶久淮愤怒低喊,却像是在问自己。
傅恒则扯下自己的领带,拉高叶久淮的左手,将他绑在床头,接着回到饭桌,将吃剩的东西全拿到床边,开始强逼叶久淮吃下。
“不、不要……呕……不行……”
只要叶久淮吐出来,傅恒则就捏着他的下巴重新再喂,直到两个便当反复糟蹋殆尽,傅恒则就打开饮料继续。就算他的身体不能接受固体的食物,那么只要流质的也可以,用强灌的不行,傅恒则自己喝下,然后低头凑唇硬是渡进叶久淮充满呕物酸水的口中。
整个床铺和床沿地板弄得到处都是秽物。没了可以喂的东西,傅恒则就再去买回来,自始至终,他都不曾放开叶久淮,决意到他能够接受任何一样食物为止。
房间里开始弥漫恶心的味道,叶久淮早已耗尽所有力气,嘴角流出食物的残渣和胃液,从黄昏到黑夜,只能光裸着身体任由摆布。直到他因为喉咙干涸而终于能喝下一口果汁时,傅恒则的下半身也毫不留情地进入到他的体内。
“学……学长……”叶久淮满脸泪痕,用仅存的意志,就好像这世上没也别人似地唤着。
虽然他明明没有自己就会死,但他却不会对自己开口说爱。
拥抱着一副毫无诱惑又干瘦肮脏的躯体,傅恒则不知道对自己而言,眼前这个卑微到失去他就失去生存意义的男人究竟是什么存在。
只是,这一刻,他清楚明白,自己和这个人,到死都会纠缠在一起。
“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
持续着宛如仪式般的性爱,傅恒则在他耳边低声地说道。
★雨
“……最近一直在下雨。”叶久淮抬起头,轻轻地说道。
“因为是梅雨季。”身旁俊美的男人撑着伞,虽然并肩走在飘渺浪漫的雨雾之中,却不是很感兴趣地响应。“和那个女人见面,你满意了?”
叶久淮微微一笑。“嗯。谢谢学长,愿意让我来。”
“你要履行你的承诺。”傅恒则只是直视前方。
“我知道……”叶久淮缓慢地说道:“只有十分钟。然后永远断去联络。”
傅恒则侧首望住他。
“你不能离开我。”
“……我知道。我会永远和学长在一起。”他说。没有痛苦,只有幸福。
bindweed:意指缠绕性的旋花类植物。
番外《初恋》
她的初恋对象,是一位斯文温柔的男性。
但仅只到单恋的程度而已。在她十九岁那年,她鼓起勇气告白,却被他拒绝了。
她始终无法理解他为何看来比自己更加伤心。后来,她发现,也许,是因为他正深陷一场非常痛苦的恋爱。
在咖啡厅里等待着,年约二十五、六的女子忍不住又看了一次表。
不是对方迟到,而是自己提前太多到了。
因为她是那幺样地迫不急待。
会来吗?还是不会来?
将小银匙放入刚送上的瓷杯里搅拌着,由热奶茶里溢出的烟雾缓缓纠结攀升,轻易地迷蒙她的视线。
微微眯起眼睛,仿佛走马观花,她脑海里闪过许多回忆片段。
十九岁那年,她被暗恋的对象拒绝了,但是那个时候的她,因为实在不想失去两个人之间的友谊,所以选择当朋友也可以的决定。
以为这样就能够多在他身旁一段时间,心里并且侥幸地想着,也许是彼此的认识不足,给他在多的时间,自己就能够再多表现,之后他就会日久生情也不一定。
可是,他却突然辞职了。
就那样,像是凭空蒸发似的,在连续旷职几天以后,他再也不在了。
问谁,谁却都不太清楚,可能也是因为他是个安静低调的人。纵然自己试着接受这个震撼的消息,却又像是电影突然被截断结局般,无法忘怀。
差不多过了半年,在一个巧合之下,自己得知一位以前曾经和他交好的朋友生儿子请满月酒,就算仅有微妙的机会也好,只要有那幺丁点可能,自己也绝对不愿放弃。
或许是自己的心意终于让他听见了,那天晚上,她再次见到他。
他的气色看起来相当不好,像是个需要依靠药物维生的重症病患。自己走到他面前,他轻缓地笑了。
好想对他说,自己没有忘记他。但是却被他柔软地截断了。
“……那一定会是个美丽的奇迹。”
他温柔地说出这句话。
声音好轻,表情好淡,仿佛活在遭到封闭的世界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不,也许……还有一个正在控制他的世界的人。
“喜欢一个人……是一种虽然会带来痛苦,却也能够觉得幸福的感情。但是,我却一直都只有感觉到痛苦而已,所以……我想,我一定不是喜欢那个人。”
他在微笑,但是那个只有悲伤的笑容却让自己觉得想哭。虽然很荒谬,但那时候,自己甚至感觉甚至如果不抓住他,他真的会像泡沫那样飞散开来。
既然那幺痛苦,为什幺还要和对方在一起呢?
她不能理解!
他辞职、生病,变成这副瘦弱的模样,难道都是因为那个人吗——?
“你现在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吗?你既然这幺痛苦,为什幺还要待在她身边?和她分开吧!”
自己忍不住这幺激动地说着。
和我在一起吧!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还来不及喊出口,一个高大的男人突然出现,和自己一样,抓住了他的手。
她认识那个高大的男人。是傅经理,是公司里的上司。
只是她不懂,傅经理为什幺要打断他们的谈话。
“走了。”
傅经理像是根本不在意自己的错愕,只是低沉对着他命令着。
他听到傅经理的话,于是又向自己笑了。
那种笑,衰弱地让人害怕。
“再见了。”
然后,他挣开自己的手,毫不反抗询问,那样顺从地跟傅经理走了。
“叶大哥!”
自己虽然出声叫唤,但他还是没有回头。呆愣地望着他们的背影。一股冲动,自己追了上去。
然后,便是看到那个画面。
“铿锵”一声,手里的汤匙不意掉落地面,女子从回忆当中醒神过来。
服务生很快走近,捡起脏掉的银匙。
“啊、不好意思。”女子为自己的粗心致歉。
“不要紧。我立刻帮您换一支。”服务生微笑后离开。
她转首睇向窗台。外头下起大雨来了,原本透明的玻璃,蒙起蒙蒙的一片雾。
当时,傅经理一定是故意的吧。
追过去的她,撞见他们两人正在拥吻。
傅经理和自己四目相交,所以仅是那一刹那,她却已经清楚接受到那双冷酷的眼眸,所要表达的意思。
那是在挑衅,并且宣告所有权。
心理震惊不已,但她猛然做出的唯一反应却只是回避,躲起来而已。
那瞬间,她知道自己输了。在大脑下达转身指令的一刹时,就等同于她完全失去争回那个人的权利。
她记得,自己靠墙弯腰,不能控制的痛泣着。泪水迅速模糊所有视野,因为害怕会被听到,只能压住嘴巴,拼命地吸气到连胸腔都抽疼起来的地步。
“没有我的话,你会死吧。”
比起赤裸呈现的冲击事实,更令她难受的是,自己总算明白,那个人为什幺会那幺、那幺样地痛苦……
门口的风铃声响起。因为近进来躲雨的行人,木门已经开关不少次,但仿佛是一种感应似的,女子在这一回转动视线望去。入内的是一名戴着眼睛的男子。身形纤瘦,气质斯文,脸庞的线条柔和。
“啊……”
是他。他真的来了!女子忍不住出声,惊喜得双手捂住自己的口唇。
“好久不见了。”
他走近桌边,先是微笑问候,然后才落座在她对面。
“叶大哥……”她迫不急待地想要说些什幺,服务生却前来递上menu,打断了她。
“啊,我等会儿就要走了。”他歉然得将menu还给服务生。然后对女子同样抱歉道:“真对不起,我只能待十分钟。”
女子一愣,随即笑了笑。
“你来见我,我就很高兴了。”
能够在六年后奇迹联络上音讯全无的他,已经是她很感谢的事情了。
“叶大哥,我明年要结婚了。”
她想告诉他这件事,
“恭喜你。”他的祝福总是充满诚恳。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过得很好。”她凝视着他依然瘦削的脸庞,虽不再是那样可怖的病态,但却也看不出健康。
“你……叶大哥,你呢?你过得好吗?”她问,放在膝上的双手紧握。
他微微得笑了。
“很好啊。”轻声回答。
“——真的吗?”马上反问了。
他略微侧首望住她,她却只想要更实质的确认,道:“叶大哥,你……你还跟他在一起吧,他……对你好吗?”
她本来不知道的。毕竟她约聘满一年后就离开园区,在公司的时候,她也不可能主动对傅经理说些什幺。
这幺多年过去了,原以为时间可以教人遗忘与冲淡记忆,断线的缘分却出乎预料得在不经意的时候连接起来。
她坐在计程车里等红灯,碰巧看到某个大楼里走出一个人。可能是他没什幺变,也可能是她的印象太深刻,虽然六年不见,她却一眼就可以认得出来。
她马上告诉计程车司机要下车,打开车门后,却刚好望见他上了一辆高级轿车。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拥有一张冷酷俊美的脸孔,是傅经理。
虽然那天她没有来得及叫住他,不过隔日她前去那栋大楼,的确询问到叶久淮的存在。留了几次言,却始终约不到他。
这才突然想起,她曾经听到傅经理禁止他和自己见面。
不管怎幺样,就算会让他为难也好,自己一定要见他一次!抱着这样的信念擅自决定时间地点,原本还担心他没办法前来,现在他却坐在自己前面。
像是听出她话里的质疑,对面的他稍微怔了一怔。
美丽的奇迹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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