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大人要逼婚?——花籽里的老妖怪(60)
师尊大人要逼婚? 作者:花籽里的老妖怪
&师尊大人要逼婚?——花籽里的老妖怪(60)
大殿中闪出一道细微白光,浑身泛着浅淡月晕的雪瑞踩着虚空,慢慢向赤将的床榻走去。
季珩用灵识传音,让他想办法救白离。
但雪瑞刚在白离脚边站定,季珩就看见白离无知无觉一样慢慢俯低身子,然后低了头,轻轻靠在和赤将交握的那只手上。
白离的声音很低很微弱,仿佛只是几个无意义的气音。
但在场的两人一灵兽,全都听清了。
他脸上还有泪,嗓音里全是哀恸凄绝:你说人间很好,下次要带我去看。可是你知不知道,你才是我的人间
你只当我承了你的恩情才留在这长恨殿,可我却
主人,白离魂魄已经破碎,我只能勉强保住他魂魄不散。识海里传来雪瑞的声音,季珩才反应过来是雪瑞在跟他说话。
魂魄都碎了吗?
白离留了句未尽之言,就缓缓闭上了眼睛。
再无声息。
季珩心口猛烈地痛了一下,迅速传声让雪瑞先保住白离的魂魄。
雪瑞照做,季珩又从袖中取出了一个碧绿剔透的小瓶子,那是在静女湖追查案子时严潼发现的引魂瓶。
他把赤将和白离的魂魄都引了进来。
魂魄碎裂,就算得以再世为人也非痴即傻,如果运气好两种情况都没有遇到,那也会变成一个庸庸碌碌的凡人,再无修炼的可能。
仙尊,这一旁的骨佘忽然指着白离和赤将的方向惊声道。
季珩循声望去,只见白离和赤将的身体渐渐泛出乳白的光晕,而后在几人的眼皮子下,渐渐消弭不见。
雪瑞为保住白离的魂魄耗费不少力气,这会儿已经筋疲力尽重新隐去身形修养了。
大殿内再次陷入死寂,季珩紧紧攥着手里的下瓶子,又珍儿重之地把它重新放进袖口,而后离开了长恨殿正殿,朝后殿行去。
骨佘在后面迟了一步,微微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但骨佘万万没想到今日的长恨殿会这般不太平。
两人赶到后殿的时候,只见所有跟着严潼过来的人全都守在殿门外,个个眉头紧皱如临大敌。
他不明状况地小声问了站在最外边的鹤王。
鹤王看他一眼,轻叹一声道:我们来晚了一步。那个黑衣人也看不出是何方神圣,但他似乎是想劫走小主人。
我们与他交手,尊主救回了小主人,但没想到那人竟遁形逃了。
等尊主把小主人再次带回后殿,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季珩已经先骨佘一步进了内殿,但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就被眼前的场景震的立在原地动弹不了了。
严潼双膝跪地,整个身子前倾,双手撑在一副冰棺上,神情苍白痛苦,骨节被捏的青紫,仿佛要捏碎那冰棺。
而那副冰棺中,只有一层灰白的灰。
季珩虽不曾来过这里,但前段时间在长恨殿时曾听婢女说过,严潼经常一个人来这里。
玄妤来了之后,他才偶然得知这里安置着严潼的养父严循一的尸身。
可现在后殿却只见冰棺不见尸身。
季珩一颗心不断往下沉,可眼前的一切却都在告诉他他所猜测的就是事实。
严循一的尸身已经被毁,现在只剩了那一抔飞灰。
季珩不敢想象严潼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们猜刚刚好起来一点点,严潼好不容易放下多年心结,甚至还没来得及过一天安稳平静的日子,就被逼着接连面对赤将的离开,严循一尸身被毁。
一个是陪了他百年的剑灵,一个是将他养大,待他胜似亲子的父亲。
季珩看着严潼僵直压抑的背影,此刻竟生出了浓重的怨怼来。
到底为什么,要让他捧在心上的人经历这些?
他慢慢走过去,走到严潼身边,又在他身侧潼他一起跪着,伸手覆住严潼的手。
严潼似乎是受惊一般颤了一下,而后顺着那只手看向季珩。
他的手时冰凉的,可眼睛却是红的,身体止不住地轻颤着。
季珩以为他会对自己说什么,但严潼只是那么看了他一眼,猛地再次收紧手掌,对外面的人沉声道:传令下去,即日起,魔域关闭结界,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来劫严宴的人抓出来!
若有胆敢匿藏者,诛全族!
骨佘微顿,还是领命带着众人迅速离开了。
后殿外只剩下了侍立的魔兵和几个婢女。
季珩看着他,暗道不好。
他也顾不上周围都是人,用力拽住严潼的肩膀让他看着自己,不断轻唤他的名字师徒唤醒他的神智。
可严潼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浑身都散发着暴戾之气。
季珩紧皱着眉头,嘴唇都抿成了一条线。
严潼面色苍白,双目赤红,是经脉受损,灵力倒流的迹象。再不恢复理智,很可能会自伤内府。
管不了许多,季珩一边给严潼输送疗愈的灵力,一边微仰着头吻了上去,希望这样能分散一点儿他的注意力,能暂时安抚住他。
严潼毫无知觉地受着,嘴唇是冰凉的。
周围的人都是一愣,随即骨佘拍了拍鹤王的肩膀,鹤王醒神,又拍拍蛇王的肩膀,大家都尴尬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自觉地背过身去。
严潼的身体还是僵硬地紧绷着,季珩覆在严潼手上的那只手慢慢嵌进严潼的指缝中,与他十指相扣,拇指一下下轻抚着他的手心。
片刻,严潼眼中终于有了些神采,他眨了眨眼,余光还是瞥见了冰棺里的灰白。
他手脚都是冰凉的,浑身上下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季珩自然也法诀他清醒了一些,便微微侧身,彻底挡住了他的视线,而后用另一只手轻轻一揽,将严潼的腰身拉向自己。
严潼仿佛这才发现自家师尊近在咫尺的脸,微微瞪大了眼睛,眼中的痛苦消失了一刹那,他的脸上一片空茫。
但仅仅只是一刹那的空白,刚刚发生的所有事情还是理科又回到了他的脑海里。
赤将走了,他的父亲也没了。
心底某处仿佛受着千刀万剐之刑,可他发现却哭不出来,今日种种像浸了毒的毒针,一根根全扎在他的血液里。
生死枉知,只有铺天盖地的痛鲜明撕扯。
他觉得呼吸艰难,如在深渊溺水的绝望。
一切都变得缥缈虚无,而他什么都抓不住。
可是此刻看到季珩近在咫尺的脸,他能感觉到季珩在温柔地舔舐他的嘴唇,能感觉到手背上来自季珩的温度,能感觉到后腰处的手,他家师尊在尽力拥抱他。
季珩用他拙劣的方式小心翼翼地试图将他这个快要溺亡的人拽回人间。
他并不知道自己在流泪,只是下意识地捉紧了季珩的手,力道之大,仿佛要把那只手捏碎。
而后狠狠咬住季珩的下唇,一点儿没留情,两人嘴里很快就漫开了血腥味。
不管是手还是嘴唇,季珩都疼的直想往回缩,但他还是受了下来,没有再动,等那阵疼痛稍稍缓过一些,又尝试着慢慢去吻严潼。
不知是他的安抚起了作用,还是他一直没有间断的疗愈灵流起了作用,严潼周身的暴戾之气缓和了许多,他渐渐放松了对季珩的钳制,转而伸出手捏住季珩的后脖颈,含了含季珩满是血腥的唇,与他额头相抵。
手掌下的皮肤温凉,他时轻时重地捏着,心底的痛不曾消减半分,但却莫名的安定了下来。
季珩没有说话,严潼垂着头,半晌才哑声道:师尊,对不起
季珩摇摇头,轻轻碰了碰严潼的脸颊,斟酌着慢慢道:童童,别怕,还有师尊呢。
他这个人,说话不噎死人已经是难得,要他安慰人实属是为难,但严潼听了缺没有出声,片刻抚了抚他的后颈,在他额头上怜惜地落下一吻。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很想在青穹顶那时候就愉快完结,但这些都是以前埋了伏笔的,不拉出来就是bug了要实在承受不住这个发展我就在番外多写点糖吧相信我
第85章
哥哥?轻灵婉转的女声从殿门口的方向传来, 季珩清楚地感觉到严潼的背脊一僵,他循声望去,可严潼却没有转身。
季珩看向来人,因为逆着光, 眉目看的不甚清晰, 但可以看出是个蓝色衣裙的姑娘。
那个姑娘站在门口,就这么脆生生地唤了一句, 也没听见回应,她可能有些着急,慢慢向前走来, 又接着唤了一声:哥哥,是你吗?
她走的近了, 季珩才终于看清。
他认得这个姑娘的。
玄妤的弟子、严潼的妹妹严宴。
严宴好像也才发现季珩在这儿, 脚步顿了顿, 垂首合手, 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弟子礼:衡君仙尊。
季珩愣了愣,微微点了点头。
师叔。另一道女声接着唤道。
季珩偏了偏头。
是玄妤。
看来是玄妤带严宴过来的, 季珩不知道现在把严宴带来是不是好时候,回头看向严潼。
严潼仍然没有转身看向这边,季珩看着他绷直的侧脸心里叹了口气, 慢慢站起来示意严宴过来。
严宴得了允许又慢慢走了过来, 等走到严潼的身后才伸了伸手,似乎是想碰一碰严潼的肩膀。
但可能不太确定眼前的这个哥哥会不会同意她这么做,便抿了抿唇, 忍住了想伸出去的手,再次唤了声哥哥而后慢慢解释道:我是宴儿,你还记得我吗哥哥?
严潼的背影艰难的动了几下,然后慢慢站了起来,过程中可能因为跪了太久,还稍稍踉跄了一下,严宴想伸手去扶,却抓了个空。
严潼的两只手还是紧紧握着,垂在身侧,而后他转了过来。
眼前的姑娘只到他肩膀高,瘦瘦小小的,穿了一身水蓝色的衣裙,小脸白嫩嫩的,微微抿着唇,好像有点紧张,两只手不安地绞着衣摆。
这是严宴,这是他的亲妹妹,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严宴。
明明该是欣喜的,可严潼本来就已经四分五裂的心里突然又加了一道裂痕。
他一直觉得严宴的眼睛最像严循一,都是一双温柔含情的桃花眼,此刻看着,更觉得这双眼睛根本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双眼睛看向他的时候,总是那么温柔。
不管是严循一还是严宴。
严宴看着他,情不自禁就笑起来,嘴角堆着两个小小的笑窝,贝齿玲珑,整个人都是水灵灵的,熠熠生辉。
她站在严潼面前,又轻声唤哥哥。
严潼想答应,却一时没能发出声音。
他也看向她,想伸手抱抱她,却因为百年的光阴阻隔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严宴把他的动作都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扩大了些,猛地扑进了严潼的怀抱,欢天喜地道:哥哥,宴儿回来了。
严潼没料到她会突然扑过来,被撞的微微后退了半步,垂首看了看怀里的严宴。
严宴抱他抱的很紧,明明上一刻还是欢天喜地的,下一刻抱住了严潼,却又猝不及防地哽咽起来:哥哥,宴儿终于又见到你了。
严潼眨了眨眼,嘴角颤了颤,眼角的余红还没褪下去,他一把把严宴拥住,闭着眼紧紧抿着唇把下巴隔在严宴头顶,又伸手轻抚严宴落在背上的长发。
他有很多话想对严宴说,但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满脑子都是那年小小的严宴推开了他,让他逃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回去。
他记得严宴说:哥哥,等宴儿长大了,你也要保护宴儿啊!
可最终,他都没能护住严宴。
从始至终,都是他这个瘦瘦小小的妹妹在保护着他。
他想说对不起,想说严宴谢谢你,哥哥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以后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但想了千言万语,最终说出口的却变成了一句:宴儿,哥哥很想你。
严宴闻言,安静了一会儿,片刻哇哇大哭起来,没有丝毫顾忌,就那么抱着严潼哭的一脸泪。
很奇异的,严潼听到她的哭声,觉得心疼的同时又有点如释重负。
严宴对他的依赖似乎让他有了一点自欺欺人的资本,他想,就算时过境迁,就算许多人都离开,可始终有一个严宴等在原地,每当他回头,就会甜甜糯糯地唤他一声哥哥,说哥哥,宴儿在等你回家。
宴儿是他的家人,是他的骨肉至亲。
严潼抱着他,好似又有无穷力量从四肢百骸涌了上来,他拍拍严宴的背,微微叹了口气,把严宴推开了点儿,好看清她的脸。
严宴哭的厉害,脸都哭花了,整个人都一抽一抽的,就像确定严潼是真的村子一样时不时地唤一声哥哥。
严潼每一声都耐心的答应,然后笑着刮了一下她秀挺的小鼻子,轻声笑她:别哭了,跟个小花猫似的。
严宴还是抽抽搭搭的,但好歹不哭了。
严潼这才能好好看看她。
长大了。
他最后一次见到他家宴儿,那丫头才小小的一团,十岁左右的年纪,那一次她也是哭,还在自己怀里哭到睡着。
她那么弱小,还有一半的血脉来自于凡人。
小时候爱闹腾,整天在他咋咋呼呼的。
严潼是亲眼看着她从一个自己两只手就能捧起来的肉团子,长成了会跑会跳的小姑娘。
后来这个小姑娘,还学会了要保护哥哥。
可如今严宴长大了,眉眼都长开了。
三分像尤灵,七分像严循一。
站在自己面前,还是显的小小的,又温柔又活泼。
严宴抽抽搭搭的点头,但还是止不住,她就委委屈屈地看着严潼,满脸都写着我想停但是停布下来。
严潼忍不住轻笑一声,伸手替她拭去脸上的残泪。
面对哥哥的温柔,严宴开心的想笑,也难过的想哭。
实在抽抽搭搭的说不出话,严宴也就不再挣扎,低头从腰间取下一个香囊递给严潼。
严潼看着香囊愣了一下眉明白她想干什么。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因为严宴拉着他转了身,在严循一的冰棺前蹲下。
但他的身体还是立刻就僵硬了,握着手中的香囊不知做何动作。
严宴尤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断断续续的,偶尔还会打一个小小的哭嗝儿:哥哥,你,你亲自来装吧,爹爹他,走之前很想见你,但,但没能如愿,今天由你来收他的尸骨,他,他会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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