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傻没事我瞎——青端(50)
你傻没事我瞎 作者:青端
&你傻没事我瞎——青端(50)
出了片场,小D先和小助理将收到的礼物放到车上,一溜烟跑去, 留下谢知和裴衔意在后面。
三月,冰雪消融, 乍暖还寒, 春风料峭,影视城中一派生机勃勃的热闹,人来人往,许多剧组都开了机。
两人慢慢走在人群里, 裴衔意给他戴上帽子: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 谢知歪着头让他整理,大家都很好。
理完帽子,裴衔意牵住他的手, 侧眸望了会儿他,隔着帽子揉了把他的脑袋。
返回A市,两人先去医院看望了于涵。
于涵愈发消瘦了,有时会昏睡很久,吃不下东西,硬塞下就会吐出来,病情折磨着他,将他拖向死亡。
然而他清醒着睁开眼时,那双眼里依旧是平静宁和的。
很难置信,竟然会有人这么不畏病痛、坦然迎接死亡。
面对来看望自己的谢知和裴衔意,于涵的语气也不咸不淡:少花点时间在我身上,有时间多陪陪身边的人。
虽然知道于涵绝不是嘴硬心软的那一挂,谢知还是隔几天就去看一看他。
三月二十,剧组正式杀青,进入后期阶段。
谢知不急着重新活跃到大众视野里,反复翻看起新电影《沉默的音符》的剧本。
电影的主角是一个钢琴师,自然有不少弹钢琴的特写。
这种专业类电影一般都是找替身,但游文骥和谢知的理念一致既然自己能上,那就不要替身。
他将自己关在钢琴房里,常常一待就是一天。
窗户是开着的,偶尔裴衔意回来,能在院子前听到漏出的跳跃的音符与旋律。
谢知逐渐找回了自己。
三月底,春风绕过后院,染了一抹绿。
裴衔意从繁忙的工作里抽到了闲余时间,和谢知坐在一楼的落地窗前,沉吟着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说了出来:知知,以后你打算做什么?
当初谢知是迫不得已才进了娱乐圈,这个大环境其实并不适合他。也不知道他是花了多少努力与汗水,才让自己熟悉了镜头。
谢知靠坐在落地窗前,捧着剧本,垂着眼皮:弹钢琴。
意料之中的回答。
裴衔意点点头,随即跳过这个问题,探身过去,把玩他染了金色的发梢:后天过生日,想在家里还是出去?
谢知穿着棉质的睡衣,沐浴在早春的阳光下,看着像院中最后残余的冰雪,一点点融化。浅金色的阳光从他发梢滑过,轻蹭在裴衔意指尖。
仿佛带来了他的柔软。
谢知沉吟:在家,想吃你做的清蒸鱼,唔
话没说完,他就被压倒在了窗前。
谢知推了推压在身上的人,好气又好笑:早上不是才你这个
余下的话被吞没到细碎的吻中,裴衔意咬着他,嗓音低磁,义正辞严地甩锅:明明知道我没有引以为豪的自制力,你还勾引我。
分明是你意志不坚。
谢知挣扎了几下,力气敌不过,扔开剧本,由他去了。
两日转瞬即逝。
谢知其实对生日并不抱以期待。
以前谢家还没破产时,每逢谢知的生日,谢父谢母都会大操大办,举行生日会,邀请名流商贾,送的礼物也夸张至极,目的就是哄他开心。
谢知反而很不开心。
他就像个被精心装扮好的娃娃,在那一天被带出来任人观赏。
他不认识那些人,在一张张虚伪的面具中,几乎想拔足而逃。
后来谢家没了,就只有黎葭给他过生日。
无论多忙,黎葭每年都会风雨无阻地陪他一会儿,送他一件小礼物,有贵的也有便宜的,都是心意。
裴衔意完全忘了这茬。
所以回到家,一声宝贝儿老公回来啦还没吐出来,转眸瞅见家里多的两个生物,脸就瘫下来了:知知,这两个是什么?
谢知轻描淡写:天线宝宝。
裴衔意:
二人世界没了!
整个世界都灰暗了!
谢知安慰地摸摸裴先生的头,顺便薅了两把他的头发,企图把耷拉下去的毛竖回来。
黎葭翘着腿,靠在沙发上,瞅见裴衔意脸上明晃晃的不欢迎,啧了声:小气巴巴的,听谢小知说你手艺不错,我来蹭顿饭,吃完就走。
宗溟尾音上扬地嗯了声:我的手艺就不好吗?
黎葭:非要我实话实说吗?谢谢您高抬贵手,我能活到现在真不容易。
谢知对好友报以同情目光,见裴衔意脱下西装外套,往厨房去了,让来蹭饭的二人组等着,也跟着起身过去。
练了这么久的手,他最拿手的是土豆炖牛肉,可惜黎葭不吃牛肉。
宝宝,我吃醋了。裴衔意挽高袖子,洗完手,听到背后传来的脚步声,沉痛发声,看到黎葭我就想起件事。
谢知:?
杀机灭口的事?
你给他写过情书!
裴先生转过身,深邃乌黑的瞳仁里满是控诉:你都没给我写过!
这什么跟什么。
谢知淡定地拿起前几天买的小黄鸡围裙,示意他弯下腰,给他围上,纠正:是代写情书,一百字不到。
一百字!!!
裴先生受刺激了,更委屈了:我不管!我要一封更长的情书!!!
谢知抬起眼帘,瞅着借故撒娇的裴大宝,双手绕到他身后,灵活地打了个蝴蝶结,在他颈侧亲了一下,嗯了声:好。
裴衔意的那点不满和小委屈立刻烟消云散了。
两个蹭饭吃的不好意思吃白食,也摸到厨房来,想要帮忙。
在宗溟烧黑三条大虾、黎葭糊了两锅鸡蛋后,谢知和裴衔意一人提溜一个,客客气气将他们拎出去:两位,你们不适合这里。
宗溟和黎葭:啧。
两人还不死心,一左一右扒在厨房门口,看里面那对行云流水地处理食材、下锅煸炒、入锅蒸煮、用料精准,整套动作火候难控、工序繁杂,实非常人能做到。
默默看了会儿,宗溟凝重地开口:葭葭。
黎葭:
家里还是找个煮饭阿姨吧。
黎葭欣慰了:我爱你。
吃完晚饭,两个蹭饭吃的主动洗碗。裴衔意取出蛋糕,插上蜡烛,灯光一关,暖黄的烛光里,谢知的脸庞格外柔和。
黎葭起哄着唱完生日歌,满意地分到一块蛋糕,便笑眯眯地携着宗溟离开了。
他拒绝了谢知相送,和宗溟步出前院。
宗溟的手插在兜里,不冷不热地望了他片刻,大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把:放心了?
黎葭点头。
看着裴衔意望向谢知时仿佛藏了星星般温柔明亮的眼神,还用担心什么呢。
那封情书,不还回去?
干嘛给他们添堵,那张纸早就被我扔海里喂鱼去了。黎葭比他矮半个头,不爽地拍开他的手,早放下了,别乱想。
热闹过后,家里又安静下来。
收拾了下桌子,谢知忽然想起点什么,慢吞吞地数了数客厅桌上的礼物黎葭送的,宗溟送的,小D送的,宋淡送的,叶南期和沈度送的,董玟送的一件件数过去,貌似少了个人。
当事人擦擦手,收到谢知的视线,茫然: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搞什么鬼。谢知挑挑眉,善意提醒:这里好像有个人忘了什么。
裴衔意这才恍然大悟,嘴角牵出笑意,拉着他坐下:闭上眼。
谢知配合地闭上眼。
脚步声远了又近,耳边响起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即是纸张展开的声音。
是阁楼里那幅后来完成的油画吗?
眼前漆黑一片,谢知的思绪漫无目的地飘荡,抱着手无所事事地揣测。
宝贝儿,睁开眼吧。
听到声音,谢知徐徐睁开眼。
柔和的灯光下,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他想象中的画纸。
裴衔意捧着两张纸,弯腰放在他面前。白色的信封纸里写着几行德文,他曾因为某些原因修过德语,扫了一眼,就看懂了上面的意思。
亲爱的谢知,
五年前你没有如约而至,我深感遗憾,更为你家中变故感到深深同情。一个月前,你的丈夫联系了我,很高兴你从未放弃过钢琴。音乐圣殿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期待在汉诺威再次见到你的身影。
署名是Reddy。
另一张是入学通知书。
灯光好似忽然变得刺眼起来。
谢知的眼眶有点发涩,怔怔地望着面前的两张纸,表情凝固,久久没有变化。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裴衔意稍感不安:宝贝?是我擅作主张了吗?
他放下信纸和通知书,想低头看清谢知的表情,还没动作,谢知蓦地扑到他的怀中。
他被扑得猝不及防,一个后仰摔到地上,好在地上铺着厚实柔软的地毯,双方都没摔疼。裴衔意放下心来,回抱着他,亲吻他的发梢:喜欢这份礼物吗?
谢知更用力地抱紧了他紧窄有力的腰身,身躯微颤,连带着嗓音都在发抖:喜欢很喜欢。
当年答应Reddy后,回到A市就出了那桩事。他失魂落魄的,完全顾不上这些。
在恐怖的现实面前,梦想简直不堪一击。
待有暇再想起那回事时,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他给Reddy发邮件道歉后,清空邮箱,再也没有上去过。
这段时间,谢知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出国?
心里有个牵挂不舍的人,再迈出步子,难免会多想。
就算他做好了准备,裴衔意却未必能接受。他等了他那么多年,两人在一起还没多久,他又要离开。
谢知原本打算先不提这事,等到下部电影开拍时,再告诉裴衔意自己的打算,听听他的想法。
裴衔意此前问过他这类问题,只是问得太过光明磊落、漫不经心,好似只是随口一说。谢知从未料到,他竟然一直放在心上,并且送了他这份礼物。
他在告诉他,他的爱从来不是束缚。
而是能任由他飞翔的包容。
这是他这辈子收到的,最好的一件生日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国庆快落!!!!
可能明天完结,也可能后天。
结局
《沉默的音符》讲述的是一个天才钢琴家的故事。
钢琴家天资出众,性格冷傲, 唯一的不足是家庭有缺陷。在一场重要的比赛前, 他被对手恶意告知了个重要的秘密, 比赛时心神大乱, 惨败而归。
从小到大第一次败得体无完肤, 双重打击下,他的心理出现问题,再也弹不了钢琴。
那些因为他的才华喜欢他、爱慕他的人,有的一哄而散,有的陪伴了他一段时间,也渐渐离开,名、利、才,他都没有了。
为了生存, 钢琴家不得不去找曾经看不起的工作,住在湿冷狭窄的小出租房里。
钢琴离那些为生活碌碌的人太远, 他们的眼中只有柴米油盐酱醋茶, 没有风花雪月与音乐诗篇,嗤笑谈论梦想,无人认识他,也没人耻笑他。
从前眼高于顶的钢琴家低下高傲的头颅, 跳到了俗世的洪流, 看遍人生百态,尝过人情冷暖,遇到很多平凡生活中, 看似平凡、却又不平凡的小人物。
分明是被高雅所蔑视的低俗,他却于尘世中洗濯了灵魂。
最终钢琴家写出一首曲子,递给了曾经的朋友。那个朋友一直想要帮助他,收到曲子后,喜出望外,为他安排了一场演出。
演出前一夜,钢琴家趁着夜色走进剧院里,周遭空荡荡的,没有观众,也没有聚光灯。
他一步步走到台上,克服心理障碍,弹出了那首曲子。
没有人喝彩,却是最精彩的一场表演。
剧组早就准备好了,万事只欠男主。
现在男主也找到了。
拍这种主攻拿奖的电影,游文骥不喜欢被塞人,也不喜欢用不适合还没演技的明星,亲自挑选了一批虽然没太大名气但功底扎实的演员,还有些曾辉煌一时,却败给时代,如今越来越接不到戏的老艺术家。
阵容堪称低调奢华。
大伙都没什么通告,基本没撞档期。得知谢知十月底要去德国,确认一遍后,游文骥便定在了五月初开机。
《戏衣》的后期剪辑也在新电影开机几天后,加班加点、顺利完成好在不需要太多特效。
那晚下了场瓢泼大雨,游文骥和陆彦博冒着雨去了医院,提前将这部电影放给了病得越来越重的于涵看。
第二天,谢知和裴衔意去探望,于涵竟精神了不少,也不再摆着张赶客脸,瞅瞅谢知:又开工了?
谢知点头。
老东西真会压榨人。于涵冷哼了声,挥挥手,行了,去忙吧,哪来那么多时间看我。
谢知解释:全程在A市拍摄,离片场不远。
于涵闭着眼,似乎是又睡着了,一动不动。谢知和裴衔意对视一眼,正想离开,于涵忽地又睁开眼:小谢,再叫声老师吧。
谢知蓦然生出种强烈的预感。
裴衔意也察觉到了,捏捏他的手指,轻轻一声叹:去吧。
他折身出去打电话,谢知则回到床边,久久地凝视着于涵,谦恭地叫了声:老师。
于涵没吱声,也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眼神涣散起来:嗯,告诉那两个老东西我是高高兴兴地走的,谁也不准哭。
他望了会儿天花板,仿佛看到了什么,目光炽亮,嘴唇动了动:师兄你来了。
游文骥和陆彦博匆匆赶到医院时,于涵已经走了。
听了谢知转告的话,游文骥的呼吸沉了沉,好半晌,才点点头:看了我们的电影后,他跟他师兄走了。是喜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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