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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世:波澜微生 作者:渐至佳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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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剩世:波澜微生
作者:渐至佳境
文案
乘意坐下喝了口茶,侧首去瞧:微生时仍旧一袭青衫,更为单薄,浮尘跳跃,穿梭疏林间;竹影横斜,叠印衣袍上。寡淡的面庞,寡淡的神情,却偏偏浓重的刻印在时光乱流里,也成了日后乘意回想起来为数不多的静好时刻。
内容标签: 末世 复仇虐渣 朝堂之上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微生时;乘意 ┃ 配角:月西楼;何成蹊;韶澈 ┃ 其它:佛系;建筑师
☆、尽扫门前雪
元亭206年,极盛之年。
中央王朝,帝王不庸,百官不怠,外境不敌;商贾多利,耕者多收,文人多辩。然白璧微瑕处:新帝羸弱,有命不久矣之态。
自洛河之战平息,十年有余,何曾严寒至此?演公公端着药碗轻步离开,殿内传来隐隐咳嗽声。不知有多少人等不来春天了。
冰雪如盖,无人夜归,眼下希望未及一星半点,死寂的绝望却顺着飞雪立足万家。
哎,听说了吗?这回真真来了个世外神医,吊住了皇上的命,你说这谁能想得到是啊,谁能想得到,就跟这天儿,变脸似的,就晃开了。
此时,微生时恰送客至门外,如此,的确意料之外。门前新雪铺陈,无人至之迹,亦无飞禽家畜之印,家仆也照主人吩咐只清了一条窄道。以后,门前雪都扫尽吧,有客。随后转身往回去了。微生时青衣单薄,青丝如瀑,身形隐没在深深庭院的一片竹青雪白里,风骨若竹,清冽如雪。这次大门敞开,庭院里入目尽是寒竹,格局与普通府邸大不相同,听说家主是某位大家的弟子,极通机巧。
次日,公公,医者乘愿意留下吗?何成蹊一身规矩的侍卫甲胄,却极不规矩的靠床瘫坐在地上,硬冷的铠甲斜斜的束在身上,像是无力挣开,像是说话的力气也不多。回公子,愿意是愿意,只是那神医提了条件的。演公公对着那何成蹊,头低的要陷进地里去了。
起死回生,哪能没条件,说说吧。
说是不愿意住在宫里,在皇城里随便赐个小宅子即可烛火微动,何成蹊台了抬眉头,还有就是要允他可随时出入皇家猎场
他说要进入猎场?此刻何成蹊才正色起身,有些讶异。
是,据说猎场东面的断渊里可能有灵药。衍公公退至角落,低头只见袍角沉坠,行至大殿门口。
偏偏是猎场吗,住在宫外又如何救治及时,何成蹊立了半晌,。吩咐下去,皇城现在没有合适的宅子,找工部派人按医者的心意亲自修建一个,让工部修的慢一点。至于猎场,准他白天带几个侍卫去吧。
猎场建立在皇宫的西北方二百里处,数日铺天盖地的苍茫白雪晃得乘意睁不开眼,万物无迹,不辨西方。
哟,今儿个大门四开,张灯结彩的,知道小爷我要来啊月西楼提溜着个小酒壶,大摇大摆的就进来了,家丁也视而不见,平日里见惯了他被困在院子里跳天骂地的模样,难得一次机关全无,倒走出了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大清早就提着酒壶闲逛,京门无事?穿过一片寒竹,入目是微澜深潭,潭中一坻,曲木做了凉棚,不遮风,不挡雨,花木无几,鸟雀未闻,唯一只阴阳脸的野猫。微生时独自在潭心度过大把时光,写字,议事,休息。
自然无事及你。月西楼掠身而去,在空中转了一圈,以便落地时达到衣袂翩翩的效果,一身华裘,通体雪白,唯颈领处一圈黑,却与那只野猫相映成趣。
这次准备告诉我你是怎么到潭心的吗,沾水即沉,你又没内力。月西楼脱下了轻裘,披在微生时身上,自取茶具,打开酒壶,一气呵成,微生时也不推脱,也不回答,兀自喝酒,茶?作何用酒壶来装,一股酒气。他抿了抿嘴唇,放下杯子,取下轻裘,扔在一旁的野猫身上。
这是我这次出行看到的新手法,醉人醒神,别有风味。月西楼又添了一杯,微生时如其所愿浅饮一杯,猫从裘子底钻出来,竖着尾巴走开了。你出行就习得了这个?这可是不过关的,不管在我这里,还是你父亲那里。
月西楼看着湖面,新雪方停,潭水清冽,无风无日,他冰玉一样的苍白手指轻轻拨弄着轻裘。我啊,不学无术惯了。不过是茶是酒,是药是毒,是妙手回春,还是无常亲临,谁知道呢,你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吗?微生时一愣,转头看他笑得得意狡黠,觉得自己在有些事情上真的是关心则乱了。
主子,工部来人了。侍卫平羌的声音从岸边吹来。月西楼也不再追问他是如何来去潭心,走吧,我带你飞回去。
微先生,皇上有旨
这就走了,真是利落。月西楼倚着古木,定定地盯着微生时,我本不是什么达官贵人,自然无人奉承。与前院不同,后院完全一幅萧条凛冬之景,花木尽折,只那老合欢树还算硬挺。明日要进宫一趟了。不管是不是真的医者,路仍是照旧,一步一步,慢慢来,微生时心里有了主意,目光在月西楼身上顿了半晌,径直回了书房。
平羌,走吧。两日的暖阳,不论冰雪还是融水都悄然蒸发,零星的早餐铺子晃起悠悠的白烟,酒肆门前的布旗不安其镜,小贩摆弄着摊铺,孩童还未起床,野狗四处乱窜,一辆马车不疾不徐,朝着皇宫的方向,渐渐隐去。马车里漫不经心的微生时,大概也没有意识到此行所见之人,并不只是他路上的障碍或助力,而是彻底调转路线之人。
微先生,实在抱歉,我家公子听闻您来了,刚起,劳您久候了。有小童笑嘻嘻的来招待了茶水。皇帝孱弱,命人传话直接来此见医者。微生时点头不语,心想许是个不修边幅的闲散人吧。
又坐了半刻,转头向外瞧了一眼,堂外整齐的晒开了药材,都是黑乎乎不成型的模样,风吹起苦涩的香气。然而,在太医院这片肃穆沉重的建筑下,一袭流动的湖蓝突然闯入,亮了微生时黯淡了许久的眼球,微生时瞧见了乘意,却原来像个年少轻狂的富家子弟,乘意也看着微生时,不曾想过是个不苟言笑的冷面少年,在脑海中,与他幼年所见那张脸渐渐重合,最终渐渐分离。心下百转千回一番计较,脚下步步生风一刻未停。
在下乘意。乘意微微颔首,浅浅含笑。
微生时。微生时放下茶杯,垂下眉眼。
明月寒宵退去,暖日晴昼方归,冷风吹过湿沉药材,光影穿透肃穆宫室。光阴游走的厅堂之上,一个青灰单薄,一个华蓝溢彩,他兀自喝茶,他目不转睛,一时无人开口。
野望,来给公子添茶。终于在空气即将凝结之前,乘意开口了。
先生怕是起早了,没来得及早膳吧。那小童又笑嘻嘻的加了些点心。
多谢,的确如此。微生时一向不怎么用早膳,胃口不好,也无几口腹之欲。
我瞧着先生像是故人,眼熟的很,不知先生可有同样感受?
不曾。微生时甚至没有抬头瞧一眼,他向来不怎么记得住人脸。
不知先生生辰几何,可便告知?
不便,抱歉。
乘意见他不愿多谈,也自知无趣。
先生,要在何处建我的居所呢。
工部那边选了两个地处,一个在朱剠街上,达官多居,一个邻近南郊森林,草药易寻。微生时没动那点心,也不再饮茶,拿了工部的册子在乘意面前慢慢展开。
乘意瞧了两眼,有了盘算朱剠街人来人往,人多眼杂的;南郊与猎场更是两个方向,不过他虽图那猎场,却也不是只图那猎场。我要南郊,先生安排时辰,什么时候走一趟吧。乘意轻轻瞥过那完整如初的点心。
明日早晨,如何?
多早?
随你。
那可能不会太早。
那便下午吧。
主子,戚将军明日到达帝都。平羌走进书房,只见那千金裘随意铺在椅子上,野猫团在上面睡眼惺忪。
知道了,依计即可。当年旧事,他戚家是皇家最锋利的先锋。日光倾泻,夕晒晕红了脸颊,微生时手指轻轻搭在竹卷上,他思忖着,垂下眼睑,掩去眉梢的为难之色。
又是晴日,城门两面皆是红光洋溢的面庞,如同从城门洞中升至城楼之上的晴日,这是怎样的民族,普天同庆时总不至纰漏,那么大世将剩,民族如何呢?只这沉顿了许久的百姓不知可还留有几分清醒。
来了,来了。戚将军来了,战神!战神!在一片逐渐嘈杂的人声中,队伍的虚影出现在城墙的拱形门下和地平线之间,急行而来,只是还未通过那城门,城内异变突生。
一破落户陡然冲开士兵,布衣上的灰烬揉黑了鲜艳的红,他跪趴在崭新鲜红的地毯上,开始撕心裂肺的嚎叫千古奇冤呐!叛臣戚长风屠戮百姓,火烧研华镇,嗜杀成性,勾结敌国,里应外合要造反呐不知何时一个破落户也能一己之力冲开士兵了,不止是能,而且毫无畏惧。
没想到啊,我家远亲就住在研华镇,起初我还没当真,啧啧啧同样一句话在混乱人群中八个方位同时响起,呈网状迅速传播,动摇着听风是雨的人心。
近处高楼上,微生时报臂看戏,皱了眉头平羌,中间那个唱大戏的哪里找来的,真是拙劣的演技。
浩浩汤汤的队伍在一片诡异的眼神中进了城,众人一瞬间的安静,不知所措,事不关己,哪有出头鸟,有的只是推波助澜的戏子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微生是个非常高贵的姓氏,溯其来源,祖先为圣君周文王。
虽然贵气非凡但读起来看起来很谦逊低调,超级符合人物了。
才不是什么卫生纸哦
/今日下雨,宁波的天气并不善良
☆、疑是故人来
我可怜的女儿啊,为娘害了你啊,叫你远嫁又是一阵哭天抢地,接着蔬菜鸡蛋就开始轮着砸了,在众人及士兵还未有反应,接着又从各个方位有人附和着扔出一连串的蔬菜,接着被砸中的士兵们开始有些暴力的驱赶人群,接着推推搡搡有人真摔有人假摔引的群情激愤,接着兵民撕打起来,接着已经是不可收拾演员退场的局面。
所以,这!是怎样的民族啊!
有鸟雀惊起,四散而飞,这场极致荒唐的风波就似掩在翅膀下,携带着漫天飞扬了。
首当其冲是何成蹊。
何将军,出事了,戚将军在城门口和百姓发生了争执,唯恐闹出人命来,一时怕是脱身不得了。先行令一路快马,还不知只一会,事态已变幻莫及了,首辅大臣这个时间刚刚回府,宫中做主的也只有这个皇上爱重却来历不明的何将军了。
白孤,立刻去巡防营调兵,公公,安排太医过去何成蹊瞬间正色做出安排,你,立刻随我回城门,说一下你来时那边如何情况。说着疾步赶去。
其次各家混在人群中的探子也纷纷回去复命。比如监察使彦太清。大人,这回,那戚长风。要完。这探子卑躬屈膝又龇牙咧嘴笑起来的样子,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目。
怎么说,他在路上和人闹起来了?彦太清那张天生就正义凛然的面庞此时也写满了焦急又压抑的喜悦。
那真是闹的天翻地覆,那群市井刁民可不是好惹的,哪会轻易放了他。他眉飞色舞的样子像是大仇得报了一般。
你且细细说来。监察使抬手,示意他起身
他戚长风哪里容得了刁民胡闹,当时几次想骑马冲出人群,混乱中估摸着是无意踩到了那群小老百姓,顿时民声更怨,一时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小人便拜托兄弟几个做了些手脚,叫那些马儿疯癫,四处冲撞,顷刻人仰马翻,这下是闹的不可开交了。保准叫谁来都理不顺了。不过小的瞧着这恐怕是有人设计。探子手舞足蹈细细道来,仿佛自己立了大功一件。
不管是谁,他戚家目中无人,树敌颇多,终于有人敢治他了。对了,可有痕迹叫人拿捏住。彦太清凑近,低声询问。
绝对没有。
那好,你再去瞧瞧,可出人命,若有立刻复命,本官这次要写个总奏折了。彦太清整理官服,搓了搓手,又正了官帽,不禁想:这些年明枪暗箭,你来我往,是时候做了结了。
的确是彻底了结了,只是并不是他所期待的方式。
何成蹊到时,纵他阅尽江湖,也不免头痛如此情势:百姓们圈圈排列着,叫嚣着,又畏缩着,靠里一圈是血肉模糊,生死难测,如此大面积的受难者,怕是很难保证无人遇难,士兵剑拔弩张,围戚长风于中央。
众将士一言不发,百刁民沸反盈天。
尔等刁民还不速速散开,没看到何将军亲临吗?先行令一声大喝,中气十足,然而那些百姓也只是怔楞了一会,又纷纷叫嚷起来。这又是什么将军,谁知道是不是这戚家反贼的同党,有彪形大汉扛着屠刀口出狂言;就是,就是,有跑堂的小二人云亦云;今天不处置了叛贼,就是不把我们这些公民放在眼里,有酸臭的书生装腔作势;皇上都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有褴褛老者倚老卖老;我的儿啊,也有普通民妇的伤心欲绝。
何成蹊轻轻地笑了,韶澈,看看吧,这就是你纵容出来的无知百姓。随即举起了金色的令牌,即刻,何成蹊身边的将士以及被团团包围的戚长风及部下纷纷跪倒。那些平民虽未见识过,也效仿士兵畏畏缩缩的跪伏在地,不敢擅动,何成蹊一言不发,逐渐施压,空气渐渐平息,凝固,冻结,那些纸老虎此时也大气不喘,头也不敢抬,那嚣张气焰也无踪迹,完全是一副被剥削压迫的奴隶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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