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世:波澜微生——渐至佳境(20)
剩世:波澜微生 作者:渐至佳境
&剩世:波澜微生——渐至佳境(20)
这是自然,你站在我身边,就是所有了,毕竟我知道你和新皇关系很好的。微生时可没打算煽情。
原来你我亲近是因为我和皇帝关系匪浅,你一直在利用我,嘤嘤嘤~乘意逮到机会,随时都想唱大戏。
微生时也不管他,两人这样一动一静坐在无风的潭边,等着做好的晚饭,铺好的床褥,和宽大的夜幕。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潭水和梨树之间的温度越来越凉,乘意和微生之间的温度却是平步高升。
对于牺牲肖蔷一人来保全肖家,肖天敛真是求之不得,这些年为肖蔷那个蠢货擦屁股,擦得已经非常厌烦了,同微生时的君子协议,他也深信不疑。一年两次的肃清,让人觉得整个朝堂都空了,一批新人送上来,和新帝一起,开始新纪元。
如今,数月过去,真的可以说是万事皆往矣,吾将往矣。
九月,入了寒凉,梨树的叶子大片大片的黄,野望就得终日拿着扫把去扫,也要清理潭面的落叶,很是扰人。
月公子明明昨日说要来,这天色都要黑了,怎么也不见人影,我特地扫了好几遍呢!野望拿着扫帚站在梨树下,向门口张望。
微生时坐在丰盛的晚餐前但笑不语,这次又要丢下张纸条跑掉吗?看来是野望做的东西太平淡了,一次都没吃啊。
而乘意却是一反常态,满脸沉重的样子。
就算月西楼不来,你也不必这样生气吧。微生时有些莫名的看着他。
而乘意也同样盯着微生时没有说话,隔了很久才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不是因为他,是因为我自己。说完低下头,似乎在等待审判。
你怎么了?微生时越来越觉得莫名其妙了。
我可能要回一趟南疆,不能同你去扬州了。乘意太头看着微生时,目光飘闪。
怎么了?南疆出什么事了吗?微生并没有失落或者怎样,心底更多是担心。
南疆的王似乎是要不行了,我作为他名义上的儿子还是应该去一趟,为了我的母亲。乘意望向别处,目光飘向远方。
那就去吧,正好也收拾收拾你的烂摊子。反正我一直都会等你的。微生从不畏惧分别,他畏惧的是分别之后消失的重聚。
那你去扬州等着我,如果不出所料,月西楼他们应该也去扬州见明璍小姐了。你们彼此有个照应,我也放心。乘意对于不能陪在微生时身边这件事仍然是介怀。
好,我会在那等着你的,你处理好自己的事就好。微生时拍拍乘意的肩膀,开始用饭。
两日后,那个南郊的小屋再一次空无一人,这次再没有留下来照看它的人了,帝都似乎就这样被抛弃了,人们但凡可以,都在远离。那棵老梨树,稀里哗啦叶子落得更凶了,这次再也没有扫叶人了,墨绿混着明黄七零八落散落了满潭。竟也漂亮极了。
两个月后,微生时已经在月下山庄里住了一个多月了,其间念泗桥也顺顺当当地完工了,月西楼带着梨花小姐准备前往另一座城了,而微生时终于收到了乘意的第一封信。
这两个月里,大半以上的时间花在了路程上,王见了乘意最后一面没几天就撒手人寰,此时正是大肆操办葬礼的时候。
野望,你说三舅舅怎么就说不通呢,那王位有什么好的,又不是中央王朝的皇位,这穷乡僻壤的小国竟想让我一辈子困在这里。再说了,王好歹对我有养育之恩,我这样抢了他的王位多对不起人家。乘意迟迟没有对贵妃下手,而贵妃似乎被逼到极限,狗急跳墙了无数次。十一月了,南疆的冷得太快了,乘意早就裹成了毛团子,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可是你不继承王位,又和朝堂撇得干干净净,这让三舅舅地位非常尴尬。野望翻来覆去地捣鼓炉火,赖着就不走了。
他有什么尴尬,他不是朝廷重臣吗?就算想辅佐的人不是新王,也完全没有人敢招惹他。乘意裹了裹衣服,也走到火炉旁。
有一粗粗壮壮的侍卫掀起门帘,门外的飘雪飞了进来,顷刻就融化了,带来一阵寒气,伍太后请公子同去晦无山上为先王诵经超度。
知道了,退下!乘意冷着脸看侍卫退去。
这个毒妇,有完没完,留她不过是操持葬礼罢了,竟天天以此做文章,要杀我,这都第十一日了,还在办,我看不如就接上她的葬礼算了。乘意暴躁地把手中的书扔进火炉里,面目狰狞。
微先生,微生先生说了要多读书。那书是没得抢救看,野望眼睁睁看着它被烧成灰烬,完全没有劝解乘意的意思。
走,野望,公子我今天终于要干件大事了,这几日都要憋死我了。乘意整理好裘衣,嘴角邪邪地翘起,兴致昂昂。
野望跟在身后,也跃跃欲试。
一路风雪,并不太平,乘意穿着全身雪白的貂裘融入在天地白茫茫之间,摆脱了众人直接进了晦无寺。那些杀手他不担心,可万一遇上雪崩什么的,他也不好脱身。
伍太后派出的人没有一次能摸到乘意的衣角,可她却是越挫越勇,甚至可以说是乐此不疲,全然忘了乘意是个锱铢必较的家伙,绝不是畏惧了。
装模作样忙活了一个下午,晚间,众人都欲歇下了,乘意迈着悠闲的步伐,堂而皇之地进了伍太后的房间。
☆、温泉待微生
哟,皇弟也在啊。真是赶巧了。乘意一脸流氓样,随意挑了张椅子坐下了,太后和新王却是仍然战战兢兢地站着,不知所措。
你来做什么?太后尽快地稳定下来,坐在乘意的上位。
我来做什么?乘意看着太后轻笑了一声,听得人心里发颤,我是看太后总是杀不了我,今日特地送上门来。
太后和新王的面色越发凝重,怎么样,我够体贴吧。乘意依旧懒散地把玩着头发。
怎么了?我知道你这房间里有不少人,杀一个我都不行吗?还是太后担心我死在这会败坏你的名声?可是我死了一了百了,你儿子的王位才能真正的稳固,即使你牺牲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觉得呢?乘意站起身走到太后面前,一副事不关己地样子。
太后望了一眼满面焦急的儿子,也下了决心,她的儿子远没有那个贱人的儿子来得聪明,胆识也不够,不除掉乘意这个心头大患,是绝对不行的。
来人。太后毅然决然地朝着半空望去,只是片刻后她没有看到任何人,而乘意却是步步紧逼。
你啊,真是和一个疯狗一样,逮谁咬谁,虽然你没有咬伤我,可是你终究太吵了,吵得我心情都暴躁了。乘意俯身向太后靠近,一只手迅速地捏在了太后的脖子上,新王在他身后还没反应过来,太后已经被扭了脖子,瘫在椅子上,生命迹象全无。
新王立刻冲上去,探了探气息,瘫坐在太后脚下,六神无主地样子真像一只小羊羔,还是一只随时就要嚎啕大哭的小羊羔。
我警告你,你别嚎喔。乘意又坐回到原来的椅子上,用桌布擦了擦手,这个死老太婆,一把年纪,还搽这么多粉。
小羊羔怔怔地看着乘意,不敢出声。
你可比你母亲乖多了,你放心,毕竟你是我弟弟,我总不会便宜了别人。小羊羔还是一副惊惧过度的样子。
你听好了,你是南疆的新王,从此以后,没了母亲的制衡,努力当一个优秀的王,别让我失望,知道吗?乘意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捏着他的后颈,强迫他抬头看自己。
直到小羊羔的眼神重新有了聚焦,才放开了他,乘意站起身,衣袍翻飞皆被厚重的貂裘压下,风雪暂停,一夜好梦。
只是很多人在今夜要做一个长久长久不会醒来的梦了。
真是爽啊,早知道我回来第一天就该捏断她的脖子,省得她叽叽喳喳了好几日。早晨,很早很早,乘意就拖着野望跑路了,大雪封山走得艰难。
不过二人似乎看起来都很惬意,那个老太婆后面还有一大堆叽叽喳喳的老鸟呢,别高兴的太早。野望踩着乘意的脚印,走得轻松得很。
唉真想扔给三舅舅啊~乘意走在前面深一脚浅一脚,很不平衡的张牙舞爪。
你既不去继承王位,若是再敢给三舅舅惹下麻烦,他一定把你一棍子打出家门,从此与你断绝关系。
这天寒地冻的,可不能被赶出去。
公子知道就好。
只是这样一来,也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微生了。
野望闻言,兴致也不好了。
十一月二十四了,就算现在启程也赶不到扬州了吧,不知道微生现在在做什么呢?乘意一人窝在室内自言自语,野望在风雪中飞奔着赶来。
公子,是微生先生的信。野望大口大口的喘气,头上身上的落雪很快融化了。
乘意立刻起身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拂去一滴水珠。
野望你看,微生说他要来南疆,从他接到我的信起,隔日就启程了!你快算算,走了几日了。乘意高兴地摇着野望,野望看了眼日期,叽里呱啦的开始算了。
启程有二十几日了,最多再有二十日,肯定到了!野望拍着乘意,兴奋的很,不过信上说有一处温泉,这些日子并未见公子准备啊。
完了,我给忘了!乘意在屋里团团转,完了完了!夷歌你快点去安排人去荒原!
可是只有二十日了,能来得及吗?野望假装看着夷歌没有出现就已经的消失的身影。
但愿吧,实在不行,拖到除夕夜,总会完工的。乘意已经开始绞尽脑汁想着怎样拖延时间了。
不过在微生时到达南疆都城之前,这些乌合之众必须快些清理掉了,否则叫他们抓住了马脚,又要做文章,如此拖下来,定让微生不悦。
三舅舅,我们联手吧,我一个人到过年也弄不完啊?你忍心看我新年还是鸡犬不宁的模样吗......
此时,微生时已经进入南疆界内,南疆小国,因为少人居,却地域广,这成片成片的高原和荒芜之地,也实在无法居住。还未进入南疆时,风雪已经有了架势,如今更是毫无保留了。看来这剩下的路程要花费更久的时间了。
微生时坐在马车里,寒风刺骨,虽然马车已经提前做了改进,车内布置得也尽量温暖,微生仍然需要穿着厚重的貂裘,才能保持身体的正常体温。他自知身体不好,尤其不耐寒,他自知路程艰难,可他再也不想一个人等着了,永远等着别人,实在是太自私了。
不管在处事还是感情上,他都不会采取不作为的态度,所以,这一次,他来了,他跨越千里风雪,跨过茫茫高原,带着一身寒冰,和满心爱意,不急不缓地来了。
那个他要找的人,此时也在这茫茫的土地上,为着他的安全和温泉,忙得滴溜溜的转。
就这样风一程雪一程,在十二月末不早不迟感到了南疆的都城,刚过了城门,乘意便收到了消息,一溜烟钻出来了。
微生时只在进城之时,掀开了帘子打量了一番,见无甚新奇,便不再看,城里的雪实在是少很多了,城里的商铺又实在是多,多得和帝都几乎一样,微生不免失望。
此时,马车前坐着的除了一路风雪的平羌,还多了一个蹑手蹑脚的乘意。
先生,我们现在去哪?平羌这么问,也是乘意示意的。但一开始他也的确不知道该去哪里,只知此行在南疆都城。
就这样走吧,我想不久就有人来带路了。微生时坐在马车里,依旧是不咸不淡的语气。
乘意听了,难掩笑意,还是这样洞察人心啊,那微生猜猜是谁来给你带路了?乘意转过身面对着车门。
乘意!微生时一声轻呼,打开了车门,见是乘意,立刻脸上满是笑意,二人几乎同时伸出臂膀,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似乎这一瞬间,漫天风雪都止了,微生在乘意的臂弯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而乘意那颗悬着的心也终于安定下来。
一旁的平羌尽量往旁边缩,降低着存在感,不是说外面冷,轻易不要开门吗?
大年三十也往外跑,你现在出去就别回来了!接着是一声酒瓶掷地破裂的声音。
前一刻乘意还带着微生同三舅舅一家一起吃了团圆饭,这是年宴冗长,乘意吃饱后,便拽着微生草草告辞,不等三舅舅回话,便消失了踪影。
此时平羌和野望驾着马车,载着二人驶向荒原,驶向荒原深处那片无人踏足的温热之地。
拖了这么久,终于想起来要带我去看了?微生坐在马车里,与乘意相互倚靠着。
对啊,送你做新年礼物啊。乘意握着微生冰凉的手,不过握多久都没有作用。
新年礼物吗?我还以为是因为一直没有完工,所以一直拖到现在呢。微生和乘意相处时,一直认为看破不说破是一种美德。
怎么会的,我早就准备好了。唉,还是一如既往的看破一切小手段啊。
下了马车,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可那雪色映着天空,丝毫也不觉黑暗,两间不大的屋子绕着一圈的红灯笼,刺目又祥和的令人心安,浓重的归属感,在这独属年味的红色中,滋长生烟。
雪想落在温泉中,却被蒸腾的热气阻隔了,运气好的雪花落在了温泉中二人的头发上,乘意靠在水边,手臂搭在石头上,微生时浸在水中,只露出一个脑袋。
抬头向上看,漫天的落雪黑黑的重重的砸落下来,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消散泯灭了。这世间所经历的大多数难事和难缠的人们,似乎也是这样,声势浩大而来,冰消瓦解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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