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华传(上)——如是所闻(47)
蔓华传(上) 作者:如是所闻
&蔓华传(上)——如是所闻(47)
月白此刻却停顿住了,神情明显是不愿说的样子。
为什么不说了?蔓华此刻还略显沉静地问。
当我第一次见到主上,发现你什么都不记得,心里挺难受,后来渐渐发现,不记得反而最好。真的,为了主上的安全,我不会说也不能说。
为了我的安全?
主上,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有我陪着你,有清阑圣君,你还可以去鬼城找孜婴,只要不回天宫,我们一起去哪儿都行,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蔓华看着月白,月白神色哀婉无辜地回视蔓华――
蔓华无言拂袖而去。
清阑圣君月白看着蔓华离开的背影,又看向自己身旁的清阑,投去求助式的目光。
真的不能说?清阑再次确认地问。
我比谁都希望主上能摆脱过去,像现在这样自在。月白无一丝保留地坦白。
你能否发誓绝不做伤害蔓华之事?
月白点点头,毫不犹豫道:若我心有一丝伤害主上之念,有一点背叛主上之意,便叫我堕入无尽深渊,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清阑抿了抿唇,神色复杂,片刻后道:我去看看蔓华,你先好好休息。
拜托了。
蔓华坐到了屋顶上,抬头看不见有星星,但有一轮半月悬挂在天际,夜幕低垂,月色如洗,宁静的夜,清凉的风
在想什么?清阑到蔓华身边,挨着他坐下,问。
我在想我以前过得挺糊涂的。蔓华幽幽开口道。
糊涂?
若我真的仔细去想一想,从下凡遇溟川之怒时重伤,上天宫过留仙池后失了浑身发力,再到现在听见这些奇怪的声音,他在借我一步步复活,占用我的身体,借用我的元灵,这并非引厉可以做到,因为他一定早已在我的元灵上,又到了我身体里。我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侵入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想要将我取而代之。
我们本就没能带着恶意看待生活的一切,所以只能防不慎防蔓华,你觉得是自己吗,自己的前生,在体内慢慢苏醒。
我也在想,能如此与自己的身体契合,完全融入,若非偶尔有奇怪的发声之外,真的十分自然且和谐。但是我现在有些害怕去知道真相;如果真的是我的前生,那会是什么样的性格,什么样的遭遇,又是怎样死去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我。
如果是你,不管是怎样的你,也就是你而已。清阑拉过蔓华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上,问:你能感受我手中的温度吗?
蔓华侧过脸,看着清阑,应了声:嗯。
你能看清我的容貌吗?
能。
什么感觉?
温暖安心。
这便是活着。只要你活着,便可以任意感受这世间的一切,所有的情绪也只有你自己能掌控。而只要你好好的活着,生而为你的事物永远不能被夺走,比如你的身体,不容侵犯,也不可被取代;而当你好好活着的时候,会不惧过去,因为只想珍惜当下,属于你的如何都抹不去,爱你的永远放在心头,所以不惧前行,蔓华,我知道你一直都这样做,别迟疑,以后要活得更加美好。
感觉到鼻子发酸,眼睛发热,蔓华一时难以忍住,伸手揉了揉眼睛,瓮声瓮气道:我以前没这么脆弱的。
可他生来就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痛,以至于比什么都敏感。
你小时候很喜欢哭啊,摔伤了哭,丢了东西哭。
你在唬我,就算怎么摔倒受伤也会马上好,才不会像凡间那似玻璃做的小孩。蔓华忍不住反驳。
可能那时的你也觉得哭是件很好玩的事吧。清阑说着,仿佛思绪飘向了远方。尽管蔓华已经记不得那些事了,但听到这话却有种莫名的认同感,大概自己小时候就是这样觉得的。
清阑,你真的好了解我。蔓华感叹,大概比他自己还了解自己。但我却不怎么了解你,是不是因为这个而让你觉得我并不喜欢你?
忽然问这个问题,清阑神色有些收敛,道:怎么又说到这上面来了。
不能提吗?
因为是醉酒的话。
哦,好。虽然这么应允,但蔓华心里多少还是在意着的。
接下来打算怎么做?继续坚持弄清真相?
蔓华叹口气,缓缓道:说真的,好像什么都做不了,在事情崭露头角之前可能都会束手无策。
月白不愿说,的确没法,能让他大大方方看屋子里的东西,也表明并没有什么用。那么且行且看吧,事情发生总有解决的办法,他该不去畏惧,反而带着些许期待等着那一天的到来,身体是自己的,命运也是握在自己手中,还有什么不敢去面对的,又有何所畏惧。
接下来我带你在魔界玩一段时间,然后我们去鬼城玩玩,怎么样?
好。
这是一千多年来第一次与清阑在下界可以如此洒脱的游玩,曾经的日子也自由快乐,却总不像现在这样脱离了天宫的管束,可以不去想那些个什么使命任务,而是自由自在地随心所欲一番。确实,这曾经是他们的一大缺失,所以珍惜当下,就算是再无止境的生命,也难免不会因为不间断的意外而留下遗憾。
在魔界逗留的大半月,一日他们正在露天采石厂看采集天然宝石,中间清阑忽然变得有些不对劲,是蔓华明显可以感觉到的,询问为何。清阑沉默半晌,终究还是说了,也就是这句话结束了他们的这一行程。
他说:夜星仙子的绿水晶碎裂消失。
这意味着什么?
蔓华赶到天宫极寒之地,雪渊之上时,夜星仙子的身体已经变得有些透明,身体像是一点点细沙一般在慢慢消失,旁边躺着迷知,正在沉睡之中。
夜星仙子?蔓华过去几乎不能触碰到她的身体,了无生机,毫无生命迹象,即便蔓华施法也无法唤回夜星仙子的元灵,说明早已消散了
最后,蔓华带着迷知回了天宫,到了自己住所,托清阑帮忙照料,自己去了善邢司问清真相。实在不明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明明还有几十年就可以出来了,当初并不是死刑,中途为何会出现意外。
这极寒之地的事没有谁能说得准,且雪渊之上是连信息都无法对等的地方,实在不知是为何。可以考虑夜星仙子历劫之后本就法力大减,耐不住那般极寒殒命也是勉强不得的。
什么狗屁不通的解释。蔓华一怒之下差点儿要把善邢司掀了。
明君明君,请勿动怒,不如去问问天帝,毕竟咱们都是按规矩做事,确实什么都不知啊。
蔓华后去了心玉殿,天帝的仙侍汀也羽君在外等候,似已经得到命令一般不做阻拦。
进入心玉殿,蔓华行礼后便问:天帝,您可知夜星仙子已仙逝?
就在不久前获悉。
臣想请问天帝,夜星仙子是流放之刑,三百年豁免,为何中途会有这样的意外?
蔓华明君似乎很气愤,就像上次一样,不明为何要罚夜星仙子而赦西海三殿下。其实道理都是一样的。
一样?
承担自身的业与果。
可是天帝,去往雪渊之上不正是夜星仙子对自身的救赎,可为何还要她的性命,若是明明知道没有活路,当初为什么不直接判下死刑,这样做未免显得天庭过于两面三刀了。蔓华已经不顾忌所用措词。
若是夜星仙子从雪渊之上走出来,蔓华明君可还有今日的质问?声音安之若素,依然不急不缓。
自是没有。
那为何走不出,却要前来质问呢?
正是因为这样,才来请问天帝,为何夜星仙子会消逝?
换句话说,是否能受完刑罚而重回天宫,都是夜星仙子自己的决定和命运,两种结果都有可能发生,如此,蔓华明君觉得天庭所为不法之处何在?
蔓华稍稍平静下来,道:天帝不是主宰着一切,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吗?
原来,蔓华明君这么看待昊。这声音略带几分笑意,那此刻你是否觉得自己的命运是被昊所掌控着?
臣希望不是。
既然如此,可夜星仙子一事,蔓华明君又希望昊掌握她的命运,是为何?
蔓华无言,还是一如既往,他说不过天帝,无形之中被压制着。
谁都希望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可不是谁都做得到,蔓华明君,你说对吗?
这是一场已知结果的辩论。
为何每次都心有不甘心有不平,却只能堵塞在心中无法发泄,也没有任何理由释放出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翎雅,夜星仙子知道自己面对着死亡境地时如果有所挣扎,是否身处绝望的境地之中;莲上剜去自己的双眼是否在愧疚之余,还在被天规潜移默化地支配着
莲上――
第68章 迷知下凡
蔓华回到了住所,那时清阑已经对迷知施救,将她安置在一间屋里。
看着迷知沉睡疲惫的面容,蔓华不由得皱眉道:当时夜星仙子被罚,迷知非要跟去,大概只有她知道这些年夜星仙子遭遇了什么。
其实我们真的很少有生死别离,所以每一次才会觉得如此痛心,觉得不可思议。清阑缓缓开口道,毕竟我们只有一条生命,凡人年限虽短,却有无数轮回,就算做了那不见天日的鬼,倒也比谁都更明白午夜时分大地安宁祥和的模样。
蔓华闻言看向清阑,问:清阑想做凡人吗?
我从不敢想。但却又觉得很多时候像凡人那样活着也挺好,知道自己只有短短几十年寿命,年华就那么短暂,所以要放肆不顾一切地去爱,就算爱而不得,也就几十年的时光,下世,下下世再从头来过,也许曾经的所爱又来到身边,那时刚好遇见,正好相许,终成眷属了呢。
凡间有云,百年才能修得同船渡,千年才能修得共枕眠。
若是有结果,百年千年,万年又有何妨。清阑摇头叹息:一别韶华,归时落花;此去永生,终不知哀乐。
清阑去了金铭楼,蔓华留下候着迷知。大约八个时辰之后,迷知醒来了,化作一姣美女子,长颦减翠,瘦绿消红,颇有些虚弱之态。
迷知谢蔓华明君相救。迷知行礼谢恩,蔓华让她起身坐于自己对面,问她:可还有那里不适?
迷知微微摇头,道:只是身体略有些疲乏。
你需得多加休息。蔓华顿了顿,道:你是否已知夜星仙子仙逝了?
迷知只低头拿着手帕抹着泪花,无语凝噎。
蔓华见她如此,已不知该如何问起,但良久后,迷知止住了落泪,细声细语道:夜星仙子日日夜夜受着煎熬,放不下西海三殿下,身体每况愈下,终日忧愁悲伤,却终究没能走出那冷冽残酷的雪渊。
蔓华叹了叹气,都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但就算发生在仙的身上,也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
迷知泫然欲泣,哽咽无语。
曾经我院中的仙鸟仙兽大多去了各界,少数还在天宫的风青山修行,你若愿意,不如跟我继续修行,以后找个去路。
迷知感激涕零,蔓华明君的恩情,迷知不敢忘。只是天宫乃伤心之地,我我已不愿留下。
这个无妨,你愿去哪儿?凡间还是妖界?之所以没有提魔界和鬼城,实在是那样的地方不适合于迷知这样的女子。
若是可以的话,凡间便不错。
好,我也不放心你在凡间没有落脚之地,你素来喜好安静,与世无争,不知衍宁少真君哪儿你可愿意去?
迷知点点头,若衍宁少真君肯留,自是愿意的。
那好,你先好好休息,我现在去办。
蔓华说着便起身,迷知亦起身行礼拜谢。
蔓华先下了凡间找衍宁少真君说明此事,得到允诺后又上来书呈行事处,大概十二时辰之内便可以得到答复。这行事处是行天地间的事的简称,主要负责的是上下界来往调动,不走这一道程序,便是名不正言不顺。以前除了偶尔偷偷上下界外,这些规矩蔓华都是遵守着的。
送迷知去了嬴南山,我也就去鬼城了。
在金铭楼的二楼外廊外,蔓华倚靠栏杆,对屋里正整理文献的清阑道。
清阑停下了动作,问:要去很久吗?
我随时可以回来,只是想去鬼城待一段时间。
哦。清阑接着翻阅书卷。
真的不和我一起?
没办法,这些事交给允瑛做确实太勉强了。
在凡间就算是当朝宰相每年也有几次假,你这可是日日如此啊。蔓华双手抱于胸前,道。
天帝也没有休息日啊,更何况我们前段时间还一起去玩了嘛。清阑顿了顿,而且,很多时候没有事做觉得时间挺难过的。
蔓华不置可否,毕竟对他来说四处玩也算是做事了,还挺累的。
对了,我见着风亭了。
哦,他好像总往清莲府跑。
嗯,他打理清莲府比对待自己的住所还细致认真,刚不久进去时还见他在打理花园,和淼宁一起,像个快乐的农家小伙儿。现在想起风亭头戴斗笠,四面轻纱垂下,弯腰勤勤恳恳的样子还觉得有趣。因为风亭生于天宫,几乎很少去下界,所以自小习惯于天宫的环境,换到了清莲府,觉得颜色辣眼,气味刺鼻都是很正常的反应,一定要遮住眼鼻才好,许多与他相似的仙家都有这一点问题,难得清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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