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华传(上)——如是所闻(49)
蔓华传(上) 作者:如是所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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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初为什么不杀我?孜婴问。以前没敢问,后面没有机会问,今日他倒终于问了出来。
蔓华一手支在桌面上撑着下巴,想了想:大概是觉得你很可怜?
当时可怜我吗,我不信。孜婴知道蔓华是记不起了,便接着道:但知道我身世后,大概你是这样想的。
第70章 遥丹归来
小时家境不错,虽做的是小本生意,但衣食无忧。却在六岁那年失去双亲,家中无长兄,藐然一身,几经周转,因为生得眉目清秀,容貌不俗,加上天资聪颖的他在八岁那年进了戏园子讨生活。
跟随师父去了京城戏班子,虽师母刻薄,师父倒待他们豁达,所以日子过得不错。就是他讨厌唱戏,更讨厌跟这些个达官贵人逢场作戏,皆道他清高,才情出众,却难得叫他服服帖帖。
事情的转折在于他的师父忽然离逝,家中师母不愿留于京城,更不愿拖着他们几个累赘,于是高价将他们卖给了富商大贾或是京城权贵。
他们没有选择,这是他噩梦的开端,长达了整两年的折磨与苦难。
他被卖入了京城一个权贵手中,到很后来才知道是皇帝的同父异母的兄弟。
凌虐,□□,欺辱,不过是家常便饭,为此他学会了曲意逢迎,讨好,来换取求生的机会,那时也不过十四五岁。
好像生活稍微能见着一点阳光的时候,大概是知道自己有机会出府。
可终究没等到。
当时以为无数的利器在自己脸上,躯体,四肢用力地一次次划破是最受煎熬的,却发现后来被扔进深山老林中才将心中的恐惧升到最高点;被野兽食,被野鬼啖,慢慢在其中咽了气。他像是在受着凌迟一般的邢,却又比凌迟来得更痛更悲惨。
没能去地府,他这样已经没有资格被收入地府转世了,就算是要报仇也没有那般的能力。
若不是十年之后,在一片山林中见着前来打猎的他,也许一辈子不会再愿意回首生前事。
心中的恨,怨几乎在那一刻叫他疯狂。可是伤不了,人鬼有别,在凡间,凡人所主导的地方,作为鬼的他终究是弱势,何况对方是皇亲国戚。
我来帮你做。蔓华当时已是少年模样,那眸中散发出带着恨意的嗜血光芒不比他的弱半分。
他是被那人的妾用残忍的手段杀害的,无非就是嫉妒和不甘这些他听听都觉得可笑的理由。若要人鬼相比,人心之恶之怖从不弱半分。
那个晚上,整个王府被笼罩在死亡之中,延续了整整一夜的折磨,无一幸免,第二日发现里面有异样而去查看的人见到如此场景也被吓晕过去。从此王府被封,据说里面还时不时传来凄惨喊叫之声。
旁观者,所有牵涉进来的想独善其身,不过,谈何容易。当初说这话时,是那般张狂阴冷的黑衣少年,如今也已经远去了,似乎生活中许许多多事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他,但谁没有改变呢?
现在这样挺好。蔓华看着窗外,这来来往往的过客,谁没有自己的过去,但只要是此刻安好,未来也尚在,便可以稍稍心宽了。
是啊。孜婴也望着窗外,这一刻,心里是平静而颇多感概的。
良久,蔓华再次开口问:西海三殿下还来鬼城吗?
有来,找庭冶君嘛,我如何好阻拦。
怎么?在一起了?蔓华冷笑道。
你别这个表情嘛,其实孜婴欲言又止,转而道:情爱之事我们如何管得。
蔓华又别过头去不说话了,似乎在想别的事情。
在鬼城待了十天有余,每天要么带着一群小鬼在溟川边上晨跑,队伍越来越壮大,要缠绕溟川并排十队往上才能跑得开了,要么在酒楼当个说书先生,讲着各界稀奇古怪的事,顺带洗洗脑,叫小鬼们都上进些,发觉还真是挺有意思,短期内这就是他的乐趣所在了。
连孜婴都有点看不下去,你就这么把日云令月清令交给他们做事,自己在这儿做这些啊。
也无甚大事发生。有何不妥?蔓华表示无所谓。而且示风云若他们现在都特别喜欢做跟天地草木虫鱼鸟兽打交道的事儿,还反过来劝他多休息,不必挂念。
没什么。孜婴摆摆手,当没说过。
大概快一月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声招呼让蔓华心潮澎湃。
身着简单的淡青色素衣,头发随意束起,却出落得干净利落,清新脱俗。翩然而至,盈然而笑,既有灿如春华之姿,又不乏皎如秋月之色。
蔓华。一边这样喊着,一边小跑着冲过去将蔓华紧紧搂住,我回来了。
蔓华一时间还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只下意识地回搂住他。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先前所有的事我都听说了。
遥,遥丹。蔓华叫出这个名字时觉得很远很久了,一时间所有的思绪一并涌了上来。
是。遥丹抬起脸来,看着蔓华,双瞳剪水,明亮如珠。
忽然就回来了啊。蔓华揉了揉遥丹的脑袋,此刻心里虽平静了下来,可还是有些感概万千。
不知不觉过去那么久,是该回来看看了,结果一回到龙宫就听到三哥说起那些事,所以我就赶来找你了。
你是如何得知我在鬼城的?
衍宁少真君告诉我的嘛。
遥丹话刚落,便听闻孜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听骁云说遥丹来了,本是不敢相信,现一见果真如此啊。
跟着孜婴来的还有一身材高大,五官端正,有些放荡不羁之相貌的男子。
孜婴大人。遥丹笑着打招呼,又看向旁边的男子,道:我也两百年没见,骁云大哥改头换面,好看了这许多,进城时差点儿没认出。
是根本没认出来吧,我追你两道城门,你跑得太快了。叫骁云的男子打趣道。
哎呀,我是真没想到鬼城是如今这模样,进来的时候有个买酒的问我客从何处来,可饮酒一杯?,有点吓到我的感觉,以为走错地儿了。
那你是如何回答的?骁云问。
我还能如何回答,就回了一句不喝不喝,然后溜了溜了。
说完大家都笑了笑,孜婴道:鬼怪不可怕,怕就怕咱有文化是吧。
遥丹被说得不好意思,没接话,孜婴又道:熟悉就好了嘛,当初你不是跟骁云挺不对付的,现在不也好了。
听这话,骁云和遥丹均点了点头。当初在凡间遥丹跟着蔓华将骁云他们好好欺负了一番,来了鬼城差点儿没被骁云他们下油锅,而且后面他还死不承认,直到后面关系好了一些才道出真相,说是自己故意的吓唬遥丹的。总之也是不打不闹不相识了。
蔓华,怎的此刻话那么少啊。孜婴问一直在一边安静看着他们的蔓华。
大概蔓华并不想见着我呢。遥丹略显悲情地说。
胡说什么。蔓华搂了搂遥丹的肩,此刻他们身高已相差无几,但遥丹显然偏瘦一些,搂着肩都感觉有些硌手。你整天喝水,瘦成这幅德行。来,给我们家遥丹好好补补。
没问题,留鬼城一些时日,保管白白胖胖的。
我去安排。骁云说着便真的离去了。
我不吃那些肉啊。遥丹有些欲哭无泪。
那就不吃肉。
长得像肉也不成。现在我修炼的是戒荤戒素之道。
戒荤戒素?不就是什么都不吃嘛,那你还戒情戒欲不?孜婴刚问完就想到了遥丹和庭冶君一事,一度有些尴尬。
没关系,我来了就知道回遇见,我不怕。遥丹这样一说,蔓华颇有些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遥丹,近日我要好好陪陪你。
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
结果,孜婴就看见蔓华和遥丹像疯了的亲兄弟一般,每天早上带着群鬼晨跑,一路跑一路引导。
蔓华:我们的口号是
遥丹:身强体壮,方成铜墙铁壁,方能坚不可摧。
群鬼:身强体壮,方成铜墙铁壁,方能坚不可摧。
蔓华:我们的目标是
遥丹:修炼自我,超越自我,战胜自我。
群鬼:修炼自我,超越自我,战胜自我。
孜婴:啧啧,这洗脑术绝了。
不仅如此,由于要在十日后举行蹴鞠比赛,蔓华和遥丹为球头,各自选队员,然后各选场地训练。奖励为一栋楼阁,位于不夜城最繁华的地段,正好蔓华和蔓华在这里还算是蹭吃蹭住的地步,孜婴够大方。
于是他们各种招兵买马,用尽奇招。
这日遥丹踢得满头是汗,要去到一边休息一下。随意选了不远处的位置,又能看见他们训练的石凳上坐下。
这时递来一杯水和一根手帕,刚好遥丹有些口干舌燥,本打算歇一会儿去找水的,于是顺手接了,没有回头便道:谢谢你,骁云。
喝下后看着那边继续说:蔓华可厉害了,而且好像势在必得的样子,我不如他,幸好我看你选的队员都比那边要强。根据规则球头才能进球,蔓华肯定是要做这个位置了,不过我看骁云你挺厉害的,要不然我辅助你,你做球头,我做骁球嘛遥丹一边说着一边侧头看去,不看不要紧,一看便忽然被吓到似的差点儿从石凳上摔下来,还是对方眼疾手快将自己扶住了。
第71章 比赛玩闹
谢谢。遥丹赶紧起过身往旁边撤了一步,然后低头不知道在找些什么,虽然他知道此刻自己一定很慌乱,但就是克制不住。
在找什么?
找什么?遥丹一下被问懵了,片刻又反应过来,直起身道:我杯子空了,接点水。说完都没能直视对方就急忙要离开。
水的话,这里就有。
虽然听到这话,遥丹还是往后面走了几步,越走越清醒过来,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如此地仓皇失措,自责之余又鼓起勇气恢复镇定转身走回去了。
庭冶君,好久不见。面对这在自己脑海中画过无数次的相貌,此刻才清晰的出现了,肤白貌美,风姿秀挺,和以前一样,却又有了很大的变化,只是一时间说不上来。
我帮你倒水。庭冶君神情温然,从遥丹手中拿过水杯,就着地上的水壶倒了一杯给他,遥丹接过来道谢之后捧在手里喝了起来,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定,不知该看向哪里,偶尔瞄过去几眼,又不敢多看那边。
他出来之前平耶祖师对他说,除非修个千年,否则他难以定心定性,所以一直以来都教他实用的法术,却还是因为不能心定而难以修往更高的地方,现在看来平耶祖师果有先见之明。
没想到会这么快再见。
快吗?遥丹却觉得过了好久好久,久到不能再留夕摩山。哦。遥丹漫不经心地回了声,然后咕噜咕噜把水都喝完了。
还要吗?
不必了。遥丹将杯子还给了庭冶君,庭冶君事务繁忙,我也还要训练,所以不好相留。
我倒没别的事要做,你若要训练,我便在这儿看一会儿。
哦。遥丹回了个字后就往那边走去,队员回头看见庭冶君在,也都纷纷行礼招呼,得到回应后方才随着遥丹又开始训练,之后骁云也来了,但今天遥丹一直不在状态。
往后几天庭冶君也都会来,准备了茶水,看他们训练,看的时间长短不定,短则半个时辰,说到时间长的话若没有谁来打扰他,也许一直坐到他们训练结束。
但从来也不上前主动说话闲聊;因为在鬼城,孜婴改不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闲散恣意性格,所以真正使用管理权最多的便是庭冶君,再加上庭冶君做事细致严谨,矜持不苟,平日里也是不温不火的姿态,所以大家对他更是比较敬重而稍远之的,都是行礼打完招呼便罢,也不敢上前去闲谈。
不过庭冶君的出现仿佛给了这些队员无形中一股力量,好像是说庭冶君都看好我们了,又有什么做不到的,于是更加振作精神地训练。
等要开比赛前一日,庭冶君难得去到他们中间,说的话确实有些叫他们气馁,他说:大家不必太计较比赛的输赢,尽力就好。
遥丹觉得庭冶君根本从头到尾都小看他们,蔓华一队除了第一天分了个角色之外就没有训练过,而且之前规定了不可以用法力,那怎么没有机会了。
不过这样也好,遥丹心想,你若是一直如此态度,总有一天我会不喜欢不爱你了,也得了解脱。
比赛当日,看客也很多,气氛之活跃,掌声之热烈,如此有意思的场面也叫他们都热血沸腾了起来。然而还没有沸腾过半柱香的时间,一个个穿着特定服装身为参赛者的小鬼们干脆也站一边直接当个看客好了。
这哪儿是比赛,这简直是虐杀。里面大部分球都摸不到,只有身为球头的骁云还有骁球的遥丹因为比赛规则摸了几次球――球头发球给骁球作为必要的开始,此外连蔓华自己队的除了骁球都跟个摆设似的在哪儿唠嗑闲聊天,不时欢呼鼓掌带动气氛。
每次蔓华队发球,球一发出去,蔓华直接从自己队的骁球脚下抢过球,抬腿就是一脚,势不可挡,直接进风流眼得点数。(参考宋朝的风流眼:场地中间会竖起一个大球门,高约三丈,宽约一丈,以彩带结网,只留出一个尺许见方的网眼,名风流眼,射球进入风流眼就得点数,得点数越多即获胜。)
遥丹队发球,只见个球影就被蔓华抢到反脚就直接进入风流眼。
不行,你违反规则,身为球头,必须要经过跷球、正挟、头挟、左竿、右竿、散立等队员之后才能接球射风流眼。你耍赖皮。遥丹中断了比赛,扬声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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