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买桂花同载酒——醉斩明月(15)
欲买桂花同载酒 作者:醉斩明月
&欲买桂花同载酒——醉斩明月(15)
侍卫向他回报道:家主,我们去问了城门的守卫,最近进城的人确实多了不少。不过眼下正是交易的旺季,加上城门的守卫都是轮班,就没有人多加注意。
谢暄看着几具脸色发黑的尸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尸体完完全全是平民百姓的模样,没有任何可供辨认的痕迹。
砰!院门外忽然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谁!谢暄目光一厉,回头一看,居然是映竹受惊之下打翻了水盆,她正紧紧盯着一个地方,表情惊恐,捂住了嘴巴。
她看向的方向正是其中一具尸体,那尸体头脸向着一边歪着,正好对向门边。
为了方便查看,尸体都被掀开了一角露出了脸,看着着实骇人。
王月舒和映竹入了丞相府以后就跟隐形人一样,除她们两个以外丞相府里都是谢暄的心腹,院门也就没有关上,没想到映竹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经过这里。
谢暄却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了一些除惊恐以外的东西。
身旁的侍卫听从他的指令把映竹带了进来,谢暄走到她面前:映竹姑娘别怕,谢某只想问你一句,这个人,你是不是认识?
他手指指向的,正是映竹看着的那具尸体。
映竹支支吾吾不想说,谢暄看着她的模样,了然一笑:谢某知道了,这人怕是跟王姑娘有关吧?
映竹自小长在倚红楼,人际关系相当简单,算来算去,能让她帮忙隐瞒的,也只有王月舒一个人。
映竹一惊,还想要解释什么,谢暄却挥挥手让人把她带下去软禁了:委屈姑娘几日了。
侍卫问道:莫非这事是夫人做的?
谢暄楞了一会儿才想明白这个夫人指的是谁,回道:不是她,我只是想确定这些人是哪家的罢了。
王月舒虽然是王家大小姐,但她没有任何这样做的理由,更何况,王穆承这个老狐狸也不可能把手中的势力交给一个外嫁的女儿。
不是王月舒,又在王月舒身边出现过
只可能是王家的作为,联想到王穆承最近的态度,更是微妙。
谢暄又细细思量了一会儿,忽然皱了眉:你们去告诉亦陵,让他即刻进宫保护皇上!
无论如何,防患于未然最好。
第二十九章
谢暄暗中查探了一夜,刚刚有了些眉目,没想到第二□□堂上就已经炸开了锅。
几位官员联名上了一道折子,状况跟谢暄昨日发现的差不多,几乎已经算是板上钉钉的有人在京城暗中布置了。
谢暄特意往旁边看了看,王家嫡系的官员都不在。
只是现在人心惶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楚霁不在,只能是谢暄站出来安抚人心:诸位稍安勿躁,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封闭城门,把城中的细作排查一遍,然后再慢慢探查。
楚逸坐在上位,原本准备好的话被眼前的状况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忍了忍,想要静观其变。
事情已然闹开了,再暗中探查已经没有了意义,谢暄索性光明正大地向楚逸请示下了命令,城中暂时戒严,严查城中外来人士。
中午的时候,谢暄进了一趟宫,跟小皇帝密谈良久,面沉如水地走了出来。
谢暄还没来得及想好对策,迎面忽然撞过来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兵,看见他直直地递过来一封信,就倒在了地上。
谢暄叫人把小兵带下去好生照顾,只能再匆匆转回了御书房,跟楚逸一起看了那封密信。
王穆承反,发兵阳州,里应外合,攻京城。
最后一个城字只写了一半,剩下的就是大片的血。
阳州是王氏的祖地,王氏手中的兵权大半都在阳州。
看情况阳州已经出问题了。
楚逸脑子转了几转,问道:王家在京城中还有人吗?
谢暄沉着脸回答道:臣昨日就去查过了,王家在京城里除了一些仆役没有别人了。
从他昨日知道这些人是王家的就去看了,空无一人。
谢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楚逸说:现在情况有变,王穆承应该是知道自己的计划被识破想要提前起事了,劳烦皇上向摄政王说明一下此处的情况,然后按照摄政王的安排速速撤离。
丞相大人这是想要带皇上撤到什么地方去啊?
御书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了,长乐侯楚良带着满朝文武齐齐堵在了御书房的门前。
有官员附和道:京城乃我大愈根基国之象征,虽死必守,怎么能轻言撤离呢?
楚良六年前因军粮一事被贬到了边地,这个节骨眼上居然回到了京城。
看到这个人,谢暄捏紧了拳头,强自按下了心中的杀意。
楚良似模似样地向屋里的两个人行了礼:王氏起兵一事臣等已经知晓,只是谢丞相手握密信却不公之于众反倒劝着皇上撤离,却是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了。
楚逸忍不住替谢暄辩解道:这密信才刚刚送达
皇上!楚良抬高声音打断了他,这密信第一个接手的人是谢丞相,自然是他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给您。
楚逸气得涨红了脸:长乐侯慎言!
楚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皇上您可别忘了,您身边这个人,是王家的女婿。密信上说的里应外合,这里指的是什么人,可就不好说了。
那封密信的内容,除了死去的阳州知府,只有可能是另一方的人。
楚良竟然跟王家勾结。
谢暄看着楚良咄咄逼人的小人嘴脸,忽然就明白了王穆承打的什么算盘。
把谢家拉下水,让谢家先成为朝廷攻击的对象,谢家若顺势倒戈最好,那就真的里应外合;谢家若还是要忠于家国,那就只能先被千夫所指耗死。
楚良还在接着颠倒黑白:昨天谢丞相就派了小谢公子进宫保护皇上,今天又一直跟皇上密谈到这个时候。皇上年幼,摄政王眼下又不在京城,本侯爷可不知道现在皇上的话究竟是代表皇上本人的意思还是谢丞相的意思了!
楚逸眼看着局势不受控制,不免有些心焦,正想把楚霁的安排说出来,却被谢暄阻止了。
眼下对面这帮人中不知道有多少是敌非友,贸然说出来,怕是楚霁的布置都会落了空。
谢暄只能站了出来跟楚良对峙:那不知长乐侯打算如何呢?
楚良像是对他的识时务感到满意,笑了:这件事自然不能是本侯爷说了算,众位大人以为如何?
吏部尚书劝说道:谢丞相这些年对大愈的功绩我们都看在眼里,说丞相跟王家那乱臣贼子勾结,我们是不相信的。只是眼下谢家的确跟王家是姻亲关系,瓜田李下的道理想必丞相也懂得,还望丞相谅解。
又一名官员站出来:眼下的办法有两个,一是丞相大人交出尊夫人,不光能牵制王穆承老贼,还能以示大人与我等同仇敌忾;二是大人交出谢家府兵的虎符,自愿回府闭门,以示自身清白。
诛九族都诛不到外嫁女的头上,这些人对一个明显已经被王家放弃的弱女子倒是不客气。
谢暄认真听完这些人的话,勾起一个不带温度的笑容:所以,诸位大人这是打算攘外必先安内了?
正是这个道理。立马有人附和道。
谢暄忍不住去摸腰间的佩剑,摸到一手空才想起来宫中不能佩剑,心中在飞快想着怎么才能破开这个局面的同时还有空分出一些心思,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自己这群同僚都是些是非不分看不清局势的蠢货呢?
报!
一个侍卫忽然踉踉跄跄地闯进了御书房,面容惊恐:城门城门被攻破了!
谢暄当即变了脸色。
令人窒息的对峙局面忽然被打破了,楚逸当场摔了杯子,捧出传国玉玺: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内斗!诸位都是有权有势的世家代表,要是还肯认朕这个皇帝,还肯认这块玉玺的话,就听朕号令,即刻撤离!
谢暄忽然反手抽出了侍卫腰间的佩剑,当场斩杀了一直带头拖延时间的楚良。
一颗带血的头颅滴溜溜滚到地上,脸上还带着没有完全展开的、令人恶心的兴奋。
原本跟着楚良叫嚣的官员都噤若寒蝉。
长乐侯楚良私自逃离贬谪地,污蔑朝廷官员,按律当斩!谢暄冷冷地宣布完他的罪行,转身向着楚逸跪了下去,臣遵旨!
众臣这才如梦方醒,纷纷跟着跪了下来。
谢暄跪完,站起来往外走,楚逸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他:谢丞相,你这是要去哪里?
谢暄摸了摸他的头发,冲他安抚地笑了笑:叛军在东南两个门,皇上带着人从北门走,臣会让人在西门做出假象。劳烦诸位同僚派家将组织一下城中平民,我带谢家府兵去城门挡一挡。
说完,谢暄不给任何人挽留的机会,匆匆出了门。
楚逸阻拦不及,看着群臣面面相觑的鹌鹑样子更加气不打一处来:都愣着干什么,快走!
第三十章
带人前往城门的时候,谢暄终于把事情理了个清楚。
从细作轻而易举地出现在这么多人面前开始,就是王穆承的一个局。
也许是昨天,甚至是更早一点,王穆承就知道自己的计划暴露了,只是他不知道暗中查这件事的人是谁。
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他干脆把事情捅到了明面上,并且让楚良颠倒黑白把群臣的视线都暂时集中到了谢家身上。
三大世家并立太久了,王穆承早就把谢家这些人的心思摸透了,忠心耿耿问心无愧,什么事都先从大局考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能跟勾结谋逆这个罪名扯到一起。
万幸就是谢暄早插了一步,王穆承现在以为发现自己计划的是谢家的人,而不会想到被他早早设计调走的楚霁。
王氏准备充足,又勾结了不少其他中小世家,攻势凶猛,谢家府兵苦苦支撑了一个时辰,最后不得已节节败退,顺着青云路一直退到了皇宫。
谢暄身上受了伤,自己的血混着别人的血,几乎是触目惊心的。
他随手摸了一下额角被剑擦破的伤口,擦去了快要糊住眼睛的血,算着楚逸他们差不多已经出了城,命令道:谢家府兵听令,即刻撤离!
开战前谢暄就叮嘱过他们,打仗的时候必须拼命,撤离的时候必须拼命保住自己的命。听见命令,原本正在奋力厮杀的将士立刻化整为零,向不同的方向四散跑了。
谢家府兵都是从小在京城长大的,对京城的地形分外熟悉,没一会儿就失去了踪影。
王穆承也知道追是追不上的,而且他急于进宫,不可能在这个关头上分散兵力,只分出了一队兵追击谢暄。
谢暄被几个心腹将领护着,向着西城门走,身后的追兵死死咬着,几个人都或多或少挂了彩,随着时间的流逝,都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
追兵见状兵分三路,把他们逼进了一个死胡同。
谢暄听见小队的统领说了一句:家主说了,死活不论!
谢暄咬着牙又提起了剑,生死之际,好像什么都想了一遍,又好像是什么都是一片空白。最后一道闪着银亮光芒的剑冲着他脖颈来的时候,他不知怎么的,想起六年前跟现在一模一样的一个黄昏,他还没来得及问楚霁想要跟他说什么。
楚霁连王穆承都知道他谢暄怎么着都会站在皇室这一边,怎么楚霁就不肯信他,什么都不跟他说。
明明知道在关于世家问题上他跟楚霁立场是对立的,谢暄在这一瞬间心里还是不由得有些怨,泛着一丝不怎么明显的委屈。
下一瞬间,近到眼前的剑被突然格开了。
温热的血溅到他的脸上,是别人的。
然后他脑海中最后想起的人红着眼睛站在他面前,一遍又一遍地问他:景玄,你有没有事,有没有事?
那点委屈忽然就不重要了。
谢暄从愣怔中回过神来,推开了楚霁:我没事。
楚霁忽然就不说话了,只是瞪着眼睛看他,像是要把人吃下去一样,然后就紧紧抱住了他。
再来晚一步,是不是他就见不到这个人了?
残阳如血,烽火狼烟,连拥抱都带着血腥味。
楚霁对谢暄说:景玄,你等等,马上就结束了。
谢暄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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