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嫌不计2019——红糖(52)
前嫌不计2019 作者:红糖
&前嫌不计2019——红糖(52)
他犹豫着点选了一个群成员的名字。
第87章
路过你被窝的风景:咦咦咦咦咦稀客啊!
单独点开小路的名字才发现对方又换了个微信名, 风格一贯的诡异,但李赫南没有调侃的心情,只想速战速决。
李赫南:不好意思,打扰你, 想请教你一件事。
路过你被窝的风景:和小梨子有关?
李赫南回了个:是。
嫌打字太慢, 回了一条语音过去, 他长话短说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小路, 末了还强调了他们没有吵架也没有猜疑,自己也没有超强的控制欲, 只是觉得事出突然毕竟对方比自己先认识黎嘉庚, 私交看起来也不错, 又同是那个圈子的人,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大概半分钟后,小路给他回了个网络电话, 虽然他一贯的不着调, 但听出李赫南是真的着急,便也跟着严肃起来。
小路:我们这几个人也是偶尔聚一聚, 我不太清楚他其它的关系网, 以小梨子的性格也不可能有什么仇家, 哎, 你别太紧张,搞得跟失踪一样, 不是这才半天没联系吗?手机不通也许就是忘了充电,再说, 失踪也要等二十四个小时才能立案。
他说话和他打字的风格一样, 都不带喘气的,只是立案俩字一出, 无端又令李赫南后脊梁添了一层鸡皮疙瘩。
李赫南:我总觉得不踏实,也许是我小题大做,但是你能不能再想一想
小路:说实话,早先我俩的确老结伴去酒吧,但近两年都没怎么你也知道的,我那位虽然脾气好,但醋劲也大,我早就不在外面玩了。
听到对方为难犹豫的语气,李赫南这时突然意识到自己莽撞了,不了解恋人的朋友网是自己的失察,对方既已说不清楚就不该再纠缠。
抱歉,打扰你了,我再等等看。
啊,你等等!就在他将要挂断通话时,对方突然阻止。
李赫南心头一紧:怎么?
小路吞吞吐吐道: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个事啊,小梨子好像和他的家人关系不太好,如果硬说有什么仇家的话,这个不知道算不算。
怎么个不好?
李赫南的心提了起来,果然,上次自己提到和家人的关系时就感觉黎嘉庚有点不对劲,但当时自己想的是,每个人都有不愿去触碰的伤疤,对方既然不愿意主动提,自己也该不追问,但现在今天的事会和黎嘉庚的家人有关吗?如果有关,又是怎么个情况呢?
嗯你知道他这个人,不好的事基本不会和朋友分享,所以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有一次我们正在联机打游戏,他接了电话,对方的声音实在太大了,我这边都能听见,好像是他母亲,嗯在骂他,他听了两句就挂掉了。
李赫南追问: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他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依然兴致勃勃的打游戏,我对这件事印象挺深的,因为没有人会不在意吧也许是他跟家里的关系特别不好?反正我没问过,没敢问。说到这,小路停顿片刻,又道:我提个建议啊,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就算了,这件事,其实你应该问老王。
毕竟他俩曾经处过,而且时间不短,如果今天的事和他家里人有关,那知情的人也只有老王
李赫南沉沉吸了口气:谢谢你,我明白了。
小路又小心翼翼的补了句:老王的电话你有吗?用我告诉你吗?
他也是糊涂了,都在一个微信群里,想call谁还用得着手机号码?但是李赫南仍然答道:没有,你可以告诉我吗?
聊天界面很快发来一串数字,李赫南苦笑了一下,退出微信。
王贺文的手机号他其实一直都有,那是早在几年前重新和嘉北取得联系后通过私人方式取得的号码。
谁也不知道而已。
现在想来他也不知道那时是出于什么心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还是只要和对方有联系的事务都想保存?
总之那是一个典型的卑微的单恋者心态。
但现在不一样了,再次看到这串号码,他可以毫不迟疑的拨出去。
对王贺文来说,这通电话是陌生的,李赫南简洁而诚恳的表明了来意,在听完他的叙述后,王贺文的语气立刻沉淀下来,他和身边人打了声招呼便朝僻静处走去,在这段空白的呼吸声里,李赫南握紧了手机,烦躁的在空荡的客厅里打转。
终于,王贺文的声音再次传来。
哥们,既然今天你找到了我,那有些事我就不能瞒你,但你要先说好,给我保密,无论是小黎那边,还是嘉北那边
李赫南急道:这个肯定。
关于他家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大概说说,你自己判断,那时候我俩一个宿舍
那时王贺文和黎嘉庚还只是普通同学关系,他就很纳闷,这个年纪最小的舍友,居然是他们屋最独立的,那时候刚离开家上大学的年轻人,第一个学期都要和家里打电话,每个寝室都有一部座机,手机刚普及,打长途很贵,每天晚上家在外地的同学都要抢那部座机,黎嘉庚在靠窗的上铺,座机就挂在他的铺位下方,他若想抢电话是最方便的,但他一次也没碰过。
王贺文那时想,可能因为人家是本地的,就像自己一样,几乎隔个两三周就回家一次,所以没必要老打电话。
但是慢慢的他又发现,黎嘉庚根本不回家,就连国庆这种大节他都不回家。
刚上大学的年轻人很快就熟络起来,业余时间大多被网吧图书馆连续剧台球占满,渐渐的大家都不再常往家里打电话了,王贺文也就逐渐淡忘了这个发现,再后来,他和黎嘉庚偷偷摸摸的交往了,两人私下的接触更加频繁,他发现黎嘉庚的手机经常会收到短信,但是他不在意,有时连着响好几声短信提示他也不带看一眼的,有一次自己问过他:怎么不看短信呢?
对方的情绪瞬间低落下去,回了句:没什么好看的。
王贺文也变得开始在意短信这件事。
直到有一次他无意间瞥见对方收到的短信,内容令他感到窒息。
听到这里,李赫南不禁问:是什么?
王贺文叹了口气,不怕你多心,但我确实到现在还记得,唉,因为都是辱骂诅咒的内容,如果光是骂人的内容,我还不至于那么往心里去,但是我当时第一个念头是小黎被傻逼骚扰了,刚想替他骂回去,结果我顺着网上一翻,发短信的人,居然是他母亲!
什么?李赫南一时没听清,还以为对方婉转的说了句脏话。
是他母亲,他亲妈,给他发的,全都是诅咒的骂人的内容我顺着往上翻,难怪他从来不看短信也不回复!上面连着的,不同日期的,全是他妈妈发给他的!没有一句正常的话!
李赫南脑中轰的一下,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是这个路线,他压着心中的惊骇问道:具体是怎样的内容?
脏话,诅咒,不得好死,你怎么不去死就,这类的吧。
电话那边的李赫南安静了许久,王贺文也没有催他,他知道这是一件沉重的旧事,即使时隔这许多年,他回想起第一次看到那些短信时的心情,依然低落,晦暗,他从没想过,一个母亲会用如此恶毒的语言百般骚扰自己的儿子,他们之间到底有怎样的深仇大恨,自己当年没能弄明白,甚至是他主动逃避了,或者说,他觉得自己和对方还没到那个关系,没到可以插足人家家务事的关系这段回忆令他的心情低落无比,即使已经戒烟成功,但是现在依然想狠狠的抽一根。
你后来,问过他吗?听筒里再次传来李赫南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王贺文用另一只手按住额头:没有,说实话,没敢问。而且吧,小黎这个人,什么时候都乐乐呵呵的
李赫南打断他:谢谢你,我会遵守约定,保密,他家的地址,你知道吗?
王贺文怔了一下,道: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帮你查
不用了,我自己会查。
挂掉电话,李赫南感觉心脏灌进了一壶冷水似的,那么冰凉绞痛,因为他总是乐乐呵呵的,从不主动向别人倾诉自己的伤痛,所以我们就都要视而不见吗?但他有什么理由怪王贺文那时没有刨根究底?自己不也是这样吗?明明已经察觉到对方痛苦的欲言又止,明明已经把他从噩梦中唤醒,为什么不主动去问一问,帮他走出那段伤痛,如果不是今天这出不辞而别,他还不知道黎嘉庚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不,他现在依然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
给小轱辘添满食水,李赫南再次驱车出门。
天色已经全黑,在朋友的帮助下,拿到了黎嘉庚的户口登记信息,那个地址在城南,和自己这边几乎是个大对角,不过还好,晚上车流不多,在主干道上他的车速很快,转弯时几乎打漂,他从没这么冲动过,他自认为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但当有更重要的人和事在前方等待他时,秩序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他不知道黎嘉庚会不会在那里,也不知道自己的出现会带去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去。
第88章
云层很低, 像旧被子里的破棉絮一样,沉沉的缀在铅灰色的天空之下,把星月都被挡住了,八成酝酿着一场豪雨, 人们都有所感, 所以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偶尔留在路上的车也奔得极快, 即使有铁皮盒子遮挡,也没有人愿意被陷在雨里, 刚开始还很密集的车流逐渐变得稀薄, 路况反而更好。
越往南边, 车子越少,李赫南按照语音提示开上高架桥,他面色平和, 脑中却已设想了无数即将遭遇的场景, 最有可能的是,也许他跑了个空, 黎嘉庚根本没在那, 他真的只是临时起意去哪玩了, 等自己到家时对方已经回来了, 还恶人先告状的问自己大晚上去哪了。
那自己要怎么说怎么做?
像之前一样配合对方把一切都粉饰得太太平平?等下次再有类似事例时又像个瞎耗子一样四处乱碰?还是硬要对方交代出所有的关系网,保证不再玩突然失踪?
自己可能都做不到。
事情总该解决, 逃避不是办法。
就像自己,那时因为执意要当医生与父亲大吵一架, 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登那个家门, 谁知没过多久便发生了那次医疗意外,医生当不成了, 索性回去做父亲的左膀右臂,既缓和了家庭矛盾,又有钱拿,即使将来这一切都是李朔南的他也无所谓,那时自己已经积攒起人脉和丰富的经验,到时无论留在华馨还是自立门户都有资本,何乐而不为?总归是个解决方案。
他了解黎嘉庚,十足的鸵鸟心态,就像和周天明的事,如果不是自己插手,恐怕他会一直消极逃避直到对方飞回法国。
但这回牵扯的是人家的家务事,自己有没有资格插手?
且行且看吧。
在高架桥的最高点他看见前方远处的地标性建筑物,华中电视塔,黎嘉庚的家就在塔的另一边,开过这个高塔就到了。
高塔的顶端汇聚着无数灯光,即使隔着这么厚的云层也能透出亮来,像一盏指路明灯。
前方没有车,又是大下坡,李赫南把油门踩到底,穿过云雾,向着光疾驰。
胸中积聚的烦闷被速度甩在身后,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没有星星又如何,只要有光,就是指引方向的启明星。
当导航提示距离目的地还有一千米时,黎嘉庚终于来电了,李赫南将车子在路边停下,凝神点下接听。
亲爱的,你在哪?我回家没看到你。没有焦急,没有责怪,语气再平常不过。
我对方的呼吸既碎且急,声音很轻,也很虚:我不太好。
李赫南的手指紧抠着方向盘,但语气依然克制:怎么了?你在哪,我去接你好吗?
我黎嘉庚在犹豫。
李赫南感觉这十几秒非常漫长,他屏着呼吸,柔声道:快下雨了,我去接你吧。
黎嘉庚说:我很想你。
我也是。
我特别想你 ,我想现在就见到你
好,现在就见到我。
我在
在一句一犹豫的沟通之下,黎嘉庚终于说出了一个地址,果然是李赫南现在正在赶往的地方。
他揣测的方向很正确。
那是一片老式的居民楼,每一栋和每一栋都差不多,同样斑驳得看不出颜色的棕红色外墙,同样被各家杂物占得满满的绿化带,同样即使知道快下雨也没有人收取的不知晾晒了多久的床单子和裤衩子。
李赫南沿着这片楼群转了三圈才找到一个停车位,然后惊喜发现他停车的这栋楼就是他要找的东区六栋。
黎嘉庚家在一楼,站在那扇门前,李赫南特地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晚上八点四十,老房子隔音不好,头顶不知哪家正在用热水,燃气热水器的轰鸣他站在楼下都能听到,隔壁传来饭菜的香气,小孩在拍皮球,球砸在地上发出不甚规律的动静,这正是普通人家最热闹的时间,但他面对的这扇门里却很安静。
他整了整衣领,抬手准备叩门,手刚触到门板便感到门根本没锁,只是虚掩着,他推开来,门里是一片漆黑,没有开灯的房间比楼道还要昏暗,李赫南眯着双眼适应了一下光线,随即便看到一样微弱的光源,那是正对着自己的一面穿衣镜,因为反射了自己身后的楼道灯光而成为这个房间唯一有亮度的物体。
在镜子的正下方,一个模糊的人影蹲在那里。
嘉庚?
李赫南反手把门关上,朝那人走去。
确实是黎嘉庚,他背对镜子蹲坐在地上。
李赫南小心的在他旁边蹲下,轻声道:嘉庚,我来了,我来接你。
黎嘉庚背对着镜子,双臂抱膝,下巴埋进膝盖里,乍一看像睡着的小鸟,但李赫南却知道,这是一种非常缺乏安全感,同时也极度自我否定的肢体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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