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脸吃饭[快穿]——嘤阿木/夕夕里(196)
靠脸吃饭[快穿] 作者:嘤阿木/夕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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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杂的枯木林中传来簌簌的声响,朦胧雾气间隐约藏着谁的身影。
沈眠摇头一笑,那和尚躲他尚且来不及, 自然不会来送他。
顾延之随着他的视线亦望向窗外, 拳头悄然攥紧,平静问道:殿下莫非舍不得鹿山。
沈眠道:的确住惯了,对这山中一草一木, 一花一叶, 难免多了几分眷念。
顾延之眸色微黯, 却道:难道不是舍不得那人?
沈眠顿了一顿, 放下厚重的车帘, 轻笑道:孤倒是糊涂了, 不知顾大人说的是何人。
顾延之道:自然是指, 昨夜与殿下彻夜攀谈之人。
沈眠面上露出几分诧异,道:昨夜?昨夜孤早早便睡下了, 只留了富贵在外屋守夜, 难道竟是有毛贼潜入, 孤却不知?
他不肯承认, 顾延之自然也拿他毫无办法。
听闻殿下在鹿山这些时日,时常独自一人去枫林。
沈眠挑眉问道:孤爱赏枫,不喜旁人打搅, 有什么问题?顾大人以为,孤去枫林是去和什么人私会了不成。
顾延之凝视他片刻,在那张平静的面容上瞧不出什么端倪,只得垂首道:顾某不敢。
沈眠挑起他的下颌,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道:顾大人嘴上说着不敢,心中恐怕却存了怀疑之心。昨夜下了整夜的雨,值夜的人自然视线模糊,大抵是把树影看作了人影。否则一个大活人,如何能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孤的宅院外有多少人监守着,就算是顾大人这般武功高强,只怕也未必做得到来去自如。
顾延之被他这般轻睨着,下颚抵着少年素净温软的指尖,淡淡浅香袭来,素来精明的脑袋一时间全然糊涂了起来,只能附和地应道:殿下说的是。
顾大人思虑谨慎周到自然是好,只是过分小心,也是会叫人为难的。
顾延之道:殿下教训的是。
沈眠又笑道:顾大人似乎对孤的私事格外上心。
顾延之道:殿下心思单纯,顾某只是担忧殿下为奸人所蒙骗。
沈眠拖长尾音哦了一声,笑道:原来如此。
他轻笑一声,拿起一旁的书册翻开来看,又想起昨夜那和尚仓皇离去的模样,不免觉得有趣。
他原先只是觉得稀奇,才故意去撩拨那和尚的,只是想证明,世人眼中的圣人活佛,也不过是区区凡夫俗子,肉体凡胎罢了。
可那和尚因他露出那般难过的神色,倒叫他存了几分歉疚。
沈承昕能活多少寿数,沈眠自然是有数的,尤其这个世界的身子又是极为娇弱的哥儿,在他强盛的精神力之下,会比寻常的躯壳更加难以承载,或许活不到原主的寿数,就会提前消殒。
而眼下,他还不知道天命之子是谁,虽说也大致能猜到,无非陆沉、顾延之这样的天之骄子,名流世家子弟中的翘楚,或许,便是前世最终登上皇位的那个人。
可惜原主走得早,并不知道夺取他江山的人是谁。
可是山路颠簸,殿下受不住了?
沈眠回望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自觉蹙了下眉。
无碍,只是在山中与世隔绝许久,也不知外面是何光景,心中有些不安。
一别数月,也不知陆沉那厮,对他是不是初心如故。
顾延之道:京多有变数,但顾某会一直在殿下身边,无论是谁,都不能伤殿下分毫。
他说这话时,不同于寻常的温文尔雅,反而话中添了一丝狠戾。
沈眠沉默片刻,道:顾延之,你究竟所图为何?孤虽为储君,却有名无实,你该知道,孤能给你的极为有限。
殿下不必担忧,顾延之将温好的手炉塞进他手中,低声道:顾某所图,必定是殿下给得起的。
这一路走得并不顺畅,刚下山,沈眠便嗅到空气中飘散的血腥味,即便雨水一刻不停的冲刷,那气味仍是清晰可辨。
在此地已然发生过一场恶战。
侍卫们围绕马车戒备起来,马匹发出焦躁的嘶鸣,除却雨声,好似万籁俱寂,天地间只余下雨幕铺天盖地落在尘土的声响。
忽然,一阵箭雨从四面八方而来,侍卫们慌忙抵御,已然来不及,只能用皮肉做人墙抵御。
簌簌的箭声接连不断地穿破空气,刺破肉躯,哀嚎声此起彼伏。
血腥味浓重得叫人作呕。
我出去看看。顾延之掀开帘幕,又回头叮嘱一句:不要离开马车。
顾延之
沈眠喊了一声,道:不必死战,你可以逃,孤不怪你。
顾延之忽然垂眸一笑,道:殿下连关心人的方式都如此傲慢,你这样,叫我如何弃你而去。
言罢,掀开帘幕,转瞬便消失在眼前。
沈眠阖上眸,听着兵器碰撞的清脆声,混着雨声繁杂喧闹,有人倒在泥泞的雨水里,痛苦的喊叫,刀刃劈在马车上,利刃刺过车帘,尖利的泛着寒光的刀剑朝他面门劈来,却在他面门前一寸停下,再也不能往前深入一分一毫。
再然后,就是一声哀嚎,那剑被人拔了出去。
不知持续了多久,雨停下时,车外的打斗声似乎也终于停了下来。
一切喧嚣尽皆消弭,归于平静。
但沈眠知道,这不过只是开始,为了阻止他回宫,这样的暗杀不会停止。
主子,主子!富贵跌跌撞撞地扑进来,结结巴巴地道:那些人被顾大人击退了,主子可有伤到?
沈眠沉默着掀开车帘往外看去,正瞧见顾延之一袭蓝衫立于血泊之中,手持一把银白长剑,背影笔直挺立,如同一把锋利嗜血的刀刃,浑身几乎让血水浸透。
沈眠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莫名生出一种感觉,这样的顾延之才是真正的他。
顾延之。他轻唤了一声。
那人闻言,脊背微微有些僵硬,徐徐转过身来,冷冰冰的神色霎时间回暖,黑眸看向他,冷肃的目光逐渐有了温度。
殿下,安全了。他道。
沈眠一时无言,他知道,顾延之也知道,只是暂时安全了。
好半晌,他听到自己问道:你可有受伤?
顾延之摇了下头。
沈眠从马车下去,只走了几步,衣摆已经被雨水和地上的血污打湿,他抓起男人的手,手背上一道剑痕,深入皮肉,血流不止。
他手指微微一颤,快速拿出锦帕将伤口包裹住,只是很快雪白的绢缎便被鲜血浸透。
伤口很深。沈眠低喃道。
顾延之垂眸望着他精致却苍白的侧颊,安抚道:只是小伤。
就算是小伤,也需要处理,富贵,拿药箱来。
富贵应了一声,手忙脚乱跑去翻找药箱。
沈眠道:孤从宫里带来了上好的金创药
顾延之握住他的手腕,道:殿下,此地不宜久留,这点小伤等安全了再处置也不迟。
顾延之,你要让孤对你有多愧疚才肯罢休?
男人一时怔愣。
沈眠接过富贵递来的金创药,紫金药瓶上纹刻着御用的标记,揭开药瓶便溢出一缕药香,沈眠将细白的粉末倒在伤口上。
顾延之,你实在不该对孤这样好。孤最不喜欢受人恩惠,自母后离世后,就没人真心实意为孤着想过,孤觉得自在极了,不必背负谁的期望而活,只为自己而活,无论好坏都与旁人无关,这是孤一直以来的愿望,你为何要给孤平添负担?
顾延之微怔,却忽而轻笑道:或许殿下听了会不高兴,但我很高兴成为殿下的负担。
沈眠抬眸狠狠瞪他一眼,手下微微用力,听到男人吃痛地轻嘶一声,这才满意。
包扎完毕,沈眠环顾了一眼四周,道:可有留下活口?
都是死士,任务失败就自裁了。
沈眠冷笑道:死人更好,死人才不会说谎。把尸体带回京,孤要给靖王送一份大礼。
顾延之道:殿下与世子爷交好,只怕伤了情分。
沈眠默了默,却低声喃喃道:陆沉他对这件事,当真完全不知情么。
靖王府,书房内。
你说谁去了鹿山。
陆沉嗓音微沉,下方那人已然冷汗淋漓,快速答道:回禀世子,是顾延之顾大人,属下等人阻拦不利,被他闯进鹿山,眼下已经把太子殿下带走了。
旁边一位白衣先生道:王爷在鹿山下布下天罗地网,上山容易,可要安然无恙地下山,绝非易事,听闻顾家不干政事,顾延之为何要淌这浑水?
靖王的势力错综复杂,要想完全掌握尚需时日,如果此时小太子回来,事情会变得更加不好收拾。
那姓顾的到底想做什么,听闻他入京以来便笼络了清流一派,如今那些老匹夫各个都唯他马首是瞻,小小年纪,心机却深不可测,趁此时机将他铲除当是再好不过!
不错!我等都是受世子爷外祖程老将军恩惠的人,只要世子爷一声令下,刀山油锅末将也在所不辞!
那姓顾的如此碍眼,不若就此铲除,也能推给靖王的人,让顾氏一族和靖王就此结仇,实乃一石二鸟的上上之策。
陆沉冷笑一声,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他若死了,承昕岂非要恨我一辈子。
下面的人听他如此亲昵地称呼太子名讳,各个惊愕不已。
陆沉闭了闭眼,沉声道:备马。
世子爷,这是
迎太子回京。
第237章 番外(十二)
番外(十二)
京郊外, 一户农家。
简陋的房舍内所有光景一览无遗,连日的阴雨, 让这间小土屋内格外潮湿阴暗。
富贵仔细地在土炕上铺垫了厚厚的棉絮,又铺上两三层柔软的织缎,思来想去,又使唤人把宫里带出来的雪貂取来。
沈眠嫌他事多, 径自在一旁的糙木椅上坐下, 用木棍拨弄了两下烧红的木炭,传来嘶嘶的声响。
火光微晃,映照在他白皙的面颊上, 是与周遭简陋的摆设格格不入的优雅、美丽。
他微微阖眸, 眼睫映下的倒影勾勒出一丝阴郁, 被他很好地掩饰了, 回眸道:今夜先休整一宿, 明日再商议入城的事, 你也去安歇吧。
立于阴影中的高大的身影始终沉默。
沈眠扑哧一笑, 挑眉道:你在闹什么别扭?就算你是铁打的人,可以昼夜不分地赶路, 马匹也要休息啊, 何况今日损伤惨重, 底下的人总要包扎包扎伤口, 恢复恢复体力的,越是要紧的时候,越是急不得。
殿下。
顾延之抬眸望向他, 视线暗藏锋芒,嗓音听上去却一如既往地温和,仍是上京城里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状元郎。
我以为,殿下应尽早做出决断为好。
早做决断?是让他和靖王府、和陆沉彻底撕破脸的意思?
沈眠佯作不懂,反问道:你难道以为孤退缩了?
顾延之道:殿下自然不会退缩,因为殿下眼下并无退路。只是殿下惯来心软,尤其,比世子爷心软的多。
沈眠蹙了下眉,道:陆沉虽性子冷了些,但为人磊落。何况满朝文武皆知,他与他父亲素来不合,孤不认为他会参与此事。
顾延之道:殿下当真相信,世子爷对靖王爷的图谋毫不知情?顾某尚且猜得到七、八分,世子爷身为王爷独子,岂会不知?他明知殿下有危险,却只顾着排除异己,广结党羽,丝毫不把殿下的安危放在心上,难保不是想坐收渔利
够了,陆沉不是这等阴险之人,他想必另有打算。
顾延之道:殿下能说服得了顾某,又能否说服得了自己?
那日丹青宴上,殿下,世子爷在内的十人,都曾以盛世为题作画,殿下聪慧已极,想来早已从世子爷那幅《铁骑踏河山》中洞悉他的野心。
沈眠道:他有野心固然不错,可他的刀剑不曾举向孤,比起相信这些无谓的猜忌,孤更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所以,殿下要在如此危急时刻按兵不动,看世子爷手中的那把利刃会劈向何方?
沈眠道:孤只等一夜,倘若他不来
顾延之道:倘若他不来,殿下待如何?
那孤就相信,他已然辜负孤的信任,自然再无恩义可言,日后行事也不必再顾忌往日的情分,岂不干净利落些。
顾延之沉默许久,终是轻笑一声,道:只望殿下此等深情,没有错付于人。
言罢,也不等沈眠开口,转身离去。
等人走远了,富贵才擦了擦冷汗,凑到他家主子身旁小声说道:主子,也不知是不是奴才看错了,方才顾大人,很不像平时的顾大人。
嗯?
富贵极小心地说:有些有些吓人。
沈眠勾了下唇,道:他素来自傲,自然不喜欢输给别人,一时愤怒,便装不来那副温和无害的模样了。
富贵瞪大眼问:输?顾大人会输给谁?
沈眠摇头轻笑,你啊,想不来这么复杂的问题,去给孤温一壶酒来。
是,主子。
农舍外不远处的小树林内。
少主,伤口
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顾延之堪堪回过神,抬起手,才发觉拳头攥得太紧,手背上的刀伤已然撕裂开来,他冷冷地看着温热的血液浸透纱布,染成一片血红,眸色愈发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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