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歌单——俞几(23)
睡前歌单 作者:俞几
&睡前歌单——俞几(23)
霍止站起来刚要去厨房洗碗,瞬间愣了,真想扒开这个人的脑子看看整天都在想什么,他端着碗回过身:尹里,跟你一起,就算是早上五点,也很浪漫。
说完,被自己酸得一身鸡皮疙瘩。
周六,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周日,梳洗打扮,约会浪漫。
去体育馆的路上,尹里兴致是肉眼可见的高,还放了当年自己单曲循环了半个月的歌给霍止听。
停车下去,离演唱会场馆还有一段路,尹里走着,却心不在焉地老是低头往地上看。
霍止瞥见尹里手臂上的红绳儿,心里霎时明白了几分,嘴里一边喊着热一边动作夸张地把外套袖子挽上去。
两条红绳子明晃晃地隔着几厘米的空气承包这方天地里的暧昧,尹里的手背似有若无地蹭过霍止的手指,那一刻霍止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想牵手。
他手指缓缓往外伸展,直至那触感再也不能用走路时无意的摆动来解释时,霍止勾住了尹里的手心。
尹里的手腕下意识地绷紧,还故作淡定:你不是说热吗?
霍止此刻不要脸也没了做人的常识:牵着就不热了。说完,两人默契地虎口相对,十指交握。
被牵着的人拼尽最后一丝矜持也没生出将手抽走的心思,只自欺欺人地假装自己没有回握对方。
牵手你也不觉得讨厌的,对吧。
尹里没回答,看着叠在一起的两条红绳,无奈地笑自己口拙嘴笨,如今对霍止,岂止是说不出讨厌的程度。
刚进去时场馆内没开空调,人也不是很多,霍止一直牵着尹里的手,直到歌手上台都没放开。
尹里怕霍止觉得无趣,时不时地给他讲一讲歌曲背后的故事,讲编曲的风格,讲自己的风格与台上这位歌手的差异。
霍止听不懂太专业的评价,但与尹里一对比他还是分得清的:我怎么感觉这曲风更像是摇滚呢?
尹里盯着台上,想了想解释道:民谣歌曲最初就是那些日常生活的一种表现载体,是受众最广的一种音乐形式,不拘泥于固定的创作模式和乐器。当然如今提起民谣歌曲民谣歌手,好像脑子里立刻出现的就是抱着吉他安静唱着歌的男人女人们,这其实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像我写的歌,大部分都是重词不重曲,只有一些简单的重复和弦,听起来很平淡。而台上这位老师,你听,音符和唱腔的变化很多,他的曲调本身就很热烈,现场效果也会更让人产生共鸣。
很快就到了最后的压轴歌曲,正是尹里来时在车上放的那首,原先的版本就是完全现代民谣的曲风,吉他和弦铺就,而时隔十三年的现场版,加了鼓声,更显得磅礴大气,随着演唱到了结尾,鼓声停止,人声和吉他声并行,互相配合,情感随之平静下来,场馆里甚至能听到歌手的回音。
尹里从这首歌前奏响起就不再说话了,霍止偏过头看他,看他眼中慢慢染上潮意,最后只剩吉他声的时候,尹里几乎要落泪。
霍止没那么懂音乐,他喜欢尹里的作品,是因为尹里词写得好,歌词能传达感情。此刻他看懂了,尹里是真的喜欢音乐、懂音乐,也知道很快他又有好歌可以听了。
音乐声停止,霍止将尹里圈向自己:你作为一个专业音乐人的样子真的很迷人。
尹里抬起眼睛看他,眼神湿漉漉的,霍止看着两人紧紧交握在一起的手,看着怀里人眼眶潮湿睫毛带泪的模样,忍不住想,如果这时候接个吻,就更浪漫了。他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双唇相碰的时候,霍止清晰地听见尹里的心跳声,咚咚
他的嘴唇,很软,很热,霍止想,其实尹里本身是一个内心很柔和的人。
尹里眼眶的泪在闭眼的那一刻落了下来,他双手抓住霍止外套的衣领两侧,紧张又激动地在这一刻交出自己的初吻,他听不见台上歌手退场告别的陈述,听不见四周持续的掌声,整个世界里只有彼此气息交缠的声音。
直到工作人员组织有序撤离的通知声响起,霍止才放开尹里,恋恋不舍地用鼻尖蹭了两下对方的眉心。
两个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场馆走到停车场的,开门坐到车上,心情才堪堪平复下来,霍止盯着尹里微微泛红的嘴角,问:我的嘴巴,也那么红吗?
尹里转过头,目光落在霍止的唇边看得认真,仔细辨认一番才回答:还好。说完反应过来霍止问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自然地抿了抿唇,又此地无银地用手遮在下巴处,耳朵也红了。
一个吻浪漫得过了头,一向伶牙俐齿的霍止都说不出什么话,可见真情流露起来高手也藏不住拙。
之前说是不再去找霍止,但偏偏周四那天霍止在离市区很近的村子调研,导航上看,从尹里家出发,开车四十分钟就能到,霍止打开微信消息骚扰人:今天下午同事去另一个地方,就剩我自己了,你来陪我吧。
尹里三天没见他,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也想霍止,二话不说便拎起钥匙上了路。
见了面,霍止扑上来就要抱人,被尹里用两根手指头挡住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我三天未见,我真是度日如年,抱一个也不行?
尹里从后座拿了瓶水放在他怀里,酷酷地留下一句:不存在那种违背自然规律的现象。
霍止无奈地拧开灌了几口水,心想,我偶像好清醒一男的。
霍止他们这次来的主要工作是检查农村用地违章建筑情况,霍止近几代亲属都居住在城市,长到这么大,对农村实在没有什么直观的感受。
而此次的走访,也让他有了许多不一样的想法。
一肚子话憋了一上午,尹里来了,才终于有了可以表达的对象:我发现,城郊的乡村,真的是个很特殊的存在,比如我们此刻站在这儿看,一边是几十层的高楼,一边是荒废的农田,现代文明与落后农耕就这么突兀地挤在一起。
尹里也觉得疑惑:这些地为什么没人来种?
稍微能干活的,都去城市里上学打工,留下的老人,连地都种不动了,农村与城市的边界不断减弱,而农村的生命力却被城市吸走了。
尹里也听得动容:你说剩下在这里生活的老人,会是什么感觉?
他想了想,答道:如果是我,我会有种被世界抛下的绝望感吧。今天访问的过程中,遇见很多独自生活的孤寡老人,有的是老伴去世多年儿女都在外面工作,有的是年轻时家穷打了一辈子光棍,我在这里待了一上午,那种说不清的失落感一直笼罩着我。
霍止带尹里走着,走到一段坡路时看见路边拄着拐颤颤巍巍、准备上台阶的老人。他立刻小跑两步,将人搀扶上去。
转身回来时,尹里正站在原地,笑着等他,这一刻,那些说不清的失落感全都消失了,他忽然意识到,这些日子里,他们的关系突飞猛进,尹里却始终没有为这段关系正名,那天早上喊他男朋友,尹里是躲了没答应的。
霍止走过去,问他看什么呢。
尹里仍是笑着,说:你作为一个专业人民公仆的样子也很迷人。
于是霍止又想起那天在演唱会上的那个吻:尹里,你说我们之间现在算什么?
尹里脸上的笑不在了,他怔怔地回答道:我们我们是好朋友啊。
第33章
霍止看着嘴硬的尹里,简直有点想揍人:谁告诉你好朋友之间可以戴长辈送的情侣手绳的,谁告诉你好朋友之间可以接吻把嘴巴亲得红彤彤的,谁告诉你好朋友之间一天不见就会想得抓心挠肝的。
他拽起尹里又瘦又白的胳膊腕儿:除非你现在把手上这玩意儿摘下来说是我误会了,说那天回应那个吻的不是你,说你一点都不想我。
尹里拉几下衣服,把手腕藏进长袖里,笨手笨脚地上前一步抱住了霍止,还抬起头凑过脸要亲他。霍止正在气头上,面对心上人的主动索吻不为所动,按着尹里的额头往开推。
尹里一根筋儿地往上靠,不明白为什么霍止突然抱都不肯抱他了。
两个人在这里拉扯纠缠着,刚刚路过的那个拄着拐的老人又返回来了,颤颤巍巍地用拐杖指着他们两个:哟,那两个年轻娃娃,有话好好说,不要打架嘛!
霍止拿下推拒对方的手:
尹里仓皇挂在霍止身上:
老人不放心,大概又怕过去拉架会被误伤,索性靠在一旁的墙上监视他们二人,霍止一脸尴尬地看向老人,看见那背后的墙上是蓝底白字的大标语平安社区你我共欢乐,和谐家园百姓享幸福。
他哭笑不得地拽着尹里往车上走,只听老人在身后喊着:那个大个儿娃娃,你莫要欺负那个乖娃,村口就有派出所,我我
霍止没听清老人后面说了什么,因为刚一上车,他就被尹里吻住了,顷刻间他所有的感官都被面前这个人占据了。
尹里看着阴沉沉一高冷猫儿,主动起来简直要命,当唇边传来潮湿滑腻的感觉时,霍止脑子里有一根弦瞬间崩断了,尹里他伸舌头了。
而就在霍止所有的情绪都被某种渴求操控时,尹里却仍是个清醒的勾引者,他想,这些日子他依赖因霍止而产生的好心情,但一方面又担心这种依赖成为他将来再次戒不掉的坏习惯,虽然听起来可笑,但这确实是他一直犹豫不前的理由。
可霍止一生气,他又什么都顾不上了。
相比两人的初吻,这个吻足够缱绻足够长,最后结束在霍止忍不住将手移向尹里腰腹的一刻,是霍止先停下的。
他有些气急败坏地推开尹里,身子一动准备退出车内。
尹里也吻得动情,所以当那种压迫感亲昵感突然消失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揪住了霍止的外套下摆,霍止敏感地抓住伸过来的手,覆上手腕的瞬间霍止用了很大的力气,那手掌很烫,尹里顺着被烫到的地方向下看过去,然后看见了自己勾出来的火。
此刻霍止说不出来是什么心情,反正觉得自己不争气,他下了车,随后副驾驶的车门打开,在他心上身上疯狂作乱的人跟着也要下,被他过去一把关了回去,霍止用假装出来的怒气压制着体内某处的躁动:给我好好在车上待着,就知道惹祸。
尹里似乎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先后犯了多少错,怯怯地收回了正对着车门把处用力的手。
霍止走到驾驶座前,却没上去,他靠在车门上,偏过头在后视镜里看见自己刚刚被尹里揉乱的一侧头发,唇边的温热感还没散尽,霍止一边让自己身体的渴望冷却下来一边想着,他明明是喜欢我的。
良久,久到老人慢慢悠悠已经去了一趟派出所,霍止才整理好自己的头发和心情重新上了车:说吧,想说什么,也不能遇事光胡乱亲人,嘴巴闯的祸,嘴巴来解决。
尹里抬头看了一眼霍止,霍止仍然冷着脸,他怕对方误会他对这段关系的定性是被逼出来的,想了个让彼此都能稍微冷静几天的法子,像哄小孩子似的:周日,你生日那天,你许个愿,我帮你实现。
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嗯。
偶像,这是暗示对吧,我没理解错吧。霍止终于转过头看着尹里,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些。
没错,就你想的那样。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哥哥,你就敢给我扮演心愿精灵。
能想什么啊?
霍止整个人越过操纵杆,往尹里耳边一趴:我脑子里已经在脱你的衣服了,你说接下来我该想些什么。尹里不是想跟他玩生日表白的浪漫游戏吗?他偏要趁机开点让人面红耳赤的玩笑。
车内空气又开始升温,尹里隔了一会才认真道:想什么都可以。
霍止没想到尹里会回复他,还回复得这么纯情又勾人,反倒让他这个想要作恶之人卡在这里不上不下,什么话都说不出。
他安生坐回自己的座位,心想,败了,尹里才是高手。
两个人正贴在车座后背上沉默又尴尬着,霍止这一侧突然传来哒哒两声敲玻璃的声音,他和尹里同时一怔,对视一眼后,霍止打开车门下了车。
看清来人是两个民警,身后还跟着之前扶过的老人,霍止觉得这一下午简直太喜剧了。
只听打头的那个人问他:这位同志,听说这里有人斗殴生事?
霍止哭笑不得,连忙摆摆手:误会,误会,没有的事儿。
另一边,老人还一直伸着头往前看,像在寻找什么似的:那个乖娃娃嘞,不是叫你打坏了吧。
霍止内心一阵苦笑,心想怎么就认定尹里会被他欺负,自己哪舍得打啊:在呢,车上好端端地坐着呢。说完,他打开车门,对着副驾驶的人勾一勾手,尹里,出来一下。
民警盯着走过来的尹里,浑身打量一番,注意到对方腰侧揉得皱皱巴巴的衬衫,心里暗自下了定论,看这情景和气氛,估计最多是被推搡了几下,挨打肯定是不可能的。
你和这位同志。他指一指霍止,是什么关系?
霍止突然换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他倒要看看,此刻尹里会怎么介绍自己。
下一秒,那人语气不紧不慢、脸色不红不白地陈述:我是他的司机。
哦?这下民警也有些好奇了,看看他俩身后的车,转向霍止,敢问这位同志是个什么身份?
霍止用余光瞥一眼淡定自若的尹里,摆出一张笑脸过去握向民警的手:都是人民的公仆,没什么身份,说笑了。他又看一眼尹里,无奈道,我俩是好朋友,之前开玩笑闹着玩呢,让这位大爷误会了。
老人在一旁小声嘟囔道:明明刚刚我看那个乖娃都要被弄哭了。
霍止心想,我真要弄哭他的场景,只怕在场的各位不敢看。但他表面上还是只能满脸堆着笑对着几个人解释:您看,这是我的工作证,我还扶您上台阶来着不是,肯定不是坏人。
老人这才信了,民警瞥一眼他工作证上的职务,说:行,说清了就好。他看看尹里,又对霍止开口,我瞧着您这职务也不算高,开这么好的车,还雇司机,我劝您一句,低调点,别辜负了普通群众对我们的信任。
霍止简直浑身长嘴都说不清,只能一把揽过尹里:车是他的,他跟我闹脾气呢,真不是司机。他悄悄掐一把尹里的肩膀,小声道,还不快解释,真想让我在这儿被思想教育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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