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升沉——落淮(83)
浮世升沉 作者:落淮
&浮世升沉——落淮(83)
说着退出屋去,把屋门轻轻关上了。
年却升和姜冬沉面面相觑,接着年却升拿竹签扎起了一块糖橘,看了看道:我怎么突然有点不敢吃。
穆敛为老不尊,年却升真的不敢。
姜冬沉道:我也有点。
年却升看着那盘果片陷入了沉思,过了会儿道:阮阮呢。
姜冬沉道:可能是出去了,没看见。
年却升放下竹签道:抓它回来,让它先吃。
半柱香后在后花园树上扒拉鸟窝的阮阮被年却升拖了回来,放在桌上被塞了一口橘子。阮阮不知这是什么用意,只觉得甜,喵了一声想再吃一个。年却升见它没什么异常,问了一句:好吃吗?
阮阮:喵
年却升道:还想吃吗?
阮阮:喵
年却升道:滚吧。
阮阮心想???接着他就看见年却升一脸讨好地歪头到姜冬沉眼前,笑嘻嘻地问道:吃个葡萄吗哥哥?
姜冬沉道:不了吧,我想吃那个桃子。
阮阮听着年却升说什么这个时节的桃子都是灵力催熟的不够甜云云,然后连骗带哄地用某种方式给他喂了个葡萄。没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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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两人抱着阮阮去穆敛那里吃晚饭,并没有外人,也就父母兄嫂,围坐一桌。饭前年却升被长嫂叫去帮忙。其实也就是听了外面形形色色的故事,对自己这个没怎么见过面的小弟媳有些好奇,想趁此机会问他几句罢了。姜冬沉坐着无聊,便想逗逗穆敛挂在外梁上的白羽鹦鹉,谁知那鹦鹉是会学话的,见到姜冬沉张口就来了一句: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小坏蛋。
姜冬沉:
姜冬沉心想怪不得阮阮总看它不爽,真的是该打。
穆敛从屋后走出来时姜冬沉正盯着鹦鹉发呆,不经意抬手理了一下鬓发,广袖下滑一点,露出一截她没见过的护腕来。穆敛这会儿也算是知道缘由了,心情有点沉重道:阿沉,你过来。
姜冬沉眨了眨眼,快步向穆敛走过来,唤了声母亲。
穆敛心里还挺得意,我儿子真乖。
真乖?不行不行不行,太乖了不好。
啧。
穆敛想摆出点母亲的威势来,于是严肃道:你和阿升,你是不是
得,说不出来。
穆敛重新酝酿了一下,张了张嘴,还是叹了口气道:哎算了,反正木已成舟,你们爱怎么怎么吧。
姜冬沉一头雾水:什么木已成舟?
穆敛道:就是!那个啊哎我不说了,你开心就好。
姜冬沉微一皱眉,反问了一句:什么我开心就好?
话一说完姜冬沉忽然就有点懂了,像个做错了事被大人当场抓包的小朋友,脸蓦的一红。然后听见穆敛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声:阿沉,是我高估你了。
第88章 除夕
除夕那日年却升早早就醒了,天还没亮,屋子里灰蒙蒙的,窗外的远方隐约传来炮声。姜冬沉还未醒,脸面向年却升,手也随意地搭在年却升心口上,随着年却升的呼吸,轻轻起伏。
这两天姜冬沉很忙也很累,不过这累和年却升并没有什么关系,而是因为那些来自各家的宴请。自年家不在以后,与姜家交好的大家族就算是一个也没有了,那些小家族却很多。姜闻道与家族相交必有一定例,便是不问其地位权势高低,只看他家风清正与否。所以像尉迟家那样的家族抛来的邀请,姜闻道一个也不接。与年家交好是他为年风临定下的特例,如今他们都不在了,这个特例也不必有了。
所以说,家族越大,规律就越多,秩序也越严整,家风苛刻的不行。姜家是大家族中唯一与这些惯例反道而行的。姜家为人亲厚,小家族们也愿意追随姜家。所以在那些家族的宴会上,和别人交谈,三言两语的应付是不行的,不能用应付大家族的话来对待小家族,太官方正式,会伤了和气。
姜冬沉是姜家亲子,与他交谈的就很多,姜冬沉不太应付得了。这种需要过多交流的场面,平时扔给年却升应付就行了。可这次却不能那般失礼,年却升也不能帮忙应付,姜冬沉便显得十分左支右拙。再加上同龄人也有志趣不合,他们一腔热情地拉姜冬沉去看他们收藏的什么古铜瓷器,什么上古典籍,乃至珠玉宝饰或旧子古币。他们盛情难却,姜冬沉只好跟着去,但说起来他也只能翻翻那些典籍,可通篇晦涩难懂,生僻字奇多,不知所云。姜冬沉看了只想皱眉,抬头去看看别的,那一堆金玉宝饰之物又让他迷茫的不行。
不过这些姜冬沉都可以理解,在一个人见到仰慕已久的人时,难免不想要拿出来最好的东西款待。在这一腔热情的渲染下,便容易让人忘了对方是否真的喜欢。
姜冬沉最怕遇到的是姑娘,还有其他家族长辈对家室的询问。
若在宴上也还好,被谁问起什么可有家室或心上人,年却升不开口,穆敛也会说些什么有了有了无须惦记婚期未定另再告知之类的话。那些长辈都在主位,风流之事不入耳。而若是私下碰见谁家小姐,免不了被拉着一通纠缠。
先明知故问地问问四公子最近如何呀,近来可好啊,再有意无意的把话题牵到他和年却升身上。看着他身边那位一身白衣面色疏离的俊俏公子,又不敢确定那是不是年却升,总不好直问他是不是把年却升找回来了,便搬出那个年却升听了都想笑场的问题:年却升真是你眼泪掉到剑上光芒四射后复活的吗?
姑娘!大家都是同道中人,这种版本让那些歌女们听听也就算了,可你们是仙门世家的小姐啊!
姜冬沉不知如何作答,年却升在身后一脸冷漠道:你觉得呢。
年却升冷着脸的时候疏离得可怕,姑娘们也就六次噤声了。姜冬沉再温言几句挽回一下姜家的形象,等那些姑娘都走了,年却升才抱着手闷闷不乐道:哥哥,命犯桃花,还真是挡也挡不住啊。
姜冬沉也没心情理会他调侃和醋酸了,拉着他到没有人的地方,伸伸手道:你快抱一下我吧,我要累死了。
年却升看他苦着脸十分郁闷,心疼也有,无奈也有,叹了口气又微微笑起来,将姜冬沉抱进怀里,姜冬沉就叹着气把头枕在他肩上,算是那一天中唯一的小憩。叹道:我再也不想参加什么宴会了。
那毕竟是在别人家,两个人穿着白衣又过于显眼,于是谁也不敢抱的太久,只一会儿就分开了。这样的宴会一连好些天,一直到除夕的前一天才结束。那日傍晚回到姜家,姜冬沉连晚饭也没吃,就说要回屋睡了。
穆敛问年却升他是否身体有恙,年却升就简略说了说姜冬沉这几天都经历了什么,穆敛很是理解,笑道:这种事对于阿沉来说,是比什么都累人的。
于是年却升也没吃晚饭,跑回屋去陪他。当时姜冬沉已经换了寝衣散了头发,连沐浴都免了,却没急着睡,坐在床上等年却升回来。所以到年却升一进屋,就看见一个坐在床沿交扣着双手,乖的不行的姜冬沉。
就像在等主人回家的猫。
年却升心里一片柔软。轻了步子走到他身前,笑着弯下腰亲亲他的嘴唇:是在等我吗?
姜冬沉面色有些惫懒,声音也轻的温柔,笑着回道:不是,我在等人给我放被子,我动都不想动。
年却升叹道:好吧,看在哥哥这么累的份上,我就伺候你一下。
被衾什么的都放好,铺的整整齐齐,年却升又笑道:公子哥哥,需要我把你抱到被窝里去吗?
姜冬沉没回答,只伸出双手。
年却升就一弯腰,抄着他的膝弯将他抱进被子里。姜冬沉却不肯撒手了,任年却升压在自己身上,惬意地闭上眼睛。
年却升无奈道:哥哥,放我出来换个寝衣好吗?
姜冬沉睁目瞋了他一眼,然后不怎么情愿地放了手。
姜冬沉真的是很累了,年却升转身去换寝衣的一小会儿,他便静悄悄地睡着了,年却升回来时,他在梦里感觉到靠近的体温,然后就惬意地翻了个身,把手搭在年却升心口上。
然后这一晚,都没再换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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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却升醒后便一直静静地盯着姜冬沉看,一个时辰过去他也没有醒,年却升凑过去吻了吻他的鼻尖和唇,姜冬沉就小声哼了一声,慢悠悠地翻了个身。
却没翻得离年却升太远,他翻身的方向就不太对,整个背对年却升的时候,他就贴在了年却升怀里。
还有意无意地,虚虚握住了年却升从身后搭在他腰上的手。
全都是没有意识的动作,他和窝在枕头旁边的阮阮一样,都睡得很香。
年却升真是觉得,自己养的是一大一小的两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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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天色大亮的时候姜冬沉才醒,除夕的早晨,远处悠悠传来几声朦胧的炮香。累了几天,这下补了一个很大很大的懒觉,实在满足的不行。姜冬沉缓缓伸了一个懒腰,翻过身来,一眼就望进了年却升的眼睛。
他身后是阳光,有点晃眼,姜冬沉没抬手遮,一低头贴进他的颈窝里。
年却升伸手揉揉姜冬沉的头发,笑着问了一句:可算醒了?
姜冬沉啊了一声:有点饿。
年却升道:才睡醒就想着吃,哥哥要养小猪吗?
姜冬沉笑了,揉了揉眼,没有讲话。
年却升道:要我去给你煮个粥什么的吗。
姜冬沉道:不了吧,一会儿和母亲一起吃早饭。什么时辰了?
年却升道:刚辰时,哥哥要不要起床?
姜冬沉的回答是从床上爬起身,撑着枕头靠在床上,从枕缝里摸出阮阮揉了揉,然后开始慢吞吞的换衣服。
他早已不避什么了,乌黑的长发随着寝衣一落而倾散在光滑如玉的后脊上,十分自然。年却升递去他的衣服,顺手摸了摸姜冬沉的背,笑着道:哥哥,我们似乎好就几天都没做过了。
姜冬沉便穿衣服边道:好像是啊你又有什么想法了?
年却升道:没有,就想着能不能从今年做到明年。
姜冬沉失声笑道:做梦吧你,今晚熬夜是叫你守岁的,谁让你做那种事了。
年却升也坐起身穿衣:我当然不会,开玩笑的嘛。
姜冬沉转头看了他一眼,理了理年却升散在额前的发:那今天晚上我可以允许你亲亲我。
年却升笑了,系好扣子跳下床去,然后弯下腰搂过姜冬沉的脖子,在他唇上很响地亲了一口,一揉他的头发道:我现在就想亲亲你。
说着他要开门去给姜冬沉端来盥洗用的水,走到门边,姜冬沉突然叫道:阿升。
年却升回头:嗯?
姜冬沉道:这是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除夕吗?
年却升脚步一停,眨了眨眼,随即露出一个炫目的笑容来。温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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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人抱着猫去父母屋里坐着闲聊,一路上碰见一群喜气洋洋的小弟子们,四处跑着玩,见了两人就停下来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二位公子新年好。两人也笑着答好。走不到穆敛屋前,就听见姜鹜在里面大喊了一声:太好了!今年要四师哥和年哥哥陪我放烟花!
姜冬沉走进屋,在姜鹜颈后捏了捏笑道:你年哥哥才不敢放那个,他比你小时候还怕炮响。
穆敛和穆衣都笑了,年却升反驳笑道:我谁说我怕炮响,是那声音一惊一乍的,我听不惯罢了。
姜冬沉道:是是是。
穆衣道:其实怕炮响也没什么,你们父亲小时候也
姜闻道:咳。
穆衣:没事。
姜鹜一蹦三跳地跑到年却升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年哥哥,怕炮响也没关系,你可以陪我放云灯呀,云灯不会响的。
年却升觉得自己有必要挽回一下颜面,无比认真道:我不怕炮响,真的。
穆敛道:当真?那冬蔚买来的那个震天雷就交给你了。
年却升道,震天雷是什么东西?
姜冬沉道:很响。
姜冬蔚道:前年把鹜儿的鱼全吓死了。
姜鹜噘着嘴:我养了它们好些年呢。
年却升求助道:哥哥
姜冬沉道:不怕炮响,嗯?
年却升道:我怕了怕了。
穆敛在一旁打了圆场,歪了歪头笑道:好了,不要再逗阿升了。那震天雷太厉害,只放了那一次就收起来了。只怕那东西拿出来,人家要说我们扰民。
接着他们又说到别的话题,坐在这里是小家的欢乐,到了晚上的年夜宴,便是一整个家族的其乐融融。姜家的家宴是没有规矩的,大家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说什么天南海北的趣闻,还有谁家的姑娘,何处遇见的女子。并不怕姜闻道听见,因为若是他兴致来了,免不了也要说一点年少时候的旧事。
就像这会儿,姜闻道刚说了个开头,说到什么:从前我才及束发的时候,有一次同我父母去边疆之地远游,路上遇见一位女子打马而过,红衣似火,很是英姿
穆衣穆敛:咳。
姜闻道赶忙改口:太粗犷了,不好。
殿内一阵欢声笑语,调侃自家家主不留一点情面。姜闻道也不生气,转过头去与两位夫人道歉,年却升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只见穆敛口型似是一句:下不为例。
这是年却升不曾见过的,父母间的爱情。这感情积年累月,更见深沉。却也不失从前青春年少的影子中,言笑晏晏的温情。
还有这般热闹的年,屋内屋外,欢声喧哗,入眼尽是喜庆的红和欢快的笑脸。年却升喝了些酒,受了这温暖的触动更显得脸红,在桌下捏了捏姜冬沉的手,唤道: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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