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流水——邵年梦(197)
行云流水 作者:邵年梦
&行云流水——邵年梦(197)
我
你什么你!楚行云一把揪住他,你做事就是我行我素,从来也不考虑我的想法,什么也不肯跟我说
我跟你说了!小谢大声狡辩,我事先征求过你的意见。
楚行云一脸错愕:什么时候?
小谢委委屈屈:你另一面出来的时候,我问你,要是有个水流君陪着你,你会喜欢吗?你自己跟我说喜欢啊!现在又来怪我
我另一面说的话怎么能当真!楚行云心头冒火,我看你就是成心
成心什么?我征求你意见,你转头翻脸不认人,说那是什么另一面,不能代表你,都是我的错,好嘛,反正我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咯?
楚行云深吸一口气:我的意思是,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你嘴巴长来干什么的!说几句话就那么难?
谢没好气地怼他:长来接吻的。
一线无名火直窜入脑,楚行心中发恨,跨步上前,一把捏住谢流水的下巴,狠狠堵上他的嘴!
雨一直下
万物消解,水越涨越高,渐渐漫过腰际,谢流水沉溺在吻里,笑得像只偷了蜜的小熊,他悄悄伸手,勾住楚行云的脖子,把主动出击的云云紧紧圈在怀里。
等楚行云一吻终了,想要脱身,却发现他被缠住了。
松开。
不要。谢流水低着头,赖在楚行云怀里,你再亲我一下。
楚行云仰头看那倾盆大雨、那掀起的滔天巨浪,快逃命吧!你看这水都漫到你胸口了
我不管,你亲我。
谢流水像一只小树熊,趴在他身上,嘴里嘟囔着:你要是不亲我,我就淹
死在这里。
楚行云张开嘴,凑上去,一口吃掉最后这四个字。
谢流水微微仰起脸,有吻落下来,像奔腾的洪、漫天的雨,浸着他胸膛里一颗管不住、停不了、热热热的心。
第六十五回 忠诚引1
螳螂捕蝉黄雀后,
冤冤相报何时了。
海一般宽广的黑, 涨上来,又退下去,融化万物,留下一团团无谓的乌雾。
天塌地陷, 亮光化成黏黏的丝块, 唾液般从天垂钓而下。雨、雪、山、花,都消失殆尽,旋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黑洞洞地吸食周遭之物。
洪水漫过胸膛,淹过口鼻, 霎时将他们全部吞没。
楚行云拽住谢流水小指上的牵魂丝, 紧紧地绑在自己的牵魂丝上,不让谢可怜被水流冲走, 湍流越来越急, 他脑中迅速考量着逃脱之策。
忽然, 颊边落下一枚吻, 像一片雨润过的叶, 脑海中的思绪统统戛然而止, 楚行云一滞,责备地向旁瞥了一眼:
都什么时候了还亲
谢流水在水里不能说话,不高兴地皱起小脸。
世外桃源在身后崩溃, 一世界的重压铺天盖地打下来, 天洪倾泻, 四水奔腾,漩涡越转越快,中心处出现了一个巨洞。
楚行云捏了捏小谢脸:别傻愣着,赶紧想想办法,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吸进去
没事,别怕。谢流水伸手牵起楚行云,在心中道,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什么你不你的,我要我们不会有事。
万川之水从天而落,像江河入海流,旋进漩涡,汇入巨洞,不知通往何方,楚行云和谢流水就似入海口中溺水的蝼蚁,被那滔天巨浪赶尽杀绝。
巨洞就在附近,可四周太黑,楚行云还来不及观察,忽然,他看到谢流水一个趔趄,接着整个人嗖地一下,坠落消失。
而他还停在原地。
这一瞬间的凝止,叫楚行云心揪了一下,一种恐怖的想法浮上脑海,谢流水不会是,把牵魂丝割断自己跳下去了吧?
楚行云正要跟下去,下一刻,有一双手,牢牢地抓住他的臂膀。
天洪在身边倾泻而下,他落进一处怀抱。
谢流水微笑地抬起脸,有点孩子气地得意着:看,跟你说了没事的。
楚行云发现谢流水攀住了什么东西,他们已然落入巨洞,悬挂在这,周身四处的水奔腾而下。
你怎么把牵魂丝解了?
楚行云不满地看到小谢左手小指上半截轻飘飘的丝线,谢流水晃了晃,道:
要是绑着牵魂丝,一下子把你扯下来,你会很痛吧?
楚行云不管,伸出手,仍是固执地把牵魂丝系上,把小谢绑住。
水流越来越大,冲毁一切,谢流水渐渐攀不住,突然一个浪头打过他的左臂,他压抑地抽搐了一下,被狐狸脸啃噬的旧伤根本还没长好,楚行云紧紧抱住谢流水,勉力支撑,然而天地化水,归于混沌,黑水巨浪一波接一波撞过来。
还来不及松口气,忽然,浪潮间,漂来了两具尸体。
谢流水很明显地一顿。
一具是流水娘,一具是谢妹妹,她们的胸口插着刀,血迹未干,是那两只死去的狐狸脸。
脸都融化了,没有五官,只有一个空白的肉团长在脖子上。冰冷冷的殍尸随波逐流,飘着、飘着,最后楚行云看到它们从巨洞的边缘口跌下
就在这一瞬间,其中一具尸体醒过来,头扭到脖子后,没嘴的无脸尸不知从哪发出了声音,对准谢流水,哀哀地叫了一声:
哥哥,救救我
谢流水剧烈地发起抖来,几乎要掉下去,楚行云伸手捂住小谢的耳朵,不让他听。电光火石之间,那两只阴魂不散的狐狸尸扑上来,五指长如勾,要来抓人。
此时小谢根本没手应对,说时迟那时快,楚行云想也不想,抱着谢流水就往下跳!
深不可测无底渊。
眼前黑漆漆,楚行云不知道前面是何方,底下是什么,是生是死
不过,管他呢。
楚行云紧了紧手臂,至少这臂弯之间,还有一个沉甸甸的人。
满眼的黑,像牛羊反刍,吞下去,又吐出来,黏稠稠湿哒哒,粘着人不放。
滴嗒。
尸横遍野,顾雪堂浑身浴血,指尖捏着刀片,靠在一处石柱下,忽然自嘲地笑起来。
局中各家勾心斗角,每次争锋都牵动着泼天的权贵,没想到斗到最后,有权有势的几家人要像野兽那样,为了一点食物互相残杀。
最初,一切都很顺利,他们进入血虫地,找到族里想找的东西,但从那之后,就再也走不出去了。一开始,眼前还是人世间的洞窟,还能找到些水潭,捕捉小鱼充饥,但渐渐地,四周变得越来越荒芜,光秃秃的石壁下笼罩着一团黑雾,顾雪堂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老是聚在他们身侧,不肯散去。
没有什么诡异,没有什么危险,就是走不出去!
漫无尽头的黑暗与挥散不去的饥饿,久久地包裹着他们,叫人发疯。他们在迷途中疯狂打转,顾雪堂确信要是再过两天还没东西吃,顾家就要人吃人了。
所幸老天助也,叫齐家和他们巧遇了!
顾雪堂当机立断,杀齐抢食,这家人皇权走狗,带的食物最好,顾家所有人宛如饿狼,睁着绿溜溜的眼睛,埋伏、围猎
双袖一扬,十指松开,顾雪堂冷冷地看着,手中一叶薄弹射飞出,刀舞如雪花,片片削人头。
尸堆中只剩三四个人一息尚存,紧紧抱着包裹垂死挣扎,蠕动着妄想逃走。
齐家该亡了。
他们的领头人齐天箓一见情势不对,立刻溜之大吉,抛下一票手下群龙无首,待宰羊羔般傻愣在那,而顾家这边却有四个领头人,从东南西北有条不紊地猎杀他们。
叮铃。
顾雪堂微侧头,看到守东南的顾三少顾晏廷扬鞭出手,銮铃音动,将齐家最后一个活人的头骨打碎了。
尸堆中再无人可动,只有鼓囊囊的包裹,诱人地躺在那。
顾晏廷收回銮铃鞭,从齐家包里摸出半块饼子,先喂给肩头的小百灵吃,小百灵懂事地只啄了一口,就扑棱着翅膀,把饼子推给同样饿扁的主人。
微微发黄的面饼,刺激着所有人的胃,顾家人争先恐后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在尸堆上哄抢,撕开背包,抓起干粮,狼吞虎咽。
丑陋。
顾雪堂感到浑身不舒服,好歹齐家还剩些粮食,若是没剩,他毫不怀疑他们会狩猎齐家,然后开始疯狂地吃尸体。
而他自己也克制不住这本能,只想吃,只要能吃到点东西,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恶心。
这是他生平第二次挨饿。顾雪堂想起他第一次挨饿的时候,那时他还很小,捂着肚子蜷曲起来,只要赏他半个馒头,他就可以做任何事,什么都可以。
那个时候,他跟自己发誓,这辈子绝对不要再挨饿。后来果然如愿以偿,他每天都吃的很好。
顾雪堂忽然很想洗澡,想钻进干净的水里,把全身的皮肉都刮下来。
咯噔。
忽然,一条惨白的断臂扔到顾雪堂面前,顾家第一坛主,顾恕向他走来:
没抓到齐天箓那家伙,不过缴了他的傀儡手臂。
顾雪堂沉默无言,笑面虎齐天箓是个傀儡师,专擅躲在暗处操纵物体,没死也在意料之中,只是斩草不出根
喂!瞧你师兄这么辛苦地追杀敌人,你这个做师弟的给点犒劳呗?顾恕二话不说,坐到他旁边,恬不知耻地伸出手
顾雪堂没说话,拉开眼前的齐家包,翻出一块硬扣扣的干粮,很乖顺地放到顾恕掌心中。
顾恕当场愣住,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你你你你
怎么了?顾雪堂转过头,朝他甜甜一笑,师兄,你快吃呀。
顾恕一阵恶寒,赶紧退后,与顾雪堂保持距离,小心翼翼地吃起干粮。
过了一会儿,他见好像没什么危险,又悄悄地挪回来,坐到顾雪堂身边,忽然感慨了一句:
我们好久没这么坐着了。
顾雪堂看他一眼。
顾恕边啃边道:小时候总跟你吵架、打架、长大了也好不到哪去,一见到我你就凶的要死。每次去复仇派找你,你总是高高在上地坐在那玉座里,目中无人,还老威胁要杀我,怎么今天突然变得这么好了?
有吗。顾雪堂轻笑了一声,我只是不想辜负咱家主的一片美意。
什么美意?
别装傻了师兄,顾家主深知族里派系之争严重,若只派他那私生子顾晏廷代表复族派出来,恐怕会和与我为首的复仇派闹矛盾,到时候在秘境里起内讧反倒得不偿失,所以就把你,第一坛主顾恕,也拎进秘境。
顾家七坛直接隶属于家主,坛主不必听从顾晏廷的命令行事,而顾恕,名义上又是他顾雪堂的师兄,能成为复族派和复仇派的平衡点。
不过,顾雪堂估计,顾家主也听说他对这个师兄不尊不敬、无情无义,为保险起见,家主又把顾恕他姐姐,第二坛主顾翡,也拎了进来。
而顾翡,是他的师姐。
如此一来,顾家队伍里四波人手,三波全是复族派,涉及利益时,可以保证他们派系获利最多,涉及生死时,顾恕、顾翡和顾雪堂都无法眼睁睁地看对方去死,最大限度保证顾家这支队伍在秘境里团结一致。
顾家主真是一头老狐狸。顾雪堂踢了踢脚边的石子,为了所谓的制衡,把你们打水漂一样扔进秘境里。
哈哈,所以顾雪堂,你作为复仇派一把手,怎么自个儿跑来打水漂了?
顾雪堂静静地吃东西,不回答。
他心里清楚,自己内力不济,就算暗杀再好,论武功,也绝不是复仇派里最高的,但他还是坐上了第一把交椅。
只因他是第一个号召大家一起杀了宋狗的人。
别管什么狗屁的复族派,什么缓缓图之,什么顾全大局,去他妈的,就现在,马上,提刀复仇,杀光宋家!
很快群起响应,他坐上了那个宝座。
不过,坐上去是一回事,想坐稳这个位置,就要实现许诺的话。然而几次进攻宋家都无功而返,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顾家职位按家规十年一换,再这么下去,他熬不到第十年就该玩完了。
那万人之上的感觉太癫狂,必然要付出点什么。
我在找一种能置宋家于死地的东西。
这种东西如果存在,那么一定是在秘境里,而且必须自始自终,掌握到自己手中。
顾恕有些疑惑:顾三少不是练成阴骨散了吗?这个就能克制忠诚引
不,我想要的不是这种防御,我想要一种像瘟疫的东西,能迅速蔓延,狠狠击溃忠诚引,叫宋家引火烧身,后悔从娘胎里生出来!
所以,你找到了吗?
顾雪堂不答,只是神秘地微笑着:师兄,听说,你们复族派好像新研发了一个变种,叫飞血虫。
顾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难怪你今天这么甜言蜜语,为了找我讨这玩意儿?
他从袖子里摸出一黑木瓶,递过去,顾雪堂拿了,正欲收手,忽然被顾恕紧紧捏住手腕:
我有个条件。
顾雪堂微微眯起眼睛,提醒道:师兄,飞血虫只是一种血虫变种。
顾恕听得心里更气,顾雪堂这言下之意是,如此普通的东西,他屈尊降贵地来找他要,已经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别不知好歹。
手劲加大,顾恕死死拽住顾雪堂,突然道:我姐姐待你不错吧。
我或许不是一个好师兄,但我姐姐从小到大,待你如何,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提到师姐顾翡,顾雪堂松了点劲:你想说什么?
飞血虫我可以给你,你还想要别的什么我也能给你,但是,顾雪堂,你必须答应我,不管接下来有什么危险,只要有机会,必须先让我姐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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