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行云流水——邵年梦(214)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小贴士:页面上方临时书架会自动保存您本电脑上的阅读记录,无需注册
    行云流水 作者:邵年梦

    &行云流水——邵年梦(214)

    喂,喂!你怎么回事!这是要薛王爷的

    楚行云听不清,只骂道:去你妈的薛王爷!

    他扬鞭策马,白马如电,千里云疾,快快快。

    楚行云心中恳求这满天神佛,至少、至少让他见到最后一面吧。

    刀尖抽回来,血溅三尺,薛王爷双眼已混,这具尸体一踉跄,从高台上栽下去

    摔在士兵面前,摔了个粉身碎骨。

    王爷

    与此同时,谢流水随手放出了信号弹。

    薛二王爷看到夜空中这抹火红烟花,心下安定,他弑兄成功了。这么多年,他终于能摆脱大哥的阴影,从此大权在握,他哥手里的三股神兵,也将供他摧使。

    他斗志昂扬,胸有成竹,怎知一场大火神兵尽销,他手上的兵力,只有两三支凡人军队,再无后援。

    朝廷大军涌进来,反军出击,宛如飞蛾扑火,螳臂当车,薛二王爷被乱刀刺死。剩下的人群龙无首,见两个王爷皆已殒命,纷纷缴械投降。

    谢流水用刀撑着自己,他站在高台上,看着,看着,直发笑,笑得他都站不起来。那些官兵怎么也想不明白,好端端的薛王爷怎么就造反了,而且就拿这点兵力出来打,仿佛一场自杀。

    白魄磷烧完了,东西北三面,缭绕着一股青烟。

    他一步、一步走下高台,台阶太多,他的身体撑不住了,忽然一晃,从台阶上跌下来,他一直滚,最后滚到泥地里,血渗出来

    谢流水还在发笑,笑到最后,咳出血来。

    杀到终了,无人忏悔,无人道歉,他的复仇完成了,可他永远也得不到救赎。

    台阶锋利,身上刮出一些皮外伤,然而这么点伤,却已经不会再愈合,体内的蛊虫也瞧出他大限将至,懒得花力气救他。

    祖虫蛊的神力逐渐失效,十年来,身上受过的伤,开始一道、一道,重新崩开

    四处静悄悄的,谢流水忽然听到一声婴儿啼哭,他扒开旁边的木石,看到有一个小篮子,小婴儿抱着布娃娃,不停地哭。

    谢流水把小婴儿救出来,抢走了他手里的布娃娃。于此同时,远处一位妇人冒着战火,跌跌撞撞冲过来:孩子!我的孩子多谢!多谢你

    那妇人看着他的样子,忽然说不出话,救孩恩人看起来,命不久矣了。

    谢流水无所谓地笑一笑:走吧,走吧。

    妇人抱着孩子跑远了。等他们一走,谢流水就把那只布娃娃拿出来,抓在手里,捏了捏。

    这是一只小云娃,只有巴掌大小。

    楚行云长得好看,所以每年他赢了斗花会之后,武林盟都会做这种小云娃拿出来卖,听说很受姑娘们的欢心,每次都被一抢而空。

    今年武林盟做娃做的一点也不上心,斗花会斗的是杏花,就让小云抱着朵杏花,两眼瞪圆,凶巴巴地瞧着人看,一点也不可爱。

    身后大火连天,官兵喧闹,他们在搜查薛王爷留下的一切,他们会搜到很多局中各家的联系与证据

    谢流水弯了弯嘴角,然而他不想再想这些了,生命的最后,他想留着想楚行云。他捏一捏小云娃,再捏一捏,软乎乎的,小谢把杏花小云娃放进胸口,最贴近心脏的位置,好温暖。

    他没法死在楚行云怀里了,临死前,抱抱小云娃也差不多吧。

    体内的脏器开始破裂,身上浮出无数致命伤,血流成河,谢流水看着洇出来的红,这十年,若没有祖虫蛊,他已不知死过多少遍。

    终于结束了啊。

    天又下雪,谢流水侧过头,颤巍巍地伸出左手,洁白的雪花飘落在他的掌心,小谢微微笑着。

    他乌七八糟的一生,终于可以在这一场干干净净的雪里,寂灭了。

    战火连天,天降大雪,一半是火煎的焦灼,一般是冰冻的彻骨。楚行云骑着白马,疯了般在找人。每一具倒在地上的尸体都叫他害怕,他怕抬起他们的时候,会是一张小谢的脸。

    楚行云从没觉得一座城池是这么大,大到他可能会与谢流水阴差阳错,生死永隔。

    他赶到了,可他找不到谢流水。

    白马在火光中跳跃,火星子落在楚行云的肩上,他全然不顾,只要能让他找到、找到谢流水

    房屋烧塌了,发出一阵轰鸣,楚行云回头的刹那,忽然在雪地里看到了一抹身影。

    他立刻御马疾奔,可靠近时,又放缓了缰绳,嘚嘚而行,他怕,他看到的是僵硬的、冰冷的

    楚行云终于走了过去。

    谢流水倒在那儿,全身是血,他侧着头,微微笑着,在接一片雪花。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再往上看去,发是鸦色羽,青丝涿细雪。

    这一瞬间,千言万语,都自消退。

    谢流水听到嘚嘚的马蹄声,又是哪个兵跑来了?他倦懒地瞥了一眼,刹那间,目光胶着,再移不开眼睛。

    楚行云从白马上一跃而下,一步,两步,朝他走来。

    小谢低着头,往后缩了缩,想藏起自己咳出的黑血,杀人的长刀,然而他无处可藏,楚行云走到他面前,白靴比雪更皎洁。

    楚行云踏过来,紧紧拥住谢流水,身上立刻染上一片血污。

    小谢被他抱在怀里,闷闷地问:

    你怎么来了?

    楚行云笑了笑,他人生中从来没有一刻像此刻这样,从心底真正地与一个人相识相知,能完完全全理解他、亲近他、爱他。

    霜雪纷飞,雾花缱绻,楚行云觉得他离谢流水好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近。他俯下身,闭了眼睛,额头贴着小谢的额头,微笑着说:

    你的蜜罐子来找你了。

    楚行云一侧头,将那天夜里未尽的吻,吻完。

    雪静静地下,魂与魄交融在一处,再难分离。

    一吻终毕,楚行云伸出双手,想抱起谢流水,小谢以为他想救他,摇了摇头:

    我没救了。

    楚行云不傻,他看的出来,谢流水的内脏已经全部破裂,筋脉尽毁,血流不止,撑到现在,纯属吊着一口气,不知道是在等谁。

    他已经等到了。

    楚行云望着满天风雪,蹲下来抱起谢流水,背在身上: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来背你,走最后一程。

    白皑皑的雪地,踩出一个、又一个脚印。

    谢流水安静地伏在楚行云的背上,他的双臂垂在他的胸前,楚行云紧紧握着,给他渡一点人世间最后的温暖。

    血一直往下流,染湿了白衣后背,滴滴答答,落进雪地里,留下点点斑驳红。

    楚行云假装看不见,他故作平常地嘟囔了一声:你胸口里塞了什么东西?鼓囊囊的。

    小谢笑了笑,他颤抖地拿出来,拿到楚楚面前:你看。

    是一只小云娃。

    楚行云笑岔了气:你幼不幼稚啊?还去买这个。

    我没买。小谢还有点骄傲,我从一个小孩手里抢来的。

    楚行云无可奈何地摇头,你明明有我。

    谢流水低垂着头:我怕我见不到你了。

    十指交扣,谢流水的手很冰凉,楚行云握紧,再握紧,我总会来见你的。

    谈笑间,他看到小谢的右手心,里面依然有着那个掌中目。

    谢流水早知自己必死,所以在秘境时,把楚燕的掌中目转移到自己身上,让楚行云能与他唯一的亲人相伴。

    掌中目发病几次后,人就会开始人蛇变。

    变成人蛇可以活下来吗?

    谢流水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楚行云又急又快地说:要是能活下来,变成人蛇也没关系,我可以接受的。我们去一个无人的山头,我在那给你挖一个池塘

    谢流水笑出声,他轻轻摇头:我才不要,池塘那么小。

    那我多花点钱,给你凿一处大湖。

    小谢还是摇头:湖里好冷、好寂寞。

    那我给你引温泉吧,你还要什么?香花香草?

    谢流水笑得肺疼:这可真是穷奢极欲呀。

    楚小云不满地挠了下他的手心:我在说你的住处,你想哪儿去了?

    小谢受了教训,瘪起嘴,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楚行云的后颈。

    轻云蔽月,流风回雪,他们轻轻说着话,宛如交颈鸳鸯的呢喃。

    其实他们彼此心里都清楚,不可能了,他们说的这些那些,永远不会实现,谢流水就快死了。

    死亡或许不是这世间最残忍的刑罚,但它斩断了一个人所有的可能,连带着斩断了两个人之间种种相连。

    他余生的每一天,都不会再有他的参与。

    乱山残雪夜,谢流水遥遥一指:送我到那边吧。

    寒江畔,停着一条船,它瘦的像扁担,几乎不能载行,里面铺满了一层白魄磷,像一个空棺材。

    谢流水身怀祖虫蛊,像他这般有血虫病的人,一旦死了,蛊虫就会跑出来找别的活物寄生,祸害无穷,得趁活着的时候,用白魄磷烧干净。

    小谢不想死了,还给别人添麻烦。

    把我放上去吧。

    楚行云哽住,他勉强咽下去,嗯了一声,将谢流水轻轻放在这条小舟上,白魄磷覆上了他的伤口,疼得他脸都皱起来。楚行云提着轻功,足尖点在细细的木沿上,让谢流水靠在他的怀里。

    木条船顺着江波,一荡一荡,漂至江心。

    鸟飞绝,人踪灭,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江水里的影子,唯一叶扁舟,两人依偎。

    楚行云的气息扑面而来,谢流水侧过头,嗅了嗅,鼻尖蹭过他修长的脖子,看到行云头颅低垂,宛若将死的天鹅。

    别难过啦。

    小谢伸出手,摸摸小云的脸。

    好。

    楚行云紧紧贴着谢流水的手,他的指尖好冰,好冷,是雪气,是死气。谢流水浑身是血,这些血红得发黑,早被蛊毒浸透了。难得不流血的皮肤,又显出一种将死的青灰。

    千里雪掩翠微,江水渐渐凝结。谢流水从怀中取出火柴,他颤巍巍地要点燃,却怎么也点不好。

    我来吧。

    楚行云伸手欲接,谢流水却不肯放手:你走,到岸上去,我自己可以

    他怕楚行云舍不得,他怕楚行云看不得,他怕楚行云撑不住,怕烧完了还有蛊虫,第一个跳到小云身上

    楚行云双眸如星,他安静地注视着小谢,没有退让:

    怕什么,我没有那么脆弱。

    无需你编造谎言,体面地告别,无需你支开我,挡住可怕的真相,无需你这么辛苦,临到死还要孤身一人送自己上路。

    他向来坚强,他挺得住。

    相信我,让我送送你吧。

    楚行云拿过了火柴

    谢流水闭上了眼睛。

    楚行云伸手,鞠起一捧白魄磷,均匀地洒在小谢的心脏、喉管,覆盖过脖子,与头颅。

    脑中的理智开始催逼他思考,告诫自己,烧的时候,火要点在致命处,以求速死,这样,小谢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楚行云取出一根柴火

    他的手在抖。

    右手不受控制地发颤。楚行云扔掉这根柴火,甩了甩。

    拜托了,别抖啊。

    他用左手压住自己的右手腕,重新取出一根

    划柴,点火。

    火还没有落下来,谢流水凝视着楚行云,他白衣染血,长身玉立,雪夜里,手里攥着一簇火苗,跳动着光。

    谢流水忽然好痛苦,比过去一生中受过的苦还要痛,骤然间,他忽然明白了那些死在他刀下的人垂死挣扎,那时他不懂,明明必死无疑,为何还要这般难堪。

    现在他懂了,好痛苦,好痛苦,好想、好想活下来!

    能跟你一起守岁过新年。

    带你去看明月千灯,看烟花满天。

    为你洗手作羹汤,你一边吹着汤上的白气,一边小口小口地喝着,眼睛雪亮,有星辰和我。

    再没有了。

    楚行云握紧谢流水的左手,他俯下身,贴在谢流水的耳边,跟他说:

    再见了。

    小谢静静地点头。

    楚行云右手一倾,火落了下去

    橙黄的火光在眼前跳动,越烧越旺,烧得整只木条船都塌了,什么都不剩

    化成一缕青烟,袅袅直上。

    楚行云怔怔地看着,忽然一挥手,袖袍一舞,把那一缕烟紧紧拢在袖子里,紧紧扎住。

    他抱着鼓囊囊的袖子,垂下头,亲昵地靠在袖子上,仿佛这样,就把谢小烟抓起来了。

    袖子外鼓鼓囊囊,里面却分明空空如也。

    有一个人曾经活过,刚刚还在同他说话,同他笑,他们在说以后要在山上凿池子

    可现在不见了。

    永远的、永远的,离开了他。

    手烫伤了,两条腿冻僵了,楚行云像是无知无觉,仍一个人立在寒冷的江水里,他仰起头,望无边天幕降大雪,呵出一片白气。

    雪花落啊落,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世间再无你。

    第七十回 终有缘1

    灵匹成偕春秋度,

    濡沫相守岁月间。

    冬去春来, 楚行云一个人走回寒江。他在江畔买了幢宅邸。有时带着楚燕和王宣史来这里小住几日。

    刚过完新年,炮竹在下雪的街道留下点点碎红纸。听楚燕讲,除夕夜的时候,他又发病了。

    小行云跑出来, 吵着闹着要找流水君玩。他赤着足, 在雪地里奔跑,轻功一跃,一溜烟地蹦上凉山,跑进萧闲洞,小谢原本的藏身之所, 蹲在小石屋门前, 不停地敲门。

    流水君,我来找你玩了!快开门呀!

    砰砰砰、嗒嗒嗒, 一下下的敲门声回荡在空落的小院里, 无人回应。

    楚燕找到他的时候, 满心不忍, 她说:哥哥, 流水君出去了, 我们一起堆雪人等他,好不好?

    恋耽美

    &行云流水——邵年梦(214)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按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