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狐——南山婆(37)
凶狐 作者:南山婆
&凶狐——南山婆(37)
林怀易见他身形一歪时就及时伸手将他揽住才没造成这惨烈悲剧。他实在憋不住,轻笑一声:啊絮走路时可要记得看路,免得摔了。
林絮这会儿从脖子上蔓延出来的红晕大概是不需要多少油灯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林絮清了清嗓办正事呢王爷
自个儿在笑个不停的狐狸这才放开林絮好好好,办正事,真不知道这老头有什么好看的。
说话间有狱卒来迎接他们,林怀易让狱卒将吴振宇带至审讯室,同样的塞了些银两给他们帮忙去取茶。
今日的审讯室经过秦平二人从里到外的打扫,的确是给人焕然一新的感觉,只见那些陈年血迹不是被清洗了,就是被牛皮毯子盖过,刑具上也干干净净,林怀易感觉这比前几次来可是让人舒心多了。
吴振宇坐于他两人面前,看到林絮这个他口口声声说要取了性命为子报仇的人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抬起眼看了看,就重新垂下了头。
沉默间,林絮开口道:吴将军此番见我倒也不像是秦大人他们说的那样,恨不得生啖我肉那般恨。
吴振宇冷嗤一声道:二王子何必明知故问,若是没什么其他事就放我这把老骨头回去睡觉。
为子报仇本就是借口,吴纳孜自己自取灭亡本就与林絮无关,秦平他们早就知道,林絮怎会不知?所以吴振宇听到狱卒说是林絮要见他时就明白他今日并非为此事而来。
吴将军倒也是个爽快人。林絮笑道:的确,我今日也并非是无故前来。
有事说事。吴振宇冷冷道。
林絮倒也没受他这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影响,依旧温声道:自我入京以来,确确实实发生了些奇怪事。
吴振宇未搭话,林絮就继续说:姑师与大魏两国交好已有些年头,我国也是真心实意的维护着与大魏的关系,年年朝贡,甚至应了朝廷的要求,我父王将我作为质子放入京城。
我们车队在路上也的确是遇到过不少歹徒,有些是无人约束的山匪强盗,有些是与姑师有仇怨,忌恨我们发展的险恶小国,想借着我们车马劳顿的时候要了我的命,所幸这一路还是有惊无险的到了京城。
吴振宇此刻抬头看了看身着青袍沉声说话的林絮,忽然间有股说不明的慌乱之感划过心头,像是之前在哪里见过与此类似之人的感觉。
林絮见他有了反应,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来了京城之后我竟还是遇上了不少危险之事,从刘叔被打到黑衣人行刺,次次都有你们吴家的身影,作为朝中大臣所行之事竟都与圣意反向而行,吴将军,你这是想做什么呢。
吴振宇强摁住心里的不安感,眼神阴冷的盯住林絮:姑师二王子隔岸观火绝顶聪明,你怎会不知我的想法?
若是战事再起,与你有何好处?林絮叹道。
没有好处。吴振宇突然大笑:我们吴家与你们姑师永生永世势不两立,我活着一天你们就别想好过一天,当年死的不是他们墨家人皇帝当然不会难为你们,说什么顾全大局,说什么恩怨两清,真是放屁。我们吴家先祖难道都白死了吗?
在吴振宇状若癫狂的大笑中,林怀易与林絮对视一眼,林怀易勾了勾嘴角。
林絮继续轻柔的对吴振宇说道:刀剑无眼,两国交战本就残酷非常,与吴家一役中,我父亲的兄长也丧了命,吴家与姑师皆有伤亡,这就是为什么如今人都避免战争的原因,吴将军又何必去重开这场吃力不讨好的赌局呢。
就算战事再起,吴家也不会再有人上战场了,谁死谁伤又与我何干?可你们姑师逃不过。吴振宇冷笑。
如今吴纳孜已死,他其他两个儿子都经了商,像是誓要远离京城里的这趟浑水那般,不再从政不再从军。
天下与他们无关。皇帝姓什么也与他们无关。
只可惜吴将军这满腔抱负如今却还是入了狱,再也施展不开来。
这会儿去取茶的狱卒们也回来了,林絮用热水将茶叶泡开,递了杯给吴振宇,也递了杯给林怀易。
吴振宇晃了晃茶杯,承认道:此事确实是吴某人大意了,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这位王爷揪住了把柄,若是再多些时日,我定能取你性命,将你的头送去给你那父母,再慢慢的送上你的手指,你的耳朵,你的眼睛
林絮两人还未开口,边上的狱卒就识趣的进来讲吴振宇踹了个人仰马翻。
毕竟收了不少林怀易的钱,这脚把吴振宇结结实实的踹倒在地上起不来。
死到临头还嘴硬,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这狱卒还应景的骂了一句。
林絮看着倒也不生气,起身走至躺在地上吴振宇面前站定,面庞在牢狱灯火中被照的半边昏暗,像个鬼魅。
沉声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但林絮真心希望吴将军能活到那一天。
吴振宇听到这句话,忽然浑身抖了一下,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眼前人。
小哥,劳烦将这位将军送回去。他出门前客客气气的对那狱卒说道。
狱卒应了声,就将吴振宇从地上拖起来,往他那间牢房走去。
吴振宇此时看上去有些呆呆傻傻,与刚刚疯狂的模样判若两人。
林怀易看着狱卒走远,轻声对林絮说道:我们也走吧。
林絮回过头,对林怀易淡淡地笑了笑应道:走吧。
他将自己的手再次放入林怀易手掌之中,指尖发凉,微微颤抖。
林怀易握住他的手,绕至林絮身后牢牢地揽住他的腰
啊絮闭上眼,我带你出去。
狱卒将吴振宇扔回牢房之后,只听这刚还狂言妄语地游击将军囫囵地在说着什么白日见鬼他怎么回来了他明明早就死了这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狱卒重新将这牢房上了三重锁大概是疯了吧,他想。
☆、第 53 章
等林怀易两人上楼之后,秦平还是没醒,只剩殷沽一人在出神发呆。见他们回来,殷沽起身问道:如何,吴将军可有为难你们?
此刻林絮已经重归平静,对殷沽客气道:殷大人有心了,吴将军倒也没有为难我们。只是还是不肯说到底为何如此针对我。
殷沽拍了拍林絮的肩安慰道:我们审了他如此久他都还是一口咬定是为子复仇,就算林公子亲自过来,也的确很难撬开他这张嘴,总归林公子以后还得再小心些才是。
林絮苦笑道:我贱命一条没想到竟也有人抢着要。
说什么呢。还没等殷沽想好怎么回林絮这句自嘲的话,旁边的林怀易就拿起桌上的冻梨塞在林絮嘴里,堵住了他的口。
殷沽看着林絮吃的鼓鼓的腮帮子,笑道:看到两位关系如此好,我也放心了。平时里王爷在还能照料公子,如此甚好。
当然他这句也只是官场上习得的表面客气话而已,毕竟按照林怀易这为人,不是林絮拖着病体照顾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林絮也当然能听出这只是客套话,顺着话头在寒暄了几句也就起身告辞。
廷尉府今日也没什么要紧事,殷沽也就让林怀易带着林絮一同回去。
毕竟这王爷任劳任怨的在这儿做了半年苦力还没得俸禄收,也是给他放放假了。
林怀易带着林絮一路闲逛,路过有意思的小摊也都会停下来猎奇。
像是丝毫不知道始终有人在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那般。
啊絮,要不要去酒楼小酌一杯?林怀易提议道。
若是放在平日里,林絮必定又会讲什么不可白日宣淫的话,教导林怀易需做个正经人。
只因今日他也觉得被人跟着有些不舒服,就应了林怀易的话,两人一起往酒楼走去。
路遇牡丹园,这林怀易像是怕见到那个特地为了他而自愿来到媚娘手下的小翠那般,跑得飞快,惹得后面的林絮啼笑皆非。
最终两人选定了家看上去稍微正派些的酒楼落座,叫了些小菜,两壶热酒就对酌起来。
隆冬天冷,几口黄汤入肚之后林絮才觉得刚在大牢里染上的那股阴寒之感才真正消散,他不免嘘了口气,往椅背上一靠,舒舒服服的眯眼看起外面人来人往的街市来。
啊絮这会儿可是感觉好些了?林怀易替他将杯子再次斟满,笑着问道。
终于好多了。林絮回答没想到这地牢竟会让人感觉如此毛骨悚然,王爷你又是如何能忍受的下去。
林怀易抛了颗花生米在自己嘴里,毫不在乎地说道:习惯了就好。
这从不穿隔夜衣物的王爷,竟能如此轻易地说出对地牢早已习惯,林絮不免有些心酸。
这半年里,林怀易为他的那些事情多方奔走,他却大多数时间都在病榻之上,对此毫不知情。
林絮喝尽了杯中酒,将早已生根发芽的心疼随着那股辛辣同道咽下肚,看向林怀易的眼睛里也不免带上了含情的林絮喝尽了杯中酒,将早已生根发芽的心疼随着那股辛辣同道咽下肚,看向林怀易的眼睛里也不免带上了温蕴的色彩。
林怀易这会儿倒还真没发现,自个儿抛花生米抛的不亦乐乎,嘴里咬得嘎嘣响。
这狐狸心智晚熟,到哪儿都能玩的停不下来。
只见他又仰着头等着半空中的花生米落到他那守株待兔的嘴里时,被林絮一筷子在半空中夺了爱。
狐狸气鼓鼓的瞪着林絮还我花生米,林絮笑眯眯的将这最后一颗送进自己嘴里之后,砸了砸嘴可真是好吃
还未等林怀易开口要他赔偿自己损失时,两人听到了楼下传来疾速的马蹄声,从远至近又呼啸而过。
谁家在这关头还敢在京中快马奔驰?林怀易探出头想看看是哪位胆大包天的世家在这众人都低头做人的时候还能如此嚣张。
结果这一闪而过的马车让他觉得有些眼熟。
咦这怎么像是哪里看过但他毕竟不是秦平,做不到一眼就能认出这是谁家的车驾。
是阮府,那个嫡长孙的车驾。林絮道他这方向,好像是去薛府?
他这么急去灵渠那会儿是为何?阮桓生看着也并非那些心浮气躁像一出是一出的人,平时见他做事也都有条不紊,甚至比常人还要更慢上三分。
而就刚刚那阵势若非林絮确定那车是阮公子的车驾,他们还真以为温宿已经攻进京城了。
两人疑惑的的对视一眼,同时双双起身结了账,顺道还帮另桌那几人结了账,找店家要了匹马,找了偏道往薛府奔去。
等两人到了薛府之后,果真看到阮桓生的车驾停于府门口,不过旁边还有一辆像是宫里来的马车。
曾公公?
林怀易倒是认得这辆,是他当年领完圣旨之后上的那辆。
林怀易心下划过一阵窒息感还是得走了吗他想。
两人一道进府,曾公公应是刚宣完圣旨,拿着灵渠给他的银两,正喜笑颜开的在对他说好话。
他见林怀易两人过来,倒也不生疏的朝他们笑着点了点头。毕竟林怀易向来出手阔绰,也是他的大金主之一。
各人都心怀鬼胎的在表面奉承,只有阮桓生单薄的站在旁边,想努力露出个笑脸来却还是因为火候不够而失败,脸上那副四不像的表情怕是会吓哭孩子。
林絮走过去拍了拍阮桓生的肩,站于他面前挡住了曾公公探究的视线,低头对他说:阮公子今日可是来练剑的?不如我先陪你练会儿吧。
阮桓生这才回过神来,应了声随林絮去了后院练招式。
等他们从曾公公面前走过时,听到了若有若无的赞赏声:阮公子也是一表人材呐。
阮桓生有些不明所以,林絮意会,招来几人让他们去将军府取些特产来孝敬公公。谢他特地跑一趟来宣读圣旨。
曾公公假意推脱一番,也就勉为其难收下了林絮送上的谢礼。
在他满意的准备离去时,林怀易伸手替曾公公摘去了他袖中的一根鸡毛。
哎呦你瞧我这眼神,人老了就是不中用呐,也不知皇上今日是否有看到,唉真是该死
御前衣袍带赃物本就是大不敬行为,只因这根鸡毛是卡在了内袖之间,不仅曾公公自己很难发觉,他人除了林怀易这眼尖甚于常人且对牲畜气味有着超乎寻常敏感的狐类才会发觉。
林怀易轻轻的将那根羽毛吹开,毫不在乎地说道:曾公公不必担心,按照皇上的性子,要是看到了也会直接指出,若是没声响就应是没看到。
曾公公满脸堆笑王爷所言极是,皇上公务繁忙,也的确没空看我这把丑陋的老骨头衣服上有些什么。
不过曾公公也是辛劳,伺候皇上之余还能将鸡场养的如此好。
哪里哪里,也都是我那几个干儿子养的,我就偶尔去看看,逗逗那些刚出生的小鸡,闲时图个乐嘛曾峦回道。
最后他客客气气的与灵渠等人道别出了府,顺便带走了府外那几个不长眼的探子,既然收了他们如此多的钱,那也是得还他们几天清净作为回礼。
林怀易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手指一阵阵的轻叩木桌。
灵渠知道每当林怀易在想事情时就会有这个动作。
没想到竟这么快就要去山焉了。灵渠捏紧了手里的圣旨,有些说不出话来。
等曾峦走后,阮桓生也怯生生的重新回来了。
小小的个子握着把极为合适他的软剑,可见灵渠在替他挑选武器上应也是花了极大的心血。
只听他带着些鼻音说道师父
灵渠本就讷于言辞,这下面对阮桓生更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只得愣愣的应道诶
林怀易在旁边恨铁不成钢的叹口气,还想继续凑热闹指点江山,就被林絮扯着腰带领到隔壁屋关禁闭。
这两人离开后,屋子里的气氛就愈发的凝重起来。
师父阮桓生竭尽全力的想说几句恭喜的话,且发觉自己喉咙堵着,无力言语。
灵渠脸上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既不是严师,又并非益友,他只是个武将,识字也不算多,才堪堪能看下几本书,且只熟悉战场,对着阮桓生什么大道理都讲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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