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万死陛下万受——俞夙汐(84)
臣万死陛下万受 作者:俞夙汐
&臣万死陛下万受——俞夙汐(84)
南宫霁面上淡露讪色:她还是不欲见我。然听皇后说,她已较前两日好了些。抬眸间,目光相触,竟是一般意味。
她。。。必然是会恨你我罢。。。?南宫霁,你我此生,究竟误了多少无辜女子?那人一叹,复又阖上双目,所谓因果,你我或便当得此报。
南宫霁一震:凌,世间许多事,本就难两全,何况多时,纵然是你,也身不由己。。。伸手抚上他面庞,就算因果有报,你我到如今,也已尽尝世间离合苦楚。。。前事,因多在我,若天意果真要降罚,便将这疾痛悉数转至我身上,令我代你受这苦罢。
沉吟片刻,却还戏谑一笑:前事已矣,若是懊悔,今后便莫再招惹女子才是。
越凌回以一哂,面上,却又露乏色:他的精力实已不济。
南宫霁看在眼中,难忍心酸,却不得不强作笑颜:你倦了便早些歇息罢,他事,明日再说。一面便要扶他躺下。
那人不从,且还嗔怨:我已在这阁中躺了数日,乏闷不已!再这般下去,若非病死,恐还先教憋闷死!
南宫霁无奈,忖了忖道:今日天色正寒,外间下着雪,你且先歇下,待到雪霁,你精力恢复些,我自陪你到园中一赏雪景!那口气,全似在哄劝一孩童。
那人倏忽眸子一亮:下雪了么?竟即刻便要起身去一瞧。
南宫霁纵然出尽好言,无奈那人如何也不肯依。无法,只得各人让一步,答应他起身在窗前赏一赏雪景。
更了衣,越凌便在那人搀扶下来到窗前,正要推窗,那人忽道一声且慢,转身回去,须臾,取出件狐裘来与他裹上,才小心翼翼将窗推开一条缝冷风即刻卷着冰雪扑来,令人瑟缩。
南宫霁顿生悔意,抬手便要关窗,却教那人挡回似感受不到那彻骨寒意,那人抬头痴痴望着漫天飞舞之物,目光中满是惊喜。南宫霁看在眼中,一时竟不忍打扰,只得替他紧了紧衣领,又靠近些,好教他倚着。
毫无征兆,那人竟倏忽由窗缝中探出手去,似欲接住那纷杨之物。南宫霁一惊,急忙阻止。
那人却还委屈,垂下眸道:听闻雪原似花一般,有芯有瓣,吾幼时甚好奇,欲接一片细瞧,可惜从不得许在下雪时出去,只得教宫人接了来,却偏是在手中时已然化去。。。总以为憾,至及长,却又忘却了。。。今日倏忽想起,你便不能令我遂一遂愿么?言间,竟是抬眸央求般望着那人。
南宫霁心头顿一酸,低头在他额上落下一吻,一面已摊开手掌伸出窗外。。。
雪一旦落到掌中,便即刻化去,几回下来,手已冰凉,却难如愿。越凌不忍,要作罢,然那人怎忍心教他失望?略一思索,手背向上伸出,片刻,迅疾收回,果见几片晶莹之物轻覆其上,似花非花,有棱有角,二人目不转睛瞧着,欣喜溢于言表。可惜只是转瞬,那晶莹之物便已消融去,化作了几滴清珠。
南宫霁微微一笑:如此可心满意足了?
那人抬脸,喜悦犹在,却还轻嗔:我也想接一回。。。
意料之中,南宫霁断然拒绝。
那人却不甘,轻乞求:只试一回。。。那神气,全似一淘气幼童。
未留意触及那满带渴望的眼神,南宫霁怎还狠得下心?苦笑之余,只得执起他手,探向外间。。。
清晰觉到冰冷之物落于手背,心头的雪花似也跃动起,撩起阵阵愉悦,向周身蔓延开。。。
闭上双目,放心依偎进那宽厚温暖的怀中,静享这冬日雪夜的宁好光阴往来,情绪牵人,总叹虚度,却惟此刻,愿岁月驻足,永享静好。
门外传来的一阵轻叩,打破了此间静谧,原是黄门送来了夜宵。闭上窗,握着那人冰凉的手,南宫霁却又复生悔意原不当那般纵他!
越凌近来胃口渐退,膳亦日减,这时辰,本还未至宵夜时,想来是左右看他晚膳用得过少,才早早送来。
一碗热羹入腹,周身的寒意果真教驱除去了。再看那人,犹望着面前那羊羹蹙眉,而碗中尚是满的。宫人好言相劝,见他又似勉为其难饮了两口,便推说乏累欲歇。宫人无奈,只得撤下。
虽还未至二更,南宫霁却已起了倦意,坐着便觉昏昏然。此刻,偏那人又唤起了冷。南宫霁顿一惊,心道莫是方才在窗下受凉了?急触上他额头,却不烫,心中依旧难安,欲唤贵善,那人却不许,尚道无碍。
南宫霁无奈,只得替他掖紧被子。一阵,见他终似闭目睡去,心下才略安定,满怀怜惜抚上那苍白的面颊。
作甚叹息?那人眼依旧闭着,一手却自被中伸出,抚上了他手背。
南宫霁诧异下还有些惶恐:我。。。你怎还不歇,明日又要无精神了。
那人半睁眼:冷。。。你陪我躺一阵罢。昏黄的灯光下,南宫霁并瞧不清,他面上才泛起的轻红。
吾看还是教贵善来瞧一瞧罢,或是。。。南宫霁忧心难去。
孰料只是这一言,却令那人起不悦,一转身拉过被子半蒙头:吾无碍,你既倦了,便去歇罢。
凌。。。这人眼下的脾性,实是难捉摸!然思来,当下最好的息事宁人之法,还是顺着他。遂一面合衣躺下,一面道,罢,罢,是我错可好,莫气了。
那人依旧蒙头不言。
南宫霁无奈,复又起身脱去外衣,入被中拥住他:这般,可好?
依旧静默。那人一旦置气,总非一时半阵能好。
嘴角浅露一丝苦笑,南宫霁但自闭上眼,果是倦了,还是早些歇罢,一觉醒来,甚么气便皆消了。
混沌中,似有一手触上了面庞,轻为摩挲,极是温柔,教人心底涌动起一股暖流,不自禁轻唤凌。。。,唇上又贴来两片温润之物,却只停留片刻,又匆匆离去。
浅尝辄止,自然意犹不尽,情急欲挽留,却如何也睁不开眼!耳边,传来那人显带忧伤的声音:霁,你会忘了我么?
怎会?!张口,才觉喉中干涩,竟发不出声。
罢了,还是忘了罢,如此才最好。。。那人却又抢在前自答。
不。。。凌,你怎会这般想?我怎会忘了你??过分情急,拼力挣扎下,竟撑开了那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
忽觉有一手自肩后拢上,那正垂眸伤感之人顿一惊,抬起眸,脸面蓦地发红,轻嗫嚅:你。。。怎醒了?
我不醒,却还任你独自胡思到天明么?声虽沙哑,却传无限温意。再看眼前人眸光闪烁,丹唇微启,心念顿动,方才那意犹未尽之意,在心头复燃起,一低头,便含住了那抹淡粉。。。
南宫霁只是一时情动,神智却还未昏,缠绵中,但觉出那人手上的动作,便一怔,万般不舍,还是离开那两片令他百般回味之物,且垂眸果是衣带已宽!衣领下,那人一抹冰肌已呼之欲出。。。
顿急:凌,不可。。。
然而已晚,那人手一扬,便掀开了那层蔽体之物,一肤妙肌尽入眼中!
吐息顿重,头也愈发昏沉,却果断捉住了那双方触到自己衣带的手,坚定道:不可!
那人怔了怔,面上委屈与伤感之色一时夹杂并起。
心中顿懊悔,急忙松手,复抚上那骨棱毕显的双肩:凌,不是我不欲,而是。。。会伤了你。。。你的身子,早已经受不起,我怎能明知还故犯。
半晌沉寂。
那人终是放开他衣带,展臂回拥住他,一面头深埋入他颈间。。。
不知何时,肩头似有了些湿意。南宫霁心中更为作痛起,轻柔抚着那瘦削的肩背,一面小心将他放平,低头,细碎的吻逐一落下,舐去那白玉面庞上滚落的滴滴玉珠。。。
手掌划过那无暇玉璧,触到那突出得有些硌手之处,便又生不忍他自病来,实是清减得过分!摸索片刻,终于找到衣带,眼却有些花,不得不凑近,蓦然,一道淡粉印痕映入眼帘!
心中一震,轻抚上去,那人看去却并无知觉。稍为静默,竟唐突问出一句:此处,还痛么?
越凌微微睁眼,但显诧异,半晌,才明白他所问为何,自摇了摇头:早好了。
俯身,深落一吻于其上,又拿掌心轻揉片刻,才百般不舍替他拢上衣襟,正要结衣带,却又一迟疑,回眸望了那人一眼,浅露笑意,低头忙碌片刻,才复躺下拥住他。
越凌似觉出异样,抬眸看去,略一诧异后,却会心一笑:他二人的衣带,竟已教结到一处!
你我自此,便是结了同心,永无别离!执手抚上那结得有些凌乱的衣带,南宫霁终于释然,闭目沉沉睡去。
这一夜,似乎并不甚安宁,迷蒙中,总有些声响在耳畔,搅人清梦,欲去一瞧究竟,却偏昏沉难醒。。。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这文是真的差不多该完结了。
第142章 相随
混混沌沌不知多久,终能睁眼时,天色还是黑的,床榻却晃动不止。难道,是地震?一惊,猛然坐起,顾不得眼花头昏,匆急向身侧摸去,竟空空如也!
凌。。。你在何处?急唤出声。
无人应,耳畔,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以及,踢踏作响的马蹄声?!
莫唤了,他不在此!身侧,响起一熟悉之声。
循声,果见一人影似坐在近前。
璧月?
那人未出声,便是默认了。
这。。。是何处?出了何事?南宫霁抚着依旧昏沉的头,努力回想着前事。
自是回蜀啊!否则大哥以为呢?璧月的口气不冷不热。
回蜀?。。。南宫霁似一时未回过神,将这二字来回咀嚼了数遍,终于品出其中意味,顿时怒起:我何时说过要归蜀?你怎可自作主张?!
璧月也恼起:我在那处本是连个宫娥都不如,何事还能由我做主?
南宫霁本是一时气急,当下受她这一驳,倒醒悟几分:着实,此事,并非她一意所能为!垂眸沉吟:那。。。是孰人?皇后?豫王?难不成还是朱贵善?。。。他所能想到的,亦或更愿相信,只是如此。
璧月冷哼:皆不是!是你那心上之人。。。
住口!凌。。。他绝不会,他答应过我。。。那人又暴怒。
大哥,还在自欺欺人么?你与他之事,本就非光彩,他难道还要留你下来,再受。。。
那人却已无心再听她说下,一撩帘,喝令停车。
马车缓缓停下,由前小跑过来一人,躬身道:郎君,有何吩咐?
张令其!
古道长亭,在这寒夜中尤显萧索。立在这无遮无避处,扑面北风,令人发瑟。然更令张令其胆寒的,是那人手中的长剑!
郎君,这。。。有话好说,何必如此呢。。。千怪万怪,还怪自己大意,竟令侍卫站得那般近,而这些侍卫也实是无用,竟教人轻易抽走随身之剑!
那人一面把玩手中之物,一面似云淡风轻:你我主仆一场,我自无心为难你,我当下只是存些疑惑,你但如实答来,自可相安!
令其讪笑:这。。。郎君所问,小的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若是小的不知的,便。。。
那便说说,今日之事,是孰人下令?那人自无心听他那些敷衍之词。
送郎君回蜀,乃是圣旨!此事,不必瞒他。
我怎会对先前之事,全无记忆?心中有底,却还欲求一证。
这。。。内情,小的也不俱知,裴副都知送您出城时,您便昏睡不醒。。。郎君不妨想想,前夜,用过甚不寻常的饮食。。。
自嘲一笑:果然,是那碗羊羹!饮过之后,便昏昏欲睡。
凌,为赶我走,你竟这般煞费苦心!
一时无言,那人似有所思。
令其斗胆抬眸,看到其人手中的剑,不禁缩了缩脖子,然犹豫片刻,还是试探道:时辰已晚,郎君已是一日夜昏睡未饮食,不妨到前方市镇。。。话音未落,眼前便有一道精光闪过!心中一震,急忙闭眼,却依能觉到颈边的寒意。
与我寻匹马来,我要回京!言下,不容争辩。
令其睁眼,垂眸一瞧架在肩上的剑,眼中的惧意却已悄然散去,小的,命可与郎君,然此事,却万万不敢奉命!
言落,未闻意料中的怒斥,正诧异,眼角却瞥见寒光又一闪,未待回神,那原本要挟自己的长剑,已然教收回横架在了那人颈前:也是,要你的命,有何用?只是,若我死了呢?
是夜,归蜀途中,蜀王世子南宫霁莫名失踪。
两日后的黄昏,贵善偷闲赶回悠然居,见到那应已离京数日之人时,却无惊色,只叹了句何苦!。
南宫霁讪然一笑:此回,还是要劳烦你。。。
贵善摇头:如今已无人能帮你!你离京第二日,他便陷入昏迷未再清醒过。。。我似闻遗诏已达中书。。。一叹,望向他,目光里满是不忍:我知你是重情之人,然而天意如斯,人力徒奈何?吾等皆是凡人,纵然一片真情,可冲破世间阻扰,却也绕不过生死此关,你的心意,他已领受,然而他不愿你因他而受累,你却为何不能成全他此意?难道你要令他到最后一刻,尚要为你忧心么?
原来,由始至终,她朱贵善才是心思最为清明之人。
他。。。还能撑去多久?少倾静默后,那人抬头,低沉一问。声中,竟听不出过多悲意。
少则一两日,多则四五日。贵善不欲瞒他。
南宫霁转过身,似不欲教人看到他现下的神色。良久,回身向贵善深一揖:这些时日,有劳你了。
贵善怔住。待回神,眼中,惟余其人背影。耳边复响起他方才之言:情真,则何患生死不能逾越?心生感喟,似伤感又似无奈。。。搅得人心生痛。
舍王位,出世外,保此生安平;破执念,修善缘,祈来世缘分!
这二十字,便是那人留与自己最后的劝言。字迹略显含糊,想来,他彼时,提笔已吃力。
来世缘分!凌,你的用心我怎不知?然而,来世太过渺远,我实是待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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