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瓷娃娃。——说与山鬼听(29)
佛系瓷娃娃。 作者:说与山鬼听
&佛系瓷娃娃。——说与山鬼听(29)
谢慎行来到病房的时候,正巧看见了谢北泽托着桃瓷的小脸、动作轻巧地为少年调整睡眠姿势的一幕。
面容肃穆冷漠的男人登时皱起了眉,抬手敲了敲门,冷冽的目光钉在房中黑色衬衫的男人身上。
他今天穿的依旧是修长的黑色风衣和皮靴,脸上线条冷酷,高大挺拔的身影堵在门口,乍一看倒是和谢北泽一般无二。
本是拍抚着少年脊背的谢北泽闻声停下了动作,眉眼冷淡地看过去,在看见来人熟悉的脸时,薄唇微抿,眸色幽深而沉静。
谢慎行面无表情地走近病床,询问了一下时风的病情之后,便从风衣兜里摸了一个传音器出来,递给了床边的安娜,冷声道:
你和时风的事情,妖怪管理局没能早点提供帮助,是我们的失职。这个传音器可以直接联系管理局总部或者妖界办事处,日后有什么问题可随时向我们求助。
眼见着安娜收下传音器,低低道了声谢,却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的时风,谢慎行也不在意,径直走到沙发边。
身着风衣的高大男人冷漠地同面容沉静的谢北泽对视,毫不相让。
如果桃瓷此刻醒着,定会惊讶地发现,他的父亲和监护人,除了穿着与表情不同之外,外型方面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谢北泽平静地看了一会儿谢慎行,淡淡开口:昨天晚上,你去找桃瓷了?
嗯。看看小崽子有没有被欺负。谢慎行沉声应了一句,取出兜里的一个宝蓝色的小盒子,打开后拿了条银色的手链出来,弯下腰拉过桃瓷细瘦的手腕,意味不明地说:
追踪器是妖怪管理局用来保护桃瓷的,如果你继续拆下去,我不介意带桃瓷一块住到管理局总部。
谢北泽微微皱起眉,看着少年手腕上那条精致的手链,低声说:我不认为桃瓷需要父亲以外的其他人的陪伴。
那我建议你看一下教育类的书,你不可能守他一辈子。谢慎行没什么情绪地说完,直起腰,单手插兜,盯着少年的侧脸看了几秒,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只扔下了最后一句话。
我很确定我的义务就是保桃瓷周全,其他无所谓。你和谢遇如果脑子不清醒肖想别的,最好早点离开这孩子桃瓷不傻,一个人是不是完整,他看得出来,也不可能会接受。
第41章
病房之中, 谢慎行与谢北泽的交谈悉数落入了妖界医院院长耳中。
在谢慎行离开之后, 神情严肃的女院长转头看了一会儿谢北泽怀中酣睡的桃瓷, 又收回视线,一边收拾染血的纱布,一边头也不抬地问:
谢总有打算把你体质的特殊性告诉桃瓷吗?这孩子化形到现在也不过几个月,心性单纯,很多事情都很懵懂, 如果真的跟他直说,他未必接受不了。
怎么说魔化人的存在他都能习惯。妖界和人间界对于魔化人类认识的误区, 他还没有接触到。我觉得,你们越是瞒着他, 越把自己妖魔化了,分.裂不是什么可怕的能力,相反, 正是分.裂让你们得以竭尽所能保护桃瓷。
谢北泽正揽着眉头轻蹙的少年缓缓拍抚脊背, 闻声抬眼看向院长, 沉思片刻说:
桃瓷会害怕。他一直把我们当成三个人来看待。
但是只要他习惯了,接受这个事实,就不会觉得恐惧。院长俯身给病床上的时风检查膝盖上伤势的恢复情况,说:
你们三个人性格不同,思维方式不同, 可这仅仅是表面现象, 一旦彼此之间不再互相排斥, 就能轻易达到记忆共享和情感共享, 这样以后人间界魔化的问题解决了,你们也可以重新归位,和桃瓷一块生活。
人格分.裂本质上和我们现在的情况没有差别,除非桃瓷愿意,否则很难实现合体。谢北泽冷静地回答,眸色沉静而淡漠,低声道:谢慎行不记得最开始的人格,谢遇也已经遗忘了。
院长一听这话顿时抬起了头,神色难掩震惊,他们不记得你是主人格了?
嗯,和谢情一样,都觉得主人格是谢慎行。谢北泽没什么情绪地说完,见桃瓷胡乱蹭着额头,口中小声呢喃着什么,就伸手把人抱到膝盖上,拉高黑色西服将人裹好,抱着软绵绵的少年轻轻摇晃,哄道:没事了,爸爸在这。
桃瓷抽泣着依偎在男人怀里,依旧彷徨在魔化记忆中,小脑袋上刘海都有些汗湿,只下意识往男人怀抱深处窝进去,口中喃喃地叫着拔拔。
谢北泽顺势将人抱紧,微微低下头,薄唇贴在少年乌黑的软发上,安抚地轻蹭了蹭,低声应着:我在。
院长站在病床边看了一眼,思考着说:目前来看,谢遇、谢慎行和谢情的情况一模一样,那他们最后的症状也是一样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不会,谢情活不下去是因为他想杀我。谢慎行和谢遇还不至于。谢北泽眉眼冷淡,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院长,说:
没有百分百把握的话,就维持现状。桃瓷还小,以后他独立了自然不怕分.裂体的威胁,三个部分起码每一个人都是正常的,总好过一个人格自相残杀的病患,不是吗?
院长闻声若有所思地沉默下来,半晌才点了点头,说:有需要帮助的话,妖界医院随时为你服务。本来桃瓷的安全就应该由妖界来负责,你一个人承担了全部,妖界每一个知情的妖怪都记得你的恩情。
谢谢。谢北泽平静地应了一句,继续低头看护桃瓷,拧开水瓶给少年喂水。
而院长见状也不再出声,只给时风换了药后又出了门,换护士进来看顾病人。
另一边,时风的魔化记忆里。
桃瓷发现安娜魔化之后便立刻动身准备赶回城郊的垃圾场附近。
在前往酒店之前,他力气小,没办法把时风转移到太远的地方,只能就近找了一处相对干净的草地,将时风挪到柔软的草地上。
而当少年离去的时候,魔化的安娜已然顺着时风的魔气找到了草地上的青年。
昔日风度翩翩的爱人如今一身狼狈,身受重伤。安娜扑过去跪坐在青年身边,几乎是在同时风对视的那一瞬间,泪水便汹涌而出。
她不要命般地将妖力输入时风体内,哪怕那根本毫无作用。
足足坚持了一刻钟,女孩妖力耗尽,心中绝望,颤抖着伸出双手去抚摸青年依旧微笑着的脸庞,痛惜地哽咽,却又忍不住心痛地质问:
为什么你不魔化?你明知道自己变成雕塑毫无反抗之力,在那种情况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只要你魔化了,人类是不可能伤害妖怪的,可是你还是要固执地坚持,不痛吗?你不痛我痛,为什么就不想想我
青年温柔的目光落在女孩脸上,表情不变,眼角却突然落下一滴泪来。
安娜怔怔地看着,一见时风这模样,越发崩溃地泪流满面,自嘲道:
哪怕是这个时候,你潜意识里还是不愿意彻底魔化,对吧?怕带坏我可是我已经魔化了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来做。时风,你觉得你魔化了就会带着我一块魔化,但是事实是,看着你受伤,我魔化的速度更快。我们反过来了。
安娜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可笑的是,哪怕我魔化了,我也救不了你,除了陪你一起,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或许陪着你才是我唯一应该做的事。
女孩说完,便俯身依偎到青年胸膛上,眷恋地蹭了蹭,随即又坐直了身体,转过身毫不犹豫地在时风身旁侧躺了下来,流着泪看着时风的侧脸,轻声道:
你应该想不到我会跑出酒店吧?也肯定不知道,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你总是把我当成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引导我入魔,可是,爱一个人,是本能。
安娜喃喃说着,将头枕到青年胸膛上,娇小的女孩窝在高大的青年怀中,十分契合。
她忽得甜蜜地笑了笑,娇声说:我们约定好的,醒的时候要一起醒,睡着的时候也要一块睡。既然你没有办法醒了,那我也一起睡吧。
安娜仰头在青年下巴上亲了一口,又满足地眯了眯杏眼,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时风的眼睛,趴到青年胸口,缓缓露出了一个优雅的微笑来。
那个微笑,和她过去十年作为雕塑时,每天露出的笑容一模一样。
我们最大的幸福,就是我们的生命和我们的时间,永远同步,从不变轨。我们是同类,也是最适合彼此的唯一。
女孩轻声说完,整个人便彻底失去了生息,化为了一座僵硬的雕塑。
桃瓷喘着气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女孩石化的这一幕。
他呆呆地看着相拥的两人,慢吞吞地走过去蹲下,伸手轻轻拍了拍安娜的肩膀,怯怯地问:
安娜,你还醒着吗?
雕塑毫无反应。
桃瓷怔了半晌才想明白眼前的一切究竟代表了什么,不由缓缓抿紧了嘴巴,眼眶发红,桃花眼里水汽朦胧,似乎是在努力压抑着悲伤的情绪。
好半天,他才糯糯地开口说:
对不起,我还是来晚了,没能帮到你们什么不过,我没想到,安娜变回了雕塑,这样真的太好了你们俩还是没有彻底地魔化,还有救,谢谢你时风。
以记忆之外的现实来看,原本安娜定然不可能再次变回雕塑和时风在一起,因为女孩心气不平,在遭遇了这样戏剧性的悲剧以后,她只会想办法报复回去。然而此刻,安娜分明已经变回了雕塑,这就偏离了原本已经发生的事实。
桃瓷还记得谢北泽说过的话,他的任务不是改变已经发生的过往,而是让时风相信命运可以改变。
而目前种种迹象都表明,时风已经感受到了桃瓷的善意,已经在尽力扭转魔化记忆里既定的结局,这就足够了。
桃瓷并不知道时风是用什么办法让安娜再次沉睡的,但是青年能做到这一点,就算彻底扭转了结局。
毕竟,沉睡的雕塑只会厮守终生,而不会再受到伤害。
桃瓷想通了之后,便小心地抬手,分别放到时风和安娜的肩膀上,认真地说:
我会把魔化记忆永远定格在这个时候,你们不会再感受到痛苦,会一直一直就这样在一起,所以,时风,等我完成之后,你就醒来吧,你已经改变了过去。
话音刚落,少年掌心便冒出了两团奶白色的亮光,缓缓融入了两座雕塑体内,一直聚集到了心脏处,将两人的命脉守护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桃瓷才慢慢站了起来,对着两座雕塑挥了挥手,说: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说完,少年的身影便逐渐变得透明起来,最终如溢散的星辰般,消失在空气里。
而芳草萋萋的草地上,微笑着的青年不知何时竟然僵硬地弯曲了受伤的胳膊,环住了依偎在胸膛之上的女孩。
那样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待到将女孩拥入怀中后,青年的手臂便再次石化,两座雕塑相拥着,再没了声息。
时间随之静止。
他们的爱情在记忆中获得了永恒。
病房之中,午后的阳光顺着窗台攀爬而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原本已经趋近于一条直线的心电图,忽得又恢复了正常,开始转回高低不一的曲线。
骨瘦如柴的青年在又一声娇软的呼唤之后,终于微微颤动着眼皮,睁开了眼睛。
时风醒了。
桃瓷再次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对上的便是谢北泽平静温柔的目光。
少年依恋地小声唤了声拔拔,眼中没了朦胧的水雾,反倒流露出些许欣喜和安心来。
他软巴巴地开口道:我把时风救回来了,拔拔有看见吗?
嗯,看见了。谢北泽将躺着的少年抱坐了起来,让桃瓷靠在他胸膛上,正对着病床上正在低声交谈的两人,说:时风醒了。
桃瓷便目不转睛地盯着脸色苍白的青年看了一会儿,怯生生地问:时风还记得我吗?
他应该不记得了。谢北泽安抚地揉了揉桃瓷的头,俯身贴着耳朵低声说:你在记忆里是不存在的,所以他们没有办法记住你,但是他们会记得,有一个好心的小妖怪帮助了他们。
别的魔化妖怪也是这样的吗?桃瓷听到时风不记得自己了,倒没什么失落的情绪,反而好奇地问:是不是我在魔化记忆里做任何事情,他们醒了都不记得了?
理论上是这样,基本没有例外。谢北泽观察着少年的表情,问:会觉得失望吗?其实他们不记得你反而是好事。你的妖力很干净,魔化妖怪天生就喜欢这样的属性,如果让他们记住你,可能桃瓷在他们眼里不仅仅是恩人,还是美味的点心。
那不要记住了桃瓷有些慌乱地摇着小脑袋,紧张地说:我都没有做什么,我也不想他们感谢我的,全一科和谢遇那个时候就像觉得我很好吃,所以不要再多几个了。
嗯。谢北泽拍了拍少年的背,见安娜和时风此刻亲密无间,彼此之间的羁绊已经深到再无人可插足,便不再关注,将桃瓷放下地,牵着少年往外走。
桃瓷乖巧地跟着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时风和安娜,却正好对上了两人如出一辙的温和笑容。
斯文的青年坐在病床上,对着可爱的少年鞠了一躬,而美丽的女孩同样俏皮地笑了笑,也跟着弯了弯腰。
他明明不记得他,甚至都没见过桃瓷,却能凭借着敏锐的直觉认出少年来。
尽管无法确定,但妖怪素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桃瓷见状歪了歪头,傻乎乎地举起手挥了挥,也没出声回应,转身跟着谢北泽离开了病房。
而时风目送着少年离开,温声问:安娜,你有没有觉得,那孩子很熟悉?我感觉,好像他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当然有,那可是我们的小天使。安娜调皮地眨了眨眼,得意地说:在你躺着当木头的时候,我可是亲眼目睹了小天使活死人肉白骨的场景,你没有听错~就是你。
又淘气。时风一眼就看出女孩在取笑自己,不由无奈地将人揽到怀中,叹息道:不管他做了什么,我都有一种直觉,他帮了我们。没有比这更幸运的事了,对吗?
对,所以我说,那是小天使。安娜偷偷拭去眼角的泪,幸福地闭上眼,将脸埋到青年怀中,瓮声瓮气地说:要记住这个宝贝,知道吗?要是被我发现你转头就忘,没放在心上,我就变成雕塑再也不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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