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峥嵘(GL)——一天八杯水(171)
红衣峥嵘(GL) 作者:一天八杯水
&红衣峥嵘(GL)——一天八杯水(171)
厉青凝只将下颌微微一抬,示意他出去,竟连话也不想说了。
各宗门的医士也走上前,却都只能摇头,随后识相地退了出去。
鲜钰紧闭着眼,气息弱得似是只剩下一缕丝了,那阖着眼一句话也不说的模样甚是乖顺。
厉青凝现下却不希望这人闭嘴不言,恨不得将人叫醒了任其闹腾。
醒了就好,她要什么,便给她什么。
可鲜钰一路都未醒来,睡得十分沉,连指尖也不曾动上一下。
长路漫漫,车舆外是深不见底的沟壑,是如云似烟的大雾。
她垂眸看向了怀里的人,心上像被剜了一道,她心尖上的肉似要被人挖走了。
可她怎容得自己的心被剜上一刀,谁也不能在她的心口上动刀。
厉青凝的眸光一时间变得冷厉非常,她心底那无底的深渊似被揭开了盖,所欲所求像极了饕餮,正从深渊里露出头来。
她低下头,在那沉睡不行的人耳边道:你若再不醒,我便
便什么,想了许久她也未想出来,索性道:便等到你醒。
可怀里的人仍是动也不动,什么也听不见般。
她不气鲜钰不自惜,反倒气起自己将这人带来。
她双眸一敛,将眼中的寒厉都藏起,只怕这人忽然睁眼,便看见她这一副冷厉骇人的模样。
车舆外,骑在马上的军师低着声问:殿下车舆里另一人是谁?
不知,但那姑娘着实厉害,听闻国师之死也是她所为。
那姑娘是醒不来了么。军师回头问道。
跟着一同前行的大夫压低了声音说:人还有一口气,就是睁不开眼。
军师愣了一瞬,缓缓道:那不就是成活死人了么。
哎,老夫不懂那什么仙筋灵海的,故而也没法给那姑娘看病啊。大夫又道。
那姑娘可还吃得下东西?军师蹙眉问道。
兴许是吃得下些许的,不过殿下将人捂得紧,我也未看清楚,这一路上连个侍女也没有,若是要喂,那也只能殿下去喂了。大夫讪讪道。
军师长叹了一声,好不容易夺回了凤咸城,也将凤咸王给捉到了,可殿下一路上连个好脸色也不给,想来是因为那姑娘睁不开眼。
大夫也跟着叹了一声,这马车一路上颠簸得厉害,车舆里又不大好睡,殿下许久未歇了,一会要过县城,也不知该不该让车马停下稍作歇息。
过了许久,县城的城墙终于落至眼底。
马车的垂帘忽被掀起,坐在里边的长公主探头往外看了一眼,淡声道:补足粮草后,军医留下,将军带兵将凤咸王速速押回都城,不得有误。
一行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应下了声。
半夜里,城中县令知晓了此事,纷纷赶来拜见了那坐在马车上的长公主。
街上空无一人,而坐在车舆里的长公主连脸也不露,这一幕甚是古怪。
厉青凝不咸不淡地道:不必这般兴师动众,也莫让百姓知晓,本宫乏了。
县令连忙退了数步,只见长公主缓缓从马车上下来,怀里分明还抱着一个人。
他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知其露在袖口外的手腕又细又白,脚踝也细细瘦瘦的,应当是个姑娘。
住进了客栈后,厉青凝便闭门不出了。
而那军医摸着鼻子在客房里来回踱步着,他着实不知那姑娘的病要如何治。
他忧心不已,坐也坐不踏实,站也站不定,可没想到殿下久久都未召他前去。
上房里,厉青凝面色如霜地拧干了手里的帕子,给躺在床榻上的人擦了脸。
她垂着眼眸,紧蹙的眉心始终未展开,捏在帕子在鲜钰的眼梢后来回擦拭着。
着实想看到这人红着眼梢求饶的模样了,又或是戏谑地撩拨她也好,总之只要能睁眼,便是好的。
可怎还不醒。
厉青凝蹙着眉,冷声道:若是你醒了,往后要什么都随你,如何?
若是先前,她定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可若是能让这人睁开眼,也无甚所谓了。
鲜钰仍是动也不动,双眸紧紧阖着,气若游丝一般。
厉青凝压低了声音,似是呢喃一般道:往后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她缓缓挪动手,捏着帕子往鲜钰那沾了灰的脖颈上抹去。
在将那脖颈擦干净后,她又将帕子泡进了水里。
看了许久,躺在床榻上的人仍是未睁眼,厉青凝一颗心如坠冰窟,眸中的寒意更甚。
她微微抿着唇,伸手去拨开了床上那人的衣襟。越看越觉得额角跳动不停,不但心冷得厉害,就连指尖也在发凉。
这人又在折磨她了,厉青凝心道。
睁眼的时候时时折磨她,如今紧闭着眼,仍是在折磨她。
拨开了床榻上那人的衣襟,就连其腰上的束带也扯了开。
她忍着未冷声质问床榻上那人,为何不睁眼看她。
实在嘲讽,先前明明是鲜钰软声细语地问她为何不睁眼,如今她反倒成了这问话的人。
可惜她现在即便是问出声也无济于事,那躺着连眼都睁不开的人哪能给她回应。
厉青凝冷着脸将盆里的帕子捞了出来,明明满心怒意,可在下手的时候却轻得不得了。
她面色冷如霜雪,却轻着手给那人擦身。
轻得如鹅毛拂过一般。
手下的脂玉,她也不知碰过多少回了,可这一碰,却依旧令她心沸如焰。
厉青凝俯下了身,声音冷淡如常,却似是报复一般,不紧不慢道:如今你睁不开眼,既叫不得轻,也嫌不得重了。
她将帕子往下抹去,慢腾腾的,帕角又轻又软,若是躺着的人醒着,定要哼出声了。
可惜没有,厉青凝将帕子洗了一遍又一遍,连鲜钰的指缝都擦得一干二净了,可那双紧闭的双眼依旧没有睁开。
她只好将床榻上那人敞开的衣裳拉好,将盆端了起来,欲要拿去倒了。
可走了两步,厉青凝才发觉自己昏了头了,怎忘了拿帕子。
她只好回过头,这一回头,便看见床榻上的人正睁着眼看她。
四目相对,厉青凝倒是不尴尬,床榻上躺着的人却尴尬得很。
鲜钰愣了一瞬,连忙又躺了回去,还将双眸重新闭上了,可眼是闭上了,脖颈却微微动了一下,分明是在悄悄吞咽。
厉青凝忍着未发怒,她走上前去,将搭在床榻上的帕子拎了起来,又将其毫不留情地扔进了盆里。
可鲜钰却依旧未睁眼,眼是未睁,耳畔却染上了一抹粉意。
厉青凝一动不动地看着那躺在床榻上的人,一颗心坠回了原处,可胸腔里的火却烧得厉害。
登时她心不凉了,手也不冻了,只想将心里这口气撒出来。
这气带火,热腾得很,快要将她烧疯了。
躺在床榻上的人还挺会装模作样,依旧紧闭着双目,连气息也未乱。
厉青凝忍无可忍,冷声道:你还挺乐在其中。
过了许久,鲜钰才慢腾腾地睁开眼,殿下似乎也挺乐在其中,我着实不好意思打扰。
厉青凝耳畔略微一热,想到方才她确实想做些什么,可她不是什么也未做么。
她面色仍旧冷得不得了,凛声道:我看你是真想将我气死。
她话音一顿,蹙眉问道:你何时醒的?
鲜钰拢紧了衣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厉青凝鬓发乱如云,连自己也未来得及擦洗,便给这昏迷不醒的人擦了身,没想到这人竟还骗她?
她恨不得将人就地正法了,幸而还能忍得住。
莫非从头到尾皆是骗我的?厉青凝冷声问。
鲜钰这才吞吞吐吐地开口,没骗,就方才刚醒。
方才什么时候。厉青凝垂眸看她。
鲜钰哽了一下,说道:你说我叫不得轻,也嫌不得重的时候。
兴许是刚醒来,说出口的话音还有些含糊不清,软到人心底去了。
她双眸一抬,一双眼雾蒙蒙的,顿了一下,又道:我就想看看,究竟要如何让我叫不得轻,嫌不得重,谁知
谁知什么,厉青凝心说。
鲜钰缓缓道:谁知我空欢喜了一场。
厉青凝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好个空欢喜。
正文 第 121 章
121
夜深阑静,火光在灯台上跳动着。
鲜钰睡眼惺忪地看着那站在榻边的人,她抬手揉起了眼,说道:怎么,莫非是我睡太久了。
她只知周遭连半点快刀乱马的声音也听不见了,这屋子看着似是在客栈里,想来早不在凤咸城了。
天色这般暗,厉青凝一脸倦容,看着便是还未梳洗的模样,约莫才刚住下。
她也不问,反正厉青凝总不会卖了她。
厉青凝垂眸看了她许久,久久才道:是挺久了。
鲜钰只觉得周身累得很,也不知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可似是睡不够一般,醒来仍是觉得困倦。
眼皮重得很,似是一闭眼又要睡过去了。
厉青凝见她双眼一闭一合,双眼里似是盈着一汪水,一副想睡却又硬撑着的模样。
她蹙眉道:怎又想睡了。
鲜钰眼皮半耷拉着,勾勾手问道:我究竟睡了多久。
厉青凝走近了些许,未答反问,你可知你是何时睡过去的。
鲜钰愣了一睡,还真仔细想了许久,可脑袋疼得厉害,只觉得昏迷前的幕幕似是雪花一般,将她的思绪给遮蔽了大半。
明明就要想起来了,可一转眼就被茫茫大雪遮了过去,什么也看不清。
她微微蹙着眉,连话也不说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忽地,眉心被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
鲜钰双眸一抬,只见厉青凝伸出了一根食指,指腹正按在她的眉心上。
厉青凝连声音都透着疲乏,她道:若是想不起来,那就别再想了,莫皱着眉头。
鲜钰的眸光顺着那抵在她眉心上的手缓缓往上攀着,似是成了藤蔓一般,正一寸一寸地沿着厉青凝的手臂爬。
她缓缓抬起了眼,眸中映出了青凝那眸光沉沉、怒而不发的模样。
厉青凝那模样像是想将她吃了,却在隐忍着。
她登时想起了厉青凝拉动弓弦时的样子,锋芒俱现,不像是拉弓的人,翻到像是成了那把架着箭矢的弓。
锐利而又凛冽。
鲜钰愣了一瞬,这才道:你的箭没入了那将军的后背,随后我便倒了。
话音一顿,她问道:现在是何时,我究竟睡了多久?
她心里明白,厉青凝总不会平白无故这般疲倦,也不会无缘无故这般怒而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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