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鸦——夜拾(12)
渡鸦 作者:夜拾
&渡鸦——夜拾(12)
回到现在的时间点上,赵樵声把刚刚隐藏掉的半句话说了出来:我们很多男同胞,对你也挺有好感的。
因为知道,有准备,魏延川反应很平静:这可不行。
四个字让赵樵声的心整个提了起来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魏延川说:胆子还没姑娘们大。
赵樵声:他觉得有点酸,这话听上去你经常被表白?
魏延川又笑,带点气愤,为自己手下的小姑娘不值:得了吧,只是不像你一样缺根筋。
赵樵声决定结束这个话题:如果真是我心上人和我表白,我肯定感受得到。
魏延川看着他停顿了一会儿:你这话内容有点丰富啊,有心上人了?很厉害的那个?
赵樵声笑,痞赖中带点坏,是一个很猎人的表情:你猜。
魏延川不猜,他结束了这个话题,换了相对正经的表情:之前说的,关于源石的事情,你怎么打算?
你怎么打算我就怎么打算,不然这会儿我就不会在这里和你闲聊了。
如果你考虑清楚了,那就跟我走一趟吧。
去哪里?
去收个货多了解一下VT79,你接下来估计得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
好。
在去往收货点的路上,魏延川向赵樵声解释:是这样的,便利店的大部分货物都是通过传送阵实时传输从总货仓直接到便利店仓库或者买家手里,但有些特殊的产品只能人工运送,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便利店都需要进行一次实体货物的验收。
遇到这种收发货的时候,我都会带个武力值高的人一起去。
赵樵声:这么危险?
对此魏延川只有一句话:别忘了这里是避风港。
虽然名为避风港,但VT79晚上的风其实很大。
大到试图蹲在魏延川头顶的肥啾几次被吹飞,最后不得不屈服,紧挨着魏延川的脖子,躲在他的衣领下面。
便利店老板衬衫西裤,手腕上一环黑色终端,脚上一双皮鞋,一副相当正式的职场打扮。
赵樵声T恤球鞋牛仔裤,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的穿着,学生腔的打扮和扎起来的头发让他看上去像个不良少年。
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半,地点是某个杂草丛生的废弃厂区。
月黑风高,赵樵声先是问魏延川:这也是避风港的特色吗?然后紧接着问,你冷不冷?
魏延川的衬衫是长袖的,赵樵声的T恤是短袖,于是魏延川反问:你觉得冷?夏天早晚温差很大,尤其现在风还特别大。
赵樵声摇头:我问的是你,你身体才刚好。
魏延川也摇头:我真没你想的那么虚弱。
便利店老板的刘海有些长,不断有发丝被风吹到眼睛里,他懒得一直用手去整理,于是眯着眼睛。
没有月亮的晚上星星很亮即使这只是次空间中人造的假象,星光镀在魏延川被风和发丝刺激得水润的瞳孔上,变成了格外锋利的碎片。他整个人的气质的的确确和虚弱没有任何联系。
荒僻的环境,需要武力震慑。
赵樵声知道迟迟没有出现的交货方是什么人。
这是你第几次干这种勾当了。
是交易。魏延川纠正他的用词,很多次了,毕竟这里是避风港啊。
夜晚的大风中,仿佛连表情都仿佛被刮得模糊。但在所有细节都模糊之后,无形气场越发彰显。那不是单纯的军人或者猎人的气场,而是更复杂,更沉更冷的感觉,赵樵声松松垮垮的站着,漫不经心的姿态让人觉得尤其危险。
突兀的,漆黑一片的空地上,出现了一束光。
光不亮,和普通手电筒差不多,由一个最为明亮的源点,投射出略微发散的圆形光柱。唯一的异常是看不见手电筒,也看不见拿着手电筒的人。
在光源处,有很清晰的声音响了起来:哟,魏老板,这回带了个新人吗?是猎人?
一道人影随着话音在空气中浮现出来,是个近两米的巨人,穿着工字背心,肌肉喷张,比职业健美先生还夸张,一张方脸棱角分明,是非常典型的海盗形象。
赵樵声未曾说出口的猜测被证实了。
是的,猎人,最近一段时间都会是他。魏延川回答,然后向赵樵声介绍道,诺兰。他只给了一个名字。
猎人先生您好,合作愉快。海盗诺兰对赵樵声不怎么在意,他的注意力始终在魏延川身上,似乎这个消瘦的便利店主比满身危险感的猎人更需要警惕,来吧,跟我去提货。
诺兰旋转手电筒,换了一档光照,光柱更大幅度的发散,亮度弱下去,光线颜色也由白向暖黄偏转,截面却始终维持着正圆形。他将手电向着身后照去,光柱投在地面上的圆形随着他的动作向后向上移动,像一张被提起的纸片一样,轻轻的贴在了半空中。
剧烈的风中,那圈黄光纹丝不动,随即,光圈中出现了更明亮的线条,勾勒出一扇门的形状。
那扇门起初是映在纸上的一个影子,然后渐渐有了纵深,变得真实,有了钢铁的质感,门上的铆钉在昏暗的光照中模糊的反光。
诺兰举着手电筒,率先往那扇门走去。
在门于光圈中显形的瞬间,赵樵声不动声色的往前贴了一步。魏延川半抬起手,是个制止的动作。
有意无意,两人的表现的确像是雇主和猎人。
非常神奇,诺兰在一步步靠近那扇门,他手里的电筒也在靠近,但照着铁门的光圈丝毫没有缩小。
魏延川跟着诺兰走,在两人之间保持了一米左右的距离。
藏在门后的是一条走廊,从长宽比例以及建造材质来看,完全符合海盗船的构造。
诺兰带着两人进了最近的一个房间。
房间很小,非常空旷,就中间放了一张圆桌,桌子上放着黑色手提箱。
诺兰走到桌子后对面那一侧,转过手提箱,面向魏延川打开:验货吧。
包裹着绒布的特质防震垫上摆放着四支真空管,管身上标着刻度,底部的金属密封圈上刻有编号。
试管里装类似水银一样的粘稠液体,它们散发着特殊的光芒,将黑色的衬垫微微照亮。
魏延川打开了自己的终端,点开了在来之前准备好的特定程序,一道弹窗跳出来。他取出一支真空管,将密封圈上的编号输了进去。
页面跳转,一条记录显示了出来。
个人终端的弹窗单向可见,诺兰看不见页面上的显示,但赵樵声可以,他在看与不看中犹豫了下,还是看了一眼。
天师的视力远超普通人,他看清了页面上的信息,然而没有任何作用,页面上只有一个编号和两个日期,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魏延川同样查了另外三支真空管的编号,确认没有问题后,侧头给了赵樵声一个眼神。
赵樵声会意,将出发前魏延川交给他的手提箱放上了桌子。
魏延川将箱子面对诺兰打开,冷气充足的干燥飞船内部突然起了一层水雾,温度随之上升,停留在了一个让人非常舒适的位置。冰冷的飞船舱仿佛突然间变成了有着鸟语花香的春天山林。
温度和湿度的改变是明显的,对赵樵声来说,打开箱子的刹那,最明显的,却是磅礴而出的柔和灵力。
魏延川在出发前交给他的,居然是一箱子暖玉砖。
第18章
交易顺利完成,赵樵声不用魏延川提醒,主动拿起装着真空管的箱子。
诺兰把送他们到门口,魏延川点头示意:一路顺风。
海盗扯着嘴角笑了下:你也是。他在墙上按了下,铁门缓缓闭合,在彻底合拢前,他对魏延川说了最后一句话,游民已经出事了,你也小心点。
魏延川脚步一顿,赵樵声转回身去,却只看见了那扇门又变回线条最终消失。
什么意思?他问魏延川。
魏延川没有回头:等会儿再说。
交易地点位置偏僻,魏延川租了无人驾驶的悬浮车,停在了厂区门口。
魏延川在车门上刷了自己的身份信息解锁,设定好目的地,却没让赵樵声上车:我们不坐它回去。
悬浮车驶离,魏延川带着赵樵声绕着厂区外围走了段路,在堆放废弃材料的场地掀开一块不知道放了多少年,已经看不出本色的防尘布,找到了又一辆悬浮车。
这辆悬浮车是少见的手动款,透过玻璃能看到驾驶座前安装有方向盘。
魏延川握住驾驶室的门把手,指纹扫描的光线刷一下闪过,解锁声响起的同时,车辆开始震动,倒梯形的喷射口吐出能量束,将车辆悬浮起来。
魏延川坐上驾驶座:上车。
赵樵声抱着箱子上了副驾驶座:现在能说话了?
魏延川转动方向盘,将车子从杂物堆里开出去:你想问什么?
你用暖玉和海盗换了特殊色染色剂?
特殊色之所以叫做特殊色,就是因为它与所有其他颜色都不同,不存在认错的可能。
是。魏延川简短的回答了赵樵声。
暖玉砖是天师用来刻制符箓的材料,因为材料本身含有丰富的能量,能被用在其他地方,所以在大融合的背景下,天师是向外贩售的,不过价格非常高昂。
有正常的贩售途径,赵樵声不奇怪魏延川会有暖玉。但特殊色只用在官方机构的特种设备上,议会明文规定不得私人机构使用九席议会在地球以外的议题上想要达成统一相当困难,这是很少的几条硬性规定之一。
特殊色的成品都特供的,原材料的制作开采当然也仅限于特殊渠道。
海盗绝不可能是特殊渠道中的一环。
魏延川追查源石的理由赵樵声知道,但他为什么又有特殊色染剂的渠道?
游民出事,海盗以局外人的身份来提醒魏延川小心,又是怎么回事?
我在想诺兰的话。魏延川把车开上了主路,位置偏僻,路上既没有车辆也没有行人,连该有的照明都坏了大半,先不说他到底有没有插手卢苇的事情,海盗之间的关系是众所知周的混乱,但至少他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让我小心。
交易地点是固定的,之前我也带过不同的人来,但没有一次像今天等了这么久。我怀疑那段时间他们在扫描我们。
海盗在紧张,他们提高了戒备。
我自认为和诺兰已经有了点交情不然他也不会让我小心,连对我都需要进行一次安全扫描,显然他们遇到的并不是简单的威胁。
魏延川转了个弯拐上快速环道,道路照明一盛,空载或载客中的载人悬浮车,巨大的载货车稀疏的出现了,另一方面,一般来说,是不会有人惹到游民头上去的。
游民成员们虽然松散的分布在整个宇宙中,但他们却是个联系异常紧密的团体,记仇又护短。
他们疯狂的复仇行动在历史书里占据了很大的篇幅,有人类学家研究他们的心理,也有军事专家研究他们的战斗力。仿佛恨不得把这些游离在联盟之外的同胞们解剖开看看。
历史永远不会有统一的观点,争论声从未停止,唯一确定的是绝对不要轻易招惹游民。
赵樵声的思路被带过去:海盗中分很多派系,每个派系内部的声音也并不是完全一致,会不会因为攻击游民的是和诺兰有关的海盗团体,而他其实不同意?
不,等等。赵樵声制止了准备说话的魏延川,海盗怎么样和我没关系,你沾手这个干什么?他拍拍箱子。
魏延川抬了抬下巴,视线往上一撩:工作,回收工作。这是避风港便利店固定的工作内容。
特殊色的开采是被垄断的,垄断的暴利不用多说。暴利会吸引人铤而走险,总还是有人会有办法往里面伸手。
非正常渠道开采的染色剂不可能供应给原有的群体,绝大多数都会转入黑市出手,黑市是海盗的天下,暴徒遇见暴利,往往不是通过交易交流的。
赵樵声跟着他的思路走:海盗从那些人手中抢到了染色剂,然后你买回来再交回到正规渠道上?毕竟海盗不会和你讲道理,用钱买已经是成本最低的一种方式了。
魏延川点头。
但你不可能通过这种途径,将所有外流的特殊色都收回来。
真正目的不在于完全回收,而在于顺藤摸瓜,看到底是谁,把东西流出去的。
赵樵声:便利店老板真是辛苦啊。
魏延川:我只负责回收,顺藤摸瓜不归我管。
为什么海盗要暖玉?
魏延川笑了下:你听说过混合能源的机甲吗?
我知道。赵樵声对这些比一般人了解得多,在通用燃料外,还能以魔法阵和玉石驱动,我记得现在应该还在研发阶段?
赵樵声:海盗也搞研发?
谁知道呢。魏延川换了个话题,说起来,你们家应该也做暖玉生意的吧?
赵家是天师大家族,当然做暖玉生意,赵樵声有些哭笑不得:当然做,怎么?你想从我们手上买?
魏延川点头:给个批发价的折扣?还真的就谈起了生意。
赵樵声打开终端,找弟弟赵渔鸣的通讯号:我问问我不太清楚对外是怎么定价的。
你们内部价呢?
死心吧,不可能给你内部价的。赵樵声看他一眼,笑得揶揄,赵家有好几处玉矿,我们赵家人用玉不花钱。
魏延川也笑,提速超过一旁的货车:这个便宜我哪敢占。
话音未落,他的终端响了起来,是龚正的通讯请求,魏延川接起,对面语气急迫:魏延川,你不在车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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