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有什么——噤非(118)
深处有什么 作者: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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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老师说着,还颇为惋惜地摇摇头:她带出来的班级成绩都是级部数一数二的,所以她这么一走,大家都觉得很可惜。
祝玉寒点点头,表示理解,接着,他站起身,对女老师伸出一只手:抱歉,忘了问您怎么称呼。
没关系,我叫韩茜茜,是高一三班的班主任,教英语的。女老师伸出自己的纤纤玉手同祝玉寒握了握。
您也姓韩?
是的,巧吧。女老师笑笑,我们学校姓韩的老师有六七个呢。
对了。刚准备离开,祝玉寒又忽然想起什么的折回来,之前无意间听说最近在学生群体中流行一个什么死亡录像带?这事儿您知道么?
韩茜茜温柔说道:都是学生之间流传的怪谈罢了,没有科学依据的。
但我觉得,无风不起浪。祝玉寒看着她的眼睛。
韩茜茜愣了下,似乎是不太理解祝玉寒这句话中的含义,半晌,她才释然地笑了:
您玩过传话接龙么?
那是什么。祝玉寒不解。
童嗣终于听不下去了,凑过来:祝队,你能别这么土么,一看你就没有童年,传话游戏就是找一组学生,按顺序排成一列,选出其中一名学生在首位学生耳边说一句悄悄话,再由第一个学生往后继续传,由最后一名学生说出上一名学生传给他的语句,但是传到最后往往就变成了其他的句子,这就是传话游戏。
原来是这样。祝玉寒恍然大悟。
是了。韩茜茜莞尔,所以,第一个学生看了一部恐怖录像后会和第二名学生说,这片子真恐怖,里面死了人,第二个学生就会和第三个学生说这片子很恐怖,吓死了人,第三个就会对下一个说,这片子有鬼,谁看谁死,因为每个人在描述一件事时都会带入自己的主观意识,潜意识会根据自己脑海中构思的情节对事情进行无限夸大。
童嗣跟着点头似捣蒜:这就是为什么常言道,传言信三分就好了,有些话,传着传着就变味了,到最后面目全非。
祝玉寒再一次为自己的无知赶到羞愧。
韩茜茜看了看手表,礼貌说道:我一会儿还要去上课,就不陪各位了,招待不周,望您见谅。
没事,您去忙,我们再转转。祝玉寒忙道。
几人告别了韩茜茜,又去找了行政主任,希望他能提供一份韩雯娜的个人信息,行政主任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才从文件柜里找出韩雯娜的个人信息表,递给祝玉寒:
如果您见到韩老师,麻烦您帮我们传个话,希望她早日回学校,学生们都很想念她。
祝玉寒接过韩雯娜的档案,翻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一寸彩色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留着及肩的短发,面容精致,双目炯炯有神,嘴角微微上扬,是那种让人一看就觉得很好相处的类型。
下午去一趟这个女老师家,还是要找一找,找不到她就找她老公。祝玉寒说着将档案递给童嗣。
可是学生失踪和这个女老师有关系么,她在离校一个月后学生才失踪。童嗣掂了掂手中的档案,似乎有些难以理解祝玉寒的脑回路。
就算没关系,无缘无故丢了个人,你总得查查吧。祝玉寒翻了个白眼。
乌云压下,将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阴翳中。
暴雨来临前宁静的空气中弥漫着闷热。
祝玉寒抹了把鼻尖的细汗,抱怨道:今年雨水怎么这么多。
是啊,让我有一种生活在南方的错觉。童嗣堵在电风扇前,俯身拉开自己的衣领,热风穿过他的T恤,在胸前鼓成帆。
闪电似银蛇,霎时照亮了整片天空,闷雷由远至近逐渐变响,大地仿佛都在随着震动。
猴子叫响起,祝玉寒赶紧掏出手机看了看,发现是小刘打来的。
怎么样,找到人了么。
小刘那头声音听起来漫上一丝焦灼之意:人没找到,但是在韩雯娜家中发现一具腐尸。
祝玉寒眉头一皱,觉得事态不对。
他忙喊上童嗣,两人驱车速速赶往韩雯娜家。
韩雯娜家是那种新式的二层独栋,说白了就是土别墅,俗称摞房。
外面围了不少围观群众,有的提着菜,有的抱着孩子,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祝玉寒拉起警戒线钻了进去,一股刺鼻的腐臭味蔓延在整栋楼房中。
另一边,法医科的人接到消息后也迅速赶往了案发现场,几人正好和祝玉寒在门口撞了个正着。
几天不见储荣,他似乎瘦了不少,本就没几两肉,现在更是干瘪。
他身后还跟着那位近警局没多久的新法医安岩,两人在门口穿好防护服,提起法医勘察箱匆匆走进了独栋楼中。
尸体就躺在床上,已经肿胀腐烂的看不出人样,周围没有任何血迹,一旁的桌子上方方正正地摆了一封信,尸体旁边还有一根空针管。
我们过来敲门,一走近就闻到一股恶臭,把门撞开,搜了搜,就在二楼的卧室内发现了这具尸体,因为腐烂程度过高,身份无法确认。小刘摘下口罩,刚呼吸一口,恶臭钻入鼻孔,他又赶紧老老实实戴好口罩。
储荣走过去,轻轻按压尸体腹部,又招呼安岩过来将尸体翻过来,按了按,接着低声道:尸体已经呈现腐败巨人观,死亡时间在一个月左右。
他拿起床上的针管,拔开塞子,拉下口罩闻了闻:可能是盐酸类。
说着,储荣将针管装进证物袋,递给一边的安岩:拿回去测定具体成分。
安岩点头,接过针管。
这时,祝玉寒拿起桌上的信封,打开,里面只有一行字:
我找不到他了。
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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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纪念日(3)
祝玉寒翻着那封书信, 确实也只有这一句话。
几个队员将尸体装进尸袋抬上了车, 向着研究所扬长而去。
剩下几人留在案发现场进行进一步勘查。
但种种迹象表明, 现场没有任何作案工具, 门窗也都是反锁的, 且没有被撬过的痕迹,而现场也并没有留下血迹, 如果是他杀, 那么针管里的成分很可能就是毒物。
现在尸体还不能完全确认就是韩雯娜, 只能说是她的可能性比较大, 如果真的是她,像这种父母双亡,妹妹又在国外, 还和丈夫离了婚的,就算失踪也不会引起别人注意,倒也算说得过去。
韩雯娜的家庭关系非常简单,父母于车祸双双去世,妹妹韩廉娜又随婆家长期定居新加坡,首先不存在亲杀这种说法。
如果说针管里的药物不是毒物, 而是像储荣所说的是盐酸类, 那只有一种可能。
巴比妥盐酸类的衍生物。
俗称,安乐死常用药。
如果她真的是用药物将自己安乐死,那么她一心求死的原因是什么,是不治之症?还是和书信中的找不到的他有关,而这种国家明令禁止的□□, 她又是从哪里弄来的。
刑侦一队人员顶着令人窒息的闷热,将这二层独栋搜了底朝天,最终在浴室里发现了一部手机,以及垃圾桶里的快运单。
快运单显示签收时间是上个月十六号,距今刚好三十天,但是没有标注快递物品是什么。
他们将从浴室里找到的手机充上电,打开,点开聊天软件,找出手机主人最近的聊天记录。
手机的主人是韩雯娜没错,但从聊天记录来看,她似乎是个非常孤僻的人,除了和学生家长讨论孩子近期的学习情况外,最近一条就是去年十一月份,她的丈夫,应该说她的前夫发给她的信息。
内容是说他现在人在民政局,让她速来把离婚手续补齐。
而韩雯娜也只是简单地回了个好。
一个好字,却透露出些许无奈。
那她的儿子呢,不是说还有个四五岁的儿子?
这家里的确有不少小孩玩的玩具,但摸一摸,都有轻微的落灰,看来是已经很久没有人碰过了。
可能当时离婚孩子被判给了男方吧。
这么想来,这女人也确实可怜,没了父母,又失去了丈夫孩子,孤身一人于这大城市中,所以,死亡对她来说似乎是最好的解脱方式?
祝玉寒无奈摇摇头,将证物装进了证物袋。
一扭头,储荣还在床边寻找蛛丝马迹,一根头发,甚至是一点皮屑他都要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装好。
最近身体还好么?头痛还有复发么?祝玉寒关心地问了句。
储荣直起身,看了看在外面走廊忙活的安岩,才小声回了句:还好,一直靠药物抑制,倒是没有太疼。
不能老是靠止痛药,治标不治本,什么时候找个中医给调理下吧。
祝玉寒在说这话的时候十分诚恳。
储荣笑了笑,颇有垂死挣扎的意味:你知道的,我不信中医。
祝玉寒忽然想起来,很久以前王法医曾经问过自己,有没有觉得储荣这人特别固执,甚至是偏执,当时自己还说他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能少一事是一事的人,何来固执之说。
但现在看来,他似乎对于西医中医这个问题特别执拗。
他一直认为中医大多是经验之谈,像穴位这种目前还无法通过科学手段查明的东西他是坚决持摒弃态度的,生病全靠抗生素,但像他这种体弱多病的,经常吃药身体会产生抗药性,假如以后研制不出新型抗生素,他要怎么办,生病全靠自己扛么?
不过之前也有听说,因为储荣的父母都是西医出身,或许是从小对他的言传身教,也或许是耳濡目染,所以他现在才对中医有如此大的抵抗情绪。
是了,只要是有关于他父母的事,他就会变得十分固执。
大概就是有选择性的偏执型人格吧。
小刘从门外探了个脑袋进来:祝队,我们查到韩雯娜前夫的公司地址了。
祝玉寒点点头,打算先去找韩雯娜的前夫了解下情况。
热风拂起白色的窗帘,打在窗台上发出细微的响动。
我身体里的怪物,是无法被消灭的。
恍惚中,祝玉寒似乎听到这么一句话,像是真实的,又像是幻觉。
他愣了下,接着缓缓回过头。
储荣还在检查着床单,并没有抬头。
可能是自己最近太累了所以出现幻听了吧。
祝玉寒这样安慰着自己,并无过多停留,跟着小刘一起跑出了韩雯娜的家。
戴着橡胶手套的手轻轻抚过浅蓝色的床单,抚平上面的皱褶,回过头,窗外是密布的乌云,浓的化不开。
韩雯娜的前夫何家明在一家石油业国企做高管,下班时间,他正要和自己的女秘书一起去用餐,结果刚到门口却被一帮警察拦住。
祝玉寒掏出警员证在他面前扬了扬,他那张掺有个人情绪的小脸脸色委实不怎么好看。
何家明愣了愣,马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他低声对女秘书说让她先去吃饭,不用等自己了,自己这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女秘书看了祝玉寒一眼,毕恭毕敬地对何家明点点头,接着踩着她七八公分的高跟鞋袅袅婷婷地离开了。
待女秘书一走,何家明瞬时坦然起来,对着祝玉寒伸出手:警官,不知您大驾光临来我们公司所为何事?
你是韩雯娜的前夫吧。祝玉寒也懒得同他客套,直切主题。
嗯,对,我们去年十一月份离了婚。何家明说着,余光瞄了眼下班时间公司来来往往的员工,不如到我办公室去谈,一直在这站着也不像回事。
何家明的办公室装修的非常豪华,展台上一只青花瓷瓶,无一不彰显着老子很有钱的气息。
见祝玉寒一直盯着那只青花瓷瓶,何家明笑了笑:这个不值钱,是晚清仿元代的青花瓷瓶,当时我是以十一万的低价购来的。
祝玉寒点点头,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真皮沙发上。
警官喝点什么,大红袍还是普洱。
不用忙了,我不渴。祝玉寒从包里掏出一只文件夹递过去,你看一下,是这个韩雯娜吧。
何家明拿过那只文件翻开看了看,是韩雯娜应聘五十六中时递交的个人档案。
对,这是我前妻雯娜。何家明一挑眉,随手拿起一旁的茶叶桶打算泡茶,怎么,该不会是我前妻犯了什么错?
倒不是。祝玉寒平静地拿回文件夹往包里塞,似是无意地说道:我们今天在您的前妻韩雯娜的家中发现一具已经搁置了一个月的尸体,因腐烂程度过高,所以尸体的身份还不能确认,但初步分析应该就是您的前妻韩雯娜。
听到这句话,何家明泡茶的手猛地停下,手中的茶壶应声落地,顿时碎成一片一片。
他睁大眼睛,嘴巴微微颤抖,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您是说,雯娜已经死了?
大概是这样。说着,祝玉寒又掏出那封信,放在桌子上,这是在她的桌子上发现的。
何家明抖着手拿过那封信,打开,纸上一行小字犹如一团团火焰,刺痛了他的双眼。
半晌,他落寞地低下头,轻声道:没错,这是雯娜的笔迹。
您太太您的前妻身体如何,有没有罹患什么重大疾病。
何家明紧紧握着那封信,垂着脑袋,摇了摇,不发一言。
冒昧问一句,您和前妻感情如何。祝玉寒凑近了点,试图去看清何家明的表情。
好半天,何家明才缓缓吐出这极为简单却满怀心酸的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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