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有什么——噤非(119)
深处有什么 作者: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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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韩雯娜回应他去补齐离婚手续的那个好字一样。
既然感情很好,为什么要离婚。
何家明望着瓷砖上的地缝,良久,才抬起头,勉强撑起表情让自己的脸看起来不那么难看:她是个好女人,勤俭持家,工作认真负责,但,但我当初,就是就是因为她,她太无趣了。
何家明眉头紧蹙,绝望地闭上双眼: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因为她太无趣太严肃了,所以我就要和她离婚?
这句话很明显是在质问他自己。
而祝玉寒,也只能淡淡地安慰他: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而这个时候,何家明却忽然想起什么,猛然起身,一把抓住祝玉寒的手将他逼进沙发的角落:我儿子呢,我儿子君君呢!
这时候,祝玉寒才意识到事情不对,马上反问:您是说,孩子没有跟着您?
何家明终于绝望地瘫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一顿猛搓,接着,他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一个一米八多的汉子坐在地上像个小孩一样抱头痛哭:
没了,什么都没了
乌云终于承载不住水汽的重量,大雨倾盆而下,伴随着妖风狂乱,整座城市都陷入巨大的混乱之中。
一出门,祝玉寒就被这妖风吹得倒退几步,童嗣憋住笑赶紧过去扶了他一把:祝队,你这有点过分了,没事多去健身房跑两步吧。
自尊心遭受打击,憋了半天他才学着傅怀禹傲娇地哼了一声,推开童嗣,整理下被狂风吹乱的头发,低着头匆匆跑进车中。
下班回家的时候,路过储荣的研究所,祝玉寒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发现里面的灯还亮着,应该是还有人在。
双腿不受控制的下了车,撑开伞,顶着狂风暴雨,祝玉寒跑进了研究所。
一推开门,就看见储荣正坐在沙发上写着什么东西,看到祝玉寒,他明显是滞了几秒,接着收起笔,将纸张塞进一旁办公桌的抽屉内,站起身:
怎么过来了。
哦,就是过来看看尸检的情况。
储荣点点头,走进解剖室,不一会儿便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上多了颗头骨。
祝玉寒捂住鼻子,问道:这是韩雯娜的头骨?
储荣点点头,将头骨背面转给祝玉寒看:
人的头骨上有两条裂缝,通常称为人字缝和矢状缝,人字缝是从二十六岁开始愈合,到四十七岁完全愈合,矢状缝是二十二岁开始愈合,到三十五岁完全愈合,根据这颗头骨两条裂缝的愈合情况以及第三磨牙的磨损情况来看,死者的年龄在三十岁到三十四岁之间,和韩雯娜的年龄大抵一致。
祝玉寒凑过去看了看,果真如此。
还有就是,今天回来后我们化验了针管内的药物成分,是巴比妥盐酸类,一种□□的主要成分。
祝玉寒点点头:我大概猜到了,看来韩雯娜留下的书信中说的那个找不到的他,应该指的是他的儿子何汝君。
怎么说。
因为双亲去世,婚姻破裂,儿子又失踪,她一时遭受不了这多重打击,选择自杀,但她生前是个很体面的女人,为人敬佩的职业,受到学生和家长的爱戴,所以觉得死也要死的体面一点。
储荣耸肩:某种意义上讲,自杀这种事本来就很不体面了。
先不说这个,下午我们查了近三个月的报失踪案件记录人员,其中却并没有韩雯娜的儿子。祝玉寒稍有疑惑,根据死者韩雯娜前夫的证词来看,她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妻子好母亲,怎么会儿子失踪了都无动于衷,也不来报警,这说不过去。
说得过去。储荣看着他的眼睛,只有一种可能,她的儿子已经死了。
啊?可是我们查过死亡记录,同样没有她的儿子。
储荣笑着摇摇头:一心求死的女人,还会将希望寄托在警察身上请求他们为自己讨回公道么?
你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储荣将头骨放回去:基本可以认定这就是自杀了。
祝玉寒跟着点点头,点着点着,又觉得哪里不对,忙道:韩雯娜是那六名失踪学生以前的班主任,你不觉得,这事未免太巧合了一点吧。
有时候巧合就是这样,它是没有破绽可言的。储荣洗了手,脱下白大褂,换好便服,我要下班了,你不回去么?
暂时还不想回去。
怎么,和傅怀禹吵架了?储荣笑得平和。
倒不是。祝玉寒掏掏耳朵,最近他的侄子借住在我们家,小孩才十个月,一直哭不停,很烦。
以及那个不停冲自己抛媚眼的保姆大姐,这TM都是自己的一块心病。
那,一起吃个宵夜?储荣提议道。
祝玉寒看了看窗外风雨大作的坏天气,撇撇嘴:这种天气,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室内吧。
储荣看着他,半晌,无奈地摇摇头:那我也得回家了,我前两天买了两条金鱼,今天出门太赶忘记喂食,这会儿该饿的哭了。
储荣和金鱼,这似乎是对非常诡异的组合。
不过想想也是,还是这种冷血动物更适合他一点。
那我送你回去吧,外面雨太大了。
储荣点点头,毫不客气地说了个好。
暴雨肆虐,浇灭了所有夜生活的热情,才十点钟马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周边的店家也早早打了烊,整条街道看起来非常冷清。
淌过浑水,车前雨刷摇个不停,祝玉寒解放了双手靠在车门上等待绿灯。
对了。他忽然抬头,一直想问你,上次你遗落在我家的那封文件袋,里面的纸上印着什么L什么的药物实验报告,那是什么药啊。
储荣头也不抬地说道:一种抗病毒的新型药物,如果研制成功了我会申请专利的。
哇!那你真的很胖胖哦,想不到我身边还有你这种人才,等你得道了可别忘了我这鸡犬,让我也跟着一起升天。
储荣轻笑一声,扭头看着祝玉寒真挚的脸:不会忘记你的。
话音刚落,一声巨响,接着车身跟着摇了摇。
祝玉寒赶紧将车子停到路边,冒着暴雨下车查看。
原来是爆胎了。
他敲敲车窗,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储荣打开车窗,脸色苍白。
爆胎了,我得你没事吧。
看储荣这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祝玉寒担忧地问了句。
储荣咽了口唾沫,接着摇摇头:我没事。
那麻烦你先下来吧,我得换个备胎。说着,祝玉寒回头张望一番,发现就在一旁还有一家张灯营业的店。
你先去这家店等一下吧,我忘记带扳手了,顺便去借看看他们家有没有。
储荣打开车门,一脚踏进了积水中。
头顶一把伞将倾盆暴雨阻挡之外,储荣扭头,便看到祝玉寒笑得人畜无害的一张脸。
他松了口气,也跟着笑了笑。
两人撑伞紧紧挤在一起踏进了那家还在营业的店,一进门,就被一股熏香气冲得头脑发晕。
两人定睛一看,发现这是一家佛牌店。
所谓佛牌,就是泰国独有的一种佛教护身符,以护人安全或者增强运势。
佛牌的种类也有很多,大家所熟知的古曼童也是其中一种,以唤请早夭的婴儿之魂进入娃娃体内,护家增运,其实在国内,养古曼童的人已高达七千万,大多是从商涉艺之人。
古曼童和养小鬼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大概就是佛童和邪神的区别,传言中,古曼童即使被抛弃也不会有反噬养主一说。
这家佛牌店的正中间供奉着一尊四面神,周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娃娃。
一个丰满的女人从里屋走了出来,热情迎接他们:两位有什么需要么,可以看看。
祝玉寒尴尬地挠挠头:我,我车胎爆了,只是想过来问问您这儿有扳手没有。
女人笑笑:真不好意思,我这儿确实没有,您要是不急的话,我可以让我老公送个过来,我家就在蜀西路那边,很近的,正好他一会儿也要过来接我。
祝玉寒感激地点点头,为表谢意,他还打算着要不从这儿买个娃娃走算了,反正也挺可爱的。
这娃娃怎么卖啊。祝玉寒蹲在一只长发娃娃面前,看着她眉心奇怪的图腾。
这边的娃娃我们是不卖的,这都是客人请回去后又不想养了的宝宝,携了怨气,所以送到我们这边处理。
嗯?祝玉寒没太明白,不想要了丢掉不行么?送到您这儿您又不会二次转手,这不占地方么。
女人的笑容愈发无奈,她甚至焦急地抬起了双手解释道:您误会了,这不是普通的娃娃,这是古曼童,阿赞开过光的,孩子们的灵魂都在里面,有些客人将他们请回去希望改运,但是因为要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一辈子,所以多少有点厌倦了,才送过来这边了。
祝玉寒耸耸肩,站起身。
像他这种新时代的五好青年自然是不信这些的。
说着,女老板忽然严厉地呵斥一声:宝宝!不可以乱跑!
祝玉寒四处看看,却并没有发现小孩子的身影。
凉意袭来,他看了眼那女老板,不着痕迹地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
这是什么。一直沉默的储荣却忽然来了句。
祝玉寒瞬时望去,就见他已经俯下身子,手伸进了那堆娃娃中。
接着,他从那里面捡了只什么东西出来。
女老板和祝玉寒都跟着凑过去看,发现是一只胸卡,上面写着五十六中高一三班,高振宁。
祝玉寒和储荣对视一眼,接着翻过那只胸卡看了看背面,发现后面的别针已经脱落。
这是其中一名失踪的学生。祝玉寒错愕道。
储荣点点头,举起那枚胸卡问道:太太,请问您见过这个男生么?
女老板接过胸卡看了看,仔细回想半天,才道:我不确定是哪一个,我这边来的都是商人演员什么的,所以学生的话,还是有印象的,就大概一个多月以前吧,我店里来了几个学生,具体是五个还是六个的记不清了,穿着五十六中的校服。
这孩子已经失踪快一个星期了。祝玉寒喃喃道。
女老板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他们当时来问我怎么请小鬼,是请小鬼不是请古曼童,我当然不会告诉他们,所以他们就走掉了。
他们问你怎么请小鬼?祝玉寒再次询问一遍。
对,还说可以给我钱,但您可能不知道,小鬼怨气很重,要用人血来养,而且养不好极易被反噬,所以我肯定不可能告诉他们,但是您说他们失踪了?
您说当时有五六个学生,那您记得他们的长相么?祝玉寒问道。
大概就是男孩子女孩子都有,具体长相我真的记不清了,但是有一个女孩子,非常漂亮,所以还是蛮有印象的。
能大致描述下那女孩的长相么?
女老板比划了下:应该有一米六五吧,瘦瘦的,扎着高马尾,对了,眼睛很大,下巴这个地方有颗很小的痣。
祝玉寒一听,马上掏出手机,翻出其中一名失踪学生的照片递过去:是她么?
女老板看了一眼便肯定地点头:对,就是她。
那您和他们的详细对话您还记得么?
女人看起来有点为难: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我哪里还记得。
祝玉寒失望地收起手机,这时候,女老板的老公也赶到了店里。
借了扳手,换好轮胎,同女老板道过谢后,祝玉寒载着储荣先把他送回了家。
几名学生,来到佛牌店,向老板请教请小鬼的方法,老板没告诉他们,一个月后他们却离奇失踪了,生死未卜。
他们请小鬼是为了什么,都是家庭条件还不错的孩子,而且还是几人共同请一个小鬼,他们的是要小鬼帮他们实现什么样的愿望。
钱?还是名利?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似乎都为时过早。
考试成绩名列前茅?但本都是成绩非常好的学生,似乎也没这个必要。
祝玉寒想着,想的脑袋都疼了。
他停好车,撑起伞,淌着积水缓缓向大楼里走去。
按下密码,打开楼道单元门,一股凉风从脚底直冲头顶。
霎时间,婴儿诡异的笑声如同鬼魅般忽然盘旋在楼道中。
祝玉寒打了个哆嗦,却更觉后背直冒冷汗。
他机械地回过头,正对上一双乌黑的眼睛,就像是没有白眼球,黑眼球占据了整只眼眶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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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纪念日(4)
祝玉寒惊得连骂三句卧槽然后节节后退, 一直缩到角落里, 惊恐未定地望着这个小鬼。
接着就发现, 傅怀禹正抱着他堂哥的儿子咘咘满脸不悦地望着自己。
他拍拍胸口, 安抚下自己扑通扑通狂跳的脆弱小心脏, 脸色苍白,像是生了大病的濒死之人。
大哥, 你什么时候还有这种癖好了, 装鬼?
傅怀禹举起手中的伞, 冷冷道:以为你没带伞, 听到车声,打算下楼接你来着。
我带了。祝玉寒抹了把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冷汗的液体。
先上去吧,大姐煮了饭, 我们都在等你。傅怀禹说完,抱着咘咘转身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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