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有什么——噤非(121)
深处有什么 作者: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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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嗣不解,缓缓回头。
下来!太重了!桥要塌了!说着,储荣一个箭步冲过去,大力拉起童嗣将他甩到一边去。
童嗣一脑袋杵到泥里,也顾不得疼,忙从泥土里探出他脏兮兮的脸向祝玉寒那边望去。
随着声声爆裂,木板桥从对面开始逐块断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还卡在裂缝里的祝玉寒袭来。
哪一瞬间,祝玉寒是真的慌了,他开始手脚并用扑腾着,像只待宰的猪仔。
抓紧我。储荣踏过那仅剩的完好的几块木板来到祝玉寒身边,表情平静,只是说出口的话语却不自觉漫上一丝凄凉。
走!快走!祝玉寒大喊一声。
木板终于一直断裂到自己身后的最后一块,而这个时候,储荣却忽然蹲下了身子,伸手穿过裂缝抓住了祝玉寒伸向自己求救的手。
周围是此起彼伏的炸裂声,以及他人不可置信地惊呼声。
往事一幕幕,犹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不停闪过,死亡前夕的恐惧感迅速涌入体内,于血液中四散流窜,最后随着意识,一点点消逝
副局老李正陪着胡厅长打高尔夫,手机不识时务地响个不停,见那边傅怀禹正和胡厅长打的如火如荼,他趁着空档跑到一边接电话。
电话一接起,那头便是童嗣语无伦次地不知所云。
你慢点说,我没听懂,你说谁掉下去了?老李烦躁地声音跟着提高八度。
祝队,祝队和储法医掉到山崖下边去了,我们过桥的时候桥塌了,储法医为了救祝队跟着一起掉下去了,现在我们找不到他们,怀疑是被河流冲走了。
老李一听,差点一口气没咽下去,眼珠子瞪得比同龄都大:你说祝玉寒和储荣俩人掉到悬崖下边去了?!
而那边正在挥杆的傅怀禹,手猛然顿住。
老李风风火火跑过来,抹着额头的瀑布汗,对胡厅长焦急道:实在不好意思,胡厅长,我们局的警员出了意外,我现在得马上过去看看情况。
胡厅长一挑眉:什么情况。
几人去南山高速那边的荒山出外勤,过桥的时候桥塌了,掉下去两个警员,说是找了一下午也没找到,可能是被激流冲走了。
那赶紧过去!胡厅长也急了,球也不打了,把球杆往一边一扔,我跟你一起。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闪过,撞得胡厅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小傅,你去哪!
南山高速。傅怀禹努力稳住呼吸,钻进车中,将手套摘下往旁边一扔,挂了档,一脚油门轰了出去。
不行!天马上黑了!山里危险!老李在后面喊了句,但很快便淹没在车子发动机的轰鸣声中。
这一路,傅怀禹连闯三个红灯,在下班高峰的车流中横冲直撞,引得不少人急刹车,打开车窗破口大骂,交警骑着摩托追了他三条街才在巷口将他截住,而傅怀禹,开始往后倒车,想换条路走。
一条短窄的小巷围了大片警车,几个交警下车拦在傅怀禹车前,敲敲车窗,示意他下车接受调查。
傅怀禹打开车窗,怒视着交警。
傅组长?怎么是您?交警愕然地张大嘴巴,什么事这么急,您都闯了仨红灯了,那边差点因为您发生连环车祸,您知道么。
傅怀禹紧紧握住方向盘,手背青筋暴起,接着,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冷声道:让开。
这个,不行,在事态恶化之前,不管您有什么理由,必须下车。交警向他敬了一礼,麻烦您把驾驶证拿出来。
我说让开。傅怀禹的声音开始发颤。
对不起,恕我不能同意。那交警刷刷刷撕下五张罚单,递给傅怀禹。
傅怀禹沉默半晌,忽然伸手接过那沓罚单,接着,他伸手挂挡,狠狠踩下油门。
车子以时速一百一十迈的速度迅速向巷口冲去,本来堵在巷口的交警见势不好纷纷跑着避让,车子碾过摩托,径直向主城大道飙去。
一堆交警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他们望着车子离去的方向,互相看了看。
傅组长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可能真的是有什么要紧事吧,难道是又发命案了?
刚说完,对讲机响起,其中一名交警按下对讲机,就听那头传来焦急的一声:
现在所有工号尾号为2的警员全部到南山高速集合,封锁山底。
收到收到。交警应着,迈开长腿跨上摩托,又掏出对讲机好奇问了句:那边什么情况。
刑侦总局有两名警员跌落悬崖,目前正在寻找中,封锁山底,立好警示牌,国王车辆全部停下检查,不要放任何人进山
一轮明月高悬于天际,薄雾于夜空中游动,童嗣拧干了白T恤上的水胡乱套在身上,擦了擦额头的汗,站起身拍拍屁股。
去哪。小刘赶紧追上去。
我再找找。
别去了,你老实待着吧,一会儿总局那边就来人支援了,你可别再走丢了。
童嗣攥紧了手,站在一边不发一言。
坐下再休息会儿,你都忙了一天了。小刘好心提议道。
望着从河中打捞出的一部手机,童嗣只觉心乱如麻。
手机泡了水已经开不了机,但他认得,这是祝玉寒的手机。
他蹲下身子,用衣服大力擦着手机上的水,再次尝试开机,还是一样的结果。
自己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旁边队员提醒他他才堪堪回神。
屏幕上显示着宝贝琦琦四个字,他勉强平复下情绪,接起电话。
然然,你在干嘛呀,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那边是童琦略带怒意的质问。
我,我出外勤了,刚才没听见。童嗣吸了吸鼻子,苦笑一下。
童琦那边沉默半晌,才缓缓道:我知道刚才微博热搜,说你们局有两名警员失踪了,说是有一个是你们队长是小祝么?
童嗣深吸一口气,接着绝望点头:嗯,是他。
你没事吧。童琦担忧问道。
我没事,我很好。
童嗣说着,眼泪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
姐,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基本上,没有生还的可能了童嗣握着手机,身子微微颤抖,都怪我,没拉住他。
听到弟弟在哭,童琦只觉得心都被揪紧了,她忙安慰道: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的,你吃饭了没有,要好好吃饭呀,不能自己先倒下,知道么。
童嗣点点头,又意识到他姐看不到,才轻声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话音刚落,黑暗中,周围的枯草发出沙沙怪声。
众人顿时警觉起来,朝着声音来源处望过去。
月光下,一摇摇晃晃的身影慢慢向这边走来。
开始大家还以为是他们祝队找过来了,心中一喜,站起身就要迎过去。
但仔细打量下,似乎觉得不对。
虽然看不清人,但根据外轮廓判断,那是个穿着裙子的长发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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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纪念日(6)
那身影踉跄着, 拖着右腿缓缓向这边走来。
童嗣马上擦干眼泪, 从裤腰带上解下警枪, 冲其他人比了个手势, 向着那诡异的身影步步紧逼。
那身影却突然止住了脚步,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众人顿时紧张起来, 小刘他们从一边绕过去, 打算从那奇怪人影的背后逼过去。
那身影站在皎洁的月光下, 忽然仰起了头, 悲呛的呜咽声响起,那人影缓缓举起一只手,似乎是在擦眼泪。
我赢了!我赢了!一声尖锐的女声划破了寂静夜空。
几人被吓了一大跳, 条件反射性地蹲下身子做防御状态。
接着,伴随着倒地的动作,尖叫声也戛然而止。
几人互相交换个眼神,收起枪,速速跑过去。
一个穿着T恤短裙的长发女孩趴在地上,身下的枯草中溢出大片血迹。
童嗣俯下身子探了探女孩的呼吸, 接着惋惜地摇摇头:死了。
他把女孩的尸体翻过来, 发现女孩的衣服已经破不蔽体,每一道破缝下的肌肤上都是一道深深的血口。
有没有,觉得她很眼熟沉默半天的黄赳忽然这样说了一句。
童嗣惊觉,马上打开手电照过去,良久, 他的手缓缓垂下,手电应声落地,滚了老远出去。
这是其中一名失踪的学生,梁姗姗。
王法医戴好手套,提着勘察箱走到女孩的尸体旁边,蹲下身子,按了按女孩的两条腿:她的右脚脚踝已经脱臼,身上有多处利刃所致伤,根据伤口深浅程度来看,应该是斧头造成的。
能做心脏复苏么?小刘问道。
王法医摇摇头:她是因为失血过多造成的心脏骤停,需要输血再做心脏复苏,而我们现在没有足量的配型血源,救不了的,而且,就算条件允许把她救活了,她还是活不了多久的。
就这么死在眼前,太糟心了。小刘啧啧两声,又扭头骂了句,这局里真是龟速,一个小时了还没来,是堵在路上了么?
有可能。黄赳看看手表:现在正是晚高峰。
其实还真叫黄赳这乌鸦嘴说中了,六点钟的晚高峰大劫还没度过去,又赶上了八点晚高峰,尽管老李他们一遍遍按着喇叭提示车主们人命关天快让老子过去,但怎奈车主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那堵的,别说让道了,连一只蚂蚁都钻不进去。
周晓冉这丫头坐在后面都快哭出来了,心中一遍遍默默祈祷着祝队千万不能有事,以及储法医千万不要有事。
她忽然打开车窗,探出脑袋,对着前面的车破口大骂:
妈逼的!不是说了今天双号限行?!你他妈不识字还是当我瞎,就是你们这种听不懂人话的垃圾太多,这桥才天天堵成这个逼样!你这逼等着吃罚单吧!
问题是,她还举着扩音喇叭在那喊,惹得周围的车主纷纷探出脑袋来查看情况。
周晓冉这一声怒吼吓得老李心脏跟着猛跳不停,于是他便张嘴呵斥道:这是你该说的么!把头伸回来!
周晓冉气鼓鼓的把头伸了回来,在一片骂声中关上车窗。
气着气着,她就哭了起来。
你这丫头真的是,你把别人骂了,你还哭。老李无奈地叹口气,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递过去,擦擦眼泪,不许哭,不能损害我们警察的形象。
可是,可是,我也不想哭,我控制不住啊周晓冉垂下脑袋,脸埋在膝间,嚎啕大哭起来。
一天之内,同时失去了最喜欢的两个人,一个是一直拿自己当亲妹妹一样看待的祝队,还有一个就是自己永远也触及不到的白色月光
有人说,人生就像一辆载满旅客的列车,每到一站,就会有人下车,车上的旅客越来越少,到最后,陪你走到终点的就只剩你自己,所以,即使万分不舍,也要微笑着,然后挥手道别。
而现在想起这句话的周晓冉,却更觉悲怆,哭声悲恸,不管老李在后面怎么劝都于事无补。
是了,此时此刻,再多安慰的话也是苍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他们两个平安归来
滴答滴答
耳边仿佛有水滴声,像是真实的,又像是幻觉。
意识渐渐清醒后,痛意开始蔓延,从脚底一直延伸到头顶,身体的每一处都在肆意叫嚣着。
祝玉寒猛地睁开眼睛,入眼便是昏绿色的奇石怪壁,以及刺鼻的腐臭味。
他呆呆的,用一分钟回想了下之前发生的事情。
好像是自己在过那座吊桥的时候,桥断了,自己便从上面摔了下去,在那一刻,好似是储荣跑了过来,拉着自己的手一起掉了下去,接着两人落入崖底湍急的河流中。
在落水的那一刻,剧烈的疼痛感袭来,疼得自己瞬间失去了意识。
那么,现在这是哪里。
祝玉寒捂着手臂缓缓坐起来,四处张望一番,发现自己现在正坐在一处空旷的洞穴内,光线昏暗,还有阵阵臭味。
自己是怎么从河中上来的,是储荣把自己救上来的么?那他人呢?
自己落水时是背入式,现在这会儿后背的疼痛开始渐渐密集,像是有人拿小针在自己背后扎个不停。
祝玉寒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站起来,扶着石壁一瘸一拐地往前走,打算先去找找出口,或者是找找储荣。
他摸着浑身的口袋,手机已经失踪了,只剩下对讲机,泡了水,不知还能不能用。
他打开对讲机,调大声音,按下通话键,对着话筒处喂了几声,但传来的只有沙沙的电流音。
看来是坏了。
储荣,储荣?你在么?祝玉寒试探地喊了声。
回应他的,却只有空荡荡洞穴内传来的回音。
走了两步,疼痛难忍,祝玉寒停下脚步,揉着膝盖。
他不知自己现在到底身处何处,也不知道和自己一起掉下来的储荣去了哪里,在这完全与外界隔绝的荒山中,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能做的,似乎只有等死?
但既然自己来到了这里,那么可以肯定的是,这里绝对是有人的。
还好,还不能完全放弃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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